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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钺无奈一笑,“你就别在这里过不去了。”旋即想了想道:“晚上来宣裕殿睡。”
容妆微微一怔,旋即道:“嗯,那我回去了。”转身离开那一刻,笑意攀上脸颊。
***
红妆阁里容徵还在等候,拂晓一见容妆回来,忙奉上了茶,容妆接过,喝了一口,放下道:“拂晓,你先出去吧,我和大人还有事要说。”
“是。”拂晓行礼,和阿萦一同离开阁内。
容徵见状,问道:“怎么了?这么严肃?什么大的事连拂晓都不能听?”
“怎么,舍不得?”容妆戏谑的问着,素白手指轻轻转动着杯盖,泠泠叮叮的响动着。
容徵没料到容妆突然如此一问,促狭的回道:“别乱说,什么舍不得,到底什么事?”
容妆沉默了许久,小香炉里的安神香袅袅幽微的的飘散在空中,香气稳人心弦,容妆将茶杯放置在桌面上,对容徵道:“哥有没有想过娶妻?”
容徵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冷了神色问道:“你知道我的心思,不可能。”
“但是你得为爹,为容家着想,我已是皇上的人,我很爱他,如同我的性命一样的爱着,我毫无可能出宫,更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亦不希望你对我再存有一丝一毫的其它心思,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娶一个贤惠的女子,将来子女绕膝,让爹安享天伦,爹已经年岁大了,我不希望他再战场厮杀,等这次凯旋归来后,我会向皇上请求,辞去爹大将军的官位,让他过些清闲的日子,况且衿儿离开的事,他并不知道,一旦他回来,我们瞒不住,他该有多伤心,老来失子,哥,即便爹他能够承受的住,我却不想见到那一幕。”容妆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容徵,声音温软,神色也近乎祈求,“倘若你有了孩子,爹一定会好过许多……”
容徵已经沉默怔然,丝毫不去看容妆,也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容妆的话。
容妆继续道:“哥,你去试着接受别人,也许会过得更好,也许会夫妻和睦,举案齐眉,那样的日子,不必你一个人孑然一身要好的多么?”
“妆儿。”容徵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沙哑,落在容妆耳中,那般心酸与凄楚,容徵说:“你真的希望我成家?娶妻生子?”
“是。”容妆笃定的回答,“为了爹,为了你自己,为了容家。”
“你与我……”容徵想说什么,却被容妆即刻打断,容妆毫不迟疑,话语如利刃一般落入容徵的耳中,“如果这么久还不足以让你死心,那么我现在就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乔钺,无关身份地位,哪怕他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我一样深爱他,我不喜欢你,不管是你不是我哥哥的身份,我都不会喜欢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希望你就此死心,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对我抱有幻想,这辈子我都是乔钺的女人,到死都不会改变。”
容徵再也没有说话,盯着容妆看了许久,目光里的失落与黯然显而易见,随后他颤巍巍的起了身,越过容妆,往阁门走去,不再留恋一丝一毫,脚步有些趔趄,也不曾回头,他也自然看不到容妆同样难过的面容与近乎落泪的眼眶通红。
拂晓守在门外,见容徵如此神色,忙焦急的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容徵甩开拂晓欲扶着他的手,兀自一人往外走,拂晓提着裙摆忙跑到阁里,容妆挥挥手,“拂晓,你陪着他出宫吧,回容家照顾他一阵子吧,告诉宫门守卫,是皇上口谕让你出宫的,无需去拿玄景宫令牌,你快去追上他。”
“是。”拂晓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不待迈开步子,又转身回来,对容妆深深一鞠躬,压低了声音道:“谢谢姐姐。”
望着拂晓转身离开,飞快的背影与飘飞的裙袂,容妆微微失神,目光空洞的望着地上,希望容徵能够好好的对待拂晓,按照他敦厚和善的性子,大抵也不会把她赶回来的。
那么拂晓,为你做到这里,如何能得到容徵的心,就只能看你自己了,无能为力了。
姚姑姑进了门,边问道:“妆儿,拂晓那丫头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去了?”
容妆微微苦笑,回答道:“追寻她的幸福去了。”
“啊?”姚姑姑不解,而容妆看着她,笑道:“姑姑,我好想喝酒,你去存酒堂帮我拿一坛,要烈的才好。”
“妆儿怎么了?”姚姑姑不解的看着容妆,微微蹙眉,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容妆依然莞尔笑着,唇角勾勒出的弧度那般勉强,“突然想喝酒,回来我再与你细说,姑姑,你去吧。”
姚姑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红妆阁。
容妆静静起身,走到内阁榻边,躺了下来,静静等待着,约莫半个时辰后,姚姑姑回来了,身后跟着存酒堂的宫人拿了一坛酒,放在外阁,姚姑姑将酒装在酒壶里,端着酒壶与杯子拿到了里面,放在软榻边的小案几上,轻轻柔柔唤了一声,“妆儿。”
容妆闭目养神,听到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姚姑姑,又看了看酒壶,方咧唇笑道:“谢谢姑姑。”
容妆坐直了身子,姚姑姑拿着毯子给她盖在腿上,并唠叨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可千万莫要着了风寒,盖上点暖和。”
容妆眉眼含笑,望着姚姑姑如同慈母般和蔼的神色,终究微微红了眼眶,再道了一声:“谢谢姑姑,幸好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
姚姑姑也笑着,搬了个窗牖旁的小凳子过来,倒了两杯酒,递给容妆一杯,笑道:“姑姑我一切以你为主。”
容妆端起酒杯,示意敬了姚姑姑一杯,兀自喝下,酒烈呛口,但却最能暖身,一杯下去瞬间暖和了不少,缓缓和姚姑姑诉说着心里的无可奈何与痛楚,说出来也许会轻松许多。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也唯有酒最能解开惆怅。
容妆神思悠远了许多。
容妆想,这辈子她注定要辜负容徵了,然而她不后悔,因为乔钺,值得她为他辜负世间任何人,任何事,她不后悔。
她并不想伤害容徵,但若不狠下心说出那些极致伤人的话,容徵大概一直都不会彻底死心,也就不会尽心对拂晓,那样无疑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伤过了便罢了,未来能幸福才是最好的。
希望容徵能解开心结,不要再执迷不悟,莫待无花空折枝,别等拂晓死了心才明白过来,有个女人曾经那么爱他,他却为一个不可能的人辜负她。
希望容徵不要将来后悔,珍惜当前。
第88章 黑夜相依()
自从容徵和拂晓离开后;哪怕是喝过了酒;容妆的心里依然不减低落,入夜时分沐浴更衣,来到了宣宸殿。
雕花宝鼎里烟霭冉冉,绵绵尘色;苍穹月明润如玉,绮窗花棂月华缕缕;清寒穿罗幕;庭前流光疏影,静夜缱绻。
乔钺伏案忙于批折,容妆添香磨墨;彼时望着乔钺微微蹙起的眉心,与专注的神色,落在容妆眼里,无疑觉得这一场景如此平实而美好;这样的乔钺;难怪能令夏兰懿那样恬静出色的女人付出一片痴心。
而容妆心中何尝不去想,如此静默时光;夫唱妇随;四目相对,便是岁月里难得的柔和光景,惟愿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伴着他。
其实容妆近日并不喜欢来宣宸殿,似乎内心有意去逃避,每每在宣宸殿矗立,她望着一众宫人,唯独却了许诣,心里的酸楚溢于言表,也不敢对乔钺说,怕引起他心中不舒服,只能自己默默忍着,也是煎熬,所以宣宸殿能不来,则不来,直到能从悲痛里完全抽出身来,彼时方能安。
玉漏声细,不时目光交汇,乔钺眼神中的沉静让容妆亦是觉得安心,约莫初更末时,乔钺方处理完政务,与容妆共同回了宣裕殿,容妆伺候他沐浴换上寝衣歇息,乔钺遣离了守夜宫人,与容妆共寝。
容妆躺在龙床上,透过帷帐看着外面的烛火色,半阖眸,状似思索,须臾后,她蓦地起了身,撩起帷帐出了去,乔钺微抬身,想看清她在做什么,却忽然间光亮陡暗,乔钺微微蹙眉,眼见着灯盏被一点点吹熄,乔钺问道:“你做什么?”
容妆在黑暗中声音低沉,回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睡觉时有光在侧,所以不要为了迁就我就不让宫人熄灯。”
乔钺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借着月色的光亮隐约能看清容妆的轮廓,缓缓向她走去,直到容妆面前,乔钺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道:“你也别逞强,我也知道你怕黑,你等着,我去传人掌灯。”
乔钺方转身,容妆已经扯住他的衣角,黑暗里乔钺闻听容妆清浅的笑,容妆说:“你不必去,有你这么一盏最能照亮我的灯盏在,我又怕什么。”
乔钺笑出了声,转身回来罢了点灯的念头,搂着容妆的腰往回慢慢的走,黑暗里的相互依赖与眷念,两人心照不宣的情愫。
重新躺在偌大的龙床之上,容妆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部分,整个人黏在乔钺怀里,紧紧贴着,乔钺一直隐忍着没有开口,直到喘息浓重之时,容妆方意识到自己错的时候,可也晚了,一个朦胧间,乔钺已经整个人覆上她的身躯,温热的喘息倾洒在她的脸颊。
容妆心里暗叹一句,莫非这就是自作自受,送羊入虎口?
玉漏声,夜正浓,自是一番久违的缠绵不提,翌日里是个晴好的天气,容妆一夜睡得踏实,比自己睡在红妆阁更加的踏实,因为乔钺在身边,日头都高照了,方醒来,朦朦胧胧中抬手往身侧拍了拍,却只摸到柔软的缎面,容妆缓缓睁开眼睛,转头侧目瞧了瞧,意识清醒时方想起来,乔钺今日早朝,应是早走了,大抵朝中近来事物繁多,否则也该下朝了,容妆往外瞧瞧窗纸透进来的明暖日光,若是事疏,也不至于拖到此时。
容妆半眯了眼,望着雕花窗棂半晌,才缓缓起了身,姚姑姑早在外头候着,同容妆回了红妆阁。
理毕一切之后,容妆寻思着去早朝大殿后等着乔钺下朝,便带着姚姑姑出了红妆阁,走在九曲长廊之上久久,眼见着就要到了,却遇见了夏兰懿。
彼时夏兰懿清姿毓秀,灵透如水,一身蒲光锦的外裳,披帛加身,难掩了窈窕芊芊身姿。
容妆挑眉,面对岔路走过来的她,微微蹙着墨眉,眼里眉间难掩寒色,待二人渐渐走进,容妆方挑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对夏兰懿相迎行礼,“昭仪娘娘万安。”
夏兰懿微勾绯唇,盈盈虚扶起容妆,笑道:“姑娘别多礼,我可不敢承受呢。”
虽知夏兰懿脸上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也是玩笑罢了,但容妆还是心下微微不顺,容妆顺势起身道:“娘娘折煞了,我给你行礼理所应当。”
夏兰懿抬起素白的手掩掩鬓发,柔声道:“姑娘才是言重了,你是皇上的人,我虽在嫔位,但也不敢怠慢了。”
容妆沉默了半晌,这样台面上虚伪的话,不该是和她夏兰懿这等聪慧的女人相持的,容妆轻微的笑着,“娘娘,你在我眼里可和旁人不一样,这样绵里藏锋的话,我们之间就不必了,否则,我倒是白高看你了。”
容妆一言罢了,清眸昭然凝视夏兰懿,对视间,夏兰懿突然一笑,道:“你说的是,容妆,你在我眼里,也从来都是后宫里最独特的女人。”
容妆亦是一笑,相对间保持的笑意,有一丝锋芒与心照不宣,容妆她受做了请姿,二人并肩而行,宽阔的长廊白石地面很是光亮,映衬着二人衣袂簌簌,随风而舞。
夏兰懿先开了口道:“容妆,你可是要去迎皇上下朝?”
容妆敛眸,目光落于地面,思索了少许,轻道:“并不,我只是觉得天气尚好,出来走走散散心罢了。”
夏兰懿轻轻‘嗯’了一声,旋即道:“不瞒你说,我是要去迎皇上下朝的。”
容妆微微侧目,便见夏兰懿身后的宫人提着食盒,容妆冷漠一笑,无非又是亲手做了什么东西要给乔钺献殷勤,几次三番的,倒真是煞费苦心。
容妆笑道:“娘娘辛苦,这般惦记皇上起居,也真是难得。”
容妆的话语咬重了‘难得’二字,夏兰懿不是听不出来。
而夏兰懿言语中捎带的醋意,容妆自然也是听得出来,容妆也毫不掩饰,便又加了一句,“娘娘倒是替我分担了许多。”
容妆末尾冷哼一声,夏兰懿微微侧目望她,旋即笑道:“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也很生我的气。”
容妆神色淡漠,回了一句:“娘娘多虑了。”
夏兰懿微微蹙起了柳眉,道:“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