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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间内只剩下苏韵锦一个人。
年少时的往事,变成一帧一帧的画面,历历在目的从苏韵锦的眼前掠过。
然而岁月逝去,往事已经无可回头,她要面对的,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萧芸芸刚到医院实习那段时间,苏韵锦曾经从澳洲直飞美国,想寻找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可是她寻访遍美国所有的孤儿院,找不到丁点消息。
就好像那个孩子只是她的幻觉,根本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直到她踏上阔别数十年的故国,在机场看见站在萧芸芸身后的沈越川。
苏韵锦曾经以为,那张年轻而又俊朗的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看见了,可是当皱纹爬上她的脸庞时,那张脸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实在是太像了。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沈越川就是她要找的那个孩子。
看见沈越川的第一眼,她差点忍不住冲上去,询问沈越川的家世历史,问他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最终,理智克制住了她的冲动。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长得像的人,她需要找到证据,证明沈越川就是她要找的人。
如今,证据就在握在她的手上。
这一刻,苏韵锦既希望沈越川就是她要找的人,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再找不到那个孩子,她担心他会撑不住。
可是她又不希望沈越川就是那个孩子,因为沈越川和萧芸芸对彼此有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她无法想象萧芸芸知道真相后,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那样的苦,她尝过,萧芸芸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希望那种痛苦再凌虐一边萧芸芸。
可是,如果沈越川就是那个孩子,事实似乎也无法逃避。
苏韵锦一狠心,打开文件袋,倒出了里面的文件。
几百页的文件里,详尽的记录了沈越川从0岁到20岁的事情。
文件里写着,沈越川出生三个月被遗弃,善良的路人把他送到了孤儿院。
还写着,沈越川从小就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王,最能惹祸也最能干,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对他又爱又恨又疼。
四岁的时候,沈越川被送进了孤儿院附近的幼儿园,每天回来的时候包里都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他会和孤儿院里的孩子分享。而那些吃的,统统是被他搞定的小女孩送他的。
文件里甚至连沈越川上幼儿园第一天就丢了初吻这种事情都记录了。
看到这里,苏韵锦忍不住笑出声来,继续往后翻,终于翻到了至关紧要的那一页。
这一页文件上,有沈越川的出生年月、被路人捡到的时间,以及当时他的身上有什么。
被路人捡到时,沈越川身上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沈越川的出生年月,以及他的母亲是A市人,另外只有几句英文,请求善良的路人把这个不幸的孩子送到孤儿院。
这张纸条,是二十几岁的苏韵锦亲手写的。
不需要去验dNA,不需要看血型,单凭这张纸条,苏韵锦就能确定,沈越川确实是她要找的那个孩子。
犹如一个沉重的鼓槌砸到心脏上,苏韵锦的心脏一阵剧痛,随后,二十几年前的一幕幕,重新浮上苏韵锦的脑海……
当时的无奈和不幸,也再度冲击她的心脏。
苏韵锦眼眶一热,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她这一生,遗憾的事情太多,而最大的憾事,就是把只有三个月大的沈越川抛弃在路上。
这二十几年来,她时不时想起当年那个孩子,摆脱困境后,她也想过去找他,但总觉得自己不会被原谅,一拖再拖,越拖越丧失勇气。
直到去年,她接到为沈越川父亲主治的医生的电话,医生告诉她,沈越川可能会重复他父亲的命运。
也就是说,当年沈越川父亲遭受的,沈越川可能也要遭受一遍。
而她当年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喜欢着沈越川的萧芸芸也要经历一次。
苏韵锦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从来再来,她会坚决阻拦萧芸芸学医,这样萧芸芸就不会交换到A市,更不会遇见沈越川。
从头来过,她会早一点去找沈越川,哪怕沈越川不愿意认她,她也要说服他尽早接受治疗,不让他重复他父亲的命运。
可是,命运的巨轮从转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所有悲剧,纵使她今天有钱有权,一切也已经来不及。
苏韵锦把几百页的文件抱在心口,泣不成声……
很快地,夕阳西下,参加婚宴的宾客一个个离去,酒店里只剩下几个亲友和前后忙活的工作人员。
萧芸芸找遍了整个花园都没有看见苏韵锦,又跑去找苏亦承:“表哥,你有没有看见我妈妈?”
苏亦承正在送客人,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从下午就没看见姑姑了。”
“我妈妈我回去了?”萧芸芸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太可能啊,她要回去的话,不跟我说也肯定会跟你说一声啊。”
话音刚落,苏韵锦就从酒店出来。
苏韵锦洗了个脸,重新化过妆,脸上丝毫看不出哭过的痕迹,遥遥看着萧芸芸亲昵的叫了一声:“芸芸,妈妈在这儿。”
萧芸芸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苏韵锦:“一个下午都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回酒店了呢。”
“我现在就回去。”苏韵锦笑了笑,“你呢,在这儿玩还是跟我回去。”
“回去吧。”萧芸芸扫了眼空落落的酒店花园,“已经没什么好玩的了。”
洛小夕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太多人喝醉,暂时安排不到司机了。姑姑,我让越川送你们回去,这个司机可比其他司机帅多了”
萧芸芸总觉得洛小夕是故意的,忙说:“沈越川也喝了酒”
洛小夕不以为然:“越川出了名的好酒量,中午那点酒精,早就被他吸收消化了。放心让他送你们回去”
沈越川走过来,清醒而又坦然,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采:“阿姨,走吧,正巧我熟路,很快就能把你送回酒店了。”
他决定追萧芸芸,那么苏韵锦就是他未来的岳母,必须要当成亲妈一样好好侍奉着。
做一个比较坏的打算,万一他搞不定萧芸芸,搞定未来岳母,也可以算成功了一半
苏韵锦看着沈越川的脸,这么多年来,这张脸活在她的记忆里,活在他的梦里……偏偏现实中无处找寻。
无数次,她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生死,现实为什么会残酷的把两个相爱的人阴阳两隔。
现在,她想通了,所有的不幸中,其实都还存在着万幸。
她爱过的人离开了,可是,他们的血脉延续了下来。她一度以为再也找不到的人,其实一直冥冥中跟她存在着某种关联。
苏韵锦的眼眶再度发热,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她扬起唇角笑了笑:“好啊,你的车技……阿姨放心。今天太累了,改天找个时间,让阿姨请你吃饭”
沈越川当然不会拒绝这种送分的机会:“好”
萧芸芸大为不满母亲和沈越川相谈甚欢的样子:“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苏韵锦说了句:“你的意见不重要。”然后就往酒店外走去,坐上沈越川的车。
萧芸芸欲哭无泪:“妈,沈越川才是你亲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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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你喜欢越川啊?()
“妈,沈越川才是你亲生的吧”
苏韵锦本想关上车门,萧芸芸的话却在车门关闭之前,犹如一记重拳穿过她的耳膜。
她愣了半秒才抬起头,无奈又慈爱的看着萧芸芸:“别瞎说,快点上车。”
车外——
沈越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煞有介事的“威胁”萧芸芸:“你不愿意上车的话,只能打车回去。不过这个时候是高峰期,而且这个地段……出租车很不好打。”
萧芸芸别无选择,索性坦然的迎上沈越川的目光:“上车就上车,你又吃不了我”说完,无所畏惧的大步迈向车子。
沈越川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萧芸芸的背影——
吃了萧芸芸嘛……
只是迟早的事情啊。
想着,沈越川扬起唇角跟上萧芸芸的脚步,坐上车子的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时候,苏韵锦注意到他手上的纱布,忙问:“越川,你受伤了?”
萧芸芸很清楚沈越川是怎么受伤的,不由得心虚的看了沈越川一眼。
她妈妈好像挺关心沈越川的,要是知道她不但以身犯险多管闲事,还害得沈越川挨了钟略一刀,她回去保证没有好果子吃。
沈越川眼光毒辣,一眼就看穿了萧芸芸的恐惧和心虚,一副要把真相说出来的表情吓唬萧芸芸。
吓够了萧芸芸,沈越川才不紧不慢的说:“刚才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很浅,不碍事。”
苏韵锦一直盯着沈越川手上的纱布:“多浅的伤口都要注意,否则感染发炎就麻烦了。”
萧芸芸总觉得苏韵锦担心不安的样子很熟悉,沉思了片刻想起来,她小时候生病住院那段时间,苏韵锦虽然不能常常来看她,但她每次来的都是这样的神情。
不过,沈越川手上只是一个小伤口啊,哪里像她那个时候生病分分钟会丢了小命,需要这么担心吗?
苏韵锦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太明显了,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芸芸是医生。芸芸,你留意着点越川的伤口,要是没恢复好,记得带他去你们医院处理。”
“妈妈,你担心的太多了”萧芸芸笑着说,“我看过了,他的伤口不深,而且已经处理过了,只要坚持几天不碰水,很快就能恢复。你看他壮得跟头牛一样,一个小伤口能出什么事?”
苏韵锦仍然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一个医生,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伤口就是伤口,大小都要小心对待越川的伤口要换药吗?”
“要啊。”萧芸芸点点头,一副“我很尽责”的样子,“药我都给他买好了”
“光是买还不行。”苏韵锦命令道,“你去帮越川换药,直到他的伤口好起来为止。”
“……”萧芸芸瞪大眼睛——她果然不是亲生的吧
充当司机的沈越川,此刻心情要多好有多好。
不管苏韵锦是不是看出来他对萧芸芸有意思了,苏韵锦这么维护他,至少说明他给苏韵锦的印象不差。更加乐观一点的话,他甚至可以认为苏韵锦已经认可他当女婿了。
也就是说,虽然他还没有搞定萧芸芸,但是,未来岳母已经搞定一半了
前途光明、星途坦荡、未来无限好……之类的词眼,用来形容此刻的他最合适不过了吧?
不到半个小时,沈越川的车子停在酒店门前,他下车为苏韵锦打开车门:“阿姨,到了。”
“谢谢你。”苏韵锦拍了拍沈越川的手,慈爱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回去开车小心。”
沈越川笑着点点头,一副听话到不行好孩子模样:“好。”
萧芸芸最清楚沈越川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看着苏韵锦走进酒店了才下车,顺便吐槽了沈越川一句:“装好孩子还挺像的。”
沈越川不为所动,攥住萧芸芸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要忘了,明天一早去帮我换药。否则,我说不定会‘不经意间’向阿姨透露,我为什么会被划一刀。”
“不用威胁我。”萧芸芸知道沈越川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说完,萧芸芸再也不愿意看沈越川一眼,径直往酒店走去。
沈越川看着萧芸芸气急暴走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明明已经看不见萧芸芸了,却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上车,回公寓。
苏韵锦在楼上房间目送着沈越川的车子离开,眸底的慈爱渐渐变成了愧疚和无奈。
萧芸芸回到房间,就看见苏韵锦随意的把包包扔在床上,一个文件袋从包包里露出大半个角,苏韵锦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妈妈,你不是说累了吗,怎么不歇一会?”萧芸芸弯身拿起苏韵锦的包,“你干嘛带着这么厚的文件去参加表哥的婚礼啊,什么文件来的?”
苏韵锦回过身时,萧芸芸已经快要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了。
她脸色一变,疾步走过来不着痕迹的夺过包包和文件:“是你爸爸公司的一些文件。”
萧芸芸从来没有接触过商场,对商业方面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不好奇那厚厚的一份文件是什么了,“哦”了声,把自己摔到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
苏韵锦叹了口气:“还是这么不注重形象,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谁说我一定要嫁了?”萧芸芸佯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