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卓帆快要气炸了:“滚出去!”
都进屋了,袁大是死都不会出去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薄毯递过去:“我是来还给你毯子的。”
卓帆瞥了一眼:“什么东西,给我干什么?”
“不是你盖我身上的吗?”
卓帆冷着脸:“少自以为是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盖?”
袁大尴尬地又往前送了送:“不是你?”
“你可以拿去验指纹,看看我有没有碰过。”
袁大揉着毛毯,一本正经道:“这种柔软的织物上面是留不下指纹的。”
卓帆又露出了袁大熟悉的,看白痴的眼神,下了逐客令:“离开我房间!”
袁大抱着毛毯,反而往屋里挪了挪。
“你什么意思?赖我屋里了?”
袁大干脆又往里一蹭,一脸无赖相:“除非你把我丢出去。”
卓帆感觉到了严重的沟通障碍,气得直喘:“可我要出去!我有事!”
“那你去吧,我自己呆在这里,你不用管我。”袁大觉得自己太贴心了。
对于卓帆来说,这辈子能让他发脾气的事不多,哪怕遇到再麻烦的人,他也能心平气和的沟通,唯独眼前这个人例外。
几十年能被他气个半死,几十年后,照样被他气得半死,恐怕一生的火气都是他挑起的。
哪还有什么心思月夜散步,卓帆也不理他,干脆躺倒在床,连身体带头用被子蒙住。
袁大观察许久,确定他没有再起来的意思,一点一点向卓帆挪去,挪一步看一眼,挪一步看一眼,最后挪到了床边,下巴搁在床沿上。
也许是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卓帆往另外一边靠了靠。
望着被子包裹的轮廓,袁大重重地叹了口气。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淡淡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好久不见。”袁大的声音沙哑干涩,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被子下面的起伏有短暂的停滞。
袁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精心组织了一天的台词竹筒子倒豆似的自顾自说了出来,也不管人家听不听:“这么多年我很想你,偶尔听到你的消息都能让我回味好久。”
他说得极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从心里挖出来的:“我一直都不敢见你,没脸见你,自己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更别提来找你了,想想是觉得够窝囊的。”
被窝里,卓帆的眼睛睁得老大,明净得就像一面镜子,可又黑得什么都照不出来。
“你是所罗门最好的机械师,还是学校的教授,皇帝想造战机都指望着你,相比之下我就没什么出息了,所能做的也就是拼尽全力保住荣耀军团最后的香火。其实我也不敢多想你,每次一想到你心里就憋得慌,然后会胡思乱想,想你会不会结婚了,会不会有孩子……会不会……把我忘了……”袁大的声音转低。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戴着面具生活,生怕被人认出来,面具戴久了我都快弄不清楚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了。我经常会做梦梦见去找你,你冷冰冰地问我你是谁,然后我就会惊醒。”袁大扯动了一下嘴角,“时间久了,就更不敢去找你,即使见了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有竺曦风那家伙,我走的时候他也才是个半大小子,现在动不动就对我横眉瞪眼的,总爱拿些话来骂我。不过我就爱听他骂我,爽极了,就好像把硬壳敲碎了露出里面鲜嫩的肉,骂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说到这里,袁大呵呵地笑了起来,震得床都在抖动。
卓帆觉得透不过气了,眼睛里都热得出了水汽,他扭过脸在枕头上反复磨蹭,蹭得潮湿一片。
“你是不是睡着了?那我说轻点。”袁大真的放低了音量,“还是你管你睡,我管我说话好,你看着我,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袁大调整了一下坐姿,脸枕在床上:“我还留着你送给我的那架战机,还真别说,虽然破成那样都快散架了,照样能飞能打,不过我不舍得让它去跟人打,生怕打坏了。我也不是想在你面前证明什么,是真的喜欢,现在的机械师都浮躁的很,一味求快求威力大,也不知道属性要平衡开起来才舒服。”
“你是不知道,秋叶和我们这个新皇帝整天没事就坐在那里抱着啃,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小孩呢,真是太讨厌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以前元帅跟星耀也不这样啊!别说我看不下去了,就连游子薰他们也看不下去!哪像我们那会,都规规矩矩的,拉个手都要避着人。”
皎洁的月被乌云遮蔽,没有了亮光只剩彻底的黑暗。
“过去的那些年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我们往后还有好几十年呢,能再给我次机会吗?”袁大哑着嗓子说,期盼地看着被子里的人能转过身,向他温柔微笑。
但是,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二十多年的心酸等候,失望绝望,岂是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翻过去的?内心的裂隙在漫长的岁月里越豁越大,想要弥补,谈何容易?如果能用生命去填补,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袁大深深换了口气,把脸埋在了床单里。
————*————*————*————*————*————*————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袁大醒了过来,他睡意朦胧地张望了一圈,猛然想起昨夜在卓帆房间里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但是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好像根本没有人睡过。他还保持着睡着前的姿势,盘坐在地上,怀里揣着毛毯。
他急忙站起来,刚一起身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就像被人揍了一顿,浑身没一处不是酸的,在地上别扭地坐了一整晚能不疼吗?
他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推开房门,正好看见秋叶和凤起从门口经过。
秋叶的表情从平静到惊讶再到惊喜,极富戏剧性地变化着:“袁老大,你昨天在卓教授屋里睡的?”
“嗯……”袁大鼻子应了一声。
严格来说,的确是在卓帆房里睡的。
秋叶开心得眉毛都要飞起来:“这么说,我们马上就能有一位优秀的机械师了?”
袁大这回没有应声。
凤起明显比秋叶现实许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在袁大身上找到那种“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状态,于是幽幽地问道:“睡一起的?”
袁大虚握着拳头压了下唇:“咳咳,他睡床上,我坐地上。”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秋叶蔫了,随即安慰道:“很好,有进步,总比他睡床上,你坐走廊好一些,请再接再厉!”
实际上,差一点就坐走廊了,全靠着脸皮厚才赖在屋里的。
凤起正色道:“萨菲罗尔又派了几个机械师来做卓教授的助手,今天谈判重点会是技术方面,打起精神来,不要误了正事。”
“我知道了。”袁大挺了挺背。
来到餐厅,袁大看见了卓帆,他正和他的助手们开心地聊着天,与昨夜闷头喝酒,恶狠狠驱赶自己的人判若两人。
袁大取了早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卓帆,面前的早餐许久都没有动一口。
第163章()
吃过早餐,卓帆先一步赶去会议室,想趁今天的谈判还没开始先温习一遍,刚走到所罗门帝国这边的休息室,就看见白医生站在门外。
“卓教授。”白医生向他走来。
“你在等我?”卓帆意外。
白医生微笑点头:“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窗下,清晨的阳光拉出两道斜斜的影子。
“白医生,你要是有事找我话,差个人带话就行了,不用亲自来等我。”卓帆诚惶诚恐,对大炼金师中最稀有的大治愈者,不自觉地会产生尊敬之情。
“我思前想后还是过来一趟比较合适。”白医生说,“昨天袁将军是在为我解围,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我们之间没什么的,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怪他。”
卓帆苦笑:“你多虑了,我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误会袁将军,所以才会拒绝与他沟通,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就他那样的人,白医生你怎么可能看得上?”卓帆一脸不屑。
白医生苦笑,不知道该赞同还是否认,赞同的话岂不是损自家老大形象,否认的话又明显不合适,最后只得模棱两可地说:“袁将军是个优秀正直的人,你们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也许你说得没错,但是我的精力都被耗尽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卓帆平静的脸上波澜不起,眼底却透出深深的疲倦。
白医生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保持沉默,毕竟他人的感情不宜贸然插手。
“还是希望你能原谅他吧,跟高兴能与你聊天,我先走一步。”
白医生迈出一步,一不小心被身边的花架绊了一下,卓帆连忙搀扶住:“小心!”
眼镜的视野有限,花架的脚呈向外弯曲的形状,普通人一不注意都会碰到,不要说眼睛不方便的白医生了。
“白医生,为什么你不去治疗眼睛呢,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吧。”卓帆多了一句嘴。
白医生淡然一笑:“眼睛瞎了看不见是小事,重要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心眼也瞎了。”
卓帆正迷惑,忽然感受到了一道阴冷锋利的视线,抬头一看,是门萨。
门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卓教授能回避一下吗,我有点事情想与白医生聊。”
卓帆见白医生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先行离开。
因为被撞了一下的缘故,花架上的花盘有些偏离原来的位置,白医生动作轻柔地将花盆摆正。这是一盆幽然绽放的兰花,墨绿色的叶脉清晰可见,素净的花瓣优雅地舒展,既不艳丽又不张扬,柔而不弱,花香清雅,白医生葱白似的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花朵,撩拨出了绰约风姿。
门萨就这么沉默不语地看他摆弄花朵,好像在欣赏一副精美绝伦的名画。
见门萨久久没有开口,反倒是白医生神情坦然:“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门萨的脸色略有变化:“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为闪耀帝国付出太多。当然啦,如果你执意为他们做事,我也无法阻止你,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如果白医生的眼睛还是健康的,那门萨就会从他眼中读到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说完了?”白医生问到。
冷淡的语气让门萨没来由烦躁,但他掩饰得很好,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我说了。”白医生的声音平和婉转,“我妹妹白莺她还好吗?”
门萨的表情有刹那间的僵硬:“她很好。”
“我一直欠你一句话,现在送给你:祝你新婚快乐。”白医生笑着,好像真的在送一句祝福。
门萨突然眼神一利:“你的眼睛是不是白莺弄的?”
“我不记得了。”淡到几乎冷漠的口吻。
“不记得了?”门萨讥讽一笑,“你来参加谈判不就是专门为了我吗?怎么见了面就跟我玩欲擒故纵,欲语还休这套了?”
白医生不悦地皱眉。
门萨高昂着脖子:“闪耀帝国主要负责医疗的不是你吧,你的眼睛看不见,走路都不方便,为什么让你来谈判?还不是因为你明知道我会出席,所以才特意来的吗?我说得对吗?”
“也许吧。”白医生气得一笑,“既然你认为我是冲你来的,那我就要问你了,你在金玉兰帝国还好吗?”
照理遇到旧情人,总要极力表现出自己是多么春风得意,来证明没有你我过得更好,而且像门萨这么骄傲的人,不论在任何场合,都要把自己成一个成功者。
但偏偏白医生在问这个问题时,门萨犹豫了,忽然就示弱了,试图唤起眼前这个,以仁爱著称,号称“天使之手”的人的同情心。
“不怎么好。”
这是实话,毕竟是个流亡分子,寄人篱下,比起柯克家曾经的风光,能好到哪里去?
“是吗?”白医生缓缓点头,“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门萨大怒,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你现在说话怎么那么……”
“怎么那么刻薄是吗?真是抱歉,这么多年我总得学点新东西傍身。”白医生微微躬身,“时间差不多了,我真的得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白医生缓缓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如同一株空谷幽兰,在门萨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