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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大长公主摇摇头,道:“只是太子殿下而已,还不是圣人呢!”
阿练白了白脸,道:“公主……”
同安大长公主却仍是漫不经心的,口中说的却越发让人不敢听:“素来皇帝是第一难做的,太子便是第二难做的。当初的隐王建成和巢王元吉可不是好例子?”
这话扯得远了也深了,阿练听得腿直打哆嗦。
同安大长公主看她的样子,方笑道:“你放心,我有数的。我不过在皇后那里带那么一两句。有什么事,自有人告诉皇后去。太子近来是越发不像话了,也该教训教训,不然他还当我这大长公主是吃素的。”
阿练苦笑道:“咱们何苦得罪太子呢?”阿练有着一般人都有的思想,太子就是未来的国家掌门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同安大长公主却不这样想,道:“傻子,在宫里从来没有得罪不得罪一说。太子的行动越发乖僻,可到底没失了大格,若是再放任下去,只怕又是一个……”话说到这里,阿练吓得脸越发白了。
同安大长公主却是微微一笑,道:“你怕什么!有我呢!你以为圣人皇后不知道太子行为偏颇?不过是顾忌太子是国之颜面,不好明旨教训罢了
。这会子两位指不定怎么愁着呢!我不过递个由头给他们,反正我名声在外,也不怕多这一项。”
阿练心里才略松了松,道:“太子小时候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如今大了……”
同安大长公主略带了一丝讥讽地笑道:“这正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了。正是小时候太好了,到大了一个个兄弟出头的厉害,他又有腿极,骄傲到了极点就成了自卑。圣人皇后的子女又多,反自然管教不到。最后别的皇子公主们反而比他这个住在东宫的太子举动更便宜些。说来也是好笑,那一对夫妻,一个圣君,一个是贤后,偏偏这儿子生出来却不会教,弄地里外不是人。这是不是‘好竹出歹笋’?”
阿练又要哭了,我的公主殿下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方地在背后说圣人皇后啊!
阿练觉得作为同安大长公主最忠心的侍婢,就该能够直言进谏,于是道:“公主行事自有主意,奴如何不知。从前也就罢了,咱们不怕什么。只是润娘即将出嫁,公主若是惹了太子,就怕他会在润娘那边找不是呢!”
同安大长公主听了这话,不由急了,手在梳妆台上一拍,怒道:“他敢?”
阿练忙扶了她的手,道:“公主仔细手疼。”一看果然红了,忙轻轻揉着,一边又劝道,“这不过是奴的猜测。不过润娘日后是晋王妃,与太子爷八竿子打不着,想来也是难找到不是的。不过他是太子,想做什么自有人去做,只是防范于万一就是了。”阿练姑姑啊,你确定这不是在说太子的坏话吗?
同安大长公主想了想,的确啊,她不怕太子,不代表别人不怕不想讨好太子啊!叹一声,道:“罢哟,只要太子不来惹我,我也不去招惹他就是了。”她老人家忍了!
阿练大喜,果然润娘是万年的救火桶。两人只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她们愿意放开,不代表别人也愿意罢手。日后果然因这件小事生出一翻风波来。此是后话了。
同安大长公主气过了也就罢了,况如今润娘的正事要紧,便全心全意投入到下聘的事宜中,务求做到万无一失。到了太史监择定的那个好日子里,便带了官媒亲自到王家下聘。长安上下热闹非凡。
贞观十六年十月十八,奉帝旨,晋王李治迎娶正妃王氏。
长安城中不夜天。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中国历史上四大悲剧太子:刘据、李承乾、朱标、胤礽 ~
但我觉得其他三位倒还好,这个朱标就是死的早了点,其他没什么好悲剧的。
倒是那位隐太子李建成可以当做一位。他不比朱标悲剧多了么?有李世民这么强悍的弟弟在,想不悲剧都难。还是品评的人觉得唐朝一朝而且是贞观前后占了两位不好意思,才拿朱标来凑数?
至于这位承乾太子,丫这家伙长歪真的挺奇怪的。
ps:百度里有一篇评价承乾的,亲们可以去看看,我觉得挺中肯也挺有趣。
再ps:接下来就是亲迎礼了,俺写过黛玉的婚礼,珍珠的婚礼,再写婚礼都要江郎才尽了。——实际的情况是对唐代亲王的亲迎礼部太熟悉,嘿嘿。——所以决定了侧重点还是写洞房吧!(洞房你就不江郎才尽了?)咳咳,洞房么,你懂的,嘿嘿,要不要加点肉呢?不过最近**抽的同时,严打还挺厉害的。
36梳头()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即使再不愿意;这成婚的日子还是到来了。(另一方面;某位准新郎官却是盼得头发都快白了,这好日子终于到来了!)
从十五日起,便有各处亲戚朋友送来贺仪,王家合家上下皆忙得不可开交。崔氏柳氏自不必说。卢氏还有新进门才不久的齐氏也被拉来帮忙招呼客人。
这里要插一下话交待一下。
这位齐氏是王濬的妻子;早一个多月的时候进的门;到如今还算是新妇;但却弄得连一点新妇的心情和待遇都没有了;真是比较悲催。
齐家也算是世家;不过和五姓诸家比较起来;只能算是二等世家。不过王濬是次子,不比王沣;他的妻子的出身也不能高于卢氏。齐家家声不错,齐氏父兄也任着中等的官阶,故齐氏便成了王濬妻子的人选。
当初王沣成亲的时候,便有些仓促了,主要是为了让卢氏早些进门掌管家事,好让崔氏柳氏得出空来给王润做婚前王妃培训
。而后便准备商议王濬的亲事。但是谁想到中间死了个太上圣人,拖延了王润的婚事的同时,也耽误了王濬的婚事。国孝期间大家都没娱乐,交往都少了,自然不好相看姑娘了。
等出了国孝,挑挑捡捡给王濬选人家一段时间,从几家姑娘中选了齐氏又费了一段时间,开始过六礼更费了一段时间。这样一段时间过完,已经是把圣人的三年孝都给过完了。到后面还剩了请期和亲迎礼。王家又要开始准备王润的婚事。上面又下了敕告,定下了晋王娶亲的日期。王家人很悲催地发现在王家小娘子嫁给晋王做王妃之前的一小段日子里,他们不但要给王润娘过六礼办亲事,还要办一场次子的亲迎礼。(还好前面的礼已经过了,不然更惨。)——虽然这一小段日子也有几个月,但是在婚礼事宜繁琐地几乎让人抓狂的时代,准备两场婚礼,简直就是一场大灾难。——王濬是兄长,总不能晚于王润成婚。
阿弥陀佛,婚事总算顺利进行,没什么大疏漏。最后崔氏和柳氏都瘦掉了一圈儿。王沣和卢氏都没时间没精力造人了。
齐家本来对王家的行事有些怨言,但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王家还即将有个女儿要做王妃了,谁叫你家不如人呢?六礼都过了大半了,女儿已经算是王家的人了,你还能不嫁吗?而且王家也是备足了礼数,又是赔礼又是加厚聘礼,那聘礼只比卢氏这个长媳的薄一点,齐家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也就热热闹闹地办了婚事嫁了女儿。
王家只当圆满了,便全心全意预备王润的出嫁事宜。但是其中有个一人却是憋着一口气。这人就是齐氏。
这个齐氏也是大家子的小娘子,爷疼娘爱兄弟宠,不想婚事一波三折,已经很不爽了,这亲事最后还办得这么简单。她总觉得婚事要准备个一两年才能显出郑重性来。
故,新婚期间齐氏便忍不住向丈夫抱怨。
那王濬却是个顾家疼妹子的主,觉得哪里不好了?他是亲眼经过兄长的婚礼的,自己的婚礼虽然不如兄长的,但是也是礼数周全的,不曾缺啥少那的。男人总是没有那么细心的,王濬又是个少心眼的,何况他又是兄弟里最大方的,更不会在意这个。反倒说了齐氏几句,把齐氏给气得直掉眼泪。
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新婚还没过呢,家里就忙得头昏脑胀,还要帮着做这干那,哪里有新婚媳妇的样子?丈夫是个热心肠爱家又疼妹妹的,帮着跑前跑后,连培养感情甜蜜的时间都没有。新婚期间就有怨气,她和王濬的感情便有些不咸不淡的。这样一来,心情就更差了。
她毕竟还年轻,脸上便不由带出些来,待客时脸上总显得没有卢氏大方精神,且带了一丝勉强。众家娘子们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素来一家子同辈媳妇们都是比较的对象。这齐氏和卢氏一比,模样倒是不差什么,但家世夫婿才干品德样样都次了一等,如何不气?这一场婚事,却是埋下了日后许多麻烦的隐忧,此是后话了。
而这些事情王润都不知情,她是这场婚事的主角,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实在没空没心思理那些俗事了。
当然不是说她超仙了。正确点的说法是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都要上花轿了,还能咋的?反正她自从得知了自己未来的身份后,就已经下足了所有的功夫,把能学的不能学的都学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身子养得倍儿棒,大夫在最近几次扶脉之后非常负责任地告诉柳氏,经过几年的调养,王润如今的身子骨,只要男方很正常,夫妻生活很和谐,生十个八个不成问题。把柳氏给乐得成弥勒佛似的。但是——历史上的王皇后是怎么没生出孩子的?——悲催的未来啊
!王润望天,我日后要是生不出来可以去砸你家的招牌么?(小润娘啊,做人不能这么悲观啊!)
合家最忙碌的时候,王润还是最闲的。越近婚期了,整个内院就越发安静的诡异。
十七日一早,王润很淡定地在丫头们的服侍下吃了早饭,然后开始练字。让一众前来看望的人都十分赞叹:这王家小娘子果然不同一般,难怪福气这么大。——如果你忽略被她写坏的一张张宣纸——今天就没有一张好的字。
缠枝小心翼翼地磨着墨,道:“娘子打发人来了,问小娘子在做什么,我回了回去,说小娘子在练字。娘子说让小娘子多歇歇,少练些,过了午时,便有全福娘子来给小娘子梳妆开脸了。也该开始沐浴了。”
王润执笔的手不停,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纤白的手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狂放浮躁,却是她并不擅长的狂草。
“唉……”
终究还是写不好。
绕枝觑了她一眼,道:“今天是好日子,小娘子不该叹气,这不吉利的。”
王润微微一笑,道:“是么?”叹气又和吉利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人的想头罢了。
“沐浴吧!”
香汤备下,十月中旬的长安已经寒意逼人,好在白日里还是挺暖和的。
沐浴完毕,丫头们服侍着穿上中衣,纹枝和绣枝捧了大巾子细细擦她那一头快要到小腿的头发。
王润看着镜中的少女,美女果然是养出来的。自己这个身子固然生得先天条件不错,但是后天王家两辈主母的倾尽各家秘方的培养也是不可或缺的。瞧瞧这皮肤,白皙得几乎要掐出水来,一头黑发光滑如缎,足可以做洗发水广告了。十五六岁的少女,身段窈窕,姿容明丽,如果不是要配给一个和父亲的小妾纠缠不清的男人,她在哪里混不好啊?
怎么办,她又想叹气了。要出嫁了,以为已经做好准备了,但实际上心里建设还是不够,怎么办?
唉!
缠枝绕枝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的双胞胎立即分了一人出去了。
柳氏在外面接到通知说女儿的贴身丫头找,立即就往里去了。
待进了门,便见女儿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纹枝绣枝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捧着她的头发梳理着。
柳氏走到跟前,方见润娘有些呆呆地转过头来,愣了一下,笑道:“这个时候阿娘怎么来了?快请坐。绕枝倒茶来。”
柳氏忙拉着她:“快别忙了,还跟阿娘做这些有的没的?”伸手拿过纹枝手中的梳子,道:“阿娘给你梳。”
王润一呆,笑道:“那感情好。”便端端正正坐下,让柳氏拿了梳子给她梳。
柳氏的手很轻很稳,先一点点先将下面的头发梳通了,而后再往上去,慢慢的,极有耐心,竟比丫头们的手还轻柔,一点都没弄痛王润。
王润一面看,一面赞,道:“阿娘好厉害,连梳头都会
。”
这是真赞美,像普通人家妇女自然会自己梳头挽发,但是像她们这种大家的女子,生来就有人伺候,哪里用得着做这个?便是王润这种假冒千金,就是从前会梳头,但是面对着一头长到小腿的头发,也要纠结一番的。就是梳通了,也要拔断许多头发,最后勉强扎个马尾或粗细不一歪歪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