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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凝点了点头，她明知梁傲晴是个危险的谜语，还是偶尔会抵抗不了她的靠近。江千凝轻轻地将脑袋搁在梁傲晴的肩膀上。嗯，硬了点，大概是太瘦了。但好闻的味道还是从梁傲晴的周身钻入江千凝的鼻尖。
或许是太累了，江千凝听着空姐低沉的话语和渐渐弱下去的谈话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梁傲晴顶着江千凝的脑袋，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脸上也跟着颤抖。她完全不敢动，只能悄悄侧脸凝视着靠着自己的江千凝。只有睡着的时候，江千凝才是真实的，平日里的她总是美得不真切，精致得体地就像是雕像。
该死！居然有一条白头发。
只能看到一点面容和大部分头发的梁傲晴眼尖地发现了乌黑发丝之中一条显眼的白头发。心中一恸，竟然生生扯出了心疼的感觉。
江千凝对自己很舍得保养，这和她的价值观有关。她从来都不觉得一个女人想要变好是错误的，相反的，女人就应该活得精致。可是再怎么保养，这样强度的工作量和用心程度，想不劳心都不可能。
梁傲晴眼神黯了黯，有一种不知道拿这个可爱又可恨的女人怎么办。大概只能尽多地为她分担一些吧。她是不明白事业带来的成就感，也不清楚为什么江千凝对伊夫林如此执着。
但她懂得，自己对江千凝好的时候，身心都是愉悦的。
思绪飞地很远，闻着江千凝发丝间的清香，梁傲晴不自主地就会想到那天晚上同床共眠时自己那不纯洁的小心思。梁傲晴突然忧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真正正地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亲吻她，爱抚她，狠狠地要她。
肩膀有些酸疼，梁傲晴不敢动地太厉害，只好用左手抵住了江千凝的脑袋，然后慢慢地抽出了右手，轻轻地将江千凝揽入了怀中。抱住她的一瞬间，梁傲晴几乎不敢呼吸了。如果江千凝没有睡着，她一定能听到那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
江千凝醒来的时候大约已经飞了一半的里程。飞机上的灯已经暗了，调成了适合夜间休息的亮度。而周遭也安静地几乎能听到机翼划过云层，引擎轰鸣的声音。大约是眼睛干涩了，刚刚睁开的江千凝觉得有些生疼，搁在梁傲晴胸前的脖子也有点僵硬。
咦？这姿势好像有点不对？
入目的是梁傲晴若隐若现的酥胸，江千凝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不是枕在她的肩膀上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胸的？
梁傲晴抱得不紧不松，江千凝大约也不知道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下意识地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所以她的脸颊几乎就贴在梁傲晴的胸部上。她那黑长的发丝扰得脸上发痒，一动梁傲晴便发出一丝淡淡的呻/吟，似乎在控诉江千凝的不安分。
这……怎么又变成这种尴尬的局面了呢！
江千凝的耳根一红，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吃了梁傲晴豆腐呢还是纯粹只是不习惯于和他人如此靠近。反正江千凝有些头疼，上次带回家是这样，坐飞机又是这样。虽然无伤大雅，可是江千凝对明艳如花一样的梁傲晴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梁傲晴的怀抱，将她的手放到了毯子之下，掖了掖被角。转头的一瞬间，掠过了梁傲晴清丽脱俗的面容，悄悄地又被她惊艳了一次。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上帝的偏爱吧。
江千凝发现自己如此挑剔的眼光都无法不在梁傲晴这张脸上和缓下来。可是，她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如此完美的一个人会要待在伊夫林这个并不算大牌更不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里呢。
心里像是抽出了一根线，远远地被一个人拉扯着。江千凝用力去看对岸的那个人，模模糊糊的有个影子，却又看不真切。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又不见了。那种挠心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从小到大，只有很小的时候父亲醉酒闹事的时候出现过。似乎又有些不同，这种感觉更偏向于不知所措。
“嗯……你醒啦？”
梁傲晴算是浅眠，江千凝一动其实她就知道了。只是眼皮重重地抬不起来。慵懒的声调尾音轻轻扬起，她眯着狭长的凤眼，看向正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江千凝，似乎还眼尖地看到了昏暗灯光下微微泛红的耳根。
梁傲晴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地很性感。江千凝略一慌神，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这种条件反射就像是被抓包的孩子，连她自己都理解不了。
“嗯。”江千凝迅速地收敛了一下心神，点了点头。“谢谢你。不好意思睡了这么久，影响你休息了。”她礼貌地表达歉意，笑容得体而疏离。
“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梁傲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说道：“我自愿给你靠的。”
“还是谢谢你。”江千凝停顿了半秒，还是浅笑着说道。
“都说了不用了。”眉心一紧，梁傲晴嗔怪地回嘴。她讨厌江千凝对她那么客套，感觉好见外。她希望江千凝说的可不是这三个字。
江千凝看着撅起嘴巴装作生气的梁傲晴心里撩撩的，倒不是有心和她争什么，只是这是礼节和教养，别人帮了自己，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是纯粹感谢你而已。”梁傲晴的小性子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江千凝！”梁傲晴被倔强的江千凝弄得脑子也清醒，一手拨开身上的毛毯，勾起唇角狡黠地说道。“真要感谢，那一句谢谢可不够。”
“啊？”
“你不是非要谢我吗？单单道谢可不算数。”梁傲晴凑近江千凝，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又神秘又撩人。当她说出“我要的很简单——你亲我一下。”的时候，江千凝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第十八章（）
梁傲晴完美的面容无端地放大，少女的馨香就像是一记摄魂轻轻地勾起了江千凝心中的那根弦。她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梁傲晴所说的话和里面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真是任性的大小姐。
江千凝的心里想着，也不知为什么心房里竟然生出奇怪的感觉，拉扯着每一个细胞就像是在叫嚣着什么似的。可是想要抓住源头却又莫名地溜走了。潜意识里，江千凝明白梁傲晴似乎并不只是单纯地在玩笑。那灿若星辰的眼眸，那深邃透亮的眸光里面好像藏着整个浩瀚无垠的宇宙。
可是，江千凝怎么也看不透。
“无聊。”
江千凝拉过褶皱在身上的毛毯一角，瞥了一眼期待地就像小猫咪一样的梁傲晴极为冷淡地说道。侧过身子，一如往常的疏离，就这样将头枕了过去，仿佛单纯只把梁傲晴当成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谁也没看到，她微微发红发胀的双颊。
这……
满怀期待想要调戏一下江千凝的梁傲晴愣在了那里，完全对她的冷淡措手不及，就像是一记闷棍甩在心坎上，竟有一阵钝钝的触痛感。她没有想过，江千凝能够如此迅速地回绝自己就像回绝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
梁傲晴太自信了！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可是……梁傲晴看着重新闭上眼睛，压根儿不打算理会自己的江千凝，眼眶酸了一下。
或许这是第一次被这么明显地冷漠地拒绝，让梁傲晴有点措手不及。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倦意和生疏，语气里听不出对自己和对别人的区别，梁傲晴的眉心一紧，着实有点不开心了。
梁傲晴赌气般地也扯过毛毯，将自己的脑袋盖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双粲然的美目。拉起飞机的挡板，看着玻璃外啥也没有的黑色夜空，心思不由自主地沉了沉，又变得空了。
江千凝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便一举一动都让自己产生无可救药的情绪。可是，自己不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吗？
梁傲晴想起自己初中高中的时候，青涩的年华，不懂得爱，不懂得喜欢，甚至还将这种喜欢当成了讨厌。讨厌江千凝的优秀，讨厌她的得体和完美，讨厌一切几乎不似人类的冷淡感情。
梁傲晴看着江千凝在台上代表学生发言，看着她走在老师的身侧，被围，看着她每到一个地方，总能成为最为发亮的星星，总能收获最艳羡的目光。即便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有不少不怕死的男生为之倾倒。
今天的江千凝让梁傲晴想起了那个雨天。记忆里从来不曾褪去的雨天。
“江千凝！你站住。”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雨滴落在地上的奏鸣响起，清脆地嘹亮地又是有些急切的。
前面那个穿着学生制服，却修长瘦削的身影闻声停了下来。小巧玲珑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手上永远都拿垂在江千凝的右侧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学生时代所有人心目中的校花，又美丽又优秀。
“有事吗？”
江千凝认出了梁傲晴。低年级的段花，人人口中的首富千金，还有就是——虚有其表。当然，对于江千凝来说，梁傲晴还有另一个尴尬的身份，这让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微妙。
那个时候的江千凝还带着一点青涩，并不现在这般让人挑不出毛病。可饶是如此，却也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在朦胧的雨中伞下回眸，竟看得梁傲晴有点发呆，原本恶狠狠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放低了。
“是你说的吗？说我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你凭什么这么说。”梁傲晴口吻不善，更多的还有一种委屈。听起来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
江千凝眉心一紧，在想自己何时这样评价过一个人。她并不喜欢在别人的背后评价她，也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想来不会这样随意地将这个成语用在梁傲晴的身上啊！
对了，是那天。
江千凝想起来不只有一两个好事之人询问过自己对梁傲晴的看法。那个时候江千凝自己同时被很多琐事缠身，本就无法如往常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又不怀好意地询问这个事情，这才冷冷地说自己不喜欢也不会和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人做朋友。
大概就是这样一次祸从口中，就传到了梁傲晴的耳朵里。本以为最多只是交恶，可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竟然会跑到自己的面前来质问，还真是任性！
“那是什么？”江千凝眼尖地看到了梁傲晴手上拽着的一张小纸条。她记得今天是中期考试汇报，该不会是梁傲晴的成绩单吧。
……
眼疾手快的江千凝从还没反应过来的梁傲晴手中抽出了中期考试的成绩单，上面写着这半个学期梁傲晴对知识的掌握程度与分数排名。赫然显立的数字真的是令人咋舌，门门都在及格边缘徘徊，排名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我没说错。只不过，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江千凝依旧礼貌地避让，语气却冷冽毫无婉转地说道。在梁傲晴震惊的目光中扬了扬成绩条子，上面难看的数字就像是一把把利剑一样第一次让梁傲晴觉得如此屈辱。
“不想被人说，就做好自己。”江千凝看着呆愣在那里的梁傲晴大约也是矛盾于自己这么犀利的言语，便稍微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倒是让江千凝更坚信，谨言慎行和情绪控制的重要性。
纤细修长的手指将成绩条子重新塞回梁傲晴的手上，靠近的雨伞沿边像是一个透明的帘幕隔开了江千凝和梁傲晴，也似乎隔开了两个世界。
那是梁傲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江千凝，甚至能够隔着雨幕看到江千凝光洁的肌肤和高挺鼻梁上不小心沾上的一颗雨珠。
那个时候的梁傲晴被江千凝牵着鼻子走，呆呆地不知道如何对她所说的话做出反应。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从未有过一个人说过重话，批评过她，甚至连理睬她都觉得不屑一顾。那种感觉很委屈，很受辱，却又是非常新奇的。
梁傲晴看着江千凝潇洒地转身，修长的身影倒映在粼粼的地面上，好看的马尾辫随着步子轻轻晃动，她的掌心狠狠地攒着成绩单，心里却像是被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似的，一时之间无法平静了。
江千凝在雨中远去了，可自己还站在原地。
每次想到年少时期，梁傲晴总不免回忆起这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往事。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被江千凝看扁，哪怕只有一点也无法令人释怀。所以，她开始拼命地用功读书，拼命地让自己不再败絮其中。
而江千凝的遗忘和不在乎才让她明白，原来自己的崇拜和嫉妒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更深的情感延续。
那个时候的江千凝都不记得这件事情了，现在的她肯定更加没有印象了吧。梁傲晴看着还是背对自己的江千凝，那黑色的长发挡住了瘦削的肩膀和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