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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筱雨冻的快麻木了，抬头看见是她，还是露了个笑容。
卫莱看见她红着眼眶，把她拉起来，仔细再看看，确定黎筱雨是要哭的表情，伸手按着她肩膀，吐着白雾，着急：“黎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黎筱雨一直摇头。
“周迦宁欺负你了？”卫莱第一反应。
黎筱雨吸口气，冷空气刺激鼻腔，再吐出来，声音都有些呜咽道：“周迦宁对我挖心掏肺，好的我快受不了了，我觉得自己快真的爱上她了。”
卫莱愣了一下，声音沉下来，松开她肩膀道：“那是好事儿。她对你好就好。”跟着看看四周道：“静彤呢？不是你让我来接吗？”
黎筱雨想哭又笑了道：“笨蛋，我骗你的。她跟司机回去了。”
“黎子，你到底怎么了？”卫莱不理解。
黎筱雨还不理解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抱了她脖子，像走丢的孩子找到大人似得，搂的紧紧的，声音发颤道：“我没怎么，我就是想见你，我想你。”
她说完眼泪就下来。自己特别看不起自己，但她的心里只有海一样的呼啸，逼的她只能说出来。
难道不能吗，她爱了这个人十几年，想见的时候不能见吗？
卫莱像个雕塑，老半天动了动，伸手搂着她肩膀，把她搂在怀里道：“见我就见我，你随便找个地方，屋里暖和待着，我就来了。何必冻在外头，生病了怎么办？”
“卫莱，你不明白。”黎筱雨只重复这一句话，她觉得这世上，没人明白，包括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满心的苍凉和悲怆，她爱一个人垂死的挣扎，那不是跟周迦宁打情骂俏几句就能消解，再多的床上关系能够冲淡。
“怎么了。”卫莱的声音淡淡的，把她搂好，怕她冷，又把围巾取下来给她裹上：“我不明白，你可以慢慢跟我说。”
黎筱雨说不出来，只想哭。
卫莱把她拉到车边，要她上车，黎筱雨还是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倩的事儿？”
卫莱开车门的手僵直，皱了眉头，回头看她，淡淡开口：“谁告诉你的。”
“孙静彤。”黎筱雨答了。
卫莱开了车门，赶鸭子一样把她推上去，回话：“过去很久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孙静彤，不告诉我？”黎筱雨不能忍。
卫莱上了驾驶座，开了口道：“我送你回去。”
“卫莱，就算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瞒着我。我跟孙静彤之间，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你会都告诉她，而我，难道真的对你来说不重要吗？”黎筱雨掉了眼泪，说的发酸。她终于鼓起勇气，低到了尘埃里。
卫莱开着车，回应的话在喉咙里盘桓，说出来的字句还是简短：“我送你回家。”
“卫莱，你想逼死我吗？”黎筱雨快发疯了。
开着车，卫莱在红绿灯的路口对她笑了，很淡的笑容，也并不好看，声音低沉道：“你不是有周迦宁了吗？她对你也挺好。”
“那不一样。”黎筱雨明白，那一点儿也不一样，就算她真的爱周迦宁那还是不一样的。
卫莱不再开口，把她送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
黎筱雨急的大哭起来。
卫莱也不管她。一直把车开到厂区的路边，停车道：“你去吧。”
黎筱雨哭着不下车，卫莱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然后搂着她进怀里，劝着：“不哭了。你的心思我知道，我说过了感情的事儿不由人。我喜欢静彤，想跟她一直在一起，所以要跟她坦承我的秘密。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想你担心，所以很多事不会告诉你。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黎筱雨一直摇头，搂着她的脖子，想从她心上分一些暖。
她像个人人讨厌的坏人，又实在难以接受道：“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从我上小学，一直喜欢到现在，就算跟周迦宁发生了关系，但我还是喜欢你。”顿了顿道：“你劝我不要跟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可这世上除了你，我不想喜欢别人。你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非得让我跟别人在一起，让我后悔一辈子。”
卫莱把她搂在怀里，一动不动，老半天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呼出气息，在她耳边以十分温柔的语调，含着伤感道：“对不起、。”
“卫莱，求你，求你跟我在一起。”黎筱雨觉得自己肯定是这世上最不要脸的女人。
卫莱皱着眉头，呼吸起伏，还是推开她一些，对她露出一些不好看的笑容，摇了头道：“对不起黎子，我只当你是妹妹，而且我不能伤害静彤。”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黎筱雨哭的泪眼模糊，终于得到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卫莱帮她擦眼泪，又把她拉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宽慰了几句。
黎筱雨听不清。觉得很想死。一朝到头，她只捏住了一把灰。她以为她拥有的是卫莱的全部，其实也不过被排除在外。
“你从来也没有喜欢我对吗？”她把自己对怕的问题问出来，已经山穷水尽，不在乎跳下悬崖。
卫莱搂着她，手指想捧她的头发，还是缩了手，给了她肯定的答案道：“我没有想过你喜欢我。”
“可你也不爱孙静彤。”黎筱雨一口咬定，她说的十分有理有据：“你不肯亲她，不肯和她上床，你根本不喜欢她。”
卫莱吸了口气，眯着眼眸，感觉心里难受，但还是道：“我只是不想那么快……”
“你说谎。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黎筱雨相信直觉。
卫莱一字一句道：“我挺喜欢她。”
“那你爱的是温倩吗？”黎筱雨问了话。
卫莱点点头，说不出话来，眼睛发红，眼泪也要掉下来，只嗯了一声。
黎筱雨满脸眼泪，抬了头，看着她的脸，伸手去摸，笑了道：“我满意了一点。我再不嫉妒孙静彤，她也没有完全得到你，我也不可惜自己了，我更不会嫉妒温倩，她已经去世了，这没有意义。”
卫莱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然后忍着，去给她擦眼泪，哄她：“黎子，别嫉妒谁，好好过你的。”
“卫莱，我难受的差点就要把孙静彤杀了。”黎筱雨说的是真话，嫉妒快把她逼疯了。
卫莱憋了半天，也没忍住，皱着眉头，在她面前终于脆弱开口道：“静彤她……”
“她怎么了？”黎筱雨不懂。
卫莱摇摇头，眼泪掉下来，小声道：“静彤诊断患有渐冻症。”
说完了，泪眼朦胧，抬头去摸黎筱雨的脸，说的温柔宽慰：“所以，黎子，你不要嫉妒她，你得健健康康活下去。”
黎筱雨像迎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跟那个夏天参加挑战赛的明星似得，冻的牙齿打颤，满腔爱恋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
第55章（）
浑浑噩噩，她抱着卫莱。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卫莱的话，感觉说什么作用也不大。她干姐姐是倒霉还是怎么着，找一个是病号，再来一个还是病号。这辈子感情都付出给病号，当个医生是招病人喜欢还是怎么了。
她再有脸求卫莱喜欢，简直是要去做杀人凶手。
她能揣块板砖跟厂区的小子们干架，但你让她去杀鸡都怂别提杀人。吓得发抖，只想跟卫莱说，你也千万别啃我这口草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吧，哎呀，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这种文艺混子必须活得久啊。
最后她是把卫莱拉下了车，搂在怀里死活不让走啊。就这么惨了，到我家晚上吃点啥吧，你敢这么惨回去，我放你车轮胎气。主要是她把人俩任女友的惨事儿勾出来了，再不好意思放她一人待着，万一丫的别人没死，她先苦死了呢。
黎筱雨生拉硬拽，没脸没皮，把卫莱拖着拖着拉到她家过夜。
卫莱只要踏上她家的门，就别想出去。老黎家五行都缺卫莱，见她就喜欢。姥爷喊着让看看腿，黎爹一高兴弄了几个菜，招呼吃宵夜。听说不走了，更高兴，弄了点白酒让卫莱陪着喝。
喝，怎么不喝，黎筱雨也陪着喝。
本来就是随意喝，最后黎筱雨愣是把爹和卫莱都灌醉了。
她久混娱乐圈，酒量比较大。她妈吵吵嚷嚷收拾床铺，跟她爹俩人睡在楼下，照顾姥爷起夜。
黎筱雨把卫莱拖着上了三楼。
迷迷糊糊，黎筱雨帮她把衣服裤子都脱了，给她擦了脸，丢爹妈的床上。
爹妈的床比较大，抿着嘴，想了半天，还是去洗漱了。蹑手蹑脚，凑在卫莱身边，靠在她肩膀头，搂她一只胳膊。
就算已经胜算不大，就算自己也快心如死灰。就不允许怀念个童年？
她童年都是这么搂着卫莱睡的，不行吗？
她把自己给劝平静了，突然有种卫莱真的是她亲姐姐的感觉，她在她跟前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爱赖着她，喜欢她关注自己的眼神，喜欢她把自己捧在心口。
想越多，越难过。
卫莱醉的迷糊，但还没睡。感觉到她在旁边，也朝她靠了一点，淡淡开口道：“黎子，早点睡，明天上课呢。”
黎筱雨抿着嘴，想起那么长那么长的时光，感觉山呼海啸，小声道：“我不想上课，我想你带我去玩。”
“我也上课呢，等放假我带你玩。”卫莱模模糊糊，跟她笑了笑，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我想明天就去。”黎筱雨趴在她心口，只剩下难受。
“不行。不让你任性。”卫莱说的吐字不清。
黎筱雨枕着她肩膀，叹口气，卫莱总是对她很严厉。但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卫莱，你说温倩和孙静彤，还有我，谁长得好看？”黎筱雨骂自己傻逼。
卫莱睡的朦胧，隐约听见问题，答了道：“温倩。”
黎筱雨觉得答案还能接受，但是她没见过，又觉得和死人抢爱人简直太渗。大晚上她都害怕，忍不住钻在卫莱怀里，可怜卫莱。
“她要没有去世，你就能跟她在一起。”黎筱雨其实也很想祝福她，自己喜欢她，但更愿意看见她过得好，不愿意她受苦。已经死了一个，想想孙静彤，真是揪心，卫莱将来还得再经历一次。
她想说什么，又听见她细小的哭泣的声音。
黎筱雨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卫莱，都是我不好，老要问你。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干涉。我已经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会接受现实的……我会帮你一起照顾孙静彤，只要你好好的。”
卫莱的眼泪温热，沾着枕头，像一只安静的鹿。
黎筱雨更心疼，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卫莱醉酒的皮肤散发一些热度，闭着眼眸，小声道：“小倩去世……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你不要自责，那时候你还小，你也拿你爸妈没办法。”黎筱雨搂着她，真的心疼死了，又讨厌那个姑娘那么脆弱，不就是分开了吗，干嘛得个抑郁，抑郁也有好的啊，怎么就跳楼了。你跳下去，卫莱这辈子就毁了啊，她这么好的人，会内疚一辈子。连带也害了孙静彤和我啊。
她劝着，卫莱再含糊说几句，就哭着睡着了。
黎筱雨长呼口气，皱着眉头，心里特别疼。只好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
她想倾听卫莱的心跳睡着，却发现这样更难。
她真的也是很糟糕。糟糕的感到十分孤独。
卫莱是孤独的，她也很孤独。
她没有温倩那样的决绝，用死亡来让爱人怀念一生。也没有孙静彤那样视死如归的勇气，可以把剩余的生命赌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什么也没有做，却奢望得到这个人的爱。
而卫莱，她这辈子也许都难以去爱人。
她不能奢望一个不能爱人的人，给她自己的全部。
她觉得大家都很可怜。
没有人是不可怜。
张颖菲难道不可怜？当然也很可怜，名牌一身，名满天下又能怎么样，老公是别人的，还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儿子也没人认，还得辛苦拍戏。
周迦宁难道不可怜？怕被人骗钱骗感情所以都不敢正经恋爱。老是嚷嚷找个一夜情方便，睡一晚上完了怎么办？孤孤单单的，难道不可怜吗？
这样一算，大家都是可怜人。黎筱雨把这些琢磨在心里，越发难受，搂着卫莱劝自己睡着。也许睡着就好了，就不会想那么多。
刚劝的差不多了。
手机提溜一声。短信。
黎筱雨窝在床上，被窝暖和，卫莱也暖和，她实在不想伸手去桌子上拿手机。
可手机一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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