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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希白却摇头晃脑地笑道:“啊呀呀,这话可就错啦。纵得不了状元,好歹得当上探花才是。这自古以来么,也就只有探花郎须得有才有貌,你瞧瞧,哪一回的琼林宴不是探花郎最抢眼的?”
一句话把裴子峻和林泽都说得笑了起来,林泽更是探身过去抢了他的折扇握在自己手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椅背,只笑道:“这话说得不假,自古以来不都是俊彦才得以做探花郎么。”见闻希白和裴子峻相继点头,林泽忍住唇边的笑意,拿起折扇挑起闻希白的下巴取笑道:“怎么不见我们闻大公子有这名头呢?”
闻希白被他这样一调。戏,脸色登时涨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好呀,从前都是我取笑人的,今日也有你取笑我了!”说着,便要过来和林泽打闹。
三人又笑闹一阵,因听说林泽来找沈愈,裴子峻便道:“沈先生今儿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何时回来。怕你等,可有急事?”
林泽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急事,不过就过来看一眼。便对裴子峻笑道:“能有什么急事,不过是想着许久不见先生了,心里怪挂念的。既然先生不在,便等下回再见也就是了。”说着,便要起身告辞,闻希白也站起身笑道:“这么早走,不如咱们一起。”说罢,又去看裴子峻。
裴子峻只摇了摇手说:“你们自去罢,我还要看会儿书呢。”
闻希白便笑骂了一声:“好一个书呆子,亏得你家一门忠烈武夫,偏你躲在这书海里做书虫。”又拉过林泽说:“咱们可别跟他一块儿啦,没得被他带坏了。走,哥哥带你玩儿去!”说得林泽哈哈笑出声来,拿手推了闻希白一把,只笑道:“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我瞧着最能带坏人的就是你啦。”
二人仍自顾说笑离去,裴子峻只淡淡一笑,径自看书不理。
等回了府,林泽还没回屋,就见青杏捧了茶点往黛玉那里去,不由地好奇道:“青杏姐姐,怎么捧了这些茶点去?我记得玉儿最不耐烦吃这些酸甜点心的。”
青杏一见林泽回来了,不免也笑道:“大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姑娘才还说起不知道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呢,可巧大爷就回了。”又听林泽问她手里捧的点心,便又笑道:“这原就不是给姑娘吃的,姑娘那里来了客,故要我捧了这些点心来。”
林泽这下更讶异了,他怎么不知道黛玉什么时候待人接客了呀!
青杏见他眉宇间都有几分疑惑,便笑道:“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来了,姑娘正和她在房里说话呢。大爷若没别的什么事儿,我这就先去了。”
林泽便笑着让她去了,自己回了房,等到了傍晚,就听屋外有青梅带了林澜过来说笑。等到晚饭的时候,才往黛玉那里去了。
一见着黛玉,就见黛玉眼圈儿微红的,像是哭过的模样。林泽脸色一沉,这在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难道是王熙凤欺负他妹妹了?想到这里,林泽便沉着脸对青杏道:“姑娘怎么好好儿地又哭了,你们不是都陪着的么?”
青杏、甘草等面面相觑,都相顾无言。只黛玉微微一怔,看着林泽眼中的恼怒,不由地抿唇笑了笑说:“原是下午听着琏二嫂子提起些事情来,才红了眼睛。怎么哥哥连这事儿也追究,吓着了青杏和甘草,看你后悔不后悔。”说着,便让青杏和甘草都下去,自己和林泽说起话来。
“今儿个琏二嫂子过来,我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好,她才跟我说了,那宁国府里的她一个侄儿媳妇儿没了。因无人料理管家,才要她去。她虽住在那宁国府里,却百般不自在。一来一回的,反把自己折腾得病了。”
林泽想了想,那说的一定是秦可卿没了。这不早不晚的提起这事儿是什么意思?听说那秦可卿来头还蛮有意思的,后世不知道多少专家学者探究钻研,那也没个定论。又说她是仙姑,又说她是旧太子之女的。啧,种种猜测不一而足。林泽对这人没怎么关注过,除了那一次被贾宝玉拉到宁国府作客在他家歇了个午觉,后来还收获了贾宝玉恁恶心的一事儿,其他就再没什么印象了。
黛玉便叹道:“我原还想着,既是病了,更该吃药才是。谁想琏二嫂子跟我说起一件喜事来,她竟有孕了。”
林泽眉头一挑,凤姐怀孕了?
“这下倒好呢。琏二表哥都快二十好几的人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琏二嫂子又要为他添丁,想来琏二表哥最是开心不过的了。”
黛玉也点头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说呢。只是琏二嫂子今日来,却是要请我过去玩的。”说着,便耷拉下眼睛,只低低地说:“可我一点儿都不想去呢。”
林泽便笑道:“为什么不想去呀?还怕那贾家的人把你按在那里不让你走呀,甭怕,有哥哥和老爷在呢,他们要是扣着你不放,哥哥就亲自去接你回来。”说着说着,便很有一副十分豪气,万丈干云的气势来。
黛玉被他这个样子逗得笑了,只拿手去轻轻地打了一下林泽的手臂,又笑道:“也不必你去接了,才中了解元,还得想着年后的春闱呢。”说着,便又笑道:“只是我却没想到,宝玉年下竟进了衙门里去了。”
这话让林泽倒是一惊,想来贾宝玉平日除了喜欢沾惹些姐姐妹妹花花草草的,别的吃喝嫖赌的恶习倒是没有的。可黛玉冷不防地一说贾宝玉进了衙门,这就让林泽吃惊了。那贾宝玉看着外强中干的样子,能惹到什么呀就进了衙门了?
“听说是因为他结交了一个戏子,又拐走了那戏子。”咬了咬唇,黛玉想到这话不该是她说的,便忙打住了。
林泽听到这话,又想到那贾宝玉在原著里和忠顺王爷府上一个叫祺官的小戏子的缠绵情缘,心里顿时一阵不舒服。可看看黛玉轻咬着下唇不再说话了,心里又立时一惊。不会吧……黛玉提到这事儿欲言又止的,下午还因这事儿红了眼眶?天呐,难道黛玉对那个臭石头还有什么余情?呸呸呸!说什么呢,满嘴胡说八道的,女儿家的清白闺誉能这么说么!
林泽一脸的纠结,看得黛玉也惊了一下,忙问何故。林泽便犹犹豫豫地说:“玉儿,你为这事儿哭红了眼睛也太不值得啦。那贾宝玉原和戏子结交什么的,都不干咱们家的事儿,你为他把眼睛都哭红……我心里可不舒服了。”说到底,就是吃醋了。
黛玉听他这么一说,先还有些愣愣的,可听完就笑了。只对林泽笑道:“你怎么这么想呢?我就是为着谁哭红了眼睛也再不为他的!”
“那你怎么把眼睛红了呀?”
“是因为琏二嫂子在家受了好些个委屈,我也替她难过呢。咱们在外祖母家住着的时候,瞧着琏二嫂子那么要强的人,偏现在不管家了却要受下人的闲气。我因和她说,我近日也学着管家了,所以我们之间很有话聊。这么一聊开,才知道琏二嫂子表面上看来光鲜亮丽的,可内里却是受足了委屈。”
林泽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凤姐一贯是最要强的,在贾府住着的时候,那时凤姐还和王夫人没闹崩呢,就能瞧出来她十分有才干,而且爱卖弄才干。可现在一下子撂下了这管家的担子,虽说是给王夫人添了不少的不方便,可说到底,凤姐心里一定也十分失落的。
林泽在心里一叹,仍笑着对黛玉道:“既然琏二嫂子怀了身子,想来咱们也该送些东西贺一贺。”正说着,就听得外面传来绿柔的声音,林泽忙笑着说:“绿柔姐姐快进来罢。”
绿柔在外面低声地应了,掀了帘子进来后就见黛玉和林泽正在说话,便把手中的盒子往桌边一放,只笑道:“姑娘要我找的东西,我找着了。”
黛玉便笑道:“到底还是绿柔姐姐知道这些物事摆在哪里,快给我瞧瞧。”说着,便接过那盒子打开了。林泽凑过去看了,只见盒子里正放着一只赤金累丝盘螭八宝项圈,同套的长命锁、手镯、脚镯。一套金饰极细巧极别致,项圈镯子锁片都用极细的金丝编就,穿着米粒大的八宝,掂量掂量,一整套不过三两重,端的玲珑细致。
林泽把那长命锁拿在手里反复地看了看,不由地笑道:“这东西,我记得小时候玉儿也戴过是不是?”
黛玉便抬头看向绿柔,绿柔听罢只抿了唇笑道:“可不是,姑娘小的时候最喜欢戴这长命锁的,别的什么项圈儿脚镯手镯的,都不爱戴。”
说得黛玉也抿唇笑了,只说:“这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怎么偏这时候还拿来说呢。”又笑着问:“怎么澜儿没戴过?”
林泽便笑道:“怎么没戴过,也有戴过的。只是澜儿淘气,每每给他戴上了,他就要放在嘴里啮咬,这东西虽是真金白银打造的,可上面沾了灰尘也怪脏的。况他那时候年纪又小身子又弱,我只好把他的东西都收好了,等日后只给他的小媳妇看去。”
说得黛玉便轻笑起来,又让绿柔把这一套收拾好了,才笑道:“明日我去荣国府作客,就让绿柔姐姐和甘草陪我过去好了。红杏姐姐前日才着了凉,身子还没好呢,留着青杏在家里也好照应。”
绿柔便笑道:“虽然是姑娘好心体谅我们,可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既是去作客的,更该把礼数顾得周全些。”说着,便看向林泽笑道:“我便要向大爷讨两个人了。”
林泽因想着绿柔此番要讨人必是得青梅和白果了,便也笑道:“随绿柔姐姐做主就是了,我是不管的。”说着,又瞧着时间不早了,便和黛玉一起去用饭。等到饭毕送了黛玉回去,林泽正要回屋呢,路上却又碰着了微醺的林如海和沈愈二人。
“老爷,先生?”
沈愈神色还算清明,只是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见林泽过来,便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既中了解元,也不知道第一个去我那里,该打该打。”说着,竟真的伸手过来在林泽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
林泽苦笑一声,先生这么说话可少见的很,必是醉了无疑。又见林如海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便忙过去扶住了林如海,问向沈愈说:“先生怎么和老爷一起回来了?”
沈愈揉了揉额角,又瞧了瞧四周的景色,果然这里并不是蔚阳书院。便指着林如海笑道:“还不是你老爷硬要拉着我一起喝酒,说是同进了内阁,好好儿地要喝酒庆祝一番。可你瞧瞧,你家老爷素来也不是个能喝的,才几杯陈酿下去就已经醉得晕晕乎乎的了。我又不放心别人送他,只好亲自送他回来了。”
正说着,林福已经带了林成过来,见林如海已经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了,忙伸手扶住他,几人一起把林如海送进了主院。林泽见这里有林福打点,一切得宜,便回头看向沈愈道:“先生,都这样晚了,今日不如就在这里住下,等明日一早再回去书院就是了。”
沈愈正要说话,林福那里已经收拾好了林如海,回头也对沈愈道:“沈先生,客房都是干净的,只叫人拿了被褥过去就行了。您住在这里也十分便宜的。”
沈愈听他们二人这样说,便也点头同意。三人正要去客房的时候,就听得已经睡在床上的林如海突然哼了哼,扬声道:“沈先生,咱们再来一杯。如今同在内阁,可是缘分啦!”
林泽这下心里也是微微一惊,老爷如今竟然已经升了内阁吗?再看沈愈时,就听沈愈笑道:“不过是内阁学士罢了,值当什么。”
林泽便先按下了心里的疑惑,只等第二日清晨,林如海和沈愈皆是一夜好睡,见着林泽的时候,却都有些拘谨起来。想是因为昨晚喝多了酒在自己的儿子/学生面前有些失态的缘故。林泽也不拆穿,只是笑道:“给老爷、先生贺喜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愈笑着对林泽说,“贺的什么喜,说来听听。”
林泽便笑道:“昨晚先生不是说了么,老爷和先生现在同是内阁学士,这岂不是该我做晚辈的贺喜了?”
说得林如海和沈愈都笑了。等用罢早饭,黛玉去了贾府,沈愈也自回了蔚阳书院,林如海这才对林泽把昨日朝堂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昨日上朝时,林如海被今上任命为吏部右侍郎兼内阁学士衔,并出入内阁理事。虽仍是二品官员,可林如海简在帝心的说法已经不明而喻了。何况朝中都知,如今吏部尚书年事已高,不出一两年就会告老,这尚书之职会落在谁头上,还不是可以预见之事。再说,内阁学士虽属从二品,可单就能出入内阁参事这一项就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林泽听罢,也不免有些咂舌。这皇上待他老爹也忒好了些罢。
林如海瞧着林泽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