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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祝兴酒宴闹到极晚,席上可谓宾主尽欢,歌舞升平。
宴罢,织田亚夫大方接受了周有福送上的宝贝女儿,进到据说是到皇帝大婚时专门使用的婚房中,享尽温柔。
而余下的那些女孩只在表演了歌舞伎后,就被毫发无伤地送回到屋中。
龙村冶也站在北风呼啸的白玉栏前,看着那间大婚房里,熄灯之前,女人为男人宽衣解带的人影,眉头深蹙。
许久,直到副官提醒,才回了屋。
一连数日,白天,织田亚夫在众人眼里,都是一本正经地忙着考察作战地势,听当地军官将领们讨论制度作战策略,跟着龙村冶也巡视统治区的治安民生情况。
织田亚夫从来不置一词,偶时还会露出一两朵随和的浅笑,让初时紧张小心的治下众臣们,都放松了不少。
夜里,那周氏女都被招寝,眉梢眼角都抹上了一层为人妇的动人神韵,且还得了不少赏赐,其中竟然有贵过傀儡皇后的用度,教那些还没获得任何人青睐和宠溺的女人,开始羡慕妒嫉了。
于是,这女人间的明争暗斗,也开始上演。
在这不长不短的两周时间里,织田亚夫自然看了不少文件和报告,可不巧的是,他之前那位负责信件收发的小勤务兵,在一次出巡时,被敌人流弹击毙。高桥新抽调下来的勤务兵过于谨慎负责,竟然将轻悠署名“亚夫君亲启”的普通信件,给过滤掉了。
当然不是被扔掉,而是被放在了不紧急、不重要的那一撂里。这里面也不乏上流贵族女子,为图好玩,而差人写来的**信或邀请函。
织田亚夫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看那一箱子东西。
按照以往的贯例,若他看到后,多半就是入炉成灰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这堆从来被忽视的箱子里,竟然已经添了轻悠好几封信。而这些信能在变灰前被人拾掇出来,落回正主儿手里,还颇经历了一番小小曲折。
在这个漫长的等待中,远在南方的泸城,轻悠的生活亦是暗潮汹涌。
第十封信寄出。
“他还没有回信?”
“呃,夫人,兴许元帅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吧!”
轻悠的两条小细眉已经死死揪在一堆。
“南云将军,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一次了。”
将军额解冒汗,“我听说,俄国人新买了一批坦克装甲车,防线压力增大不少。殿下一定在跟将官们彻夜研究破敌之策,所以”
轻悠瘪嘴,“上次是十万大军,上上次是新型轰炸机,这回是坦克装甲车的话,那下回是不是要开军舰了?”
南云卫快要被小女人灼灼的眼光烤得抬不起头了,“军舰,大概暂时开不进去,不过要是西伯利亚冷空气提前结束,冰化掉的话,估计,有这个可能。”
啪!
小女人气得一拍桌子,随便拉过一个写着“绝密”二字的牛皮纸带子,在上面用毛笔写下了几个发泄的大字,写着写着,又把一堆文件都写上了那样的大字,可谓字字怨气,句句带恨啊!
看得南云卫眉头一阵狂跳,开始想像要是让北平的人看到这东西,会是啥表情。
“把这些通通都寄过去,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忙,花睡前一刻钟给人家回两个字都不行嘛!太可恨了,他是不是又被什么莺莺燕燕缠上了。可恶,可恶,织田亚夫,你这个没良心的臭流氓。”
话间,又有几份待寄的文件被“染指”。
这样的文件带当然不能直接寄去北平,可若要是换掉,事后被那男人发现可能还是会挨罚。
最后,南云卫非常头痛地让人将被“仁庇指托诺娜巳晡辶睿欢t涯翘厥獾男潘偷皆媲埃灼簟?b /》
由于他吩咐转递的对象仍然是以前那位已经过逝了的勤务兵,令行传达上断了节,才至于轻悠一腔热情赴流水。
轻悠气冲冲地回到医院,三娘正帮她挑错针头儿。
也没见女儿神情,三娘边挑边调侃女儿三心二意,竟然弄错了好几次,直把芙蓉花绣成牡丹花了。
轻悠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到那耗了自己极大精力的东西,冲上前抢过绣样儿,就往地上扔了猛踩几脚,边踩边骂。
“不做了,不做了。那个没良心的坏蛋,我才不要给他做了。可恶,可恶,人家都写了十封信了,他一封都不回。不知道又被什么妖精妖怪给缠上了。可恶可恶,我不做了!”
三娘和轩辕清华看到她这样孩子气,都忍不住笑了。边打趣儿,边劝着。
轻悠说着负气话儿,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扑在母亲怀里,咕哝着,“娘,你说他是不是真被野女人迷了啊?
之前就有一个白莺莺。要不是我去激他,他还跟人家打得火热呢!可恶,姐姐说的对,漂亮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轩辕清华忙给儿子澄清,安慰轻悠,但还是用南云卫的那一套。
毕竟嘛,男人用的借口都是异曲同工的。
惹得轻悠呜呜直叫。
这时候,宋夫人刚好来窜门子。
进门就看到地上的绣包,笑问,“轻悠,你这绣包,可是绣给心上人儿的?哟,这线头子结得可真不错,完全看不出来呢!”
轻悠见了外人,当然不好意思再在母亲小叔怀里撒娇了,忙正了仪容。
心里恨着,嘴上却说,“才不是什么心上人。我这是,是,”她大眼一转,寻了个借口,“一直想答谢向大哥的救命之恩,所以想绣一个做香包,好帮他去去身上的药水味儿。”
宋夫人一听,那双眼是一片雪亮,心花怒放。
轻悠怕被宋夫人看出端倪,问得深了,羞涩地笑笑,将绣包藏了起来,借口去准备午饭跑掉了。
却不知这无心的一个小慌儿,就惹来了一段情债。
向家
收换洗衣务的女佣,进了林雪忆的房间后,被骂了个臭头。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我说过我的这件真丝裙子只能手洗,瞧瞧你给我洗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就是烂盐菜。现在这样我还能穿吗?
你知不知道我要出席六少爷的一个学术聚会。那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要穿这身出去,人家不给笑话死我。”
“夫人,我真的是手洗的。也是按您说的,用的那种皂液,但是那皂液的脱色力太强,才会,才会变成”
林雪忆越听越不喜,想她在林家时,哪个佣人敢顶嘴,这到了向家就是不一样了。
气恼之下,竟然失了平日的风度,对女佣又打又掐,将人攘出了房间。
女佣哭着下了楼,被正上楼的向北皇看到。
这时候,楼下,宋夫人正跟向兰溪说轻悠的事儿,言谈之间,都是喜上眉梢。
“兰溪,我瞧轻悠那丫头并不是对你没有一点儿感觉的。你之后都没好好跟人家约约?哎呀,你们这些新时代的年轻人,不都提倡自由恋爱,主动追求幸福吗?要喜欢,就去追啊!”
“你们现在可不像我们当年,都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向兰溪垂着眼眸,面上平静,心潮已动。
向北皇听到楼角边的动静,故意返回,接着宋夫人的话,给弟弟打气儿。
并说,“刚好这几日,我把德国那批翻译资料给她,她正在洋行里忙着。你之前要我帮你买的那批医药物资已经到了。小六,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向兰溪抬眼时,再掩不住那丝雀跃。
稍后,向兰溪要出门,林雪忆忙跑了出来。
林雪忆换了一身貂皮大衣,裹得比以前要严实多了,高耸的毛皮领子托着一张脸蛋,确也是欺霜赛雪的美。
“兰溪,今天我订的珠宝就到了,你难得有空,陪我去看看,好么?顺便,我听店员说,你喜欢的瑞士表也有新货。咱们订婚典礼上”
向兰溪将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不行。刚才大哥说我替医院订的医药物资到了,我必须亲自去验验货,没时间了。你还是让你的好姐妹陪你去吧,要买什么都算我帐上。”
也不管林雪忆再说什么,向兰溪大步走掉,上了向北皇开来的车。
林雪忆气得原地直踩脚,回头,便见大厅里,宋夫人正跟向老爷子笑嘻嘻地说着什么,隐约飘来的支字片语,都跟轻悠有关。
林雪忆瞬间冷气倒灌,浑身一个机灵儿。
而今整个向家上下,她一直以来以为的最可靠的大本营,竟然纷纷倒戈,全向着轩辕轻悠了?!
她气得脸颊铁青,扭头就跑出了向宅。
司机问她去哪里。
她几乎咬破红唇,吐出几个字,“去向氏洋行。”
这个时候,轻悠正对着密密麻麻的字母,一个头十个大。
之前被向北皇一个电话催来,扔了这一堆坚涩到死的德文专业资料,让她想办法翻译出来,给工厂里的车间经理进行技术讲解和培训。
撂下话说,什么时候那些工厂能顺利开工,生产出赚钱的东西来,什么时候她就可能大解放了,而且还将得到一笔丰厚的酬劳。
一想到当时那男人拽不拉稀的叼样儿,轻悠就气得直磨牙,发了狠地要把事情干漂亮了,狠诈向北皇一笔血本。
埋头苦翻砖头样的大词典,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天,到下午时,突然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自己忘了吃饭。十郎被她留在母亲身边着遣,这种小事也只能靠自己了。
实在饿得不行了,本想叫那位向北皇安排给她的秘书帮买点儿饭菜来,哪知那位漂亮的秘书小姐正倚在窗边,甜甜蜜蜜地跟心上人煲电话粥。
刺激人啊!
这让她抬起的手,沮丧地落下了。
回头自己去找吃的,跑过衣冠镜时,看到镜里一脸弃妇表情的自己,心情又变得郁卒起来。
“轻悠。”
向兰溪一进门,就看到一身雪袄装的俏丽小女人,正对着大镜子做鬼脸,先前一路来时的忐忑,顿时就松了下去。
“向大哥,你怎么来了?今天医院放假么?不对啊,今天不是周末。”
看着轻悠傻乎乎地扳起手指算时间,向兰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向他讨教习字的小姑娘,认真又淘气的模样,着实可爱让人怦然心动。
他解释了一句,便问轻悠要去哪里,才知大哥布置的任务,竟然害人连午饭也没得吃,暗暗记下了这一记债,便说要请轻悠去吃饭,当感谢她帮大哥的忙。
轻悠当然不好意思接受,说不想耽搁向兰溪的正事。
向兰溪也自觉不能太激进,便给轻悠介绍了附近几家不错的馆子,并说报上向家名号就可以记帐,不用她付钱。
轻悠道过谢后,自然不敢真的吃饭记帐不付钱,却是收下了向兰溪这份好意,在吃到其介绍的可口饭菜时,也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这算是近期以来,让她最为高兴的一件事。
向兰溪似乎已经不怪她当年的事了,接受重新做她的大哥了吧!
却不知,她跟向兰溪这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接触,都落在了紧跟而至的林雪忆眼中。
林雪忆气得一手扯下身上的好几把貂毛,看得司机头皮直发麻。
“林小姐,您要进去找少爷么?”
“不,停在这里。”
林雪忆看到轻悠吃完饭回了向氏洋行的大楼,心头怒火加妒火疯狂翻腾,终于在想到向老爷子和宋夫人说话的模样时,破了点。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那边的洋服店看看。”
“是。”
司机完全不知,林雪忆进了洋服店,却是从商店的小侧门进了一条暗巷。
轻悠又回头伏案许久,不知不觉,天色见晚。
但还有好些专业名词,让她焦头烂额,寻不出妥帖的翻译法儿。
正愁时,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竟是已经验完货,寻来的向兰溪,问她怎么还没走。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没有当年那么重的芥蒂,这会儿又是在自己地盘上,轻悠便吐了一槽苦水。
向兰溪听着,心下却有些汗颜。
其实,之前他听轻悠说时,已经给向北皇打了电话,叫大哥减免轻悠的翻译任务。
哪知道,向北皇在电话里调侃了他一顿不说,又训了他一通。
说,“要是我把问题都解决了,还需要你出马去英雄救美么?知道什么叫危难之时见真情,这难题,我还得不断帮你加码,才能让你这把爱火越烧越旺,你这近水楼台能不能捞到她这颗小月亮,就靠这一招了。”
他的手心还在冒汗。
以往极为不耻大哥二哥这种见不得光的流氓手段,现在,自己却不得不靠着这些小奸小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