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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明月之大明宫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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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从小儿把她养大,疼她比疼自己的孩子还过呢,此时见王润一张脸儿皱成了一团,不由心疼不已,嗔道:“我的好姑娘喂,这会子睡不得,先泡泡澡,去去瘀痛,不然明儿起来定要更疼的!”

    王润疑道:“真的?”

    李氏道:“我唬你做什么?姑娘且先走走,我已叫她们去打水了,咱们好好泡一泡,便会好多了。”

    王润将信将疑,果然不一会儿,便见隔壁洗房里的浴桶已经备了满满的热水,水温略比平时的温度高些,王润宽了衣服,挽了头发,慢慢泡着,想着今日所见所闻,觉得似乎自己并不寂寞。反倒有许多人关心,柳氏,王父,王沣,王濬,还有褚家的母女两个,褚欣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却是个开朗好相处的,以后会是很好的一个闺蜜。

    ……

    想着想着,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黑甜一觉,再醒来时,却见外头日头已经大亮了,透过绯粉色的软绡帐幔,阳光斑驳地落在窗纸上,仿佛一张美丽天然的黑白画卷。

    记忆慢慢地回笼,昨天去了灵山寺中,见了尼姑和和尚,还见了褚家的欣姐姐,回来后吃饭、泡澡,然后……睡着了。

    最后的记忆似乎停留在浴桶里。

    唔,好丢脸,居然泡澡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是谁抱自己出来的?那不是被看光了?

    王润小姑娘害羞了。

    咳咳,六岁不到的小姑娘,有啥好看的?

    翻了个身,身上还是一阵酸痛,暗叹一声,果然是大家闺秀,这么坐着滑竿上下山还累得这样。想从前旅游时,黄山都是爬上去的——虽然上了山就趴下了——但是本质还是很有差距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王润掀起了床幔,略扬声道:“谁在外头?”

    一个丫头听见声响跑了进来,见她醒了,笑道:“姑娘醒了,可要起吗?”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一面三两下把床幔勾在两边的银凤尾勾上。

    王润见是桃儿,便道:“我睡了多久,这会子是什么时候了?”

    桃儿手上不停道:“姑娘睡了一整夜了,昨儿泡澡时就累睡着了,怎么叫都不醒。李奶娘便把姑娘抱出来放在床上睡着了。这会子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王润愣了下,巳时是什么时候,实在不能问到底几点了。

    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猜猜大概是十点十一点的样子。再一阵羞愧,太丢脸了,居然睡到日上三竿。

    她便坐起,桃儿眼明手快地上来帮忙给王润穿衣服,王润见她一张圆脸,倒也有几分俏丽,肤色如蜜,透着红晕,真如一颗水蜜桃一般。

    外边李氏等人听见声响,皆都进来了,笑道:“姑娘可醒了。”

    王润嗔道:“奶娘也不叫我,让我睡到这会子。待会儿二兄知道了,定要嘲笑我了。”

    李氏笑眯了眼,道:“姑娘放心,这回是娘子吩咐的。娘子说了,小娘子身子刚好,昨儿又舟车劳顿的,自然是累的很了。早上想必也起不来,便吩咐奴不要叫小娘子,让你好生歇着,调养调养。”

    王润方不说话了。

    李氏一边帮王润挽起了袖子,那边桃儿已经拿过一条大漱巾铺在王润胸前掩好,然后接过杏儿拧好的帕子,轻轻扑在王润面上。温暖的毛巾敷在脸上,带着舒缓的香气,似乎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得王润深深舒出了一口气。

    而后李氏又将沾了牙粉的柳枝拿过来,王润很艰难得将自己的牙擦了一遍,又漱了两遍口。小丫头端上水来,王润便弯下腰,伸手扑了水洗了脸。水温适宜,洗完了,桃儿已递了另一条帕子过来,王润擦了擦脸,方才罢了。

    ——这一串子下来,真是繁琐的很。好在这段时间,王润已经习惯了——由俭入奢总是容易的。

    洗完了脸,杏儿捧了一件湖水蓝的高腰襦裙,和一件淡玫瑰红的对襟半臂,王润穿上,又穿上一双家常穿的平花重头履。头发梳成了双螺髻,又从梳妆台上的梨花木雕花首饰匣子中取出两串珍珠,绕在发髻上,耳上同样塞了个珍珠耳坠,十分清爽。

    王润就着铜镜中的模糊的样子看了看,应该是不错的样子。

    铜镜什么的实在是太模糊了啊!真怀念镜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有木有人猜到了?嘿嘿!

6上学() 
那边早有人摆好了膳食,王润便盘膝坐下执筷用膳。

    膳食皆是绵软温润之物,十分顺口,王润睡了一夜,倒真是饿了,就着小菜,吃了一碗粥,半块馒头,方才放下。

    李氏笑道:“小娘子如今的胃口倒是大了许多。”

    王润十分心虚,面上却只是笑道:“可不是么,许是昨日到山上多动了些,今日进得倒比从前多了许多。”

    李氏笑眯眯的,道:“那才好呢,小娘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从前总是挑食不吃饭,把娘子急得没法子。如今这一病,倒是改了不少。日后也该如此才好,莫叫娘子操心了。”

    王润点点头,道:“自然当如此。”

    用过了膳,便有杏儿桃儿送上水来漱口。王润收拾停当,便往柳氏那里去。柳氏正在理事,见了王润自然十分欣喜,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方才叫她回来。

    而后便又是吃喝睡,如此几日,偶尔不过在园中看看花草,由丫头们陪着作耍,实在无趣的紧。王润都要觉得骨头生锈了。

    正在不耐烦的时候,这日柳氏叫了她过去,笑眯眯得道:“瞧你这两日也该歇得差不多了,身子也好透了。总该把学业给收拾起来了吧?”

    王润大惊,她还有学业的么?她还以为自己就是吃喝拉撒玩就好了呢,唉,太没见识太丢脸了。好险没有说出来,不然丢脸是小,露馅是大。

    内里抹了把冷汗,嘴上却不露出,只笑道:“阿娘说的是,我从前总烦学习,觉得累得慌,可这一病,将一切撂下,却又觉着光是玩也是难受的很,心里总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氏听了,心中大怀宽慰,笑道:“我的儿,你总算懂事了。为娘只有你一个女儿,总舍不得苛责你。咱们王家是世家大族,我又是柳家的女儿,你是我们两家的嫡女,日后的前程是少不了的。只是从来做女儿时尊贵,做人媳妇时就要受苦的多了。我总想着你日后出嫁了,便没有这等悠闲日子了,如今在我身边,自然要你好好享受着才是。且你身子又弱,故总娇纵你,可心里实在担心。你父亲也是如此。咱们身在罗山,若是还在老家,族里自然有与你同龄的姐妹相伴,自然也能教导一二。你也不至于如此寂寞。”

    说道这里,不由又想到自己如今只王沣王濬两个儿子,虽然兄妹情深,但是到底男女有别,玩不到一块儿去。若是次女未曾夭折,润娘也能有个伴。想到刚落地不久便夭折的次女,还未曾命名便去了,心中不由大恸。孩子都是娘的心头宝,谁也代替不了谁。所以她才对王润这个如今仅剩的女儿这般娇养。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王润看她样子,便也知道她定是想起自己那无缘得见的妹妹了。据说那早夭的妹妹比她小两岁,柳氏怀她的时候就坏相不好,生下来又先天不足,没多久就夭折了

    。柳氏身心俱怆,这几年都未曾生养,所以王润下面才没个弟妹。

    一旁柳氏的陪房张三娘笑道:“娘子如今可放心了,小娘子也大了,也懂事了。算命的不是说了么,小娘子的福气大着呢,只看日后呢!娘子只管放心享她的福就是了。”

    柳氏嗔道:“你就会说嘴儿,她还小呢,这些话别再说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王润只傻呵呵得趴在柳氏的怀里笑,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总是开心的。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另一位母亲怎么样了,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呢?想到这里,王润不由有些黯然。

    柳氏未曾注意,只吩咐丫头道:“叫人去晴雨馆和常夫子说一声,润娘的身子好了,明儿就该正式上学了。”

    丫头答应着去了。回头见女儿有些呆呆的,忙问道:“润娘,怎么了?”

    王润回过神来,忙道:“没事,只是想着我从前顽皮,这一场病又耽搁了那么久,常夫子是不是会生气了?”

    柳氏心中一动,笑道:“放心,常夫子不是那等人。再说了,你是生病,又不是去玩了。只是你为人弟子,自然是你失礼,明日该向常夫子告罪才是。”口中说着,却是使个颜色给张三娘,张三娘会意不语。

    王润点点头,柳氏又吩咐了几句话,令李氏等人将王润从前的笔墨纸砚等物都收拾出来,又叫晚上早些睡,明儿也好早起去晴雨馆。

    王润答应着,又说了几句,便带了众人回了房。

    待回了房间,王润便叫把从前习的字给拿出来。杏儿去了,一时拿了来,王润看了看,不由呆了下,一叠少少的手稿,字体横竖不一,真是……惨不忍睹。

    王润嘴角抽了抽,怪不得柳氏要担心女儿了,虽然不要女儿做个大才女大书法家,但是大家闺秀,一手端正的字是起码必备的条件吧?

    看着那些字,王润心中豪气顿生,她从前也学过写字的。

    “杏儿,磨墨!”

    杏儿答应了,含笑磨起墨来,桃儿也很伶俐得上来扑开宣纸,用镇纸压好。

    王润提起笔,忽略微微有些哆嗦的手和身边灼灼的众丫头的眼神,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后……脸红了。

    为毛啊为毛,她怎么就没有一下笔就是一手娟秀字迹的天赋呢?

    这几个字和那叠字稿上的字实在是……五十步笑百步。

    偏一个洒撒的小丫头凑上来笑道:“小娘子写的真好。”

    众人皆忍着笑,王润只当看不见,面无表情地道:“你过来。”

    那小丫头看众人都是一脸憋着的样子,又看王润的表情,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然后看见她家小娘子拿起笔,在她脸上……写起字来。

    冰冰凉软趴趴的毛笔在脸上勾画的感觉怪怪的,小丫头终于知道她家小娘子不高兴了,是因为她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王润写完,侧头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道:“是不错

    。”而后轻轻放下笔,嗯,这笔很不错,虽然拿笔的手差了点,但我们要懂道理,是不是?不能浪费东西啊。

    杏儿桃儿等人看那小丫头一脸的鬼画符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就是听见动静进来的李氏也是忍俊不禁,笑道:“小娘子还小呢,练字这事儿急不来的。”

    王润笑眯眯地点点头,道:“奶娘说的是,日后我一定勤加练习。”又对那快要哭出来的小丫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含着两泡眼泪,终究不敢让她掉下来,哽咽道:“奴叫米儿。”

    王润笑道:“米儿是吧,你脸上的这个是小娘子我的大作,许你晾三天。”

    米儿虽小,但是也懂美丑,那黑漆漆的墨涂在脸上,还要三天?听阿狗哥说,这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写字用的墨一涂上就洗不掉了,难不成自己日后就要这个样子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可怕,小丫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蓬勃的泪水汹涌而出,将墨迹冲刷的更四下流滴,那张小脸更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王润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见她哭得那么凶,不由后悔了,忙道:“哎哟,你快别哭,我说着玩的,你现在就去洗了就是了。杏儿,带她去洗了,拿块香胰子……”

    房里被个小丫头搅得乱成了一团。杏儿手忙脚乱地带着米儿去洗了脸,那墨迹才上了脸,王润又叫人送去了香胰子,便很快洗尽了。米儿对着水盆照了照,见没留下痕迹,倒是破涕为笑了。

    到了晚间,王父和王沣王濬父子回来,这个小笑话早已传遍府内。听罢这事儿,父子三人都笑了一场,王父又令人从自己书房中捡了好些字帖来,送与王润。

    王沣王濬见天色还早,便往王润房中来,见她正在临帖,王沣笑道:“阿妹好用功。”

    王润白他一眼,道:“大兄也来嘲笑我。”

    王沣笑道:“大兄焉敢嘲笑阿妹。只是练字之事乃日积月累之事,不可一蹴而就。你年纪还小,手劲未足,自然笔力不逮。等大些就好了。”

    王濬也道:“就是就是。”

    王润方才笑道:“这才像安慰的话。”

    王濬却是笑道:“阿妹,你是怎么想到在小丫头脸上写字的?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太绝了。明儿和林安他们赛马,比赛赌注就用这个好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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