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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文学概论课,望着讲台下面四个白花花,亮晶晶的光头,莎白老师一脸惊诧,你们怎么都剃青皮头?哄堂大笑过后,莎白老实仍旧一脸狐疑。
下课之后,海子一脸坏笑,找到莎白老师,说,老师,你忘记了,上回您不是给我们讲了那个表现派的秃头歌女,等待戈多吗?我们这是跟着学,这叫做,秃头少男等待安娜。莎白老师好像终于明白了。
没几天,恰逢学校举办运动会,四个青皮头正好是4乘100米接力搭档,兴许是光头的空气阻力小些,四个青皮头所向披靡,轻松进入了决赛。为了庆祝胜利,班上准备了旗子,海子还特意创作了一首诗歌:
跑道在你的脚下
目标在你的眼前
高举起你的肱二头肌
高擎起中文84级2班的旗子
高昂你骄傲的头颅
迈开你矫健的步伐
去迎接最后的胜利
海子知道刘娜是运动会广播员,海子也知道以自己的威名,稿子一递上去就会采用,海子在决赛开始之前,迎着惊讶的目光,把诗歌稿递到了刘娜手上。海子想,刘娜朗诵自己诗歌会是什么效果呢。
33光头斗殴惹祸根()
一声枪响,用农村老太婆的话说,一排小伙子个个像要被枪毙的犯人,吓得没命地跑,连绳子都挡不住。
海子跑的是第一棒,从发令枪响那一刻起,海子就一马当先,第二棒和第三棒是大块头和小块头,继续保持领先态势。第四棒是皇军,皇军上嘴唇有一点黑sè印记,所以大家都叫他皇军。他人高马大,侉子长,跑得快。
以皇军的实力,就是前三棒没有领先优势,他也会赶上来。胜利如探囊之物,志在必得。刘娜不失时机,在广播里面十分配合地朗诵起海子的诗歌稿。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斜刺出一人来,猛地挡住了皇军的去路,皇军本能用手一推,两人一起倒在跑道上。海子他们先是一惊,等他们明白过来,那是别人故意使的绊子,三人一起**上去,趁那挡道家伙立足未稳,一顿老拳飞脚。
挡道那家伙同学一看自己哥们遭围殴,嗡地围上来,人越聚越多,十几个人将四个青皮头围在中间。
四个青皮头背靠着背,一致对外,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直打得那伙人鼻青脸肿,屁滚尿流,血溅当场。
群殴被驱散了,悲壮的一幕还没有结束。只见小块头从惊呆了的女生手上夺过已经收起来的旗子,在别人领奖的音乐声中,四个青皮头,举着旗子绕场一周,博得满场一阵阵欢呼。过后,别人领取了冠军奖牌,他们四人一起领取了记过处分。
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海子的记过处分;就张贴在毕业生成果展的展牌上,摆成长廊的展牌上,同时出现了2个海子。一个呲牙咧嘴,得了处分。一个正襟危坐,成绩突出。
就要毕业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不该来的也来了。
青年诗人戈壁来了。来拿他诗集的款子。海子跟他一起去找刘娜。刘娜把卖诗集得来的款子一分不少全交给了海子,却拒绝了海子出去一聚的邀请。
她告诉海子,学校原本要保送海子到中国人民大学读硕,然后留校;可是,就因为那场群殴,现在一切都变了。
海子早就知道这一切。北大高材生,年过五旬的班主任老师为海子鸣不平,让海子将那天斗殴的经过,以及自己受到处分之后的思想,写一个汇报材料。
海子足足写了一本方格纸,不可谓不详尽,不可谓不深刻,但是,仍然没有打动校领导,学校宁可将当年两个保送名额空缺一个,也没有给海子一个机会。
海子一直都记得刘娜最后说的话,这么好的成绩,这么一手好诗,怎么会打架斗殴海子也一直记得刘娜最后的眼神,还是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从海子还没有长好的青皮头上轻轻掠过,然后长长的睫毛帽檐般遮住了眼珠。
从那以后,心高气傲的海子再也没有主动联系刘娜。刘娜到海子寝室找过海子几次,都被海子提前发现,发现以后海子故意躲开。一直到毕业离校,海子和刘娜再也没有见一次面。
海子少给了诗人戈壁10本诗集的款子,用诗人的钱请诗人喝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酒。连小酒店老板都感到突然,两个人居然吃了8个菜,一个汤,外加2瓶瓶装酒。
诗人戈壁不胜酒力,找不到回家的路,跟海子在小旅店胡说海侃一个晚上。戈壁来自大山深处,中学没读几天就辍学了,喜欢舞文弄墨,以一年写上千首诗歌的强度,玩命创作,十年磨一剑,终于发表了几首诗。
诗人戈壁在家乡成了名人,头脑一发热,跑到省城来,没有落脚地方,也没有养活自己手段,江州文艺杂志社编辑老师看他实在可伶,把他介绍给一家美术出版社,让他帮忙跑跑腿,就住在出版社楼梯底下。
毕业了,经过校门口,海子发现自己仍在毕业生成果展的玻璃窗里面站着,似乎想对经过的学弟学妹们说点什么,却又yu言又止。处分决定已经撤去几个月了,可留在海子心里,那却是一辈子的伤。
人的理想和yu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它既是光明的未来,又是晦暗的陷阱。海子摸一摸自己的头,头发像天里的小草,风吹又生。告别了,青皮头。
文学课上莎白老师讲的秃头歌女到底等待谁呢?当然不是戈多。谁也没有等到,什么也没有发生。
刘娜来信说,他们在实习,学校已经决定她留校了。问海子最近过得怎样。海子读完信,几经犹豫把来信扔进了垃圾篓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往事只能留给回味。
如同喝多了酒,呕吐物奔涌而出,本来可以一泄了之,却舍不得那香香的、辣辣的味道。
所以每次喝多了酒,难受呕吐,每次都要告诫自己,下回一定少喝或者不喝,但是每到下回,总是你没忘记我,我忘记你,连名字都说错。
34两肋插刀助金刚()
海子没有想到他那个班级自我n zhu管理新办法还真管用,一直懒散,疏于管理,班上倒还平安无事。
高三复读班就出了一件大事。周末,一个学生帮家里买了把菜刀,放抽屉里面。午觉时候,另外一个学生看他裤子大腿根部破了一个洞,就用纸卷了一个小筒,悄悄往破洞里面桶。
那学生被弄醒,看着周围一片哈哈大笑的脸,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cāo起菜刀一阵猛砍,三人受伤,还好都是轻微伤。
jing察带那家伙走的时候,他一点不害怕,面带微笑,一脸轻松愉快,如释重负。
听说那家伙连续2年高考都只差几分。那年月,只要高考过关,等于稳稳当当捧上了金饭碗,就是国家干部,放现在是国家公务员。
可想而知,第三次备考,他的思想压力有多大。现在好了,江湖一刀泯恩仇,可能他觉得坐牢比第三次参加高考要轻松一些。
转眼间已是初冬,学校后山一些稀稀拉拉叫不上名来的树,叶子红了。灵山中学后面一连串九个山峰,山连山,峰峦起伏。
听说山上曾经有一座寺庙,叫做灵山寺,那么这一连串山峰组成的山脉,是不是叫做灵山呢?海子从来没有考证过,也懒得去考证。反正人们都叫灵山,海子也跟着这么叫。
常常提醒自己要好好做事,做出一番事业来;可是海子看不出来,干什么才是干事业,怎么干才能干成事业。再怎么努力,上百个老师中最大的官就是个校长,一个高中校长多大权力啊?
正如校长儿子小时候的笑谈:问:你妈妈干什么的?答:拉稀(拉丝的谐音,学校有个校办工厂,生产拉丝绳,就是把粗铁丝拉成细铁丝)。问:你爸爸干什么的?答:劁猪(教书的谐音)。
校长怎么啦,老婆不是一样“拉稀”,自己不是一样“劁猪”啊!
也有年轻老师喊他去打麻将,混i子,可海子天生不是赌博的料。一个月64块,经不起几次,就输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那些打麻将的班子也扎实,你欠他的钱,一分一厘都不放过,下月发工资,直接找出纳要。
海子不再上麻将桌,海子还是喜欢酒桌,再就是尽力完成工作。尽管随着i子的打磨,海子已经慢慢淡忘现实与理想的碰撞之痛,但是海子总觉得肚子里面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让人yu罢不能,于心不甘。
那个叫猫子的学生非常仗义,隔三差五就送来几瓶江城小曲酒,周末回家还会带些回锅肉之类的荤菜来,猫子没什么酒量,喝几口就满脸通红,可他佩服海子老师,海子老师一顿一斤酒那是小菜一碟。
海子老师更加仗义,帮他们打过一场架。前不久一个晚上,外校几个混混学生跑学校来,把猫子他们8个人围了,眼看猫子几个要吃亏,有人跑去告诉海子。
海子借着酒劲,拿上2把刀就冲到现场,那些外校学生哪见过这等架势,撒开脚丫子就跑。海子这才知道了猫子他们8个人的名号:8大金刚。
有道是,越害怕什么,什么就会来,海子害怕班级出事,暗自庆幸班级一直平安无事,不平安的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早自习,班长黄平报告,说班上几乎所有人的字典都不见了。那时候收入低,一本大字典的价格快赶上半个月工资。
加上字典是学生非常重要的学习工具,一时间,弄的学校沸沸扬扬。学校报了案,来了几个穿蓝sèjing服的jing察,看了看现场门窗,找了几个学生谈话,然后走了。
班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惊动了上级,惊动了jing察。海子的班级自我n zhu管理新办法自然受到质疑。
海子不甘心,好长时间没有了斗志的海子忽然找到了一个目标,那就是要把这个盗书贼揪出来。
那么谁是盗书贼呢?虽然古语云读书人盗书不算偷,可是一下子盗窃这么多书,能不算偷吗?
35福尔摩斯破窃案()
海子暗暗观察教室的前后门,前后窗户,教室每个学年都要粉刷一次,如果有印痕应该看得出来。可是没有一点印迹。海子有2个判断,一个是教室门忘记关,一个是有钥匙的人开了门。
教室钥匙只有2个人有,一个是副班长孙伟,一个是学习委员罗静,一个外表大大咧咧,一个文质彬彬,她们2个都被jing察喊去问过话,不知道jing察是怎么问的,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海子突然想到一个逻辑推理。他避开盗窃的事情不谈,专找那些晚自习走的晚的人谈心。发现被盗那天有4个人是最后离开的,其中有副班长孙伟。
考虑到学生大也不大,小也不小,直接问会引起他们的抵触。海子仍然采取迂回办法,先找另外2个跟孙伟关系不怎么密切的学生,问那天谁最后走的。他们都说是孙伟和他的死党最后走的。
海子又想办法把孙伟和他的死党调开,在cāo场上突然问孙伟死党:那天是不是你和孙伟最后走的?孙伟死党说是。
海子接着问:你们2个谁最后走的呢?孙伟死党半天不吭声。海子引导他,说现在jing察已经走了,我查出来是谁,不会追究,只要把拿走的字典还回来就行。
孙伟死党仍然不吭声。海子说:不要你正面回答,我说,你点头,或者不吭声,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是不是孙伟最后走的?孙伟死党没有吭声。
没等他们两个碰面,海子马上找到孙伟,问:那天谁最后离开教室。孙伟措手不及,吞吞吐吐,说是他死党最后离开的,他把钥匙给他死党了。
第二天,一个装满字典的蛇皮袋子放在讲台后面。海子兑现自己的承诺,没有再深究下去。
不再深究可以,但是总要给他一点教训吧。一个月以后,海子借班委会自荐成员评比考察的机会,把孙伟副班长职务解除了。
事情悄悄解决了,海子颇有点洋洋自得,遇到大学同学聚会就吹嘘自己怎么神,智取盗书贼,简直超过福尔摩斯了。
哪曾想有一天校长把他叫去,给他看一封信。
信是孙伟父亲写给校长的,说海子冤枉了他儿子,拆了他儿子的职务,破坏了他儿子的名声。海子没办法,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校长讲了一遍,校长听后,不置可否,笑一笑,离开了。
真是世事难料,你好心不揭穿他,想心思帮他下台,他非但不领你的情,还要反过来,咬你一口,这算不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呢。
期末考试到了,忙忙碌碌一个学期,该检验一下工作成果。高一年级7个班语文卷实行密封阅卷,阅卷完毕后,分发到每个任课老师手上,登记得分,排名,平均成绩,优秀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