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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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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伤了人性命,这可是京城附近!”

    大汉的板斧舞得虎虎生风,高大的身板比四喜高出了大半截,一招一式狠辣无比。四喜在力量上讨不了好,一把大刀连拆带粘,大汉一时也伤不了他,但是已经相当吃力。

    但那大汉显然没有用全力,只听他一边斧劈一边回那青年儒生:“老子平生最恨人当面叫我强盗!京城附近更是留他不得!”

    四喜听他的口气像是要杀人灭口,他还没跟人拼过命,一惊之下手上的刀也使不利索。一阵噼哩咣当,大汉的板斧硬生生震脱了他手里的刀,余力砸在他的右肩上,登时半边身子都麻了。大汉手上板斧眼看又轮了下来,四喜把眼一闭,心道小命不保。

    不料耳旁一阵衣袖拂动声,大汉手里的板斧没有落到身上,却听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睁眼一看,虬髯大汉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手里的斧头却没有了。

    四喜愣愣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只见他面若傅粉,唇若涂朱,眸似朗月熠熠生辉。冠带束发,气度雍容。一身月白长袍、手拿折扇,正是当今最流行的儒生装扮。

    见四喜还在发愣,青年喝道:“你还不快走是等着挨打么!这个莽汉发起疯来可是连我也拉不住的。”

    四喜闻言赶紧爬起来,领子却被虬髯大汉冲上来一把拎住了。随后一个蒲团似的熊掌闷在了脸上,虬髯大汉喘着气哼哼道:“老五,你又偷袭我!要不是我没留意,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我不服我给这小子十巴掌解气!”

    “够了!十巴掌下去他还有命在么!我看这其中有些误会,放他去吧!”青年平静着脸说。转头问四喜:“刚才你说什么来?为什么一来就嚷着要绑我们送官?”

    四喜气哼哼道:“我一路跟着姓江的两个鳖孙来这儿的,刚才寻他们不见,以为是藏在你屋里了,我那话是冲姓江的两个鳖孙说的。”

    “你寻你的鳖孙,无端冲咱们骂强盗!就这身手,还要绑咱们送官呢!”虬髯大汉十分地不屑,伸腿踢四喜一脚,默默地丢开了手。四喜吓得捡起刀,捂了脸冲出寺院。

    出得门来,大门外银杏树下拴的马却不见了。银杏树下丢了一地的鸡骨头,还有一只空酒坛子。四喜认得,正是江天赐手里捧来的酒坛。

    敢情今天这两人故意把自己引来这里,四喜恨的咬牙:这两个鳖孙,骗走了自己五十文,还有一匹马。还有这一场白挨的打!、;;,,!!

第十一章 不好当也得当() 
“我不会轻饶了这两个鳖孙!被我逮住了一定打他个臭死。哎哟!还有那个黑大汉,等我伤好了我再上普济寺找他算帐去!”四喜喃喃说,边走边呻吟。

    小香在一旁笑弯了腰,手指刮着脸羞四喜:“技不如人,这次脸丢大了!”

    绿萝嗔道:“四喜是为庄上办事挨的打,你不说安慰还笑!”

    江离又是气又是笑,笑过只说让四喜回庄里养伤,这江姓两家的租金的事他就不要管了。又问梅林边的大道通往哪里,怎么看着有些低调的繁华模样?

    四喜回说:“梅庄边上就是大运河的支流,此去四五里地,就有一个小码头,当地人称燕子矶。有些走私货船经常走水路在此下货。据我爷爷说,十几年前就有了这据点。不过热闹起来也就这一二年的事,因着燕与南陈交战,大宋边境上一些走私货反倒更加猖獗。从青州到这里一路水路,即避过了一路关税盘查,就是京城也比别处容易。”

    “照你这么说,这条水路如此便捷,朝廷也该有人在这样一条水路上设关卡的。”江离疑惑道。

    “他们走的水路甚是险峻,一般人都不敢过,朝廷只在大运河上设关卡,一路燕子矶这样的小码头多如牛毛,却只有当地一些人才清楚,朝廷更是不过来。”四喜回道。却奇怪她一个深闺小姐,怎么对这些感兴趣。

    四人说话间回了梅庄,看着江离闭口不提收租的事,四喜期期艾艾地问:“九姑娘,那这租收还是不收啊?还有我这伤虽是破庙里那个人打的,归根结底还是那江天赐两个搞的鬼,也该算他们两人头上。这打我可不能白挨!”

    “你放心,这租我也收,你这打也不会白挨!”江离沉吟着说。“回去就叫人通知这里的里正和保甲来,趁着你现在一身的伤为证,还有他们刚牵走的马估计还没出手。回去我亲手写了诉状,知会了保甲拿人,告到官府去,就告他俩人占人田产、白日伤人抢劫财物!如今天子脚下律法严明,田契在我手上,趁着这个梗,索性把租给这两家的田地收了。”

    四喜愣愣地听着,一一点头答应下来。

    江离回屋就叫绿萝备好笔墨纸砚,一纸诉状一挥而就。

    小香和绿萝打小跟在江离身边,这位小主从小文采过人她们都是知道的,可行事像今天这么理智果绝她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看到小主病愈后都能自己当家理事了,绿萝也是欣慰的,不过她却提醒江离,说是出来的匆忙,不知道也没见过地契那么的物事放在哪儿。

    “虽然这梅庄是夫人祖上传下来的,在夫人手上也有了十几年,可这真要经过官府,怕到时也需要出示地契的!”绿萝蹙眉道。

    “这地契你们也帮我带出来了。”江离浅笑,“帮我把首饰盒子拿来!”

    绿萝疑惑地递上首饰盒,江离掀开盒子上面一层描金盖子,现出一层夹层来。这是母亲病重的时候交给自己的。天天就在自己面前放着,看着也是一种念想。江离手里拿出发黄一张纸,脸上的笑容有些凄婉。

    “姑娘却是收在这里,我跟小香通不知道!要是那日出府没有带上,可不被人收去了!”绿萝想到出府那天大奶奶屋里的丫头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模样,还有些后怕。

    “我的首饰是你们头一件挂心的事,怎么能随便离了眼。”江离那天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所以现在住在梅庄上也不急着回江家去。要是江家就这么放自己一个人在外单过更好,可惜她也知道不可能。不说府里自己的祖母还健在,就是了,自己的父亲也不会轻易放任自己太久的。

    听说父亲就过了年就要回来,江离心情十分复杂。虽然是重生了,这一世的感情还在。

    趁着现在还自由,江离想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现在,好手中的产业便是她的心愿。她对上一世的生母印象不深,这一世却是失去母亲不过大半年的光景。母亲的一颦一笑还有平日谆谆教诲还言犹在耳。

    母亲是个聪慧的女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对医术也有所涉猎。小香就跟着她学了些针炙下毒的本事。可毕竟过不了一个情关,父亲这样一个负心的男子郁郁而终,就像小香说的,会医的人医不好自己、再好的药医不好心病。

    从小自己就是在母亲的泪眼中泡大的,一颗玻璃心经不起打击。没想到醒来之后一切再看来竟不一样了。

    现在换一个灵魂再看,便觉得母亲一辈子太不值得——父亲远嫁异乡,却没能独得丈夫恩宠,伤心绝望之下成了一个整天戚戚哀哀的怨妇。丈夫彻底远离,独寂之下还要忍受一大家子人的排挤与算计。

    前世江离在一本书上看过,把自己一颗心系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就像是菟丝花,没有依傍的大树就不能存活。

    现在的江离明白,在哪一个时代的女人若是活成了菟丝花都是可怜的。她不要成为依附别人的菟丝花,要做就要做一棵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梅树。

    江离这么一想,眼中的凄婉敛去,抿紧了嘴角,双眸里泛起幽幽的光亮:千顷良田交到自己手上,不可能连收租这样的小事也办不了。

    很快门房的蔡婆子来报,保甲乡约来过,收了诉状连夜去拘江天赐两人梅庄叫人明天衙门里等着知府当堂判决。

    江离吩咐明天叫人抬了四喜去过堂,叫把寺院中挨打的事略过,只说是江天赐两人打的。只等着判决下来就收回土地。明知这个地主不好当,她偏要当好。

    只是第二天四喜一早出了门,到了天黑随四喜出门的车夫回来报告,听说官司是赢了,在衙门口却一直没等到四喜出来,甚至连姓江的两个被告也没见走出衙门来。

    消息传回来,梅伯一下慌了神,江离也吃了一惊!【!,。

第十二章 江洋大盗() 
梅庄里一夜人心惶惶。第二天江离起了个绝早,刚用过早点,却听绿萝说梅伯已等在院外讨主意了。

    江离请梅伯进了正堂中见了,看梅伯的神情虽没有埋怨,但对江离决然告官的事还是有些异议的。他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询问江离的诉状写了些什么、有哪些诉求。

    江离喝下绿萝递上来的一盏热茶,神色自若。

    她不怪梅伯对自己的不信任,毕竟这份怀疑里没有别的心思,无论谁看来她都只是一个深闺中养大、从来没有经手过俗物的黄毛丫头,处事没有经验也难免出些纰漏。

    但昨晚她已把大宋律法对得很清楚,确认自己的诉状没有问题。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民事纠纷。大不了四喜寺院里挨的打算不到姓江的头上,但是姓江的两人把四喜引到普济寺去也存在故意性,或许他们就是一伙的。而对于欠租的事,谁对谁错更是很清楚,自己要收回土地的事也合情合理。

    细想下来江离反倒淡定了,心想或许有人请他们喝茶调解去了呢。四喜伤得其实并不重,指不定等会儿自己就回来了。所以她倒给梅伯说些宽慰的话,又让昨天跟去的车夫带人照旧去衙门口等着,有事赶紧回来报信。

    江离表现得淡定,心中也有几分忐忑,倒不是担心她收不到这点儿租金,着实担心四喜的安危。

    盼盼过了午时,派出去的车夫却载着四喜回来了。

    四喜在外间眉飞色舞叽里呱啦地跟梅伯一阵寒暄,早就惊动了一直竖着耳朵等动静的小香,还没等小香去打报告,梅伯怕江离悬心,带着四喜进了内院门口,等着进来回话。

    梅伯这几天也看出来,江离这个深闺小姐没有半点架子,行事也有几分超脱,并不拘泥于礼教。梅伯年轻时也在江湖中混的人,私心很欣赏这样的女子,心想梅小姐的这份产业,女人没有这份超脱决断还真打理不过来的。因此梅伯进出里外院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江离午后小憩,早就醒了。绿萝在庭院梅树下摆上椅子扶江离坐了四喜上前把这两天离奇的事情一一道来。

    四喜脸上的伤还没好,半边脸依旧淤青,眉眼间却神采飞扬、腰板挺得笔直。

    进了一趟衙门,倒像是受了诰封似的。言语间也有几分得意:“官司批下来无疑是咱们赢的——江天赐那两个家伙当场认了罪状,今年的租金连同知府判下的罚金,他们一到官忙不迭地交了出来,连同那天牵去的马也还了咱们。还在我面前一叠声地讨人情,说是请九姑娘看在江家远族的份上,田地仍租给他们种,就是租金多上两成他们也认,再也不赖着不给的。我只说这是九姑娘的意思,都在状子上写着呢,坚决不答应。”四喜照搬着原话。

    江离点头:“就该如此。这样的远族亲戚我江离是一个也不认。还加成呢,羊毛出在羊身上,我给他们加成,他们还不是盘剥了别人去?不若直接租给外乡人,一样只收两成的租金,人家还念着我的好来。”

    “我也是这么说。”四喜接着说:“再说到我身上的伤,我说是他们打的,他们说是普济寺里的另一伙人打的,两下抵对,我也只好如实说了。”

    据江天赐两个交待,原来住在普济寺的那两人他们也不认识。四喜不依不饶上门讨租,两个人铁了心不给,自忖打四喜不过,临时起意哄着四喜上普济寺去,花言巧语骗四喜守在寺外,两人却想着从前门开溜。不曾想到寺里还住的有人,只是门房半掩,两人也看不真切屋里人的样貌。

    江天赐江天一两人不怕头脑简单的四喜,却对寺里的神秘人好奇。从前边出了门却没走远,躲在暗处喝酒吃肉。半晌过后就听四喜进了普济寺寻人,偏三言两语还打了起来。两人喜出望外,趁乱牵走了四喜拴在寺外的马,临走,江天一还故意撒下一地的骨头。

    说到这里四喜眼里放出了光,惊奇地叹道:“我就说我梅四喜一身功夫不是花拳绣腿嘛,怎么那天在普济寺就栽在那个黑大汉手上。敢情我碰到的那两人,多半是江洋大盗!”

    为自己吃瘪找到了遮羞的理由,梅四喜对‘江洋大盗’的功夫叹为观止:“你们没见那个大汉,手里一把板斧使出来有千钧之力,别说是我,我看就是皇宫大内的高手一个也对不上他几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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