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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许久未见，可还好？”
寒玥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寻了个蒲团过来在他旁边跪坐下来，道：“这是何时的事？”
“当日在蜀州，接到宫中密报，正是母亲病重，但此事兹事体大，因此对外秘而不发，及至三月前，母亲病情骤然加重，药石无医，撒手人寰。”李承钰回道，声音温和平静，然其中悲意，不难体会。
第203章 造化弄人（）
想要安慰些什么，终究无法开口，不是她嘴笨，只是道理大家都懂，痛却无法感同身受，虽然都说天家无亲，可人总有在乎的东西。
一个自幼年便一心向道的人，一个并无继位之心的储君，却日夜独守在冷寂冰凉的宫殿之中，殚精竭虑、忧国忧民，为的是什么？
无外乎血脉亲情一词罢了。
“这三月来，师兄每夜便在这光天殿中独守么？”沉默了片刻，寒玥问道。
李承钰轻轻摇头：“固有此愿，却不敢如此。只是每日戌时到次日丑时在光天殿中为母亲抄写些经文罢了。”
也是，作为一国储君，若是不能保证自身精力充沛，又如何去处理内外事务。
寒玥道：“当日在蜀州，师兄何不多等候两日？”
“母亲自幼便体弱，亦同我一般患有气疾，本不如我严重，然年岁太久，已病入膏肓，师尊数年前为母亲诊治，便言道已然无法治愈。及至三年前入秋，母亲又大病一场，师尊虽出手救回，但也明确告诉我，母亲的时日不多了，若再遇病重，便是药石无医了。”李承钰轻声道，“并非信不过师妹的医术，只是母亲的病，命数如此，又何必让你为难？”
孙思邈师伯不仅是凡人眼中的医家圣手，在修仙界也是有名的医道圣手，钻研此道几百年，而寒玥自己纵然有医仙系统在手，终究入医之一道不过十余年，如何敢说自己强于孙思邈？
所以就此而言，李承钰的想法并无错处。
只可惜。。。。。。
寒玥取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盒出来，递给李承钰。
“这九尾龙葵的葵花籽，可增长修仙者修为，也可让凡人延寿十载，是一等仙门天机仙门独有的宝物，我也是机缘巧合得了，本想回蜀州之时赠予师兄你的，谁知去时你已经离开。此物可延寿，但并不能治愈疾病，我想着师兄也不急需，便没有去追你。。。。。。”寒玥低声道。
玉盒打开，内中是一颗黑白相间的葵花籽，约有两寸长，周身流转着一层蒙蒙的光晕，只看去便知道它的不凡。
光天殿中安静了片刻，少年无悲无喜的开口。
“呵！果是造化弄人罢！”
半晌，李承钰将玉盒关上，推回到寒玥面前：“灵物难得，实在过于贵重，请恕为兄不能接受。”
“三年前，樱桃谷中师兄除明渊剑外分毫未取，可其中灵植药草无数、丹炉药方不少，均是价值连城，相较之下，这一颗九尾龙葵的葵花籽又算得了什么？”寒玥仿佛早料到李承钰会拒绝，连措词都已经备好。
“何况，此物的珍贵之处，在于其能为凡人强行续命以及稀有难寻，我既无家人，师友也皆在昆仑山上，因此这九尾龙葵的葵花籽于我而言反倒无多大作用，师兄便不要继续推迟了。”
话已至此，李承钰便未推迟，将九尾龙葵的葵花籽收入自己的储物锦囊之中。
此后便不过是闲话三两句，光天殿中便继续安静下来。
第204章 师妹救命（）
李承钰继续抄写往生经文，寒玥取了一卷古籍出来，在一旁安静的阅读，不提系统的医书，她光是从玉清观中带出来的书籍便有上万卷。
长生并未亲身经历过人间的生死离别，在他的认知中，逝去之人，自有自身的因果轮回、功德业力，除非是大能出手干涉，否则活着的人纵然抄写些经文，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而李承钰作为知晓修仙之事的人，自然也该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他不明白，一向理智行事的少年，何以日日做这无用之事，徒耗光阴。
“对于人类而言，生离死别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逝者便罢了，黄泉路也好，忘川河也好，很快便能了结，活着的人却不行，越是在乎，越是哀恸。”寒玥一边阅读古籍，一边用神识与长生交流，“生者此后做的一切，寄的是哀思，至于能否传递给逝去的人，是神佛的事情，不是凡人之力能决定的。”
长生似懂非懂，寒玥却不再多说。
神未曾经历过凡人的生老病死，又如何能切身体会凡人的苦楚？
待得次日丑时三刻，李承钰收了纸笔，将抄写好的往生经文尽数焚烧。寒玥便也取了三炷香，点燃后插入文德皇后灵位前的香炉之中。
李承钰欲为她安排住处，被她拒绝了。
“我孤身一人，去哪里都好，师兄不必担心。”说罢她便离了光天殿，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文德皇后之事，说是愧疚倒不至于，毕竟，她与文德皇后之间既不相识，也无因果，若是遇上了，能救的话她自然不会吝啬那一刻九尾龙葵的葵花籽，可如今错过了，也是命数如此，与她无干。
只是因为对方是李承钰的母亲，因此她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所以她更不便久留，以免李承钰更加难受。
丧母之痛，她是懂得的。
正如寒玥自己所言，孤身一人，去哪里都能安置下来的。这个时候想要在城中找一处住宿之地不容易，在城外寻个空旷之处却简单得很。
东城之外便是树林，树林之中寻一处空地，放了飞舟出来，后半夜便对付过去了。
她的生物钟一向准时，睡醒时便是卯时二刻，稍作收拾之后例行修炼了一个时辰，起身时天色便已经大亮。
随意对付了一点早餐之后，她估摸着大师兄也该完成早课了，便取出传讯符联系了寒天。
谁知传讯符接通之后，先传来的却是阵阵兽吼，然后才是大师兄带着喘息的声音：“师妹救命！扛不住了！。。。。。。唉我，阿飞小心身后！”
“大师兄？”
“小师妹，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啊，你赶紧过来帮忙，哀牢山脉东边，最高的那座山，你到了就能找到我们了！”
然后传讯符上的灵光便暗淡下去了。
寒玥：“。。。。。。”
哀牢山脉位于盛京城的东北方向百里左右，呈西北…东南走向，占地面积不小，深处也有灵气浓郁之地，妖兽自然便不少。
这是寒玥对哀牢山脉仅有的认知。
虽然寒天留下的信息不明不白，但自家的大师兄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管，寒玥便只得收起飞舟，出了树林，寻了个路人问明了哀牢山脉的方向，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施展了隐身术，御剑而去。
等到了哀牢山脉东边，寒玥便明白了为何大师兄将地点说得如此含糊，却还有把握她能找到目的地。
若是在昆仑山中，千米高的山脉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山头大多不过一两百米的哀牢山脉中，千米高度的山峰便很引人注目了。
或许凡人目力有限，隔得远了未必能看清，但以寒玥的眼神，晴空之下，百里范围内寻找一座如此大的山峰实在轻而易举。（ps：纯净的空气中，人眼最远可以辨认27千米外的一点烛光，因此此处设定并不夸张）
于是御剑达到那处山头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罢了，距离尚有十多里，便能依稀听见妖兽的吼叫和大师兄寒天一边战斗一边咋咋呼呼的声音。
循着声音过去，寒玥还未来得及从空中下降，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道从地面传来，拉着她以一种极快，但又不会因为高空降落而受伤的速度落地，然后——
她掉到了地面妖兽群中。
说是妖兽群，一点都没有形容错。两三百米的范围内，聚集了至少上百只妖兽，大多是一品的、二品的，但其中也夹杂着好几只三品初期的妖兽。
而大师兄寒天和伍子飞便在距离她不过百米的地方，一人一个方向，正和妖兽战斗着。
大师兄一边战斗一边注意伍子飞的安危，还能抽空点评这只妖兽的力量如何，那只妖兽的速度如何，完全看不出哪里扛不住了。
没时间探究此处禁空的问题，寒玥伸手一探，将落在不远处的随身佩剑收回，一身筑基二层的精神威压放出来，斥退了身旁跃跃欲试的一品二品妖兽，与一只三品初期的雪狼战斗起来。
战斗之间，且战且腾挪位置，渐渐靠近寒天二人，待入了二人的战圈之后，寒玥随身佩剑上陡然聚起狂风，凝成实体般的风刃，在雪狼妖兽人立而起探爪攻击之时，风刃转瞬之间已经洞穿了它的心脏。
于是这只三品初阶的雪狼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下，啪嗒掉落在地。
“大师兄，你这是要收集妖兽？”察觉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粉气味之后，寒玥问道。
寒天反手一剑结果了身后偷袭的一只二品妖兽，叫道：“早收集够了，打了一整夜，累死了，师妹快将这些烦人的东西处理了吧！”
得了寒天的回答，寒玥先取了一颗指尖大小的药丸出来，掌中运起一个小小的火球点燃了，片刻之间便将药丸燃烧殆尽，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一起消散的，还有此前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药粉气味。
而随着那股药粉气味的消失，此前亢奋的聚集在寒天和伍子飞周围，一副誓死战斗到底的妖兽们渐渐放慢了动作，眼神中隐约浮现出些许迷茫来。
第205章 一刀一个小朋友（）
而随着那股药粉气味的消失，此前亢奋的聚集在寒天和伍子飞周围，一副誓死战斗到底的妖兽们渐渐放慢了动作，眼神中隐约浮现出些许迷茫来。
如果这些妖兽学过现代哲学，此刻心里历程大概是：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要做什么？
但是寒玥并没有给这些妖兽思考人生的打算，飞快的摸了三张清风符出来激活了放到己方三人怀里，加强改良版的“悲酥清风”取出来几颗，点燃了分别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扔了一颗，片刻之后，一品二品的妖兽已经躺了一地。
而寒玥已经装备好了修仙版本的诸葛神弩。
一刀一个小朋友，不对。。。。。。一箭一支三品初期的妖兽，机灵的几只在看到实力想当的同伴躺下之后便心生退意，然而速度因为“悲酥清风”的影响而迟缓的它们如何跑得过寒玥？不过是多跑了几步再吃上一箭罢了。
故而，在寒玥到来之后，上百只妖兽，团灭。
寒天与伍子飞全程保持着震惊脸。
总感觉分别没多久，师妹师姐变得好恐怖了呀。。。。。。
“愣着做什么呀，不赶紧收拾一下换个地方休息。”寒玥白了自家大师兄一眼，将地上那些已经斩杀了的三品妖兽收进乾坤袋中，“你们俩和妖兽在这里厮杀了这么久，血腥味重得很，就算没有幽兰花粉的气味，也很容易引来兽类靠近的。”
“哦。。。。。。哦，好的！”
呆愣中的两人回过神来，手脚很快的帮忙收拾。
满地昏迷的妖兽中，那些一品的妖兽灵智未开便也罢了，二品的却都要补上一刀，然后收进乾坤袋中去。
赶尽杀绝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残忍，但是在生死战斗中，往往是很有必要的。
二品的妖兽智力虽比不得人类，记忆却已经清晰，三品妖兽更不用说，智力已经堪比普通人类。
这意味着，你今日若是放跑了某只开了灵智的妖兽，几百年后，或许便会有一名妖修摸到你闭关的洞府取，用尽手段取你性命，为它今日丧生在你手中的亲人报仇。
至于对错？
猎人和野兽之间哪里有谁对谁错？
只有弱肉强食罢了。
。。。。。。
说起来，这山头的怪异之处可不少，禁空禁制、不过十月中旬便大雪封山、行了数百米也未见超过一尺高的植物等。
师兄妹三人寻了处避风的山洞休息，山洞内空间不小，寒天与伍子飞去山洞深处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相互处理了身上的外伤。
寒玥则在洞口升起了火。
于是从乾坤袋中选了一只肉质最好的妖兽出来，剥皮处理，放到火上烤着——据大师兄自己抱怨，两人不仅战斗了一夜，而且水都没喝一口。
也是这时，寒玥才有空问大师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师兄扭捏半天之后，伍子飞平静无波的开了口。
简单来说，便是大师兄来到盛京城之后，前三日还能新奇些到处逛逛，后面便无聊了，觉得盛京城虽然繁华，比起其他的凡间城池来说也不见得有本质的区别，跳脱的心性一起，自然便闲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