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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呆了呆:“怎么吃?”
“先放在太阳底下曝晒一天,然后下油锅爆炒,加香油,加辣子。也可以串在签子上直接烤,洒上调料,蘸酱也行。或者也能炒得干一些当零嘴吃,那个味美啊……”依鲁自我陶醉了一番,回味无穷。
众人僵着脸,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啊,你们一定还没吃东西吧,我去拿一些给你们尝尝。”
他们还来不及谢绝,依鲁很快去了又回,一个竹编碗里装了满满一盘油炸虫子,正是追了他们一早上的白蚂蚁,个头极大,略似蟑螂。
白蚂蚁被炸成金黄,焦焦脆脆,飘着油香,几个剪碎的红辣椒点缀得恰到好处。
五个人十只眼睛盯着一只碗,可是刚刚蚁口逃生的他们,面对一盘白蚂蚁,怎么都下不了口。
史东把碗推到邓柒面前:“柒柒,先你吃吧。”
邓柒表情扭曲:“东哥,你这摆明了欺负我!”
“怎么会呢!我是照顾你啊!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吃就吃!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群不敢向新事物挑战的家伙!”
邓柒大义凛然地把一只白蚂蚁塞到嘴里,皱着眉头嚼了几下。
忽然,他眉毛一跳,放慢了咀嚼速度。
焦香在口中散开,外脆里嫩,辣味也恰到好处地掩盖了土腥味。
邓柒咽了下去,又把伸向碗里抓了一只白蚂蚁。
“好吃吗?”田乐心着急的问,他也很饿,就是不好意思像邓柒都表现在脸上。
邓柒把碗搂到怀里,转过身去,用胳膊护住,又往嘴里塞了一只,含含糊糊道:“不太好吃。”
史东质疑:“不太好吃你还一直吃?”
邓柒据理力争:“它们咬我,我要把它们都吃掉!”
第71章()
“少废话!拿过来!你怎么能一个人吃独食!太不仗义了!”
史东仗义地把碗抢回来,仗义地放在五人中间,仗义地替大家瞪着邓柒,挑了只个头饱满的白蚂蚁丢进嘴里,嚼了几下又抓了一大把。他的手大,这一抓足足捞走小半碗。
邓柒瞟了一眼:“东哥,你可真仗义。”
“客气!”史东大言不惭。
其余几人也纷纷尝试,的确是香脆鲜辣,十分美味,饥肠辘辘的他们很快就把一碗爆炒白蚂蚁给分吃了。
依鲁见他们爱吃也很高兴,又拿了许多来,从蚂蚁、蚂蚱、蜂蛹到蝎子、竹虫,个大的还有烤串。
“吃吧,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走的时候再带一些路上吃吧。我们晒了好多,寨子里人少,根本就吃不完。我还泡了好几坛酒,就可惜时间还没到。”依鲁热情道。
这里有吃有喝,不但安全还风景宜人,难怪连长说寨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想离开,环境不知道要比避难营好上多少倍,就连军营里吃得也没这里舒坦。
史东边吃边向依鲁打听消息:“这寨子离植物园不远了吧。”
依鲁一听植物园,脸色微变:“你们真打算去植物园啊?”
史东缓下动作:“怎么了?你知道你那里的情况?”
依鲁叹了口气:“刚出事时我就遇到过几个从植物园里逃出来的游客,说那里情况很糟糕,寨子里原来也收了一个男人住了几天,一直念叨说他老婆孩子还困在植物园里没出来,说是要去找他们。我们也不好拦着对吧,前几天他一个人拿了把刀就走了,也没见他回来,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我是劝你们别去,你们去其他地方救人吧,说不定也能找到命硬还活着的。”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救人,植物园还非去不可。
“你对植物园知道多少,说出来我们听听。”
依鲁犹豫了一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就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低:“我到是有件事,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你们随便听听,不信就当听故事了。”
众人倾身向前。
“那人是自己逃来的,浑身湿漉漉脸白得跟鬼一样,我看他可怜就收下来,给了他点吃的,分了他间屋住。不过他神经兮兮好像被吓疯了,一直念叨说什么融化了都没了,但是当时很多人都吓得又哭又笑说胡话我也没多在意。第二天我再去看他,结果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起先我以为他自己走了,可想想又觉不对劲,他都那副样子还敢一个人往林子里跑?后来我再看他睡过的床铺,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依鲁毕竟是当导游的,很能说,说起事来绘声绘色,还带设悬念吊胃口的。
邓柒张着嘴,嚼了一半的蚂蚱差点掉下来:“看到什么了?”
“他的床单是湿的,黄黄的一大片就跟尿湿了一样,还是个人形。”
蚂蚱还是掉在了桌上:“他化成黄水了?”
“我也不知道。”依鲁恢复了正常音量,“也许那只是他身上脏兮兮的雨水,也许他真的是自己跑回林子了。我把屋子清了,烧了点艾叶,后来也没见什么古怪。”
灾难片突然就变灵异片了,众人怔怔的,还沉浸在依鲁描述的事件中。
“哈,还真是件怪事啊!”史东豪迈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是啊,哈哈,说不定那人就是吓疯乱跑了。”邓柒应道。
众人像是从束缚挣脱出来一样,继续有说有笑地聊天。
史东又若无其事的抓了把炸蚂蚱,向屋外走去,眉宇间的一丝忧虑被裴千行看在眼里。
裴千行吃了个八分饱,漫不经心地走出竹楼,看见史东高大的身躯依靠在一棵棕榈树下,吃着手里的烤虫,视线凝固在围绕着村寨的密林。
当裴千行靠近时,史东不用回头就察觉了。
他总是能轻松地发现裴千行的存在,不需要用眼睛,纯粹就是一种感觉,用他的话说:红眼靠近我十步之内就能闻到他的味道。
裴千行对此的评价是;这条狗货真价实。
“这个方向继续走,就是植物园了。”史东往前方一指。
那里原本也有一条路,只是现在也被藤蔓封死了,想走的话必须再开路。
“你再看我们来的路,又封上了,这树就跟成精了一样。”
裴千行再看来路,果然已经稀稀拉拉长出脆嫩的树藤,再过一两天恐怕就恢复原样了。
植物的生长实在太快,的确就跟妖精似的。
裴千行从他手心里了一只炸蚂蚱,些微的辣意刺激着他的味蕾:“你出任务时没吃过虫?我不信。”
“吃过,就出事那回在森林里逃命时天天吃,就靠吃虫活下来的,而且能抓到虫还是幸运的了。后来在夜行者训练时也吃过,不过正经干活时还真没到那种地步。那时候我可都是生吃的,哪有这么好吃,虫子嚼在嘴里还会动,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毒,就想着毒死了一了百了,没毒死捡回条命。”回忆过往,史东只有苦涩的笑意,“那滋味,嘿,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就知道。”裴千行淡然,“那依鲁端出来时,你还装模作样。”
“逗他们玩儿呗。”史东笑得眼角多了一丝细纹,坎坷的岁月留下淡淡的痕迹,“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再不自己找点乐子,不得憋死?”
“依鲁说的事,你怎么看?”
“要换做以前呢,我肯定当他疑神疑鬼,但现在呢……”史东拍干净手上的碎屑,扯了下嘴角,“你说首长是有多坑啊,就知道他派给我们的不会是什么好任务。”
裴千行莞尔:“他有多坑,当年你不就应该知道了,现在才醒悟是不是晚了点?”
史东笑得很大声,就好像陈年的酒坛打开封泥后,第一口醇香的酒气,浓烈又肆意。
他提声冲竹楼喝道:“休息够了没?该上路了。”
“来了来了。”田乐心抱着滚滚走出来,滚滚手里还抓着一只大虫子啃得津津有味。
邓柒第二个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烤虫零食:“喂,你们帮我分担一下啊,我一个人背不动!”
司马隽跟在最后,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还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不知道他在一番逃命后是如何做到一尘不染的,小杰跟在他身后,也背着一口袋零食。
意外的东西超过了他们的负重,无奈只能把休叫下来,把零食系在他脖子上。
五人经过短暂的休息,与依鲁再确认了一次植物园的方向,告别上路。
被树蔓重重包围的路还是非常不好走,几人轮流走在前头开路。
明明天上艳阳高照,一入林却像是踏入了阴影,高耸入云的树木完全将太阳遮蔽,密得连直升飞机都进不来。
经过藤蔓林,路变得稍微好走一些。
邓柒砍去一片一人高的蕨叶丢在地上,偷偷看了眼手心里磨破的血泡,在衣服上擦了擦脓水,咬牙握紧砍刀,忽然听到了汩汩水声,顿时兴奋道:“我听到水声了。”
过了罗梭江就是葫芦岛也就到了植物园,他们精神一振,加快速度,不一会儿一条百米宽的江河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快到目的地了,他们判断了一下方向,往吊桥方向走去,原以为可以立刻上岛,但没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完全被毁坏的桥。
“这……什么东西能把桥毁成这样?”邓柒惊诧。
桥的两端被疯长的植物缠绕,中间完全断裂,好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砸烂,吊桥的碎块早就不知道顺着河流飘到哪里去了。
黄褐色的罗梭江水在他们面前滚滚流过,几人望河兴叹。
史东随手把一块石头丢进江里,噗通一声捡起一片水花:“现在我们有两条路,要么沿着江往西南方向走,看看另一边大门的情况,要么就直接从这里游过去,你们看呢?”
裴千行不说话,蹲下身子盯着江水,一双眼睛似乎能看到水底。
“也就那么点距离,我看就游过去吧,你们都会水吧?”史东眺望对岸,“不会也没关系,抓着背包别松手,扑腾着就过去了。”
邓柒也弯腰盯着水面,战战兢兢道:“这水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这句话说出来,有了片刻诡异的安静。游个江的确是小事,但万一水里异化出食人鱼,岂不是一群人都喂鱼了?
正犹豫着,田乐心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试试看坐那个过去?”
沿着田乐心的视线,他们看见了一片碧绿的荷塘,一片片荷叶漂浮在水面上,叶面呈正圆形,大得惊人,一个成年人可以横躺上去,就跟一艘小船差不多。
“我像这应该是王莲,不过比正常的王莲还要大。”田乐心说,“一般王莲可以支撑一个不太重的成年人,现在它大成这样,我们应该可以坐上去过河吧。”
似乎可行?
史东看看裴千行:“试试看?”
裴千行应道:“试试看吧,大不了掉水里就游过去。”
第72章()
田乐心是他们中间体重最轻的,他放下滚滚,先把背包扔到王莲叶片上,叶片轻轻摇晃了一下,又谨慎地伸出一只脚踩上去。叶片虽大,被他一踩还是微微倾斜。
“都站上去,你踩一边重心不稳。”裴千行走到岸边放下负重,“没事,掉下去捞你上来。”
田乐心抬头看了裴千行一眼,另一条腿一蹬,站上了荷叶,蹲下身子保持平衡。
荷叶晃了一会达到了平衡点,田乐心高兴道:“可以,不会沉。”
滚滚吼吼叫着用爪子拨水,似乎不满田乐心把他丢下,猛地跳上了王莲,差点又将叶片掀翻。
他们砍了几根细竹,纷纷挑了片叶子,割断根茎。这王莲还真扛得住,即使是史东和裴千行坐在上面都没有问题。
五人一人一片荷叶,像坐在五个翠绿色的碟子上,在滚滚的江水上随波漂流。不息的江水在他们身下翻滚,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将他们环绕,晴空朗日,暖风拂面,所有的疲劳和郁结都烟消云散,淡淡的喜悦似乎要随着自由的鸟儿飞上云端。他们踏足西双版纳这块大地翡翠,漂过流水丝绦,即将踏上翡翠之眼。
几人都没有撑竹篙的经验,但裴千行和史东凭借发达的运动神经和学习能力,没两下就掌握了撑船技巧。其他三人就比较糟糕了,司马隽有小杰帮忙稍微好些,邓柒和田乐心几乎就在原地打转,尤其滚滚还在荷叶上狂奔一气,就跟仓鼠跑轮似的把田乐心绕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连拉带扯,五个人划到江心,又出了一身汗。
邓柒被磨破了手碰了水,血、皮和脓水糊在一起,又被粗糙的竹节磨去一块皮,疼得钻心,沾了血的竹篙浸入水中,晕开一圈浅浅的红色,极淡的血腥味在江水里扩散,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