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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起非常奇特的失踪案件。
按照规定,研究中心所有在编人员都必须随时上传自己的所在位置,每半小时更新一次。对于研究人员,在个人方面略微要宽容那么一点点。房间里虽说设置了监控摄像头,却只是在客厅与卧室各有一个,只要在规定时间注明具体位置,监控室就会适当进行监控密级修改。比如你睡觉,镜头会对着你的床,看看电视节目什么的,也不会关注你具体在看的内容。
第七百零七节 渔村()
车伟宁没有在规定时间上传自己的所在位置,立刻引起了监控室注意。按照规定,两名勤务士兵在军官带领下,敲响了他的房门。没人开,于是强行突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他主动离开的痕迹。”葛楚德中校神色凝重:“我们在鲍勃的房间里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印。具体身份正在核查。”
兰斯准将神情严肃:“有指纹吗?”
中校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兰斯准将又问:“监控呢?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中校眉头深深皱起:“很抱歉,没有任何监控信息显示这个人进入研究中心的痕迹。初步判断,应该是通过地下管网渗透进来。至于离开……我想你最好看看这个。”
说着,他递过来几张放大的照片。图上景象是围墙与电网,核心位置有一双脚印。印记很深,非常清晰。
兰斯准将看过照片,抬起头,注视着葛楚德中校。后者解释道:“他们是跳过去的。”
“跳过去?”兰斯准将脸上处变不惊:“你确定?”
葛楚德中校指着照片上的脚印说:“我们检测过痕迹周围的土壤与植被压力,那相当于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从高空落下造成。”
兰斯准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坐在研究中心这个位置,很多高密级的事情对他来说不是秘密。想到这里,准将活动了一下双手:“看来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上报联席会议吧,由特别部门进行处理。”
葛楚德中校连忙道:“已经上报了。他们要求我们把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最低点……他们总是这么说。”兰斯准将自嘲地叹了口气:“统计结果出来了吗?这个鲍勃……他对我们正在研究的项目深入程度到底是多少?”
“目前还不清楚。”葛楚德中校声音有些低沉:“他参与的项目太多了。几乎所有细节报告都有他的名字。主实验室那边的调查正在进行,据他的同事说,鲍勃博士是个很不错的人,非常热情,也愿意加班……”
“就是这帮该死的懒鬼给了他机会!”兰斯准将突然变得暴怒起来。他一把抓起面前的照片,狠狠摔在桌面上:“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在互相推诿。查!对研究中心所有人进行全面核查,我敢用脑袋打赌,除了这个该死的鲍勃,他们中间肯定还有别的间谍!”
……
看到海面的时候,车伟宁没来由的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根本不会相信沿途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离开研究中心,一路上都在狂奔。
车伟宁从未见过一个人类能够以如此迅猛的速度奔跑那么长时间。一百多公里路程就这样远远抛在身后,直接冲上山顶,从隐密位置取出经过特别改装的双人滑翔器,改变方向,朝着北面方向降落,然后上了一辆车,旅途这才算是变得稍微正常。
汽车只使用了不到五十公里就被废弃。下车以后又是谢浩然带着车伟宁高速奔跑。他好几次看到谢浩然服用一种散发着中药香气的白色药丸,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后,看到了大海。
这里是一个小镇,居民不多,都以打渔为生。合众国的渔场保护条例非常严格,很多年轻人耐不住寂寞,离开渔村前往大城市寻找希望。留在这里的老人慢慢死去,房屋与渔船也就逐渐变成了别人的东西。要么卖,要么转租……总之,现在村子里的捕鱼者都不是原住民。有黄皮肤的安南后裔,有华裔,还有菲律宾人和巴西人。
在这里有两名接应人员。
陈涛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祖上可以追溯到清末年间卖猪仔去金山挖矿的苦工。后来挣下一份不多的家业,辗转来到这里。到了战争年代,陈涛的爷爷被纳入可供选择者范围,他的父亲也是如此,到了陈涛这一代,算是久经考验的潜伏人员。
他很和善,也很健谈。餐桌上摆着一个很大的烤面包,以及新鲜的水果。旁边案板上放着一条至少有五公斤重的大西洋鲑,陈涛刀工熟练,他用锋利的刀子剖开鱼身,片下一块块巴掌大小的鱼肉,撒上盐,浇上少许龙舌兰酒,用锡纸裹住鱼肉,放在炭火上烘烤。鱼肉烘烤时间不长,散发出一股令人很舒服的香气,打开锡纸,用筷子夹起鱼肉,轻轻放在切好的面包片上,再撒上黑胡椒。
“尝尝,这鱼很新鲜,是昨天下午刚打到的。”热情的陈涛先递了一块给车伟宁,又给谢浩然送上一块。
烤鱼肉搭配着面包,味道很是鲜美。浓郁的汁水透过面包缝隙浸透进来,咬一口,嘴里全是浓香。
谢浩然咬着面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认真地问:“规定的时间没问题吧?”
陈涛笑嘻嘻地伸手做了个“ok”姿势:“没问题。你们一路上累了,就好好休息。正常情况下,潜艇抵达西海岸公海边缘区域,我这里才会收到消息。接应时间和地点我确认过三次了,误不了你们。”
撤离计划由海军负责。按照事先的安排,谢浩然会带着车伟宁在渔村上船,在临近公海的区域,登上潜艇,返回国内。
正聊着,杰克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谢浩然与车伟宁,什么也没说,放下扛在肩上的渔网,转身走了出去。
杰克是华裔,也是小渔村里另外一名潜伏人员。
车伟宁张口喊住刚走到门口的杰克,冲着他举了举手里的面包,笑道:“你好,一起来吃点儿吧!”
杰克很年轻,二十来岁,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紧裹着强壮的肌肉。只是头发乱蓬蓬的,很长,盖住了两边耳朵。他转身朝着这边看了看,沉默着再次转身,离开。
“别理他。”陈涛夹起一块刚熟的鲑鱼肉放在面包上,瞟了一眼杰克的背影,神情有些鄙夷:“这家伙平时不怎么说话,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谢浩然吃得不多,擦了擦嘴,他好奇地问:“老陈,你们在这里待多久了?”
陈涛放下手里的筷子:“我从十二岁就跟着我父亲过来,他年轻的时候跟几个黑人打了一架,这儿……”
说着,陈涛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右腹:“肾上受了伤,家里花了一大笔钱,一直没有治好。合众国这边的医疗制度很坑人,必须每年交税达到一定额度,才能享受福利医保。当年我爷爷买下这里的房子和船,剩下的钱就不多了。就因为那件事情,我爸去得早,我妈也受了刺激,进了老人疗养院。”
车伟宁知道所谓的“老人疗养院”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合众国穷人对老人最普遍的一种做法。日常活动与三餐都有保证,只是质量不高,还要交上一笔钱。表面上看,疗养院得到合众国政府的财力支持,可实际上,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试探着问:“你的孩子呢?”
这里没有外人,也没人监听。陈涛笑了笑:“这里的安南妞不错,十美元就能陪着睡一觉。如果是菲律宾女人就更便宜了。五块钱,想怎么玩都行。”
说着,陈涛转过头,看着一眼在屋外不远处晾晒渔网的杰克,抬手指着他的背影,笑着说:“这小子就没我想得开,他有钱就攒着,碰都不碰女人。呵呵!也不知道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也许是声音大了,被远处的杰克听见,只是听不太清楚。他朝着这边看过来,陈涛却冲着他吹着口哨,用英文喊道:“过来吃啊!你不饿吗?”
杰克好像没什么反应,置若罔闻,自顾做他自己的事。
“这家伙好像听不懂中文。”陈涛摇着头,冲着那个方向啐了口唾沫:“码的,连自己华夏名字都记不住。唉……我跟上面说了好几次,他们就是没反应。”
谢浩然算是看出来了,陈涛就是个话唠。只是现在环境特殊,大家身份特殊,不管怎么样,他不方便插进去。
撤离时间安排在夜间十一点。
陈涛的渔船持有合法牌照,可以在这个时间段出海。
晚上八点多,陈涛去给渔船加油,准备离开。
谢浩然与车伟宁坐在船尾,前者警惕地注视着岸上的动静,后者却转过身,仰望着满天星斗。
“说起来,我这一路上还没有谢谢你。”车伟宁的声音很轻,很诚恳,带有一丝感慨:“我从未想过会用那种方式离开研究中心。”
一起逃亡会增进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谢浩然淡淡地说:“我感觉你被吓坏了。”
“有点儿。”车伟宁老老实实承认:“我从没飞过那么高,失重感太强了,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谢浩然背对着他笑了:“你要是了,我可对上面交不了差。”
第七百零八节 接应者()
车伟宁转过身,认真地问:“你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实在太神奇了!”
谢浩然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下,没有说话。这已经超出了《保密守则》规定的范围。
就在两个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远处被黑暗笼罩的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点白光。
不,不止一点,而是很多。
就像草原黑夜里出没的狼群,成双成对,密密麻麻。
谢浩然“嗖”地一下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凝神注目。他很快发现,那是很多朝着这个方向高速驶来的汽车。
他一把将车伟宁推进事先设置好的隐蔽所。那是用几块加厚钢板围起来,在船尾位置焊接形成,一个四方形状的狭窄空间。
“快开船,有人来了!”谢浩然冲着船头驾驶方向发出喊叫。
杰克速度很快,他像只最灵活的猴子,一下子从船头蹿到船尾,一把抓住车伟宁的衣服,同时拦住正打算关上隐蔽所的谢浩然。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冲着谢浩然紧张地连声大喊:“快走!快啊!”
谢浩然怔住了:从抵达渔村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课,还是第一次听到杰克说话,而且还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陈涛也从船头跑过来,他神情紧张得有些扭曲,连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车伟宁刚好被杰克从隐蔽所里拉出来,挡住了谢浩然的视线。后者也下意识地转声指着远处岸上那些越来越近的车灯:“那里有人,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等等,你干什么?”
陈涛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他不由分说,狞笑着,狠狠一刀朝着车伟宁刺了过去。船上空间狭窄,车伟宁根本躲不开,谢浩然一时间也措不及防。
太意外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陈涛不是我们的人吗?他是接头人员,为什么突然拔刀子捅向车伟宁?
无数的念头在谢浩然脑海里泛起,虽说在防保局接受过部分训练,可是潜意识当中“值得信赖的人”突然改换,短时间内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动作慢了那么一下,眼看着锋利刀尖就要触及车伟宁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杰克猛地冲过去,挡在车伟宁面前。匕首毫无阻挡捅进了他的腹部,杰克双目圆睁,双手死死捂住伤口,发出惨叫声。
“该死的洋狗!你他吗的是不是疯了?”陈涛又惊又怒,来到渔村认识杰克那么多年,这人一直是沉默寡言,谨小慎微,从不与任何人发生冲突。从不谈及对国家的概念,仿佛对一切都是那么麻木。除了出海打渔,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船上眺望大海……他经常被那些牛高马大的巴西偷渡者威胁,不时还有黑人来到这个地方敲诈勒索。每当遇到这种时候,杰克总是不声不响避开。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情况,就会从衣袋里拿出几张面额不大的钞票,敷衍过去。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随意捏弄的软柿子,竟然有着冲上来替人挡刀子的疯狂?
“草拟吗!你这条死不掉的洋狗,连中文也不会说的猪!”陈涛真正是暴怒了。目标近在咫尺,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这种感觉就像恶魔之爪牢牢抠住命门那么可怕。更糟糕的是,杰克那双带血的手死死握住自己的胳膊,导致自己拔不出刀子,无法再刺出去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