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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泽纯净透明,酒香清雅宜人却缭绕不散,果如传言一般。”永平轻笑过后,便端了酒杯一口饮下,又赞了一声,“当真是好酒!”
东篱洲由来便有好酒之风,这一点无论秦国还是唐国皆是相同,夜下相逢,纵然并非熟识,喝上两杯也是无妨。
若是身处秦国皇宫,永平是万万不会喝下旁人送来的酒水的,但如今在唐国东宫,她反而无所顾忌了。
非为相信蜀王的人品,而是如今两国议和,也没几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主意到她头上,二来这周围本就有她的侍卫在,唐国太子也必然会派人看顾,她自是不惧什么。
“秋风白露入口醇甜而柔和,但饮下后酒香经久饶舌,月下小酌最是合适。只可惜今日入宫带得少,只剩下这么一点了。”蜀王拿起酒壶,却只倒了一杯又半杯出来,便遗憾道,“公主若是喜欢,小王明日倒是可以让人送些去永昌宫。”
“与别国公主过从甚密,王爷倒是不怕言官参奏?”永平兀自将那满杯的酒端到自己面前,轻笑道。
“在下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嗣王,言官需要盯着的实权大臣到处都是,哪里顾得上我?”蜀王无所谓道,“倒是公主,不与长兄长姐一路,也不让此地主人陪伴,一个人出来这东宫花园闲走,倒是奇怪得很。”
唐国的法制,承袭亲王爵位的便为嗣王,品级介于亲王与郡王之间,此后子孙若无加封或降职,则爵位再不变化。
蜀王,名李诀,其父是当今唐皇的堂兄,在立国战争中功劳甚大,曾掌兵百万,被先帝封下蜀王的亲王爵位,然立国后不过几年,蜀王一系便交出了所有兵权,只身负例行的朝中职位,与朝中贵族门阀也交往不多。
五年前,老蜀王病重去世,年仅十八岁的李诀承袭了父亲的亲王爵位,是唐国除皇子之外最年轻的王爷,如今年二十三岁,家中又无父母长辈催促,到现在也还未婚。
因此先前宴会上出来见礼的人中,也有蜀王一份,所以永平才能轻易的将人认出来,否则单是今日宴会上出现的贵族子弟便有百余人,她哪里能够全都认全。
如今蜀王虽承袭了爵位,却只在朝中挂了个可有可无的右散骑常侍之职,他自嘲是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也不算错。
永平道:“王爷可以一个人躺在凉亭顶上喝酒,我如何不能独自出来月下观花?”
“月下观花,倒也是好意境,原是小王落了下乘。”蜀王道,“只是一个人赏花,未免寂寥,若是公主不嫌弃,便让在下做个解惑之人如何?”
“阿战,你速回永昌宫一趟,将我殿中藏酒取一坛来!”永平笑了笑,转头对身后黑暗中唤了一声。
“是!公主!”有人应了一声,便不在听见声响。
“既是月下观花,少了美酒陪衬便是为遗憾。”永平笑道,“王爷以秋风白露相赠,我正巧也从北境带了几坛陈酿,若王爷等得,不妨共饮如何?”
“有花月可赏,有佳人相邀,有美酒可饮,小王如何敢说个不字,自是荣幸之至!”
。。。。。。
永昌宫位于盛京城的东北角,与太极宫不过隔了一个坊市,虽说此时盛京城中已然宵禁,然而普通的制度往往是针对下层人民制定的,如永平派出去的那侍卫乃是一流高手的实力,夜里巡街的武侯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蜀王和永平闲谈之间,不过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侍卫阿战便已然回到东宫。阿战将酒坛放到石桌上,向着永平行了一礼,便依旧退入了阴影之中。
“公主身边,竟有这等高手!”蜀王看了一眼隐退的侍卫,说道。他自幼习武,又无朝政之事烦忧,自问武功不低,然而明明眼看着对方隐去,却也只能察觉到那个位置似乎有人。
“不过是兄长怜我不会武,特意安排了阿战护我安危罢了。”永平轻声说罢,站起身拿过酒坛来。
贴身的侍卫她从前并没有,阿战还是她被亲姑姑南宫蕊推下水之后,大兄知晓后震怒,特意为她安排的。
人用了半年,除了惜字如金之外哪里都很顺心,反倒让她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这样一名高手随身保护。
“我来罢!”蜀王站起身,伸手将酒坛按住,“有我这样的粗人在,开坛斟酒之事,怎能让公主动手?”
永平手上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将对方不经意碰到的纤细玉指收回,重新坐下。
“便有劳王爷了。”
蜀王熟练的拆开酒坛口子上的红绸,拍碎了封泥用内力扫落到一旁的地上,将两只酒杯满上。
“这是我秦国特产的凛冬酒,这十多年来也有行商带到唐国,王爷既是好酒之人,想必也见过,我就不多言献丑了。”
“行商牟利,不远千里带来的酒水中自然掺了些旁的东西,如何能与公主这至少二十多年的成年佳酿相比?”
第258章 夜遇(2)()
“承蒙王爷夸奖,不甚荣幸。”
。。。。。。
今夜的月亮虽不是圆月,然而夜空格外的晴朗,月色也格外的好,花前月下,饮酒谈心,本就是一件人生乐事。
若这谈心的人还知情识趣又谨守礼节,见多识广又温文尔雅,便更加的令人顺心了。
对于永平而言,秦国皇宫便是一个牢笼,囚住了她的人,也囚住了她的心,她不喜欢那个充满了尔虞我诈却寻不到一丝亲情和温暖的地方。
所以她主动求了大兄要来唐国联姻。
纵然会因此背井离乡,但她知道,只要她不贪心,只要她恪守几身,嫁到唐国之后,哪怕是为了两国的颜面,也不会有人对她过于苛求。
所以从跟随秦国使团进入唐国境内的那一天起,每过一日,她的心情都更加的放松,山的青葱,水的秀丽,溪的温柔,江的崩腾,每一样,都是那个困死了她的秦国皇宫中见不到的自由。
她的心犹如飞出囚笼的鸟儿。
她自然不会将这些心事讲给初次见面的少年人听,但听着他谈论盛京的风情趣事,谈论唐国的山山水水,她对这个地方的归属感在一点一点建立。
这个国家,也许是她今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大兄的山门紧挨着这个国家的州府,看上去冷冷清清可眼神总是很温柔的玥姐姐会常在这个国家,大兄埋怨了许多回的喜欢玥姐姐但明明如明珠般优秀的唐国太子殿下在这个国家,还有路途上遇见的好像喜欢大兄所以对她很好的续随姐姐也在这个国家。。。。。。
还有眼前温柔的少年人。。。。。。
就算盛京城会是一个更大的牢笼,但至少,这个牢笼之内,不会再有人试图每日用枷锁将她束缚得不能动弹,亲生的父亲也再不能拿她去向大兄换取利益。
还未开始,她便有些喜欢上这个帝国了。
东篱洲民风好酒,但永平终究是个未曾习武的女儿家,一杯一杯下来,便渐渐的到了半醉的地步,蜀王有心阻止,却又碍于礼节不便去碰她,面对她的坚持便只得无奈。
“李诀,你不要拦着我啦!平日里,多喝一杯也会有人训我,今日难得有机会醉了也无人责备,便让我好好的醉一场吧!”永平半醉朦胧的道,“你继续给我讲讲,江州真的有连绵不断的千亩莲花么。。。。。。莫不是,连你也要训斥我?”
“既如此,那便不醉不归罢!”见到她眼中暗藏的委屈之后,蜀王李诀默了片刻,便不再阻止她继续饮酒,“江州确实有千亩莲花,在碧环湖中连绵不绝的延伸到天际,莲花从四月盛开到九月,最是美丽,你日后若是得了空,便可以去看!”
“我。。。。。。可以吗?”
“自然可以,我唐国从来没有束着王妃不准出门的道理,只需做好安排,这万里山水,你都去得!”
“真好。。。。。。难怪,泾阳她那么快乐。。。。。。”
泾阳的快乐和你的快乐是不同的,因为人不会去追求已经拥有的东西。李诀心道。
然而他知道,此刻的永平想听不是这种辩白的话,所以他顺着她的心意,继续给她讲她想听的山水趣事和风土人情。
“以后。。。。。。就在这个地方了吗。。。。。。真好。。。。。。”永平轻声说道,趴在桌上闭了眼,手臂从桌面上滑下,将酒杯打落在地。
“公主?。。。。。。永平?。。。。。。”李诀唤了好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仔细看去,才发现少女已经睡着了。
因为醉了酒的缘故,她的脸蛋上带着微微的酡红,纤细的睫毛下,有一滴泪水落下来,但她的神情却很安详。
李诀不再倒酒,而是停下来静静的看着趴在石桌上睡着的少女,伸出手去想要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犹豫了一下却又将手缩回。
他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渐渐变得柔软,心在剧烈的跳,夹杂着一种细细碎碎的疼。
他两日前便见过永平。
那时他自洛州归来,路过皇家猎场去取些物件,听见那既悦耳又肆意的笑声,好奇的循着声音去看,却只见到她骑着马的背影远去。
她应是初学骑马的样子,连马儿的方向都控不住,不时的歪歪倒倒,可她一直笑得很开心,连惊叫里都带着喜悦。
教她骑马的太仆追在后面担心她的安危,她反而一边惊叫一边安慰:“太仆莫急,阿战的武艺了得,我若不慎摔下,他自会保护我。若我当真时运不济受了伤,也自会同唐国皇帝陛下讲明,不会叫你们任何一人为难!”
若她真的受了伤,就算她去求情,太仆等人也未必不会受到牵连,但作为一名从一出生便理所应当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她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为别人考虑,本来便是一种善良。
而今日见了侍卫阿战的武功之后,他便知道她当日必然不可能因为区区骑马而受伤。
一名顶尖的一流高手,要在马蹄之下护住一个女子,实在太过轻而易举。
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牵连,是善良;能周全考虑到不让别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牵连,是周全。
他问了皇家猎场的其他人,才知道她便是秦国遣来联姻的永平公主,今日突然来了猎场,低声求太仆教她骑马。
然秦人最擅骑射,她作为皇室公主便是不习武,寻常的骑马不该不会,她在秦国是尊贵的嫡公主,若想学骑马,又如何需要来了盛京后求人教她?
他问了这个疑惑,在场的官员皆表示不知晓其中缘故,却是她从秦国带过来的小宫女解了他的疑惑。
“陛下从来不许公主学习骑马射箭一类,也不许公主离宫出游,因为怕公主不小心受了伤,会被太子殿下责难。听说,我们太子殿下在山中学艺,很是厉害,陛下忌惮。。。。。。”
二十年前秦国皇室内乱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秦皇南宫谨的嫡长子无端消失了十五年后出现,突然便成了太子,猜测这位秦国太子是去了仙家学艺的不在少数。
吃穿用度无人能比,却像笼中鸟一般没有半点自由,难怪不过是学个骑马,她便开心成那样。
第259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心疼,他本想见见这位秦国来的永平公主,但是等了半个时辰,却终究没有见到她。
因为有猎场边的守卫前来告知,永平公主骑马往猎场东边去之后,恰好遇上出游归来的秦国太子,便随长兄回了盛京城内。
所以今日晚宴,他的目光从一开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位圣皇尊长公主确实美得倾国倾城,然他一眼望去,落入眼中的却是永平的宁静与淡淡的忧愁。
那是一种藏在快乐与端庄得体中的愁绪,如果他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也未必能发现。
所以今日夜宴者数百人,他独寻了她饮酒赏月,还吩咐侍卫将别的人拦在这朱瑾园之外。
本以为了了好奇便不会再挂怀,谁知如今反而更想了解她的一切。
同样是公主,泾阳可以在皇宫中肆意而为,可以想学什么便学什么,想去郊外踏青便有人为她安排好一切,想去洛州避暑便有人收拾好行宫。
便是唐国最不受重视的庶出公主们,想要去猎场骑射或是想要去盛京城外游玩,陛下也从不拘束着,最多随行少些。
这些对于皇室子弟而言理所应当的特权,对于永平而言却是可望不可即的自由。
他想带她去看江州的莲花,想带她去看淮州的百花,想带她去看蜀州的山水。。。。。。但是,他有机会吗?
十月的天已有些寒凉,夜风吹过更是如此,李诀想了想,起身脱下外袍轻手盖在永平身上。
但他才坐下,侍卫阿战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石桌旁,伸手打算将永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