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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要找太奶奶。还有点事情”,我小心地说道,生怕自己说错话而激怒他。
“姐姐!”他又再次将我抱住,我一手拎着洋娃娃,无助地被他这样抱着,他的双手都在我背后,我知道那把刀也在我背后,说不定下一秒就抹上我脖子……
“姐姐,快去吧”,他将我放开。含着泪对我说。
终于放松了一下,我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稍微装出一点依依不舍的样子,边转身走,边说:“嗯,韩田,好好照顾自己,一有空姐姐就过来看你”。
走到门口,立刻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哇……终于出来了!真的感觉腿在发抖!
“我知道,姐姐,我爱你!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屋内传来韩田的喊声,还带着哭腔。
忽然有点心酸。但还是快步离开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不是太奶奶的房间,刚才的确走错了!但是记得以前韩田住在三人房间,什么时候换到单人间了。
不想他了!现在不会再走错,太奶奶。我这就来!宛伯懿,我这就来!
“我不喝汤,等你好吗?又要重新开始,如果又错过,那怎么办……呜呜呜……”
太奶奶房间里传来女孩说话声音,还有哭泣声。我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下,没错,这是太奶奶的房间,没有走错,那怎么会……难道太奶奶换房间了?
门仍然是虚掩着,我先开一条缝看看,如果不是太奶奶,那我就一间间找过来。
透过门缝,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但她坐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我,只是看背影不确定是谁,她穿着一身大红色连衣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火红火红的一团。
屋里没有其他人,看来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也许太奶奶换房间了吧!那声音分明是20岁左右女孩发出的,一定不是太奶奶!
我轻轻关上房门,不想打搅她,想着自己无意中看见了精神病患者半夜的情况,有点发毛……
刚要关上的一瞬间,忽然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那不是太奶奶的吗?我再次打开一条缝,仔细往周围看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是太奶奶的!房间没有换!难道是病人之间私底下换了?
或者……穿红色连衣裙这人,就是太奶奶?
“太奶奶!”我轻轻叫了一声,我想好了,如果她转头后,确定是我认错人了,我就马上走开,反正我背对着光,她也不看不清我。
“哎!若蓝宝贝”,天哪,是太奶奶!她一听见我叫她,马上跑了过来,把我拉入房间,紧紧抱住我。
“若蓝,你还在,太好了!如果你消失了,我该怎么办……一个世纪真的太长太长了……”太奶奶一边抱着我,一边说,一边哭。而此刻的声音,也恢复了一个老人该有的沧桑。
她抱着我,趴在我肩头哭到无声。
“太奶奶,你怎么啦?”我心疼的问她,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一颤一颤的,可能毕竟是我的太奶奶,血连着肉,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难过。
“若蓝,我快不行了,还没多少日子,我就快100岁了,要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不会的!太奶奶”,我也哭了起来:“你起码能活200岁!你看你一点都不想百岁老人,有时候我会以为自己眼花,是个少女呢!再说,为什么100岁就要去阎王那里报到呢?那个数字太美好了,阎王不会收你的!”
太奶奶虽然是个精神病患者,但对我来说,是唯一一个亲人,此刻听见她说自己要死了,我……我真的感觉……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和太奶奶一起死算了!
“若蓝,不要难过,大不了重新来过”,太奶奶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摸着我头发,一边安慰:“命运总是那么折磨人,不是错开,就是错过……”
太奶奶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默默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越听越不对,我擦了擦眼泪,疑惑的看着她。
“我男朋友,终于找到我了,我也终于认出他了,可是,他英俊潇洒,年轻力壮,而我,皱纹横生,风烛残年,如果要等到下一世,只有我与他一起死,一起投胎,但是,他不能自杀,自杀者都会进入无间地狱,这也是一个问题,我……”。
太奶奶还没说完,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闹了半天,原来你是在胡言乱语啊,害的我也像个神经病一样跟你一起哭了那么久!”
“对了!”我一拍脑袋,忽然说:“我想起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是来要号码的!太奶奶,宛伯懿的电话你再给我一下”。
我拿出手机,打开保存号码的界面。
“我没有他电话,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快死了,已经太晚了!”太奶奶叹了一口气。
“太奶奶!”我跺了下脚,“不要闹了!电话我忘了!你就再告诉我一遍,事关重要,我都快死了!”
“我没有闹呀!我从来没有他的号码过,怎么给你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呢?”太奶奶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要是现在又旁人在,一定以为我在欺负老人。
身心疲惫,唯一的救星是太奶奶,我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见到了太奶奶,但是……但是她偏偏是个精神病患者!根本无法沟通,而且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嘛……”我已经焦头烂额,看着太奶奶如此委屈的样子,我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不用要他的号码了,他就在下面,你直接去找他吧!”太奶奶忽然又蹦出这一句。
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苦笑!
“真的在下面啊!若蓝,你去看!去阳台看!”太奶奶就如一个小姑娘一样,一下跳了起来,着急的来拉我的手。
“不去!看到那些栏杆,我就头痛!”
“哎呀……来嘛来嘛,你老不相信我,认为我脑子有病,你才脑子有病呢!你跟我过来看下不就明白了嘛!”太奶奶拉住我手中的洋娃娃,往阳台上拖。
“太奶奶,慢点!慢点!小心娃娃被拉坏了!”这个洋娃娃的四肢和头部都是套进去的,里面有个环,一扣就扣进去,万一用力拉扯,那很快就散架了,为了保护洋娃娃,我只好跟着她往太阳那边走。
咦?太奶奶这个房间的阳台怎么没有栏杆?
我还没走到阳台,就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以前站在大楼外面看,这里所有的太阳都有栏杆,看上去整幢大楼就像一座监狱。我确定没有看错,如果其中一个阳台没栏杆的话,那应该会特别显眼,肯定一眼就能发现!(。)
第四十八章 发病()
“走啊,不怎么走啦?”
太奶奶看我站在原地对着阳台发呆,开始催我。
“那个……你的阳台……栏杆呢……”我指着前方,有点不可思议,没有栏杆的阳台,看上去外面更是黑雾弥漫,好像随时都会蔓延到屋内,把我们吞噬。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出去,心里没有栏杆,则没有栏杆”。
我疑惑的盯着太奶奶看了会,不知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乱语,还是一个智者的“禅机”,反正,我根本听不懂。
“好啦,快啦吧!晚了就错过宛伯懿了!”太奶奶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阳台拉,只是我总觉得太奶奶刚才那句话好别扭,在医院里,所有人叫他宛医生,在学校,所有人叫他宛老师,大概全世界只有我一人这样称呼他的全名,而太奶奶也一样,叫他宛伯懿,怎么听怎么别扭。
被太奶奶拉到阳台,很不情愿的站着,明天就是我的死期,如今我还和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太奶奶在周旋,命运如此作弄人!
“若蓝,你看!”太奶奶兴奋的拉着我的手,指着阳台下面。
看着她穿着一身大红色连衣裙,整个人兴奋得跳了起来,如果把脸遮住,一定会认为和我同龄!我真是哭笑不得,今晚要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吗!
“你来看啊,宛伯懿就在下面,你看!”太奶奶恨不得从窗口飞下去,拼命拉着我的手,要我往下看。
实在拗不过,就顺着她吧。
啊?真的是他!
当我苦笑一下,无奈地顺从太奶奶意思,俯下身看楼下时,真的发现宛伯懿在下面,他正在往中心湖方向走。
“哼,还不相信我,这下信了吧!”太奶奶嘟着嘴巴。对我笑笑。
我直直地看着太奶奶,全身好冷,心里直发毛,太不可思议了!太奶奶怎么知道宛伯懿此刻会出现在楼底下?据说这一幢楼都是马医生负责的。宛伯懿根本就不进来,他们不会有交流!难道……私底下太奶奶和宛伯懿一直在联系?可是……即使这样,宛伯懿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一个百岁老人?
“你不是要找他吗?快去啊!我真没他电话,不骗你!”
是啊!被太奶奶这样一说,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就往门外跑。
“等等!”
我急忙刹住脚步。
“你的洋娃娃!”太奶奶说着抓起刚才被扔在床上的洋娃娃就跑来塞到我手里。
“还好我帮你想你,要不然等下你还要来我这里拿,拿走吧,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去天台了”。太奶奶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时间紧迫,我拿了娃娃立刻往外面跑。
要不然……就这样跟宛伯懿走吧,即使我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出那间病房,但我相信宛伯懿一定有办法!现在就跟他出去,永远不来这里,不管出现什么幻觉。总比人在这里来得好多了!
无比兴奋,顾不上电梯,直接跑进楼梯,怀里始终抱着洋娃娃……
好像是冥冥中注定,这只洋娃娃一直跟着我,或者是怕那中年妇女的幻觉再次出现,总之,我始终带着洋娃娃,而且已经决定,就带着它吧!而且我总是觉得。它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要理马医生,直接出去!”
忽然听见那边传来开门声,接着太奶奶的一声喊叫!不要理马医生?哪里来的马医生!就当没听见,几个阶梯为一步。拼命地往楼下跑。
出了大厅,如此安静,偌大一个空间,没有一点声音,比起那个走廊,更让人毛骨悚然。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寂静。不顾脚上的拖鞋发出刺耳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只顾自己没命的往外面跑!
越往门口走,我的脚步越渐渐慢了下来,那个老头又坐在门口,看!光光的脑门上几根稀疏的毛发仿佛在对我招手。他好像在看我,像个雕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看,我……我该怎么办……
他应该就是一只纸老虎,看上去吓人,其实像晚上护士台的里护士一样,根本就什么都不管!
对!我只要轻轻从他身边走过就好!那扇门很小,侧一下身子应该不会碰到他吧!即使他阻拦我的话,他那么瘦那么小,应该没我厉害吧?当然,我不会伤害他,只要追上前面的宛伯懿,就万事大吉了!
我一步步靠近那个边门,虽然他又瘦又瘪又小,但还没靠近,我就开始全身紧张起来,他的眼睛一直嵌入在大脑深处,从凹槽里一直死死盯着我,我只好尽量不要去看他,只管自己走。
紧紧抱着洋娃娃,蹑手蹑脚一步步靠近,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四周安静的出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把那个怪老头吵醒,总觉得如果把他“吵醒”,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不对!
不止我一个人的心跳声!
难道他离我那么远,我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想到这里,我心跳更加猛烈了,总觉得怪怪的!世界并不是我看到的这个样子!
只有把洋娃娃紧紧挨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越是贴着紧,我越是能感觉到,的确有两颗心脏在跳动。
不要在犹豫了,要赶快过去,中心湖那个地方雾气更重,万一追不上宛伯懿,那天一亮,我怎么死也不知道。
已经到了他跟前,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抬着头,仍然死死盯着我,并没有任何其他反应!对!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只是吓吓人而已!
不怕不怕!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并侧过身子,试图从狭小的空间过去。
正当我屏着一口气,从他身边慢慢走过时,他忽然站起!
我吓得全身一抖。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