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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月照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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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楼觉得城市的蓝总让人觉得可恶,而这里的蓝却可以使你忘掉自己生着眼睛和心,忘掉自己还有情感。

    因为你已经变成了蓝的一部分。

    这里没有农舍,没有田地,只有绿草,点缀在绿草中的各色小花。

    ‘草色遥看近却无’固然可爱,可倘若其间再点缀些小花岂非更加可爱?

    聪山慢慢走过去,慢慢跪下,慢慢把拜祭用的水果、糕点,熟肉一一摆在供桌上,慢慢燃起香,慢慢磕了三个头。

    聪山微笑道:“娘,月楼已经把孩子生下了。孩子太小,所以我们没有把她带来。不过您可以放心,孩子很可爱,也很健康。”

    说到这里,他含笑看了月楼一眼,道:“你有什么要给娘说的吗?”

    月楼忖道:“他这两年来拜祭时一次也没有哭过,看来他把一切都释怀了。”

    “惜蝶很乖,吃奶吃得也很多。还有!她总是在笑呢!看到她笑,我就很开心,这也是母性使然吧?”

    “娘从前总对我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我现在总算知晓了,那种快乐的确是任何事物都无可比拟的。”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您一样可能会为孩子失去生命,我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

    大门上有两个大红灯笼,对联也已贴好。右联是‘佳美俊俏喜颜添’,左联是‘怡然自得迎客笑’,横批为‘天赐如意’。

    仆人们给路两旁的女贞、枇杷、红楠、山茶、含笑,胡颓子等植物上也挂上了红灯笼,绑上了红丝带。

    月楼不由笑道:“他们可真有心哪!”

    “是啊!惜蝶生下,咱家人都很开心。”

    “你说,惜蝶在这么多人的祝福,关怀中成长,一定会幸福的,是吗?”

    “会的,一定会的。”

    月楼松开聪山的手,道:“你先回去照顾惜蝶,我去娘那儿看她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聪山苦笑道:“好的,早点回来,你也知道我照顾得不好。”

    月楼啐道:“知道自己照顾得不好,还不多用点心?”

    门开着一线,月楼轻轻推开,轻轻走了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娘是去街上买东西了?还是在卧室睡觉?

    她走进卧室。母亲站在床边,背对着自己,双手一直在动,也不知做着什么?

    桌上整齐地摆着花线、银坠子、拨浪鼓、八音盒,金质的剪刀、梳子,剃刀……

    月楼悄悄走到母亲身后。

    “娘原来是在叠衣服呢!”

    衣服已叠得接近三尺高,可床上还有许多。各色尿布、婴儿车坐垫,柔软的小被褥也准备了不少。

    月楼激动地哭了起来。她刚伸出手想抱母亲,没想到她竟突然转过了身。

    “哎呦!你可真把我吓死了”!林夫人微皱眉头,笑嗔道。

    月楼猛地抱住母亲,啜泣道:“没想到你私下里给惜蝶准备了这么多衣服,甚至比我准备的还要多。”

    林夫人笑道:“你没听过‘隔代亲’吗?我看到惜蝶比看到你亲许多呢。”

    月楼把母亲抱得更紧,带着泪道:“我也知道惜蝶比我可爱一千倍,甚至一万倍,但我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要更疼我才对呀!”

    下午五点的时候,月楼和聪山站在大门外迎接来客。月楼穿的是红色的旗袍,聪山穿的是红衣红裤。每位宾客来时,他们都会鞠躬作揖,含笑问候。

    远处蹒跚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月楼瞅着老妇人,问聪山道:“这一个来月我不能去看望她,嘱托你每过几天去看一次,你看了没有?”

    聪山微笑道:“当然看了,别以为只有你有爱心。”

    月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你事多,兴许忘记罢了。”

    聪山跑过去扶住老太太,轻笑道:“我不是让您不要来吗?就算来也早点通知一声,让我去接您啊!”

    老太太歉疚道:“您帮助了我那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呢!”

    聪山笑道:“您看您还这么客气!”

    临近大门时,月楼也迎了过来:“您来了!”

    老人激动地说:“一收到请柬,我就想来看看你们的孩子。她现在在哪里呢?赶快带我去看吧?”

    月楼道:“您是怎么过来的?”

    老人垂下头,轻声道:“我本来想走过来的,可走了一会实在走不动,又叫了辆黄包车。黄包车坐了坐,我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了,只好下来搭了辆汽车。”

    月楼道:“您以后要去哪就坐车去,钱不够我每个月再多给些。”

    她的语气很轻柔,很恭敬,老人泪眼迷蒙中恍然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月楼道:“你还不赶快把奶奶扶进去让她休息休息。”

    聪山心中嘀咕道:“我早就想扶她进去了,是你一直在和她聊天么?”

    月楼看着老人蹒跚佝偻的背影,心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扭过头,便看见去荐福寺祈愿时碰到的那个小和尚在他两位师父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小和尚一见到月楼,便飞也似地奔了过来。他抱住月楼的腿,埋怨道:“姐姐骗人,说好会来看我的,可几个月了一次都没有来。”

    月楼把被小和尚撞得掉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嫣然笑道:“女色会怠人心,倦人志,所以和尚总是要戒色的。”

    她蹲下来,看着小和尚的眼睛,轻轻道:“你难道不知道摩登伽女的故事吗?摩登伽女和阿难相爱了,佛陀怕她影响阿难的修行,便度化了她,以使阿难保持内心的纯净。”

    姐姐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曾经在严冬的时候陪师父去西藏讲经,路过青海湖。他记得那天下着大雪。

    青海湖并没有被冻住。他站在湖边,便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倒影凛冽纯净。

    他觉得姐姐眼睛里自己的倒影就如同那天青海湖里的倒影般纯净,却没有丝毫凛冽。

    小和尚扬眉道:“我当然知道!摩登伽女的故事是把《楞严经》和《佛说摩登伽女》里关于她的片段整理起来编成的。”

    月楼将小和尚交到他师父手里,把手搭在他的肩头,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那你师父有没有给你讲过,道理不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做的。”

34 这么爱笑() 
月楼和聪山并没有把孩子生下的事告诉别人,可还是来了不少达官显贵。

    这自然归功于各路记者,各种报纸。

    月楼跺着脚,恨恨道:“这些人太可厌了!没给他们发请柬,他们却不请自来。”

    聪山失笑道:“人多总比人少好啊!你大可以不跟他们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月楼瞪了聪山一眼,道:“说的好听,可倘若房子里有一群苍蝇,你难道能不厌恶它们吗?”

    “好了,收起你的脾气吧,他们都走过来了。”

    卖报少年骑着破自行车跟在几辆豪华轿车后缓缓行来。

    他的发迹、脸颊,衣服上沾满灰尘,但他的笑容依旧明朗。

    他跳下自行车,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取出车篮里厚厚的报纸,细细将报纸上的灰尘也掸了去,走到月楼聪山面前,躬身道:“我没有钱,只好把这些天的《西安晚报》都留下一份送给你们。”

    月楼接过少年手里的报纸,拉起他的手,微笑道:“走,咱们进去给你洗洗脸。”

    少年垂下头,腼腆地道:“姐姐,你把我的手放开吧。”

    月楼失笑道:“你又不是小姑娘,还害羞什么?”

    少年依旧垂着头,在月楼的侧后方缓缓向前挪步。

    月楼对聪山道:“你先在这儿迎接宾客,我带他进去洗洗脸。”

    聪山道:“他累了一天,应该还没有吃饭,你再带他去吃点吧。”

    月楼点头道:“好的。”

    少年虽仍垂着头,但眼睛却时不时地往两边瞟。他很喜欢花,在图书馆记住了许多花的样子和名字。

    他心头暗想:“这里竟有这么多花儿啊!”

    “风信子、杜鹃花、栀子花、桃花、马蹄莲、迎春花、康乃馨、樱花、牡丹、含笑、矢车菊、木棉、紫藤,蝴蝶兰……”

    他不禁加快步伐,走到这位姐姐身侧,偷偷瞄着她,忖道:“她到底是有多优雅,多有内涵,竟会喜欢这么多花。”

    月楼领着少年沿着溪流穿过假山,跨过小桥,走进拱门,便来到了自己和聪山居住的庭院。

    虽说是庭院,可院中的小湖亦可泛舟,湖边亦种着几株柳树。

    少年小声嘟哝道:“我常听人说有钱人的生活多么多么好,可实在想象不到有多好。今天一见我才知道这些人简直生活在仙境啊!”

    月楼给少年兑好了洗澡水,取了块洁白的毛巾,又差仆人买了两件新衣服。

    少年看着木桶中漾漾的热水,轻声道:“你们平常都是在这里边洗澡的吧?”

    “是呀”!月楼娇笑道。

    少年看着自己身上,鞋上的尘土,闭口不言。

    月楼注视着少年的情态,轻笑道:“没什么,无论贫富贵贱,我们都是人,都该受到尊重。”

    “再说,一个人可以说猫屎脏,苍蝇脏,但却绝不能说泥土脏啊?”

    “他若说泥土脏,就不要吃土里长出来的粮食,蔬菜,也就是说,一个人若说泥土脏,实际上就等同于侮辱自己的母亲。”

    她又道:“你赶快洗吧!一会儿水凉了。”

    少年洗完澡,换上崭新的衣服,站在晚风中吹头发。

    这春院中的风景,让他倍觉悲伤沮丧。

    突听左侧拱门外有一阵悦耳的车铃声渐渐接近。

    “是自行车吗?姐姐家难道还有自行车?”

    他转过头,便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推着个婴儿车朝他走来。

    女子嘴里发出逗弄的声音,婴儿不住抬起头笑,手还嫩竹枝般不停乱摆。

    听到车铃声,月楼从里屋跑了出来。

    婴儿接近台阶时,少年走了下去,想要抱起车中的惜蝶。女子含笑看着月楼,等待着她的同意。月楼微一点头,也走下了台阶。

    少年熟练地抱起婴儿,将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微笑道:“这孩子比我妹妹白,也比她可爱多了。”

    月楼嫣然道:“我也相信你说的是实话。可是我现在还不太敢抱她呢!连睡觉也把她放到婴儿床里。”

    少年猝然抬起头,疑惑地问:“这是为什么?”

    女子微笑道:“小姐总觉得惜蝶太柔软,太脆弱,生怕抱疼了她。晚上睡觉时也害怕压到。”

    “她甚至连惜蝶刚出生时都没有抱呢!”

    少年刚才认为这位姐姐不喜欢小孩,现在才知道她比任何人更疼惜孩子。

    月楼捏了捏孩子的脸,温柔地说:“等她再长大点,我就敢抱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那时孩子更有力,动得也更剧烈,说不定你更不敢抱呢?”

    “我哪有那么胆小”?月楼辩驳道。她又看着少年,微笑道,“你先带他去吃点饭,我还要接客呢。”

    一个月零五天。

    梦瓷清楚的记得。

    这是心爱的聪山上次在‘枫丹白露’请自己吃饭,和自己缠绵一夜后分别的日子。

    比起上次和聪山分别的那三四个月,这一个月来她更加伤心。

    她整天不是在床上哭就是在门旁哭。她一直盯着门把手,盯得眼睛都要瞎了,可聪山依旧没有来。

    她不高兴时很喜欢洗澡,这几天她发现自己甚至可以数清胳膊和脚背上绿色的静脉。

    有好几次她洗着洗着就昏过去了,那是因为她经常两三天不吃饭。

    她害怕自己吃饭的间隙聪山来了,看到自己不在,转身就走可怎么办?

    有一天她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去楼下买饭,那位阿姨轻轻嘀咕‘这姑娘的丈夫可真狠心呐!一个多月一次都没有来’。

    她当时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感觉支撑自己生活下去的最后一点点希望都已破碎。

    但她通过报纸,广播得知了聪山的许多消息。

    名人的消息岂非总是非常多的?

    他的公司在杭州新建了一个小区啦,在上海新建了一个小区啦,北京的分公司倒闭啦……

    他感冒去医院看病啦,他买烤鸭,记者问时他说是给妻子买的啦,他的妻子把孩子生下啦,他的孩子将在四月十号举行满月酒会啦……

    “惜蝶的满月酒会我可以去吧?月楼和我的关系还不错呢!见了他,我只要不表现出异态就可以了。”

    “我还要看惜蝶呢!她长得越丑,我就越高兴”。想到这里,她又自责起来,“惜蝶倘若长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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