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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真的如你想的这样呢?”眼眉弯弯,慕容卿眼角含笑地转过头来,不出苏颖棠所料地把话接了下去。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慕容卿,可是很坦荡的。”转头与他四目相对,苏颖棠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坚定的想法说出来。
这一刻世界陷入了安静,两人之间堕入了沉默,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彼此数秒,还是慕容卿一声爽朗的笑声才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哈哈哈!”他开心,很开心,时至今日,她还是相信着自己,哪怕不能和她在一起,慕容卿觉得,能看到她高兴,还能成为她信任的人,足以了。
可他还是想要听听她为何如此确定地说出刚才的那个想法的理由……
“你拒绝了我,我也向你表明了心意,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丝地怀疑过,今晚在这里的偶遇,是一场计划吗?”虽然种种证据好似都这么指向他,这般诠释,但又有种种的不明确在表明,要想完成这场偶遇,实属不易。
“我是拒绝了你,而且很彻底,但我不认为,你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成功。况且,今晚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哪儿,你又怎么会知道?”来到这里,实则只是个意外罢了!苏颖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是一场计划。
“呵呵,是吗?”轻笑,慕容卿用这四个字,结束了这场玩笑的话题。
然,即便圈套与计划是假的,可慕容卿有一点倒是似乎猜准了,当她靠近之后,他的那一句“来了”,表现的不是惊讶而是疑问,听起来是真的早早就料到她会彻夜无眠。
“你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苏颖棠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南宫立侧妃,我想,任凭是再大方的女人,都不会想要把自己爱着的男人拱手相让,与别人共侍一夫。”没有隐瞒,慕容卿把自己的猜测告知给了苏颖棠。
大方的女人?爱着的男人?共侍一夫?他说的,是她?
“慕容,我没有爱上他。”苏颖棠当即就否决了他的说法。
“是吗?那你今晚,又是怎么回事?”显然,他不相信她的话,而她,则是在自欺欺人。
“……”
也果然如慕容卿的所料,当剖开深入问及时,伶牙俐齿的她变得哑口无言,原本和他四目相视的目光,假装冷静地收了回来,重新放在湖面上。
但慕容卿却始终没有放过她适才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慌乱,哪怕只是一瞬间,稍纵即逝,还是让敏锐的他给捕捉到了。
“我真的,没有……”稍稍低垂下头,垂落的三千发丝挡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即便如此,慕容卿还是从她这十分没有底气的话语里,猜出了她的谎言。
“棠儿,你从来不是爱说谎的人,我欣赏的是你的豪爽直率,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敢爱敢恨,这才是我欣赏的苏颖棠,可你现在隐瞒的样子,倒是让我失望了。”轻叹了一口气,慕容卿负手在背,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幽幽地道完了这番话,看着不知何处的前方。
闻言,苏颖棠紧咬嘴唇,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意,旁人怎会懂?可她似乎忘了一句古言,那便是:当局者迷,盘观者清。或许自己看不清的东西,别人一眼就看穿了。
“慕容,你怎么会认为,我爱着南宫瑾煜呢?我和他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况且,我和他还有一个三月之约!”不忍再这样沉默下去,苏颖棠松开紧咬的嘴唇,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当她说完“三月之约”的时候,苏颖棠忽而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惶恐地看着前方,不知所措。
对啊,还有一个三月之约,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有余了,剩余的时间不多,这些日子遇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她没时间去准备履行,甚至……把这个约定都给忘了。
她恍惚之余,慕容卿也拧起不解的眉头再次看向了她,缓缓地开口询问道:“三月之约?”
无奈,苏颖棠自己都说出口了,像慕容卿这样精明的人定然不会再相信她辩解的说辞,有句老话说得好,解释就是掩饰,多说无谓,她坦诚地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他,如果帮你再次会见水影,你就设计陷害自己,脱身王府,摆脱掉王妃这个头衔?”慕容卿把内容中的精华部分提炼出来,总结归纳成了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但他似乎也忘了,那次崖下回来我昏迷,他把我送到水影那儿救治的时候,他对我的承诺其实已经办到了,我不是个食言的人……”
“你又打算怎么做?”
赶在苏颖棠之前,慕容卿率先打断了她的话,向她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可看她这副模样,他敢断定,她是今日才又想起了这个三月之约的。
“我……我想红杏出墙是个可靠的法子。”这也是她最初的法子。
“不行!你是女孩子家,名声清白都毁了,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几乎在开口的那一刹那,慕容卿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语气愤愤地否决了她这个所谓可靠的法子。
“慕容……”
“棠儿,听我一句,别用这样的方法来作践自己,正面去面对自己心里的感觉?”其实,你自己也不想离开的,不是吗?
慕容卿想说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虽然不能完全懂苏颖棠的心,可她的想法,他还是琢磨出了一些来的。
“我自己的感觉……”低声喃喃自语,因着慕容卿直白的话语,苏颖棠也开始在内心里质问自己,她心里的感觉是怎样?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慕容卿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以前那个精灵古怪的苏颖棠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或许落入爱情的泥淖中的,都是傻子,没有了平日里的深谋远虑,竟连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可以把她困扰到这种地步。
不忍再看她把自己锁在自己建造的迷宫密室里,慕容卿开口点破了她心中那一层薄薄的纸张,为她拨开迷雾。
“若说你心里对南宫没有一点儿感觉,我想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为什么留住和他的孩子我能理解,可如若你真不在乎他,你又何必在乎他是否会因为孩子的这一桩事烦恼而坏了他整个计划?你大可无所顾忌地告诉他,可是你没有。”
处处为了南宫瑾煜考虑,怀着孩子遭受的种种痛苦都自己默默承受,慕容卿不是傻子,从他决定表明心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自己的胜算有多少。
却不曾料到,会败得那么彻底,连争取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我……我只是……”这一点,苏颖棠自己也无法说清楚,她心里想的当真和她一直以来的说法相符合吗?
此时此刻,她再次迟疑了,因为慕容卿的再次提起,她开始认真地去审视这个问题。
见自己的循循善诱开始起了作用,似乎正在把她内心深处潜藏的想法给慢慢地引导出来,慕容卿加紧语言的诱导。
“棠儿,不要欺骗自己,也许冥冥中,你已经陷进去了,你爱上了南宫。”一字一句说得尤为慢,似乎是害怕苏颖棠听得不真切。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一遍遍的重复,好像在催眠自己一般,可苏颖棠心里清楚,她这是在逃避。
人在面对一些自己不想要去面对的问题与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给予自己心理暗示,去逃避这些种种,以求得心安。
“棠儿,看着我。”扳过她的身子,慕容卿双手紧紧地抓着苏颖棠消瘦单薄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
抬起不知所措的眸子,透过冰冷的面具,苏颖棠看着那双从来对她都是只有温柔的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月亮不知何时从厚重的迷雾之后跑了出来,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让她发现这双她从未发现是如此美丽的眼睛。
刹那间,苏颖棠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表情震惊,微张着嘴巴不知作何反应。
“棠儿,看着我和我说你不爱南宫。”他不是逼迫她而让自己得到一个机会,而是希望她亲口承认自己的感情。
“我……我……不……对不起……”挣脱他的束缚,苏颖棠低头侧过身去,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她无法当着他的面坦白,已经深深伤害了他一次了,苏颖棠绝不是个无心无情的人,怎么还狠得下心说第二次?
不管爱或者不爱,说出口的借口,都是伤害他罢了,所以苏颖棠选择了又一次逃避。
可,有些问题,干净利落些总归是好,即使苏颖棠没有正面回答慕容卿的问题,还是伤了他。
忍住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慕容卿拉起苏颖棠的手,温暖顿时从她冰凉的掌心传达给她。
身子不由自主地怔了怔,苏颖棠始终不敢回头看向他,奋力地想要再次挣脱,可握住她的那只手力道松紧有道,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挣扎。
“放手。”不得已,苏颖棠只能开口说出这冰冷冷的两个字。
“不要欺骗自己……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告诉我一声便好,我会帮你。”知道逼得她太紧总归是不好,慕容卿放软了语气,最后劝说了一句之后,就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离开。
苏颖棠没有犹豫,当手上的力量瞬间消失的那一刻,她几乎不回头地往来时的路的方向跑,好似在躲避一个追杀她的敌人一样,不停歇地跑,不曾回头再看慕容卿一眼。
伤痛逐渐爬上了他的眼底,负手站立在湖畔边上的慕容卿静静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角处瞬而消失的背影,转而回过身来,又站回了最初他站立的那个位置,以刚才的姿势,出神地凝望着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再次见到慕容卿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的墨琉歌一整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烦躁不安的她脑海里满满的都是慕容卿的那张面具脸。
好奇就好像是一条在她心里钻来钻去的小虫子,闹得她心里又痛又痒,不得安生,只好趁着墨奕尘入睡之后,偷偷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呼吸呼吸这皇宫别样的新鲜空气。
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心中的呼唤和期盼,当她走过御花园这一片湖畔的时候,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被别人发现她在皇宫里到处乱跑而治她大罪的墨琉歌,条件反射地就闪到了一棵树下躲了起来,尔后没听到什么动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的后边探出头来观望身影所在的地方。
正面对着她的是慕容卿,这个她自认为熟悉到即便化成灰都能认识的倾慕的人,当即就眼冒红心,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有一种飘乎乎的感觉,非常不真实。
然而当她看到慕容卿正抓着一个女子,为什么那么确定是女子?因为背对着她的人三千发丝自然垂落,身材瘦小,断然不可能是个男子。
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由于距离太远,墨琉歌一个字也听不清楚,只隐约地看出,慕容卿表情严肃,情绪稍显激动。
看着慕容卿一直紧紧抓着那女子的肩膀,眼眸中尽是温柔和紧张,彼此间关系匪浅,墨琉歌这一点还是能够瞧出来的。
抵在树干上的手缓缓收紧,尖锐的指甲几乎把树干上最表层的那一层树皮都给扒下来了,她嫉妒地瞪着那个不知道是为何人的女子的背影,嫉妒她为何可以与慕容卿这般的亲近。
差一点儿,她就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嫉妒之火,冲动地跑了出去,好在墨奕尘的训话还存在她心里,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响起,警戒着她。
如若此时跑出去大闹一场,自己和慕容卿没什么交情,肯定会引起他的厌恶。再者,说不定慕容卿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这样贸贸然,给他的印象也许会成为“泼妇”一词。
为了能够在慕容卿的眼中心中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墨琉歌认为需要从长计议。
平复了冲动的心情之后,墨琉歌深呼吸一口气,再看向两人的时候,那名女子已经挣脱了慕容卿的束缚,之后两人又不知说了什么,慕容卿死死地牵住了她的手,却还是没能逃脱被她挣开的命运。
神秘的女子转身就跑,最后一眼都没有给慕容卿,徒留慕容卿一人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本还想趁着她离开时看清楚她是谁,可不知这月亮怎么就和她墨琉歌作对了,乌云正好飘过来挡住了光线,加上女子披头散发的,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
愤恨可惜地狠狠锤了锤身前的树干,以发泄墨琉歌心中的不甘。
兀自地在心里咒骂了这不懂事的老天,墨琉歌再次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