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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过分谦让,只是实事求是,却也要求所有人相信。
不是卑微地乞求所有人认同,而是自信自己能做到。
或许最开始他并不能很好地做到,但总归是有潜力的。
弦音阁不需要唯唯诺诺、固步自封的阁主,需要的是如弦玉这般有魄力的阁主。
希望日后顾然醒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含笑分阁主。”顾然醒看向站在十二位分阁主中却显得幽雅柔美的娇俏女子。
“在。”含笑出列,行礼道。
“立刻带一队人马在殿外等候,我们即刻出发。轻装简行。”顾然醒笑着道。
“是,小阁主。”
含笑行礼,一挥手,昨日通知好的二十名含笑阁的弟子就跟着她先一步离开大殿。
弦玉看着身侧的顾然醒,欣慰地一笑,只是想到顾然醒的经脉又是黯然。
“月末的比试你们也别忘记了。夺第一者,会被鸢尾护法收为徒弟,第二第三则会由所属的分阁阁主收为弟子。前五者都可自由进出藏书阁二楼。其余的乐器奖励等到决赛当天公布。”弦玉看着众人提醒道。
众弟子眼中均是一亮。
弦音阁每半年会有一次比试。前三者都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而每五年才会有一次收徒的机会。
大部分的弟子年纪同顾然醒差不多,最大的也只不过才二十几。
武学境界徘徊在炼气化神阶段,迟迟无法突破,更需要有强者的指点。
不过已经达到后期初阶的弟子想来并不在意收徒一事,毕竟分阁主也都只有后期中阶而已。
但若是能进入藏书阁二楼获得更高的内功心法或者前辈经验,这对于她们日后修习内功有极大的好处。
毕竟谁不想成为下一个大宗师呢。
“红梅,外门弟子的比试你也一并准备起来。有天资的都可收进来。”弦玉继续说道。
“是。”红梅拱手领命。
与其他门派的外门弟子不同,弦音阁的外门弟子是完全不懂武的。
她们会经由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传授乐器课程,经过一两年,甚至四五年的考察。
有耐心韧性者,有天资者才会被领进内门正式学习弦音诀和袖手轻罗身法。
而今年刚好又是一年挑选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的时节。
弦音的墓并不大,只是小小的木牌刻着“第十五代阁主弦音之墓”。
顾然醒接过鸢尾递来的三支清香,抚开长袍,跪倒在地。
“娘亲,行止。。。。。。来迟了。”
他举着清香,朝着幕拜了三拜,起身插在面前的香炉中,又折回原处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当顾然醒抬起头时,站在一旁的鸢尾吓了一跳。
原来顾然醒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
只是他自己毫不在意,走近墓碑,将头倚在墓碑上。
小七看着自家顾郎这番模样,也觉得有些难受,眼眶也止不住红了。
厥言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顾然醒。
顾然醒本来以为自己有很多话想对母亲说,可是真的到了墓碑前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突然想起了顾流年,那个曾经他最敬爱的父亲,心中止不住生出一股恨意来。
“娘亲,你放心。行止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给娘亲谢罪的。”顾然醒磨搓着光滑可鉴的墓碑轻轻地说道。
鸢尾皱着眉看着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顾然醒。
只不过顾然醒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看向鸢尾等人时已经只有哀伤之情。
“小阁主,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鸢尾提醒道。
顾然醒点点头,不舍地再看了一眼母亲的墓碑,便跟随鸢尾原路返回。
玉人来。
弦玉躺在榻上,想着顾然醒身体的状况,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襄儿端着刚煮好的燕窝进来,道:“娘子这是怎么了,一下午都在叹气。可对胎儿不好。”
“有些事比较棘手。”
弦玉看着襄儿托盘内的碗,自发地坐了起来。
“娘子好好养胎,别的事明日再说。”
襄儿也不再过问,只拿过碗递给弦玉。
“帮我把锦葵唤来吧。”弦玉舀了一勺又放回了碗内说道。
“是。”
襄儿行了礼便去寻锦葵。
不多一会儿襄儿便领着一名身着蓝色襦裙、盘一堕马髻的女子匆匆赶来。
“阁主。”锦葵半跪在地行礼道。
弦玉将手中用了一半的燕窝放到一侧,问道:“明早的大会可都通知到了?”
襄儿收过碗,退出去将门关上。
“已经都通知到了。”锦葵清冷地回道。
弦玉掀开被子,拖着绣鞋,走到锦葵身侧将她扶起。
“锦葵,我问你。。。。。。若是天生经脉堵塞者习内功,该如何?”
锦葵一怔,根本没料到弦玉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基本是不可行的。”她斟酌了一番答道。
番外·弦乔(一)()
那天,天气很好,阿爹答应会带我去游湖。
一大早我就让乳嬷嬷给我穿上了新做的桃红色裙子,用了早膳就乖乖坐在花园里等阿爹。
只是我终究没有等到阿爹。
我远远听到了前厅传来的厮杀声,甚至看到了在门口抵挡的乳嬷嬷被人一刀刺死。
而阿娘急匆匆地赶来抱着我就往后院中荒废多年的破旧屋子跑去。
我本想开口问,看着阿娘慌张的神色终究没有问出口。
阿娘冲到那屋子里,不知怎么动作,地下竟然就露出了一截石梯。
“乔乔,乖,等到外面没有声音再出来。”
这是我听到阿娘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我就一直待在黑暗里。
外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
厮杀声、惨叫声。
暗室里只有一缸水,也不知是何时的,我饿了就喝两口,撑了便睡。
后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面似乎再也没有声音。
我头昏脑涨地打开暗室的开关。
天是那么亮,那么刺眼。
我撑着身体爬出石梯。
却看到了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景象。
四周都是早已干涸的血渍,但是我看不到,只看到了面前白蒙蒙的光亮。
而那光亮中走出一个谪仙般的男子。
他犹如神明一般高大,他的面容柔和却淡漠。
一身白衣,身上如同有光晕在流转。
我想大抵是死了吧。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
说他二十几也可,说他十几只怕也没有人会怀疑。
可是嬷嬷说过阴间有的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这个人难不成是阎王爷么?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抬腿就要离开。
那么冰冷而淡漠,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我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勇气,拼尽最后的力气冲过去拽住他的衣摆。
“哥哥。。。。。。带我走。”
多日不进食,我终是耗尽力气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竹榻上。
周围没有人声,只有虫鸣鸟叫,还隐隐有些花香。
虽然没有见到大哥哥,但是我知道他必定是救了我。
“你醒了。”淡漠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坐起身就看到大哥哥端着吃食进来。
“大哥哥。”
“你饿了几日,吃完就离开吧。”
他放下碗筷,便离开了。
我不知所措,却还是抵不上肚子咕噜噜的叫唤。
那是极简单的两碗蔬菜,却是我此生吃过最美味的佳肴。
或许是后来再也没有受饿过,或许是因为生的希望。
悠扬地古琴声从竹林里传来。
我虽然不懂音律,却也听出了其中的哀伤。
放下碗筷,我推开门,走向竹林深处。
果不其然,大哥哥正端坐在地上,闭着双眼,全心抚琴。
我还不曾靠近,他便已经睁开双眼,如实质般的目光扫向我。
“你还不离开。”
我手足无措却还是走到他面前,跪下。
“大哥哥,我。。。。。。全家被贼人所灭,求您帮我。”
他似是不为所动,只是将琴收起。
是一下子消失,而不是说收进哪里。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莫非。。。。。。大哥哥是神仙。
我年纪小,平日里最爱听神仙传说的故事。
他来这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面前的小女孩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以前的那个人。
“你可以留下,不过你要报仇我不会插手。而且我不会一直在这里,指不定某一天我就离开了。”
他如是说,我却感到了一阵庆幸。
原以为会被拒绝的。
“师父在上,受乔乔一拜。”
我照着戏文里说得那般朝大哥哥拜了三拜。
他似是没想到。
“我没说要收你为徒。”
可是最终我还是成为了师父的徒弟。
我一直以为是我日以继夜、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了师父,可是后来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师父是修仙之人,果然是神仙。
但是师父却没有教导我如何修仙。
他选择教导我武功,其实他压根就不会。
说是教我武功,其实不过是每日教我弹琴。
好吧,只是他演示一遍然后就消失几个月,再回来检验成果而已。
偶尔师父也会带着我一起出去,我们去过很多地方。
大漠孤烟,江南烟雨还是北方的大雪,我都看过。
我知道师父是在找人,只是他总是没什么表情。
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也不知道是我天赋极高还是师父太厉害,及笄第二年我就到了后期初阶境界。
不过我惯来对这个没有概念,师父更是不懂。
师父从未再提起让我走,我也假装不记得。
只是那天,师父终是开口了。
“乔乔,你也该回去报仇了。”
我知道自我及笄以来,师父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只是我不在乎,我想报了仇就回来陪着师父。
一个月后我就查探到了当年灭乔家满门的是流月门。
号称江湖第一大派的流月门。
那又如何。
我是师父的徒弟,我又岂能给师父丢人。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我带着小弦音琴就杀上了流月门。
大概他们从未见过用琴作为武器吧,一时竟然没有人能靠近我半分。
不过流月门是以刀法著称,我也不敢小瞧他们,运起轻功,手中丝毫不敢懈怠。
然而他们比我想象的更不堪一击。
能近我身的人寥寥无几。
多数人在远处就被音浪波及。
很快我就杀上了山顶。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学境界是大宗师。
而后期境界根本不算什么。
可那也阻止不了我血洗流月门的决心。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灭我满门,我亦屠他满门。
乔家并非我一个稚儿,可是阿娘只来得及将我一人藏起。
师父后来告诉我,他查探过乔家只留我一人而已。
我弦乔算不上心狠手辣之人,却是睚眦必报。
更何况这不共戴天之仇。
我如何会心慈手软。
面对大宗师,我终究还是不敌,不过我还是杀了他。
只是我自己也重伤,小弦音琴更是破败不堪。
好在师父并没有真的不管我。
他如初见那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番外·弦乔(二)()
之后我被带回去休养,只是这次伤得过重。
师父为了给我一个教训,没有动用力量帮我疗伤,任我自己恢复。
我怀疑师父是不是刻意加重了我的伤,直到两年后我才彻底恢复如初。
小弦音琴也被师父修复好了。
之后一年里我开始刻苦修炼琴技,终于在二十岁那年达到了大宗师境界。
若是在俗世长大,我或许会明白自己确实天纵奇才,只是在师父眼里这好像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师父从来没有展露过他的功夫,我却连他一个音都抵挡不住。
每当这时候我就庆幸当年自己死皮赖脸留下来。
师父真的很奇怪,大概是因为他修仙的原因,我从五岁长到快二十岁,师父依然是当年的模样。
而我觉得自己心中流淌的情感或许就要喷薄而出。
师父要找的人一直没有找到。
我本来以为我大概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我就是师父要找的人。
可是当我鼓起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