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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着想找人,但问了几个侍者也都摇头。
他想到凭那丫头的本事,要躲开这几个草包货是易反掌的,若她不想出来让人找到,他一时半会儿也寻不着人。
于是,十一郎只有一人枯座等候。
却不知,这一等,便成了千山万水,此生最大的遗憾。
直到轻悠和亚夫要离开,托人来唤他们时,时间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
十一郎也不敢告诉主子们,情况发生了变化。怕好心主持这一切的女主子不高兴,继而让男主子也不高兴。
好在,十郎终于回来了,但身上穿的衣服却跟离开时完全不同,过大的男装罩在身上,从头掩到脚,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丫头,你跑哪儿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十一郎伸手要拉人,立即被躲开了,连眼神也变得极为疏离。
他感觉到极大的不对劲儿。
十郎却说,“我,我想好了。我们,不太适合。我不能,嫁给你。”
她动手要娶戒指,却发现本来套在手上的东西竟然不见了,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慌乱,却是咬下牙,哼道,“不好意思,戒指丢了,我买个新的还你。”
十一郎大愕,强行将人拉住低喝,“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你离开了这四五个小时,就变卦了?你跑哪儿去了?你看着我,给我说实话。”
“够了,我说了不愿意就不愿意,难不成你还要强迫我吗?凭什么你一要求我就必须答应?凭什么?就凭你是伊贺家的大少爷嘛!我受够了。我不想这辈子都傻傻地追着一个人跑,低三下四地做那么多的蠢事儿,才能得到一个正眼儿。你从头到尾就没尊重过我,我以前是蠢是笨,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行吗?!你大可以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我一个没人要的孤儿配不上大少爷你。”
十郎吼完,转身就跑掉。
十一郎被狠狠震在原地,半晌才回神儿追出去。
他岂会不知,这些年她为了能追上他付出了多少。可是,他却没认真想过,这些付出里累积了多少辛酸和委屈。
是不是因为这个,她才突然变了卦?!
十一郎还想说什么时,十郎就躲在了女主子的身后,他不得不碍于主子们在场,压下了心头狂涌的疑惑和不甘。
果现在她不愿意追随他了,那就换他来追吧!
谁叫他早就爱上了,放不下了呢!
事后,轻悠很奇怪,私下问十郎,十郎开始不答,后来还是拿出那套对十一郎的说辞。
轻悠觉得,这大概是新嫁娘的婚前恐惧症吧!
这名词还是她之前从锦纭嘴里听说的,族里有人和当地人联姻,新娘子竟然临阵逃婚。
后来,新郎倌把老婆找回来,细细询问,好好交流,终于解除了姑娘的心头顾虑,又重修好事儿,现在听说连孩子都有了,家庭美满幸福。
轻悠是这样劝十一郎多学学亚夫,从周边的体贴关心做起,然后步步包围核心目标,一举攻城,实现最终胜利。
“十一郎,追女孩子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有恒心。就像亚夫一样”
十一郎很纠结。
周人齐齐变色,谁敢跟他们的男主子比啊!
“十一郎,送鲜花是追求女孩子最棒的方法啦!最近管家买了不少鲜花呢,你瞧,这束又香又漂亮,每天你都送十郎一束亲手摘的,一定能重新打动佳人芳心哦!”
轻悠手上拿着的大束鲜花,听说品种十分稀有,在已经深秋的沪城极为少见,她见了十分喜欢,亚夫便让人植满了别墅的花园。
“夫人,十一郎明白了。”
“加油哦,十一郎,我们家小小宝就等着你们家的小侍卫咯!”
轻悠握着拳头加油,十一郎内心十分矛盾。
于是,一有机会,十一郎就会围着十郎转。
十郎却总是躲着。
轻悠为了促进两人关系,也悄悄帮忙。
这日,做完产检后,轻悠便又想旧地重游,到那家求婚成功的百货商店逛逛,想挑起十郎记忆,趁机打探一下到底还有什么原因。
不想又让她碰到了在隔壁小店里买婴儿用品的静子。
“静子姐姐,好巧啊,你也出来给宝宝买东西吧?都没人陪你吗?你是不是快生了?这样子一个人出来,很危险呢!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诺,这是我今天买的,男孩女孩的都有,哪,这个算我送给小宝哥哥或者未来姐姐的见面礼吧!唉,我不能不收,这可是宝宝们的交情哦。”
轻悠也不管静子的尴尬和为难,硬把东西塞过去,强买强卖地扶着静子,送人回家。
静子想要拒绝,就被轻悠一句堵上了。
“静子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果谁敢,我一定跟他急。嘿,他很疼我的,他现在可不敢让我急。”
轻悠笑得狡黠,抚抚自己的大肚子,眼神诚恳。
对于这样明显的暗示,静子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带着轻悠回了家。
已经不是樱屋,而是林少穆临时为她生产租下的一间小跨院儿,只有一进三间房,但非常干净,还向阳,环境比起樱屋可好太多了。
为了孩子着想,静子也没有再死拗。林少穆为她请了一个顾生活的妇人,和一个产婆在家里照顾着。
轻悠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叹息,“好久没看到这样舒适的和宅了。静子,你想家吧?”
静子笑笑,仍是像当年一样,腼腆不爱答话。
轻悠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东拉西扯,怀念以前在东晁留学时,一起发生的事。
那些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日。
渐渐的,静子会搭上两句,两个女人的距离,也悄悄拉近了许多。
那时候,林少穆从外面买了大堆营养品回来,刚要到家时,立即被他请的小门神小浩子挡住,说家里来了贵客。
林少穆发现竟然是轩辕轻悠,心头又急又气,暗恼静子怎么又把这大瘟神给招上了。可这会儿招上了就脱不了手,他躲在隔壁矮墙后面,听着轻悠唠唠叨叨半天,没完没了地拉家长,也不离开,就气愤。
织田亚夫,你怎么不把你女人给好好拴屋里,放出来招什么事儿啊!
这要放以前,林少穆肯定立马转出一个阴谋诡计来,好好利用轻悠这头送上门儿的肥羊,还是买一送一的,建功立业,为祖国统一做贡献。
但现在,瞧着静子难得露出的笑脸,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以前在东晁时,静子对轻悠就有好感,不过碍于妹妹雪忆的关系,也没多亲近过。现在,两个女人都身怀六甲,共同话题多,互相开导交流一下心声,比起对着他和两个婆妇,似乎真的好很多。
这时候,林少穆并没发现自己的心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于是,从这天起,轻悠就常来找静子聊天,一起做针线活,聊娃娃经,互赠小衣服小鞋子,气氛和乐融融,俨然好似亲姐妹。
十郎前思后想,觉得有些事不说不行,终于决定找主子。
夜已近深,她刚走到廊口,就看到了值守在那里的十一郎。
十一郎听到过于轻微的脚步声,以为有敌情,紧张了一下,看到来人竟然是十郎,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紧张立即化为激动和愉悦,投来的目光也充满了期待。
十郎看着那模样,心口重重一揪,压下了翻伏的情绪,只冷冷地说,有事要跟织田亚夫单独禀报。
十一郎应下,却没有立即禀报。
反而压低了声,伸手想要拉女孩,“十郎,我想过了。以前,是我太高傲,其实从把你捡回家里开始,我就一直注意你”
话刚起头,立即被十郎打断,“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你叫不叫少主,不叫的话我自己叫。”
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显得很耐烦的样子。
十一郎心头一沉,声音倏冷,“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以前我们不是”
十郎声音更硬,“没有以前,也没有以后了。”
“你什么意思?”
“你放手!”
两人正纠结着,房门开了。
织田亚夫微微挑着眉,看着两人说,“要打情骂俏,换个地方,别吵着夫人。”
顿时,两人都尴尬地垂下脸,脸色一阴一阳。
十一郎也不装腔,立马说了句抱歉,拉着十郎就要走。
十郎却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对织田亚夫说有要事报告,非常急。
织田亚夫睨了眼十一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十一郎又急又窘地红了脸。
稍后,书房中。
十郎将当日在百乐门时发生的异状,碰到的人,以及静子的事,全盘托出。
说完后,似乎沉默了许久。
织田亚夫问,“就这些了?”
十郎心头一跳,点头应是。
织田亚夫又问,“为什么隔了这些天,又想着要说了?”
十郎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我担心,若是帝国内部有敌人,那比外面的敌人更可怕,更可以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尤其,还是发生在少主您和夫人身边,现在夫人又有了小世子。就怕万一”
织田亚夫回头看着垂首的女孩,目光黯沉,让十郎觉得更形压力。
他说,“川岛静子是林少穆的夫人,这段时间,你可有见过林少穆?”
十郎摇头,“没有。”
想了一下,又补充,“那两个婆妇有几次似乎说溜了嘴儿,有提到姑父,后来大概是受静子夫人指示,没有再提到过。我猜,林少穆应和静子夫人应该时常有联系。”
“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告?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果出了错,就是十一郎也保不住你。”
织田亚夫的目光修辞地变得极为锐利,杀气一闪而过。
十郎跪落在地,“我知道。可是,我害怕,”她一下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发颤,“我怕他知道我已经我发誓下次遇到那个流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而,我看到夫人能找到一个境遇相当的朋友聊天,变得开朗精神了许多,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静子夫人也是东晁人,应该不会”
然而,不管是在亚国还是在东晁,旧式女子们嫁夫随夫的天性,并不能绝对保证静子会真的站在十郎所以为的立场,不会伤害,或者不会间接地伤害到轻悠。
最终,十郎必须受罚。
而执刑人,却是十一郎。
织田亚夫颁下罚令时,说,“若非看在夫人近日很高兴,你前后保护夫人和小世子有功的份上,就不是仅仅十鞭。”
然而,当十一郎红着眼,抽完了十郎十鞭子后。
鞭子交给了织田亚夫的警卫队长,十一郎脱掉了上身衣服,又挨了整整四十鞭。
合计,五十鞭。
十郎不敢置信,质问这是为什么。
队长说,“本来你的惩罚是五十鞭。不过少主念在你们多年效力,今次也未酿成大祸的份上,只罚鞭刑,没有动刖刑,已经是宽仁了。而且你也挨不下这么多鞭,理所当然由你男人替你受了。放心吧,对你来说可能要小命,对十一郎来说,很轻松的,心甘情愿哦!”
队长还暧昧地挑了挑眉毛,就开始狂抽。
轻松吗?
那怎么能叫轻松,这四十鞭抽下来,他足有三天没能下床啊!
她已经为此揉碎了心,愧疚,心疼,后悔,折磨得她夜夜垂泪,却再也无法回头。
十一郎,我已经不干净了啊,我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你,可是却被那个畜牲给夺走了,我再也配不上你了,再也配不上了。
你怎么还那么傻,还要对我这么好。
我根本不值得了呀!
你才是大笨蛋,大傻瓜。
之后,织田亚夫回屋看着轻悠睡得香甜的模样,紧蹙的眉头,松了松。
他深叹一声,上床将人儿搂进了怀里。
熄灯时,他看了眼针线篓子里,那正在绣的小布鞋,目光瞬间黯下。
隔日,女子吻过他的脸颊,说,“亚夫,我今天还想去听唱诗班新排练的圣歌,我觉得听了之后,就没有以前那么心浮气躁了。”
男人轻笑着点了点女人的鼻尖,说,“听歌可以,但是要入教不行。我可不是姜啸霖,为了娶个女人搞得那么恶心。”
轻悠一听,笑了,直说男人心里有鬼,才扯上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当借口。
“乖,没事儿不要乱跑。别忘了,你已经快七个月身子了。”
最后,他还是认真又叮嘱了女人一番,出了门。
然而,他心里却很清楚,女人所说的听圣歌,其实就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