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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会如何?”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后缓缓走近,淡淡的睨了跪在地上的林淑妃一眼,再将目光落到皇后身上,颇为不喜的皱着眉头,道:“你又做了什么?太子呢?”
皇后微微一笑,道:“回母后的话,太子尚在替皇上处理政务。”
顾念卿皱了皱眉,双眸锐利地看着皇后。
不对,不对。
按理说,皇后不应是如此的。
“离儿,将顾家丫头送回府上,一个养在深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莫要听了旁人的话,做出些不和身份的事儿来。”太后道。
顾念卿松了一口气,是她疏忽了。方才只记着要保护慕容离,不能叫旁人欺凌了他,却是忘了,这等宫闱秘事,她是不应知晓太多的。
“臣女谨记太后娘娘教诲。”顾念卿笑吟吟的答道。
太后瞥她一眼,冷哼一声。
慕容离微微颔首,带着顾念卿往外走。
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是何人说朝中政务是由太子来处理的?皇后,你又放肆了。”
顾念卿跟在慕容离身后,愉快地哼着小曲儿,裙摆在石子小路上翻滚荡漾。
“容离,你为何不说话?”顾念卿道。
她双眸弯弯,更似是两轮明月一般,美丽璀璨。
慕容离与身后的女子保持一定的距离,眸中满是寒意。他动了动肩膀,费力将眸中的寒意压下,方缓了缓声音,道:“对不起。”
方才他未能及时带她离开,竟是险些叫她被扯进皇后与林淑妃的恩怨中。
“无碍的,我知晓你是担忧皇上。林淑妃娘娘那般闹腾,若是无人在外头压着,皇上定是要被她给扰着了。”顾念卿摆摆手,笑道。
何况他已是在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了。
二人走出宫门,便见着相府的马车上车夫已是不在,娃娃脸少年手中扬着马鞭,兴致勃勃的在虚空中甩来甩去。
“卿儿。”少年将马鞭甩开,一个翻身一跃到顾念卿跟前,顺势将慕容离挤开。
慕容离冷冷的看着他。
火药味渐浓,鹿岳虽是嬉笑着与顾念卿对视,却是在暗自运气。
顾念卿脸一黑,丢下二人,蹭蹭的跑开,独自一人爬上马车。
书语深深的凝视了慕容离与鹿岳一眼,摇摇头,哀叹一声。
果真是可怜,又将小姐给惹恼了。
盼归自是跟着主子,书语却是扬起马鞭,平平稳稳的将马车往回赶。
盼归:摔!小姐身边的四个新丫鬟十项全能,奴婢心中好惶恐,怎么破!
鹿岳并未追上顾念卿的马车,却是留在原地,双手环抱,眸中煞气四溢。
“离王殿下,若是你没有能耐护着卿儿,还是趁早放手为妙,莫要再将无辜之人拖下水来。”鹿岳颇为不悦。
顾念卿好不容易方将相府中的龌蹉事儿给处理好了,却是被动落入一个更深的漩涡中。
鹿岳能看得出,无论那女子多有能耐,终究还是渴望平静的生活的。
手上沾满血的人,最是向往的便是再也不再杀人。
“本王的事,本王自会处理。本王定会护她周全,即便是豁出性命,本王亦在所不惜。”
顾念欢被太子表弟毁了清白,待到顾念卿回到府中时,顾念欢已是被一顶小轿接走了。
虽说心中百般不愿,顾念欢却是不得不乖乖的登上小轿。
若是她不愿当小妾,便唯有死路一条。
玉玲仍躺在院中,顾念卿捧着暖炉,坐在檐下,双目无神,呆呆的望着正前方。
她终是报了娘亲的大仇,将属于她娘亲的东西守好,只心中却是空落得厉害。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再生不出任何念头来。
她来到此处,在这院中醒来,为的便是过得更好,叫当初欺凌了她的人,统统付出代价。
叶府医死了,顾念珠死了,白姨娘死了。
罗氏被休回娘家,半痴半傻。
顾念欢失去她最是引以为傲的一切,成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子弟的妾室。
玉玲没了。
她伸出双手,呆呆的望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却觉得上头占满了血污。
其实她不是顾相的女儿,那日滴血认亲之时,她趁着众人不备,暗中在水里动了手脚。
她没有父亲。
“小小姐。”安嬷嬷坐在顾念卿身侧,身上披着暗色富贵纹路斗篷,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欣慰……与茫然。
“嬷嬷,我娘一定很高兴,我终是还了她一个清白。”顾念卿将脑袋埋在双膝间,轻声说道。
外头纷纷扬扬的下着雪,她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不过片刻便化作一摊水渍。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双眸迷离茫然。
“嬷嬷,你说我是谁呢?我爹不是顾相,他杀了我外祖父一家,我娘因此嫁给顾相,毁了她的一生。我总在想,若是我娘当初不曾遇着我爹,许是便不会有这些事情了。”顾念卿道。
若是不曾遇见,她娘亲便还是容家的大小姐,一生富贵,平安喜乐。
只如今整个容家,却只剩她与长安两个外姓人。
“我报了娘的仇,心头却是空了一块,接下来要做什么,要如今走下去,仿佛一下子便没了主意。”顾念卿觉得有些冷,只抱紧双手,迷惘不已。
手中的暖炉温暖,顾念卿抱紧手炉。
“小小姐的路长着呢。”安嬷嬷拍了拍顾念卿的后背,道。
至此此时,她方真真的觉得,眼前这独当一面的人,亦不过是一个方才及笄的少女。在她这般该有的年纪里,应是天真浪漫才是。
只如今却是只剩下满目的疮痍,并着一颗破碎到再无法修补的心。
娘亲早亡,父亲无视,胞弟厌恶,府中继室妾室只恨不得将她即刻除去。虽有叫人羡慕的婚事,却险些成为她的催命符。
“小小姐要等着大少爷考取功名,娶妻生子,然后嫁得良人,好好儿的将上天亏欠的都拿回来。”安嬷嬷笑着打趣道。
只这其中亦是她对顾念卿最大的祝福。
此生再无忧虑,唯只幸福安康。
可惜,有的人生下来,便已是注定一生漂泊,再无忧虑,终究不过是祝福。
第248章 玉玲发丧()
顾念卿擦了擦眼角,笑道:“罢了,总归是走一步看一步,罗氏与顾念欢虽受到了惩罚,却未必便已是还清了她们身上的罪孽。 娘亲带来的下人中,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妻离子散,罗氏与顾念欢,还好好儿的呢!”
不过是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成为旁人的妾室罢了。
离以命相偿来,还差得远!
顾念卿双眸眯了眯,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抱着暖炉走到院中,正站定在玉玲的身侧。
躺在木板搭成的简陋榻上,玉玲的身侧围着一圈儿娇艳的鲜花。不知书若与书竹是从何处寻来的鲜花,却是衬得那人还似活的时候一般。
伊人已逝,却终究是事实。
长靴踏定,一把伞将顾念卿的头顶遮住。少年伸手将她衣裳上的雪花扫落在地,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初见时她是游历天下的大家少爷,成熟稳重,却又不失少年的活泼。
再见时她是擅自上山的蒙面妖女,妖冶妩媚,却是叫人为之倾心。
后来她是燕国的“草包美人”,胸无点墨,却是轻易的搅乱一潭深水。
“顾念卿,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鹿岳痴痴的望着那少女,眸中深情遮挡不住。
他愈是靠近她,便愈是为她着迷。仿佛这女子是罂粟一般,明知是毒,却害死忍不住靠近。
他一定是疯了!
凌国已多日来信,召他即刻回去,只他却只当做不知,仍是固执的守在她的身侧。
她有慕容离,有凌璟。
他却总担忧,这二人都无法护她周全。
只巴不得自己每日跟在她的身侧,方能安心些许。
“我?”
顾念卿望着玉玲面上结成一层的冰,已是将女子最美的姿态封存。
她垂头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但若是有人招惹了她,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人便是了。人总是有软肋的,前世的她渴望自己的软肋是可亲可敬的亲人。
只今生,却是如今待她好的所有人。
慕容离,长安,凌璟,鹿岳,盼归,四个丫鬟……
从前她不知晓,这世上竟有这般温暖的感觉。仿佛前头的路再是艰难,她亦是无所畏惧的。
她身边的人,便是能照亮她的前路的人。
“我很庆幸,我能遇见你。”鹿岳将纸伞稳稳的遮在少女的头上,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你在烦恼什么?你是顾念卿,肆意张扬的顾念卿,何必要有这么多的顾虑?若是想做一件事,便不要犹豫太多。”
因为但凡是人,总是有顾虑的。
若是觉得值得,便奋不顾身。
若是受伤,便退回来。
“不要犹豫……”顾念卿轻喃。
是了,不该是犹豫的。
“我知晓了。”她扬眉轻笑,明艳的笑容更似三月的春光一般璀璨夺目:“多谢鹿……”
她顿了顿,似是在想一个合适的称呼一般。
“我的祖父给我起的字是无忧。”鹿岳干咳一声,颇是尴尬。
顾念卿极不给面子的“噗嗤”一声笑,双眸满是揶揄:“无忧姑娘,多谢相劝。”
无忧——听着便似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只看着鹿岳的长相,若是换上女装,定是一个骄气十足的少女。
鹿岳苦着一张脸,解释道:“祖父说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儿,本就应是无忧无虑的。故而……”
方会取了这般一个字。
只如今家中的长兄却是一一折在战场之上,唯一剩下的便只是双腿有疾的三哥。故而他会方被迫走上战场,成为年少有为的将军。
二人站在雪地中,鹿岳轻声讲诉自己的身世,顾念卿侧耳细听,心中亦不免生出怜悯来。
这世上的人,果真是有各自的烦恼的。鹿岳年少成名,在凌国是人人知晓的骁勇将军,却是因着家中的长兄一一逝去,方不得不急速成长。
若是他能选择,他定还会当从前那无忧无虑的幼子才是。
“所幸即便今后我死在战场上,家中还有一个兄长在,总不至于断了香火。”鹿岳苦笑一声,道。
本是十六岁的少年,周身却生出悲凉寂寥来。
若非此生遇见顾念卿,他定还是那个不知冷暖,只记着杀敌报仇的将军。
他不知多庆幸,竟能遇见她。
世间冷暖,功名利禄,及不上心上的一个她。
顾念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如方才他的举动一般,伸手在鹿岳的娃娃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不必担忧,无忧定会无恙的。”
鹿岳吓了一跳,忙躲开少女的魔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鹿眼,叫道:“卿儿,你摸了本将军,是要负责的。”
瞧瞧,正经总不过三秒。
顾念卿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逝者已逝,生者却还是要活下去的。她知晓她对不起玉玲,只这亏欠,亦只有下一世再还了。
只盼着下一世,她身边的人都能无忧。
如此她便是灰飞烟灭,亦是能接受的。
顾长安是在玉玲去了的第四日回来的。
此时燕帝已昏迷了三日。
顾念卿站在河边,望着河面上融化的积雪,心头的阴霾消了不少。
顾长安一身白色锦袍,肩上披着黑色大氅,静静的站在顾念卿的身后。
绝色少女一身白裙,发上别着一朵白花,外头罩着白色斗篷。同色的狐狸毛将少女的娇颜遮去不少,只便是瞧着背影,亦是叫人着迷不已。
得知消息的慕容离与鹿岳站在顾长安的身侧,罕见的不曾争执。
一片素白中,女子躺在竹筏上,一张娇艳的小脸被层层冰雪封住。竹筏的四周,放着数不尽的鲜花。
顾念卿亲自将鲜花一一摆好,方退到后头,深深的望着竹筏中的女子。
“玉玲,我知晓你心中一直想着,若是当初不曾被顾念欢作践,你定会过着平静的日子。只人间世事无常,我只盼着你来世能好好儿的。你是个好姑娘,上天定不会再忍心折磨你的。”顾念卿抿了抿唇,喉间竟是有些酸涩。
她杀过自己的同伴,被自己的同胞杀过。
却是不曾亲自将自己的朋友送走——还是一条不归路。
竹筏上的女子唇角微勾,双眸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长安,过来。”顾念卿招招手。
顾长安走上前来,神情肃穆。
“和玉玲说两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