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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就吃不了这个苦,上折子要回来了。
谁知道,这小子愣是在那里死撑了三年,满了一任才归来。最为要紧的是,竟是叫人人服气。贾攸任内,往日从未交齐过的赋税都是满额上缴国库,税收年年增多。
他还利用边境的地理,大肆开做边境贸易。他也不吃独食,不论是内务府,或是四王八公,皆在其中占了不少份额,是人人有份。须知西南诸国,虽然民风剽悍,但是也不是傻的,中原□□能和他们互开贸易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就这般,西南的滇马、药材、矿产不断流入平安州,换来了中原的丝绸、茶叶、陶瓷。
也有些蛮不讲理的土人想要做些无本买卖,贾攸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父亲的教导下自然知道兵权的重要性,一来到平安州就收服了边境守兵。各个家族为了更好的在这里做生意,也有孝敬,一时间,竟兵强马壮起来,打的这帮土人溃不成军。
在贾攸的三年治下,平安州一改当初贫瘠混乱的局面,反而成了西南最为繁荣之所。不仅如此,边境也为之太平,一支精兵虎视眈眈地伫立于此,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凡深晓其中艰难的大臣,都不会觉得贾攸是个好相与的人。
对贾攸来说,这三年不仅让他有了主政一方的经历,更为紧要的是,通过对平安州这条商路的把控,他又牢牢加强了四王八公之间的联系,顺便还拿银子喂饱了那干子皇亲国戚,一点不亏。
只是这三年间因为孩子还小,只能留在京里叫母亲带着,只自己和妻子在外,如今孩子已经八岁了,竟是认不出父母,叫人感到颇为心酸。
好在此后便好了,他回京后,因为在平安州的功绩,圣人便一次性给他提了两级,成了从四品的侍读学士,倒是可以在京城好生歇息几年了,也可陪陪儿女,共享天伦。贾攸心道。
正是贾攸休沐这一日,他带着儿子贾瑾在书房指点自己的功课。忽然听到下人来报,称老太太有事寻他。
见儿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贾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别以为这样便能逃脱了,这十张大字必须得完成,等回来我检查你功课。”
说完,方才移步离了自己书房,往贾母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代善已经亡故,因而贾母便搬到了荣禧堂边上的一处院子里,就是早年间代善之母所居之处,这些年又扩建改建了不少,风景倒是更好了。更紧要的是,离小儿子贾攸也不远。
代善三年孝期刚满时,贾母原想着叫贾攸住到荣禧堂内,离自己也不远,方便见面。谁知刚漏出一丝口风,便叫贾攸忙不迭地打断了,和她细细陈述了其中利弊。倒叫贾母惊出一声冷汗来,自己险些误了小儿子的前程!之后便再也不提这茬了,自己搬出了荣禧堂,叫正经袭了爵的贾赦住了进来。
贾攸进了贾母院子,见贾母高坐上首,自家媳妇陪坐在下边,另一边是抱着小侄子的二嫂王氏。贾母见了儿子来,忙吩咐他坐下,说道:“你姐姐自南边来了信,倒是个好消息,说是有喜了。”
贾攸闻言大喜,说道:“这倒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姐姐自生下了琅哥儿之后便再没有好消息了,前儿个还和我说担心琅哥儿一个孩子孤单呢!可见这事不禁念叨,这下可好,不拘是个哥儿或是姐儿,都叫姐姐称心如意了!”
林海也算是官运亨通,在翰林院呆了几年,便被调往翰林院,又历练了几年,他没有像贾攸一般丁忧耽搁了三年,之后便被提到金陵府做了个四品的知府。他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真真算是有出息了。
只是他膝下只有一个男丁,难免叫有些人看在眼里。尽管顾及到荣国府势力,但也有些不长眼的往林府送人。好在林海对贾敏也算是一心一意,毫不客气地拒了这些人。这倒叫贾母和贾攸暗道自己未曾看错人。
贾母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正要打发人往金陵去呢!你看看可有什么要添的,一并捎去。”
贾攸结果单子,贾母亲自备的,药材什么的都是一应俱全,拳拳慈母之心可见一斑。他笑道:“母亲列的已经很详细了,只是我那儿还有为姐夫搜罗的一本孤本,珊儿亲自给姐姐的请的平安符要带去,倒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妻子。
贾母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拘什么,这份心意倒是难得的。
又听到贾攸笑道:“还有我上次应承给琅哥儿的那只风筝,也要带上。”贾母一听,乐了:“跟个孩子似的,还跟孩子一起鼓捣这个。”
苏灵珊插话,说道:“师兄惯是如此,母亲还惊奇这个?”
贾母点头,又快慰道:“这段日子真是好事连连,你瞧,你和阿佑总算是从西南平安州回来了,算是让我放心不少;阿缘又有了身孕。”
见他们母子婆媳相谈甚欢,王氏被冷在一边,有些不满。看了自己手上的儿子,志满意得,说道:“说起来也是,自从宝玉出生之后,这家里还真是好事不断。到底是衔玉而诞的。”
听闻王氏此言,苏灵珊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女人。
贾攸则是神色一厉,但片刻便恢复了平静。但心里却是极为不满:要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怎么会如此被动。要知道凭借他此番的功劳,便是四品的官也做得。若非自己这个拖后腿的二嫂到处往外嚷嚷自己得了个衔玉而诞的儿子,自己怎么会险些糟了圣人猜忌。
要知道,这个衔玉而诞,若是生在皇家便也就罢了,若是个女儿将来一副嫁妆嫁到皇家也算是了结。但是寻常大臣家,谁敢到处宣扬,瞒得不要死死的。这可是祸及满门的兆头!
可恨自己当时身在平安州,没有及时阻止。结果母亲叫二嫂一诓,还真信以为真,将这个孩子当个宝了,取名宝玉,竟是大肆往外宣扬,还叫了什么贩夫走卒到处去贴、叫什么的。尽管后来自己听闻后觉得很是不妥,给母亲去了一封信,方才叫母亲领悟。只是贾家二房生了个带玉的哥儿这件事已经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木已成舟,压不下去了。
(但是自此,贾母对这个险些祸了整个家族的孙子便有些淡淡的了。)
事已至此,就算是真的,自己也要把他变成假的。好在自己在京中还有些人脉,又有自己的先生等人插科打诨,将这件事描述成无知妇人内宅争宠的手段。
圣人虽然疑心,但听人禀报了那婴儿衔着的玉儿的形状大小,暗自比划了刚出生的婴儿的嘴,心中的疑心退了不少;又听说竟是闹得满京城都知道了,查到里边又有些贾家二房奶奶的推波助澜,越发觉得这是妇人争宠的手段,正常人家瞒都来不及呢,上不得台面!
再加上自己可以安排,让宝玉在抓周宴上抓了胭脂水粉,这才叫圣人完全去了疑心。但到底有个疙瘩在,自己此番的功劳不免大打折扣。里里外外又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债。
只是为防万一,贾攸暗自想到:这宝玉日后怕也不好上进了,免得叫人忆及前事,只好往富贵闲人的方向养罢了。索性二房还有珠儿在,算是能顶的住。
想到这里,贾攸总算是心平气和了,对于一旁洋洋得意的王氏,他也懒得理会,随她去吧!这么些年来,他也算是看透了自己这个二嫂的为人,不过眼不见为净罢了。
贾母想到“衔玉而诞”这四个字,想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免有些怀疑这不会是二儿媳争宠的把戏吧!想到儿子为了解决这件事,不知废多少工夫,她便有些恼怒:自己也是被王氏诓了。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了,不愿意再生事端,因而只是止住了话头不理睬。
见众人都不理她,也未对宝玉另眼相看。王氏有些恼怒,但是看着抱在怀里的儿子,她心里暗道:让你们对宝玉不看重,将来我的宝玉定是能够出阁入相的人物,叫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满足了许多。
第59章 冷子兴陈说二府事()
七年后,扬州一处官宅。
贾敏看着从京城里来的信,心里欢喜,正和自己的陪房心腹说些什么。正巧在这时,林海进了来,见到贾敏心情极好的样子,便笑着问道:“有什么喜事,夫人可与小生说说。”
贾敏白了他一眼,老不修!但还是说道:“是我娘家的信,正巧说道琏儿媳妇给琏儿添了个闺女;瑚儿媳妇恰巧又怀了一胎。大哥家里真是好事连连。还有瑾哥儿,他今年便要下场。我瞧着,这一两年各种贺礼是要轮着番送了。”
林海笑道:“都是好事,咱们还舍不得那份礼!”
因林母在五年前去了,见到自己媳妇给自己生了个孙女。尽管不是孙子,但是也让林母十分满意了,到底琅哥儿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去的时候也算平静。
林家也无甚旁亲支系。相比较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还想扑上来咬嫡支已一口的族人,从内心里,林海还是与妻子的娘家贾家更为亲近。况且当日,贾家将闺女嫁给他,那的确是下嫁了的。为此,林海一直心存感激。更何况之后老荣国公又把他带在身边教导,提点了他许多。
贾敏欢喜地笑道:“那是自然。”对丈夫亲近自己娘家,她心里十分高兴。
夫妻两人又谈了子女教养的问题,因为大儿子林琅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在身,因此明年便可入京参加会试。夫妻两人正商量着这事,虽然林海简在圣心,但是圣人的年纪一天天大了,膝下的几个皇子都不安分。
江南地区向来富饶,多富商大贾,富得流油。尤其是盐税这一块,不知道有多少油水可沾。自然地,就有雄心大志之人将目光转移到这里来了。当然想要奇货可居做吕不韦的人多了,扬州几家大盐商差不多都找了主子。而林海作为巡盐御史,这一职位至关重要,想要将他收入囊中的人还真不少。
面对死硬的保皇派的林海,这帮人自然恨的牙痒痒,朝堂上对他的弹劾着实不少。好在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毕竟他为人相当谨慎,抓不到什么把柄,又有一干同僚、同年帮着说话。更重要的是,还有贾攸在京中为他斡旋,圣人对他仍然十分信任。
尽管身边有圣人派来的暗卫保护,但是针对他的暗杀却是不少,仅仅上个月便有三起,这让他十分担忧自己妻儿的安全,谁知道这群丧心病狂的人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他思及再三,对贾敏道希望她能带着儿子女儿返京,留在扬州实在是有些危
险。若是回京,有荣国府庇佑,将来便是自己有事也能为林家留一条根。
贾敏却是不肯,言道便是这样,自己也要陪着丈夫。
林海再三劝说,贾敏仍是不肯,他十分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但是到底担忧两个孩子,夫妻俩终于达成一致,贾敏留在扬州,两个孩子必须要送回京城。
正巧琅哥儿要回京参加科考,贾母也来信念叨过没见过自己这个外孙女,叫自家儿子带着闺女回京,也让外祖母见见外孙女,也算是替母尽孝。
因得知女儿将要离家,此去也不知何时母女才能相见,贾敏难免有些伤感,便想着多陪陪她,于是这几日便做主停了她的课业,只将女儿带在身边。
因自己的女学生停了课,已在林府做了一二年西席的贾雨村算是得了空闲,便出到扬州城外,访山游水,不过打发日头罢了。
这日,他偶至郊外,品鉴了那野村风光,虽觉景色不似名山大川般绮丽,但好歹别有一番风味,一时入了迷。不知不觉中,竟到访了一座古刹,见那联对颇有深意:“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只是可惜这寺中只一位似聋又哑的老僧,支支吾吾不能答他所问,遂觉无趣,便退了出来。
又到一家村肆,准备歇歇脚喝两杯清酒再走,谁知倒遇上个熟人,却是他以往在京中的旧相识冷子兴。两人原就互相投契,现下竟在他乡相会,更是觉得有缘。遂做了一桌,相互说话,说些近些年的往事。
冷子兴不免问及雨村现在做些什么。雨村因为丢了先前的官职,有些羞惭,不过寥寥数语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那冷子兴原就是在京中做些古董贸易的,惯是会察言观色的,自然清楚雨村之意,遂巧妙地转移了这话题。
雨村见他颇为有眼色,心下倒也安稳了不少,又问道:“因老哥哥我近年来不过都在江南盘桓,也不知京中有何趣闻,老弟常年在京中,不知可否让我长长见识。”
冷子兴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有些京中趣事,倒也不妨说说。
雨村遂道大善。
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