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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禄堂见我反应,十分满意,道:“你也如此,想那徐慧也觉得好。”
我默然,在审美上,孙禄堂确实高人一等,这点无可厚非。
我同他告别,带戚大五人将炉子搬进了宫,到了徐慧寝宫,宫女通传出来说‘徐充容有事,现不便进去,劳杜主事等一会’。我听了也未多想,领着五人站那等着,但一个时辰后,我发觉到,徐慧是有意为难。
半个时辰的时候,众人等着就有些不耐烦了,随后快到一个时辰,还不见徐慧‘完事’,我心里的感觉越来越确定。徐慧这是想告诉我,她也是个主子。
丁山凑过来道:“主事,是不是这徐充容为难我们?这一个时辰了,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该做完了”
戚大也苦了脸过来,道:“主事,要不找个人问问去?”
“你们等我会”我想了想,过去拦住了个宫女。
我道:“烦问姑娘,我们是工部的,徐充容现在可有空闲?”
那宫女见我先是一惊,后又一羞,随后扭捏了会,偶尔看我几眼又看徐慧寝宫两眼,有些顾忌。
我知道徐慧一定对她们下了什么命令,这宫女顾忌,估计是怕说了之后被怪罪。
既然找到个知情的,我又怎肯放过?努力摆了自己最人畜无害暖如阳光的笑出来,直把那小宫女看呆了。自打上次燕妃那事我便知道了外表的用处,虽然有些无耻,但为了一行六人不再傻站着吹冷风,我决定无耻这么一回。
“姑娘,烦问一句,为何我们等了一个时辰徐充容还没好?”
“这……”宫女犹豫片刻,皱眉道,“杜公子,徐充容她,她近日一直在生气,她觉得,你隔了这么久才来给安置,是看轻了她……”
我扶额,还真让我猜对了。
我忙道:“劳烦姑娘通传一声,不是杜某想拖延,是因为拜访人寻诗,费了些时日。那诗,正是为了徐充容寻的。烦你给带两句诗进去‘亭亭岩下桂,岁晚独芬芳。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
目送宫女进了寝宫,我转身回了五人那边,等了片刻,见那宫女朝这边小跑了过来。
“杜主事,徐充容说劳烦你们久等,她忙活完了,你们可以进去安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忙喊着五人搬东西,全搬了进去后给几人分了活,众人有条不紊地动工。安置完已经是午后,安置倒没用多少时间,主要是等的时候费了不少时间。肚子早已叫唤完了,六人出了宫门,直接去了酒楼,好不容易四位主全完活了,这一路坎坷,真值得庆祝一番。
饭毕已是黄昏,与几人分了回了杜府。
还有五日就是元正,忙活完了那四位娘娘的事后我暂时得了闲,每日去工部点一下到待两时辰就回了府,回了院,正好碰上淑文在指挥丫鬟清扫主屋。
众人都忙着,没人注意我。淑文正背对着我,指挥丫鬟收拾柜子。我走了过去,正好见她让人将个箱子抬了出来。
我正好奇那箱子里放着什么时,突然听见耳边一声惊呼,一转头见淑文一脸惊愕地往后跌去,忙伸手拦腰抱住她,避免了她撞到后面柜子。
淑文惊魂未定地缓了会,抬头埋怨道:“夫君何时进来的?也没个声响”
我尴尬笑笑,道:“看你们都忙着,没想打扰”
淑文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两个抬箱子的丫鬟手累了,问道:“娘子,这箱子放到哪里?”
淑文指了处,道:“先放那边吧”
我看着丫鬟将箱子搬了过去,好奇问道:“那里面放的什么?”
淑文没回话,视线有一瞬避开,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看她有意闪躲好奇更甚,直说着催她开锁。
说的久了,淑文被说动了,叹了口气,找了钥匙过去打开了锁。
我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青绿衣裳,好奇地拿了起来,发现衣裳下面还有个小盒子,那盒子没上锁,我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的是华贵的头饰。只片刻我明白了,这是她的嫁衣。
‘红男绿女’,开始的时候,说的是婚嫁。唐时女子嫁衣是绿色还不是大红色,绿色嫁衣虽然没有红色喜庆,但也做的华丽。我握着那件嫁衣转身看她,才发现她目光一直在我这边,一对视上,只瞧见刚刚还清澈的眸子里,这会满是那难说清道明的情绪。
我知道,她看到这衣裳想到了当初婚嫁那一日。那时是杜三全,再怎样,我也改不了她那段伤心史。
我放了嫁衣,走近她侧耳道:“今晚你穿那套嫁衣,我们,再行一遍礼”过了今晚,你,便完全是我的新娘子。
虽然我顶着杜三全的样子,用着他的身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爱这副身躯,还是藏在身躯里的我,我仍愿意一直,做你爱的那个人……
第76章 过年()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元正前日,工部给休了假,我呆在府上闲着等明日过年,午后不久,外面人突然通传孙禄堂来访。
我听了皱眉,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去了客堂刚见到面,孙禄堂却急拉着我往外走。
孙禄堂一脸兴奋,急切道:“走,我带你去个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给拉出了院,迎面正好瞧见杜安,忙喊了杜安跟上。
孙禄堂急着喊我上马,路上才说了去哪。
孙禄堂道:“魏王设宴,说想认识你一下,让我请你过去”
我皱眉,道:“认识我?我有什么好认识的?不都是两眼一嘴的人样子吗”
孙禄堂大笑,回道:“是一样的人,可命不一样,要说实话,魏王是因为你是杜三全才想着认识你。”
见我迷惑,孙禄堂接着道:“因为你是杜三全,是你阿耶的儿子,你祖父杜如晦的孙子”
我无奈笑了下,原来是因为我身后的杜家。
片刻到了地,同孙禄堂下了马。要进门时我想到一事,忙拉住孙禄堂,问道:“既是魏王设宴,我们不需要带什么礼来吗?”
孙禄堂一笑,道:“无妨,魏王不在意这些”
孙禄堂说完带我进了魏王府,轻车熟路,直接带我到了设宴的屋里。
我还在疑惑他怎么这么熟悉魏王府时,门一打开,一眼却瞧见了那个熟悉却不想看见的人脸,是王茂时。
王茂时突然见我也是一惊,随后看了眼孙禄堂,面色变回了原样。
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孙禄堂将我拉到一处坐下,斜对着王茂时。
孙禄堂侧身对我低语道:“别在意那家伙,放心,都是魏王请来的,他不敢做什么。”之后听孙禄堂说我才知道,王茂时爷爷王珪是魏王老师,因为这层关系,他同魏王交识不错。
我点了点头回他,旁边突然有一人过来搭话。
“敢问兄台可是杜三全杜主事?”
我愣愣回头,迷惘看了搭话人一会,不记得认识这人,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回人家话。
“不才正是,敢问兄台是?”
那人听我答是欣喜不已,正要开口,周围忽然又围了一群人过来。
“杜主事,幸会幸会,听闻杜主事年少才盛,今日得以一见,实乃在下三生有幸”
“可是作那《云水禅心》曲的杜三全杜主事?久仰大名……”
“是杜公子!我最喜欢他写的那首桂花诗,‘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当真是美……”
……
等等!我正给众人围得烦心,突然听见了那最后一句,之前同孙禄堂说了是别人送的,这人怎么说是我作的?莫不是话没传出去造成误解了?
“三全兄,这几位都是魏王门客”孙禄堂介绍道
最后那位说话人挤开人群进了里面,激动道:“杜公子,有幸听过您作的桂花诗,在下久仰,只盼能再得见您大作”
我赶忙解释道:“在下受不起,劳不得兄台如此,那首桂花诗并非在下所作,只是一友人所寄,兄台莫误会。”
众人听了错愕不已,忽有一老者上前道:“公子谦逊了,既能作出那《云水禅心》曲,也是才华横溢”
众人听了又是一副仰慕神色看了过来。饶是我脸皮再厚,此刻又听到别人夸那曲子,脸也红了。
正在此时,门外忽传魏王到。
众人都坐回了自己位子,待魏王进来了,一道行礼问好。
我偷瞥了眼,只觉魏王看着有些面熟,待行完礼,细想了一番,眼前一亮,记起来曾在兴善寺里的戏场见过他,一如他现在的样子,举手投足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傲。
“诸位请坐,本王设宴却最后一个来了,抱歉”魏王道,也就是客气一番。
说完立马就有人回道:“王爷客气,王爷事务缠身还空了时间来招待我们,我等荣幸”
魏王受用一笑,抬头环视了圈,看到我时定住,扬嘴喜道:“杜三全?没想孙禄堂真把你请过来了”
我忙欠身回道:“见过魏王,魏王设宴,三全怎敢不来”
魏王一笑,道:“好,你既肯来,也是视我为友,既是朋友,这魏王府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我一愣,还没说话,那些门客却纷纷开口贺喜魏王交友。
魏王开宴,才片刻,便有人提议行酒令。唐代就这事麻烦,喝酒就喝酒,文人老爱做点什么助兴,大家伙聊聊天气不就挺好的吗?
王茂时突然道:“王爷,小人早听闻杜主事才华横溢,即做的了曲又作的了诗,何不行个酒令,也好让我们拜读一下杜主事的佳作”
众人听了皆附和道是。
我恶狠狠看了王茂时一眼,你才横溢你们全家都横向溢满往外奔流!说什么拜读什么佳作,大家国子监里一个学堂的生员,他能不知道我旬考回回都是滑着刀刃过的吗?
奈何魏王也赞同了,王爷发话,再如何也不敢违背。魏王带头行令,诸人寻在场看见的一物以此作诗一句,到谁那停了作不出来,谁就罚酒一碗。
魏王看了看自己的刀剑,道:“挥剑决浮云,万国皆来拜”话毕豪气一笑。
我一怔,早闻李泰才华卓越,没想也是个豪气干云的人。唐太宗与长孙皇后育有三子,嫡长子李承乾被立为太子,可却没次子李泰有才能。魏王李泰长相俊逸,又富有才华,更是深得太宗心爱。
“三全?”
“恩?”
“到你了”
被孙禄堂喊回了神,才发现众人都望着我,王茂时一副等看好戏的模样。
我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王茂时为何总想看我出丑?也许是平时在学里成绩太差,以至于他会怀疑那次平康坊里我是走狗屎运作了曲子。哎,我有些同情他了,他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自小背诗长大的,随便抄袭一两句怎么会是难事?
我看了看面前的桌子,定视在碗上,道:“玉碗盛残露,银灯点旧纱”
众人听了低吟片刻后拍手称赞。
我看了眼王茂时,一惊,他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丝狠色,只不过碍于屋里人多,那眼神稍纵即逝。
众人行着酒令约莫一个时辰后,突然进来了一个王府侍卫,通知魏王该出发了。
魏王起身,道:“父皇派人来宣,本王该进宫赴宴了,万不得已打断诸位兴致”
众人忙起身相送。我突然记起来杜构今晚也被宣进宫了,好像这是个习惯,岁除夜皇帝都会宣一些亲近的高官进宫守岁。
魏王走了,席也就到了散的时候,与众人一番告别,我同孙禄堂出了魏王府。
孙禄堂邀我去他家,我婉言拒绝,一是因为天色不早,出来时家里吩咐晚上回去守岁,二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自从子午峪那次后,我一向天黑不出门。再遇上什么杀手,估计就没先前那么幸运了。
同孙禄堂告别,与杜安策马出城回府。
日落得早,虽已经过了立春,可天还是早早黑了下来。策马路过坊间,看到里面火光冲天,照亮了外面的大路,又走了一段路依旧还有,感到奇怪,停下探望了会。
我问道:“杜安,这是何习惯?”
杜安回道:“郎君,是庭燎”
庭燎?不知有什么讲究?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了热闹声,抬眼望去,入眼是一群凶神恶煞的脸,似鬼神一般跳着过来,看得一怔,等近了些才发现是戴着面具的人。
又问杜安科普了下。杜安讲,这是驱傩的。和跳大神的差不多,驱赶鬼怪。
我瞧地稀奇,看着他们从身边穿过,望着他们走远,等看不清了,喊杜安上马。刚坐上马背,却听杜安突然喊道:“郎君,是苏宝同公子。”
我顺着杜安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瞧见苏宝同向着驱傩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