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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行稍稍动了一下脖子,西装男吓得脸直抽筋,可双手却反而往前伸,好像还在试图保护他的女人。
“她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裴千行说。
西装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对自己说话,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女人。
“有的!她有的!她不会吃我!她一定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慌慌张张辩解。
“寻找食物是生物本能,她的身体结构还有一半是人,所以也许只是人肉还不符合她的口味。”裴千行面无表情地说着恶心的话。
西装男坚定不移:“不,她只是饿急了!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有医治的办法!我会带她去看医生的!”
“带着她你死得更快。”
“我不会丢下她的!”西装男嘴唇哆嗦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话的嗓门都大了,“她怀孕了!我不会丢下她的!她就是饿了!她现在胃口本来就大!晚上又没有吃东西!她只是饿了而已!”
裴千行的视线下移,原来那凸起的肚子不是异变,而是因为她是个孕妇。
西装男紧张地抱住女人,半鱼半人的女人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但是裴千行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她的双腕。
西装男祈求地看着裴千行。
最终裴千行开口道:“拿根绳子来。”
西装男松了口气:“谢谢。”
裴千行没有任何反应,从邓柒手里接过绳子,麻利地从手指捆到手腕再捆到身体,捆绑手法十分专业。
“谢谢……谢谢……”西装男反反复复,语言已无法表达他的感情。
裴千行沉声道:“这里有那么多人,他们同样有妻子,有丈夫,有父母,有孩子。”
西装男低下头,虽然裴千行说得很委婉,但他听得懂。他甘愿冒着被他妻子杀掉的风险带着她一同逃难,但这里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没有义务为他分担风险。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离开人群,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要么放弃,要么一起死。
忽然一颗石子砸在西装男脸上,石块里可能藏了钢筋,当即在他脑门上划出一道口子。
“坏蛋!”
一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他愤怒地瞪着他们,脏兮兮的手上还捏着几块石头。
“坏蛋!咬我妈妈!”男孩把石头一块块丢过来,丢在西装男和他女人身上。
一个年轻的爸爸慌忙过来将他抱走,丢下一个憎恶的眼神:“别过去!很危险!”
男孩尖叫:“坏蛋!他们是坏蛋!”
血从西装男额头上流下来,流到他眼睛里,他低着头,只是把他女人抱得更紧了。
“好了。”裴千行捆完,把人往他手里一塞。
“谢谢。”西装男再次低声道谢,抱起女人。
他没有朝他睡觉的地方走,而是走向野地。他把他女人背起,但可能因为她肚子鼓起的缘故背得很别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步步,他越走越远,远离人群,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就算活不下去,他也不愿丢下他的妻子。
月夜下,他的腰几乎折成了两段,他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睡觉,还背着一个人,在这危险恐怖的黑夜里,又能走多远?
人群平静下来,扫清了一个潜在的危险,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裴千行望着西装男远去的方向,有点出神。
“睡觉吧。”史东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裴千行缩到驾驶座上,仍然直勾勾地望着前方。
“想什么呢?”史东也缩了进来。
“我在想如果换做是我亲近的人,我会怎么做。”
“嘁!”史东不屑,“我从来不去想如果的事。”
“也是。”裴千行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很快收起了心绪。
“不过呢。”史东笑道,“如果哪天你失去神智,我会立刻把你杀了。”
史东的眼中有一份独属于他的光,一半真一半假,一半玩笑一半严肃,一半冷漠一半温柔,轻易不让人发现他的内心,想要一探究竟却只看到一片漆黑,不经意间却又能窥到一丝真相。
“我也一样。”裴千行看着他,久久道。
史东微微一笑,就像一匹狼遇到了同类。
第57章()
清晨,人们陆陆续续苏醒,裴千行他们一早醒来收拾妥当出发。
他们离贵阳已经很近了,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就能抵达。
裴千行在副座上闭目养神,这一路都是神情麻木的逃难者,他实在是不想多看。
史东的拖拉机驾驶技术日臻娴熟,但他越看裴千行越不是滋味:凭什么他能睡觉休息,我却要卖苦力?
终于,史东忍不住了:“喂,为什么总是我开车啊,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轮着来吧?”
裴千行眼皮都没动一下:“我不会,没开过。你不是说你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只要能动的都会开吗?专业的任务当然要交给专业人员来。”
别人巴不得说我会我行我可以来显示自己能力,偏偏裴千行还能把“我不会”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臭不要脸。史东很生气:“我一直开很累的,我需要休息。”
“这拖拉机开一段路就要停下,你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这不公平!”
裴千行终于施舍一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幽灵狼什么时候天真到跟人讨论社会的公平性?”
史东绷着一张脸,猛地停下拖拉机。
裴千行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冲,懒洋洋道:“闹脾气了?”
当然裴千行嘴上揶揄,实际上并不会这么想,顺着史东的视线看向前方,神情霎时凝重。
前方拥堵不堪,大量逃难至此的难民停滞不前,坐在路边恍恍惚惚。再前方,浓重的黑雾冲天而起,好像一堵黑墙挡住了去路,高耸入云,又广阔无边,如同一条黑线向极远处延伸。
裴千行走出拖拉机,淡淡的臭味扑面而来,不禁皱了下眉。
“什么鬼东西啊。”史东跟着下车,完全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其余几人从拖车上探出头,遥望远方。
太阳被遮蔽,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阴暗之中,有点像大火引起的黑烟,但又没有火光。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制造出如此大面积且浓黑的雾气?如果能看清楚可能还好些,偏偏神神秘秘的,更加诱发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再往前开一段路看看。”裴千行说。
他们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黑雾愈发浓重,臭味也越来越重,好像下水道散发出来的潮湿腐烂味。
不少人犹豫着徘徊不前,也有很多人壮着胆子走进黑雾,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裴千行不愿贸然前进,对邓柒道:“能不能追踪他们。”
“我试试。”邓柒集中精神,大脑的感知扩散,跟上那些走入黑雾的人。
与最初只能感应对方位置不同,现在他已能隐约连接上他们的大脑,他们所看见的画面同样能浮现在邓柒的脑海里,虽然还不甚清晰,但足以帮助了解情况。
黑雾里的能见度更低,几步开外就是一片漆黑,里面的人只能手牵着手,防止走散。
几分钟过去了,他们始终行走在黑暗中,有的人打着手电,有些人抱在一起,可前方还是只有无尽的黑雾,好像被什么庞然大物吞进了肚子。
“里面什么情况?”裴千行问。
邓柒已是满头大汗:“什么情况都没有,就是一直在走,也没有出口。”
“再看看。”
十几分钟后,黑雾仍然浓得化不开,他们仿佛堕入了异时空,走在一条永无止境的路上。部分人退了回来,也有些人不甘心,抱着再走几步路就能看到光明的希望。
“还是什么都没有。”邓柒说,那些人已远得快要超过他感知的辐射范围,他极为艰难地维持着联系,“我们要走吗?”
裴千行与史东交换着眼色,想要从对方眼中得到参考意见,可两人都不太确定。
“要不我们……”
“啊——!”邓柒忽然惊叫一声,差点从拖车上摔下来。
“怎么了?”
“里面有东西!”邓柒双目紧闭,面色发白,“我看到有人被卷走了!那东西黑乎乎的!它有触手!还有好多……唔,好恶心!眼睛!绿色的眼睛!”
每个人看到的画面在邓柒脑海中交叠,冲击着他的大脑,虽然听不见声音,可一张张扭曲的脸表明了他们的恐惧。黑雾中有什么黑亮的东西在蠕动翻滚,就好像下水道里粘稠的污水在追着惊恐的人们,无数只眼睛冒着绿光,阴森恐怖,当它靠近猎物时会伸出触手,来不及逃跑的人被吞进去,碾碎吞噬融化。
当最后一个人被吞没时,邓柒大脑一痛,联系完全中断。
“里面的人怎么了?你究竟看到什么了?”裴千行紧张地问。
邓柒睁开眼睛,气喘吁吁:“死了。”
裴千行面色一沉。
“他们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里面是什么东西?”
“太乱,我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一滩沥青,当然是活的,还会长出触手,一下子就把人吞了。对,吃人的沥青,我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哪里看到过,到底是哪里呢?”
“你们还研究里面是什么东西干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史东坐进拖拉机,“都上来。”
“去哪里?总不能后退吧。”
史东发动拖拉机:“试试看能不能绕过去。”
绕过去这个办法他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实际做起来谈何容易?
拖拉机沿着黑雾往野地里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看到边缘,几乎让人以为黑雾已笼罩了整个地球。
当他们再一次停车加油时,邓柒抱着一个空桶:“我们只剩下一桶柴油了。”
他们已经远离公路,如果再这么走下去,容易迷失方向,而且一旦燃料用尽,一行人就只能步行了。
休飞到高空盘旋几圈,落下发出失望的叫声。从离开岛屿到现在,他们第一次感到有些茫然,是继续走还是折返,他们犹豫不决,继续走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折返同样意味着失败等死。
“你们看,那里的雾是不是淡一点?”司马隽指着不远处一个村子。
那村庄也被一层雾笼罩,灰蒙蒙的,臭味一阵阵飘来,但的确要比其他地方淡一些,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走还是不走,都发表发表意见吧。”史东难得民主一次。
他先看向吴教授。吴教授忧心忡忡:“太危险了,也许我们回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比较好。”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救援,吴教授。”
吴教授叹了口气。
史东又看向司马隽,司马隽扶了下眼镜:“如果要往前,这可能是唯一能走的路,如果退后就要返回南宁,往其他城市,但我们燃料不多了,所以我选择向前。”
“那么你呢?”史东问邓柒。
邓柒清了清嗓子:“我这个人是不主张冒险的,但是就像骷髅医生说的我们往回走燃料也不够我们回南宁,也就是说我们要走回南宁,大家都知道走路是一件很辛苦很消耗体力的事情,我在岛上脚后跟都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疼得要命,但是为了不掉队只能咬牙跟上,听说很多妹子脚磨破了贴着创可贴都要继续穿高跟鞋,说真的我一直很佩服她们,啊跑题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看去那个村子,我们可以开慢点,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再退出来,所以我们……”
“田乐心,那么你呢?”史东把邓柒拨到一边。
“哎哎,我还没有说完呢!”邓柒凑过来。
史东把他按在拖车里:“田乐心,你呢?”
邓柒:“呜呜呜!”
田乐心瞄了邓柒一眼:“咳,我没想法,我跟你们走就好。”
“随便选一个。”
“那、那我跟裴哥选一样的。”
史东无奈:“红眼,你怎么说?”
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裴千行始终望着滚滚的黑雾,冷峻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用一种极淡的口吻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黑雾在扩散?”
此话一出,众人诡异地安静。
回望来路,拖拉机压出的痕迹,不断向一侧倾斜,开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停下来回看,就尤为明显。更重要的是,刚才他们停车时,四周的景物尚能看清楚,不过才说说话几分钟的事,一层淡淡的雾已将他们笼罩,臭味也比先前来得重。
“嗷——”休落在地面上挥挥翅膀,灰雾好像流水一样被它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