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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老来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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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士子倒是贫寒出身,姓袁名仁,因幼时在读书上边便展现出了天赋,倒叫家里人下定了决心,全家省吃俭用地供他科举,好在他的天赋也不算差,不过二十多岁就中了秀才,只是这时家中已经无以为继,无力供他再念下去了。但好在他生得模样周正,平素里也是一股斯斯文文的样子,让镇子里的一个商户看中,许了女儿又陪送了大笔嫁妆,在妻子和岳家的帮助下才继续读了下去,终于在三年前成功中举,虽上一次会试不中,但是好在今科竟是挂着榜尾,倒也算是中了。他今年不过三十余岁,相比较一些白发苍苍的老童生,勉强也可以算得上是有为了(实在打不出“年青”两个字)。

    尤其是当他三年前中了举之后,周围人的赞扬声、吹捧声真真叫他感到飘飘然。尤其是老丈人家的亲戚,更是一改往日对自己的瞧不起,各个都来捧着自己,求着自己将土地靠挂在自己的名下以求避税。一时间,自己也有些自命不凡起来,纳了小妾,置了通房,家中的原配也不敢多话。加上今科又中了,难免有些膨胀起来,自以为自己将来必是个出阁入相的人物。

    可偏偏今儿个在这文府门口,这门子不卑不亢的,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未来相爷,要是他对所有人都一个态度,自己倒也认了,可他偏偏还对这么一个小子卑躬屈膝的,这不是瞧不上自个吗?

    再抬起头来看看贾攸,真是年轻呐!心下也不以为然,从没有想过这是和他同科的贡士,只是以为不知道是哪家的子侄。可是见贾攸衣衫华贵,气度不凡,料想必是富贵人家出身。

    话语间难免漏出不满了:“这门子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过见这个富家子弟便这般阿谀奉承,毫无风骨。”

    围在他身边的自然都是和他境遇差不多的人,闻他之言自然纷纷附和,一时间倒叫他越发自以为自己有风骨,又讥了两句,不外乎是“纨绔膏粱子弟”之类的评语。

    好在他也知道这是在文府门口,不愿大声喧哗引来座师的不满,却不妨旁边有人听闻了他的话语,眼露不屑,说道:“你可知那是谁家的人?”

    袁仁听他话的口气,眼皮一跳,不会是文大人的子侄吧?但还是强自撑道:“不管是谁家子弟,难道我辈读书人,连说话都不许了吗?”

    他这话一出,倒像是那人在强逼着他改口似的,倒是引来了身旁几人的不满:“没错,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和个看人低的门子罢了,还不许人说了?”

    那人嘲笑道:“那可是今科会元,京中荣国公的嫡幼子,那门子不迎他难道要来迎你们?我说你们这帮人,不明真相倒也罢了,何必要跟着瞎猜瞎说呢?何苦得罪人呢?况若是今科会元都只是个纨绔子弟了,那么咱们又算得是什么?”

    闻言,这相聚的几名士子不免脸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

    这时又有一名锦衣男子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是听说,这荣国公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府中三爷,哼哼——”

    听到这话,这几名士子讪笑两下,不一会儿便散去不语了。那袁仁在听到前面那人的话时就心知不妙,又听到那名锦衣男子的话,心中更是后悔不已。

    他原本也听说了今科会元是荣国府子弟,虽然心中对这些勋贵子弟出身的人多有不屑,也多嫉妒,但其实原来他还是在心里面暗喜的。毕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就可以算是贾攸的同年了,倒是若是能够巴结上这贾少爷,让荣国府稍微牵下线,自己准能够捞个肥差,可现下,真是给毁了,谁能料到这位贾三爷是如此之年轻呢?

    再加上他刚才说的话可不客气,算是把人给得罪狠了,只求贾少爷不是个小心眼的,若不然,只要他歪歪嘴,自己怕是得不了好。况他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不少人听见了,还不定有多少人凭着这个添油加醋的,踩着自己去讨好贾少爷呢?

    他心里暗悔,却又是莫名其妙的恨上了贾攸。只是此时他自然不敢多事,只是灰溜溜地到了一边去。

    见这几个人都散了,那锦衣男子嗤笑一声,看着他们离去,方笑着看向前面说话的那位男子:“季晟,你可真是好心。”原来这两人就是贾攸的好友苏季晟并程琛二人,两人此次会试倒也中了,苏季晟是第七名,程琛略差些,二十一名。不过,以他们这个年纪来说,那可真正是少年英才了。当然,贾攸那是例外,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实在是妖孽啊!不过以两人在会试中的成绩来说,一甲不敢保证,二甲进士及第那是稳稳的。

    苏季晟笑道:“不过顺口说一句罢了,若不然,叫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继续说下去,不定又给阿佑泼了什么脏水呢?”

    程琛说道:“偏你这么担心,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惯会沽名钓誉的,只是一出了事,立马跑了。”

    苏季晟想到刚刚他们的表现,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倒是,是我想多了。”

    程琛又说道:“你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再说,阿佑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从没见过他吃亏的时候,不用操心。”

    苏季晟一想,这倒也是,遂不语了。

    两人又闲谈几句,就见到贾攸圆滑地应付过几个面带谄媚之色的人,往他们这里走来。

    程琛打趣道:“会元郎,可真是春风得意啊!”

    贾攸苦笑道:“阿琛,你就别打趣我了,自打中了会元,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盯着我呢?也不知道他们说了我多少风凉话,若我有些什么应付不当的地方,我大概也能够猜出来他们背后这么说的,不外乎小人得志、年少轻狂什么的”

    程琛不屑道:“不过是些惯会在背后兴风作浪的小人罢了。”

    贾攸道:“话虽如此,可就怕众口铄金啊”

    苏季晟安慰道:“正是如此,不过阿佑你也别太担心,横竖还有荣国公呢?他总不会叫你吃亏的,你只管‘众口铄金君自宽’便好。”

    贾攸点了点头,几人又闲聊了几句。

    忽然听到前头喧哗起来:“文大人到了。”

第36章 谢师宴上见闻(下)() 
众人不论是在闲聊的,还是沉默不语旁观的,纷纷停下自己的事,向声音传来出转身,只见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含笑走来,此人正是这批贡士此科的主考官,文潜文大人。

    见他走来,众人纷纷上前问好,文潜也一一回应,毕竟他们这种师生关系是要持续一辈子的,将来是要互为臂膀的,此时亲热些倒也是人之常情。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文潜笑道:“各位不必拘束,尽管自便便是。”

    他的话虽是这么说道,但是底下众人哪里敢真正喧哗做出无礼之事,不过附和了两声,相熟之人窃窃私语了两句。见到大家还是有些放不大开,文潜想了想说道:“在座的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难得今日大家有缘齐聚至此,此时又是春意盎然之时,不如大家便以此为题,各展其才,众人赏评,倒也是个难得的佳话乐事!”

    青年才俊,这话倒是不假,国家承平百年,这每年出产的举人进士倒也不少,自然不像是在刚立国那会儿,水平差不离便能做官。

    现下,大齐朝科举倒是有个潜规则,那便是举人但凡过了五十岁的来应考,等闲是不会中试的,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不说,做不了几年官就要告老还乡,实在浪费国家资源,只叫他们做个乡绅野老罢了。因而来能考中进士的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也好为国效力。因此,要说是青年才俊倒也勉强够得上。

    只是在众人面前作诗,做得好了,自然是出尽风头,还能在老师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可若是出了什么纰漏或是差错,那么就丢脸丢大发了。因而众人相顾无言,总想着叫别人先上,自己再看看形式。

    其实,大家多不是曹植般的人才,能够七步成诗,那些诗会上面随口成诗的其实多是早有准备的,可是,自己有准备也要看看别人家的水平,不然自己精心炮制的一首诗,结果发现人家的远远盖过你的,那还不如就站在一边做个点评人呢!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琢磨着自己该用先前准备的那些诗为妙之时,那先前对贾攸颇有些出言不逊的士子袁仁眼睛一亮,这可是博取主考官青眼的好机会,再说,他前日刚刚惜春有感,诗兴大发,倒是做了几首自以为上乘的诗作,恰恰有一首于今日的诗会极为应景。因而便站了出来,暗自想着:若是得了文大人的赞赏,那自己也就不惧来自荣国府的打压了。

    在加上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因此那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却全然没注意打来自旁人的错愕的眼光了。大概太过迫切的原因,这袁仁却是忘记了这谢师宴中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主考起诗会,一般会有主考官先行抛砖引玉,若是主考官不作,那便该是头名会元来起个头。

    这袁仁急于表现自己,竟是不管不顾起来了,这在旁人看来,若是往好的方面来看,那叫做自信满满、不落于人下,也不是什么好词;可若是在有心人往坏的方面来想,这便是咄咄逼人,瞧不起人了。

    许多人眼带戏谑地看着贾攸,等着他的反应,若是贾攸对此无能为力,那可就出了个大笑话了。

    一旁,贾攸却只是嘴角含笑,默然不语,只是兴趣盎然地看着这袁仁,似乎是在期待他的大作。倒是他的两位好友倒是有些为他不平,嘴角上嘟囔着:“瞧不起人是吧……”

    那文潜倒是一句话不说,只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下方人们的一举一动,他对贾攸没什么恶感,但对袁仁也没什么好感,只是他想观察下,这贾代善的儿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叫见过他的人都夸赞。

    毕竟昨日之会面不过匆匆片刻,只了解到了这贾攸倒是个心思沉稳的人,旁的什么倒是没看出来。正好趁今日他被人挑衅之后的举动,看看他的应变之道。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寻常像是贾攸这个年纪的少年,是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若是碰上了这般被人无视的境遇,难免会有些难堪、尴尬甚至愤怒。可是看贾攸的模样,却像是丝毫未受到影响,只是淡定自若。

    文潜心中暗自想着:不论待会他怎么应对,但是这份涵养功夫就足以使人重视了。

    那袁仁不知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的,特意走到贾攸面前,道:“会元郎,请指教,‘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言罢,众人纷纷点头,虽然可能是提前准备的,但是这诗的确也还算不错,尤其是对景色的描写,确实是应时应景,毕竟这文府中的杏花可是极富盛名的,虽略夸张些,但也不失为一首好诗。思及此处,众人不免又望了望贾攸处,不知这会元郎会怎样应对:是避而不战还是慨然应对。

    贾攸倒也不惧众人的目光,笑道:“既如此,愚弟倒也有一诗请老师和诸位世兄评点。”在座诸人,他的年纪最小,称众人为“世兄”也是一种礼敬,也无妨。

    贾攸看着众人,又看了看这院子,思索片刻,有了,吟道:“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话音刚落,众人神色一变,虽不算是那种顶顶上乘名流千古的佳作,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了。尤其是这苏溪亭,就是文府这花园中的一座亭子,既贴切又自然,于是纷纷夸赞。

    一名士子摇头晃脑地点评道:“一汀烟雨杏花寒,这句倒是将暮春景色浓郁、迷蒙的特点描绘的淋漓尽致,妙啊妙啊!”

    又一人恭维文潜道:“老师家的这亭子怕是要凭着贾少爷的这首苏溪亭出名喽,到时怕是有不少人要来打听这亭子的来历。”

    那袁仁听到众人不要脸的吹捧,心里虽极度不悦,但是无话可说。

    文潜捋了捋胡子,笑道:“倒也是,真是托了阿攸你的诗,老夫家的这座亭子怕是要出名了。”

    贾攸忙谦虚道老师过奖过奖。

    一旁的众人却是嫉妒地眼睛都红了,文大人竟对他如此亲热,直呼“阿攸”,这是让我等羡慕啊!但在座诸人又不傻,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对贾攸愈发地恭维起来。

    原本因为贾攸小小年纪得了会元,众人心中还是有些不平的,虽知道在这等关乎国本的大事上不大可能出现问题,但是官二代历来是个敏感话题,自然有人心中不忿,但是今日见贾攸的这首诗,也不得不承认,这荣国府贾少爷,的确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叫人不得不佩服。

    只是那袁仁,原先他那首诗也是极好的,只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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