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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杏急了,老爷子你长了一张包青天的脸,怎么这么糊涂,忍不住和他摆事实讲道理,苦口道,“按大人所说,那我们说一个产妇,她从害喜怀胎、瓜熟蒂落甚至坐月子,其中都和产婆、大夫接触过,难道大人要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他们三人一起生出来的?”
“一派胡言!”他似乎有些不悦,蹙着眉头低哼了一声。
“再者,就算犯错,做错的也只是郭云义和香妃二人,其家人子女并不知情,又何故被无辜牵连?况且若依律法,那按法太平公主也只应死在监斩台上,而非石邑公主之手。那为何公主却不用受律法制约?如此,法之威严何在?何以震慑人心,约束人行?法乃天子之意,如此,天子之尊何在?国又何以为国?”
“大人,不可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公孙弘一听大怒,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冷笑道,“所谓执法如山,便是有谁胆敢以身试法,定当严惩不贷。以此,方可效约束之力。若不想祸及家人,便更要严以律己约束自身,万不可知法犯法。公主虽有错,但提前问处一死刑犯,非大恶。而那孩子终究要死,你却用前途去挽一个已不可逆转的局?我不管你他日要做一个怎样的官,为己还是为民,但首先,你连为官之初最基本浅显的道理也看不透,更何况将来?”
“是然,当今天子也是太平的骨肉至亲!香妃今日以身试法,她家中各人皇上诸位王爷公主亦须连坐,何以只太平及小皇子两人?按大人所言,为官之前,为民之心并不重要,如何明哲保身拿下职位方是人才?”
“张安世!”
公孙弘这一气可不小,胡子也歪了,茶杯也摔了,赵杏一惊慌忙跪下,吐吐舌,抬头很是严肃诚恳道,“大人,方才是小民胡说的,自然还是您老人家说的对,说的对。”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我不该不敬老爱幼,老人家,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公孙弘一愣,脸色顿黑,指着她的手也是微微一颤,狠狠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末了,冷冷道,“我这次帮你,反而害了你,倒不如留你一命,你走吧。”
“到下一次帝聘之期,等你学会了如何真正为官,老夫和长安自然随时欢迎你。”
我擦,老小子,老子还全国人民热烈欢迎你。
赵杏捏捏拳,气急败坏,却也是弯腰弓背低头给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方才告退。
说到底,这公孙弘虽然严肃了些,倒也是个好心的老爷子。嗯,有点像当年上学时堵在班门口的班主任,“唉,求学的时候一定要努力努力啊,不然等你到了社会,人事艰险,你拿什么和人家斗啊?”
后来,等她有朝一日进入国企,投奔刘去门下,与老爷子成了同事,方知今日自己实在是太过稚嫩,察人不深啊不深
她从院子往外走的时候,却见方才出去的管家领着一众奴仆鱼贯而来,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精致茶点,名贵菜肴。
她心里微感好奇,这个左冯翎公孙弘不是出了名的为官清正艰苦朴素么?
可是这些奴仆人手一个托盘,托盘上水晶盘、琉璃樽、琥珀杯盘中东西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好多都是无声在杏花楼岳阳楼里曾经一掷千金点过的这么豪奢,莫非左冯翎府上要来贵客?
只是,若为接待贵客,这一早备下的美酒佳肴,凉了岂不是折了美味?除非是那内堂里早便有人?!
她顿时一惊。
那管家看她挡住去路,一脸神神叨叨,不免薄怒,轻咳一声。
赵杏忙嘿嘿一笑,跳到一旁让路。
物以类聚,她还真被清风同化了,竟然连高手的直觉都培养出来了,认为处处都藏着人。==。
再说了就算内堂真的有人,无论这贵客是谁,都貌似和她这个平头小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吧?
总不能因为看了一次周董的演唱会,就觉得和方文山啊林夕啊都是好哥们了吧
不过有一点倒确实挺玄乎,既然是贵客,为何左冯翎还肯接见她这个草根?既然是贵客,好几个人挤在那屏风之后也不觉得屈尊么?真奇葩,他们到底是多贵且瘦的人物啊?
刚出了大门,清风就递来一个大大粉粉的棉花糖。
她眼含热泪,呜呜呜,清风,我好感动,你实在是我的暖心小棉袄,全世界只有你还相信我一定会成功。
清风挠挠头,额,这是买来安慰你的。
赵杏斜眼是咩,你又知道我一定满败而归?
她凶残的将棉花糖咬下大半,抓在手里追着他满街打。
嘎嘎!嘎嘎!
光阴似流水咩,一天、两天、三天。
神秘、诡异、冷艳的无声小公举彻底无声地消失了。
消失之彻底,不禁令赵杏数度午夜梦回,梦到他和他的好基友黑无常一起嘻嘻笑着拉她去忘川河边听戏,吓得她醒来后一身冷汗。
不过她醒来后似乎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考期将近,她却找不到任何人帮忙。赵杏思忖良久后,遂打算效仿杨乃武与小白菜,领着清风就哭天喊地的杀到了其他有关部门。
长安民政局:我们是有苦衷的啊
西汉气象局:我们比窦娥还冤啊,六月飞雪啊
计划生育部:青天大老爷,这是有人狸猫换我的小太子啊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结果,不是被轰就是被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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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凉如水(二)()
“你渴不渴?”
她该恨他,可话到嘴边偏偏欠扁的很。
“胡闹够了便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定在那里,听他声音清晰而来,低声道,“我不是在胡闹,你知道的,我有我的苦衷。”
“没有胡闹,那当众劫持公主算什么?阳成昭信,你要知这里已非故地,可任你骄纵妄为,这世上本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天高海阔来去自如,你往日那般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如今,你爹已经不在,像你的性子,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赵杏一震,这是张曼倩回她的话。
他竟然还记得她曾经对他说过的天高海阔来去自如的话,那时候她还是那个魂穿在阳成昭信身上的小姐,她的爹爹兄长格外疼爱她,而她,眼里心里却只有他。阳成家小小姐小小年纪不顾廉耻爱慕县令之子张曼倩的绯色八卦,在厌次县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那时,她满怀爱意,想告诉他,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上辈子她苦苦暗恋他到死。而这一生,她真的不想错过他。
她在和今夜一样繁星坠地,凉月如水的夜里,隐晦告诉他,她爱慕他,她会等她,等他将来志得意满后双双归隐,就好像,故事结尾,令狐冲和任盈盈一样。
可是,现在,赵杏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可笑。不是爱,不是恨,甚至也不是厌恶,却是可笑。
她当初对他的真心倾诉,和他并肩坐在石阶上所讲的删减版的笑傲江湖的故事,连同她穿越来这些年对他的爱意,都只剩下可笑。
她觉得心里闷闷的,被揪着似的,泛起一阵细细的疼痛。
如果你要寒一个傻傻爱你的人的心,最好也不是别的,而就是像他这般姿态。
把那个爱慕你的人的心意一一撕碎折毁,再一一一丝不落地通通掷回到她脸上,重新还给她。
她一生追求平等和自由,但他却从未将她放在平等位置看待过。她与他多年情谊,他再次提醒她,她的过往那样岁月静好,那样可以骄纵妄为,所依仗的不过是她已然死去的爹爹。
从别后,念重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她以为,再相逢,第一句,他会挂念她。
她以为,她爱他多年,她此刻家破人亡,他念她孤苦,会抱住她。
她以为,他肯施舍她半分温存。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牙掐手死死忍住。是,他说的对,她骄纵骄傲,她爹爹总是惯她。可不管从前还是如今,她的骄傲在他眼里都是一文不值。
若是往日,她早已经牛犊子一般冲上前去质问他画像的事,问他,你为何要骗我,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骗我。
而这一刻,她终舍了自尊,低声道:“张公子,你我相识十数年,能不能请你看在往昔情分上,替我向右扶风作个引见,无论成与不成,阳成昭信永感大恩。”
她说着朝他缓缓跪下去。
张曼倩目中本无太多波澜,在她双膝及地后,眸光微微一深,似有丝许触动。
赵杏本如见曙光,却在他摘下腰间钱袋放到桌上后心思全凉。
“抱歉,我不能替你引荐,那只会害了你。这里有些银钱,你带着上路,回去吧。”
“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心上有人对不对?”
终于,他一语既毕,便要离去,赵杏将最后一丝自尊抛却,追到门口,以低到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相问。
“是,但我会尽自己能力护你,无论如何,当年一纸婚约,我对你有责。你也务必保重罢。”
他的身影一滞,停下步子,淡淡回她。
赵杏不知道他回答的那个“是”字,回答的是她哪个问题,但又有什么分别。
清风便守在门外以察安全,此刻气得浑身颤抖,一手按住剑柄,赵杏上前死死握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凝着张曼倩领这平安头也不回的离开。
夜凉如水,月色如霜。
她站在客栈二楼的栏杆上朝他望去,月色下,他的白月光一样雪白的衣袂,在顷刻间碎成一地银辉,没入月色中,没入长安的街面,开出朵朵墨莲。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爱上她,既忧且怖。两世为人,辗转千年,她一样还是她,没有法术,没有倾城,她与他,还是一如当年。
她隐约中仿佛又见到前世那个叫李#的男子,白色的短袖t恤,在六月的阳光下微微晒红的脸,他的笑容青涩,他的感情收敛。
千年之后,不同地点,不同身份,却一样的脸,一样的让她心痛。
她甚至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令她心甘情愿放弃报仇,那就是他。
今夜,
如果是他,
是他,说出和清风一样的话,
那她一定会和他走,走得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入了夜的客栈,拐角处淹没在回廊的暗影里。从楼上往外看去,整个长安街道又长又静,又冷又清。
而他渐渐离去的影子更像是生生从她心头剜去的一块似的,揪得她的心里一阵阵疼。她明明告诉过自己,要恨他的。
关上门,清风张开双臂,说哥借个强而有力的肩膀给你,让你哭个痛快。赵杏将他手拍开,道,哭你妹,老子找无声听戏去。
她猜测一定是无声去联系的张曼倩。
不然,张曼倩的出现实在太过凑巧。
他他那天大概也在场吧,所以她挟持公主,她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还知道她就是“张安世”。
无声也是天天睡在客栈里,不过他住的客栈是五星级的,吃喝美人,洗浴桑拿,外加小戏听曲样样有。
就在对面街上,醉生梦死的——西风楼。
西风楼中,人声鼎沸,新来的姑娘白吟霜纤手拨动琵琶,红衣轻薄,美目流转,与喧嚣中低吟浅唱,白色的小花斜斜的插着,发髻微微有些松垮。
她唱,谁也不关心她唱什么,酒楼中的男子只沉醉在她的美色下,无人懂得她的叹息。
她唱的不是天涯歌女,只是一支赵杏从未听过的曲子,似是江南的吴侬软语,似假还真,极其哀怨。
可惜无声不在。问小二,只说他早在日暮时分就已出去。
赵杏独自一人将一曲听完,心中不觉更加潸潸,遂转身离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章 让吃饭不()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二人官司打到了西汉警署总局。
西汉警署总局的顶头上司,一名叫卜世仁的家伙命人赏她和清风各自十五大板,以惩处二人无事生非肆意扰官之罪。
她和清风被人按在长凳上,
清风一向自诩英俊潇洒,忙说,喂,打就打,拜托别打脸;赵杏则一脸苦逼,大人你行行好,打我脸吧。
结果,清风被打成了猪头,赵杏屁股绽开了花。
回到客栈,赵杏忙拿了药来替清风搽了脸,清风说来,我帮你搽,赵杏说滚。
然后,二人各自盛开清风徐来的下了楼去吃饭。
结果,居然发现还有一张空桌子。
这客栈学子云集,一逢吃饭时间,场面便壮观犹若当年学校食堂。是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