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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他的调查,出了他们的死亡时间比较紧凑之外,其余的,并没有其他的问题。他们的履历、家人也都很正常。
一切都看上去十分正常普通,这些人,似乎就和望云城许许多多的普通百姓一样。
却不想这些人的家人就做出了惊人的事情,企图搅和他的婚事,想让小半个望云城的人见证她们的死亡。
虽然黎凡明白他根本没有做什么,可这“将军府逼死人”的消息却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幽州,直接飞到了京城里,落入了不同人的耳朵里。
很快,黎凡又收到了第二份圣旨。
“这群只知道搬弄是非的言官!”
黎凡气冲冲地进了侧夫人孟氏的房里,撂下圣旨:“只知道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军中缺钱缺粮的时候一个个都和聋子瞎子一样!”
孟氏被黎凡的怒气吓了一跳。她的父亲是黎凡手下的一个小官,所以她入府之前也曾见过黎凡,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失态,难免在心中有了计较。她沏了杯茶递给黎凡,又轻轻给黎凡拍后背顺气:“我也曾听爹爹提起过,他常说军人不易,尤其是像老爷您这样的人。”
黎凡被提起了兴趣,那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妾身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
孟氏斜了一眼黎凡,眉目含嗔:“后宅妇人,怎么能妄议政事?”
听孟氏这么一说,黎凡也确实明白她的顾虑。
“没事,你也只是说给我听而已。在府中,也就你未出阁时与你父亲在军中辗转任职,见识自然不是一般妇人可比的。你看,我今日都没有去找夫人,还不是因为在这种事情上,她根本没有见解么。”
“也就在这种时候你才不会去找那个女人。”孟氏暗自腹诽,面上却还是如常。“老爷您在着朝中,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了。像您这种人,武将世家,有身份有名声有本事,掌管军队,军中上下有谁敢不服?”
黎凡捋了捋胡子,心道孟氏所说不假。他当年掌管军队,鲜少有人敢当面提出不服的。就算有那口服心不服的,在跟随他征战几回后,都有了改观,再也没有人敢有反对意见。
“后来您常年驻守在边疆远方,手握重兵,又直接与各国外族打交道。看起来是深得宠信,十分风光。可是,这其中却也满是凶险。边境常年无事,不好;边境起了战事,也不好。若是有了战事,战败,必然不好。可若是战胜了,也未必就是好事。”
孟氏这一番话确实与常人的想法不同。先不说为什么说“边境常年无战事,不好”就她那一句“战胜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却大大地出人意料,与常理不合。
黎凡觉得自己这位侧夫人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很不一般了。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是光依靠祖上的荣光和自己的勇猛,他也是个善用谋略的智将。当边境起了战事,那么驻守边疆的驻军就有了用武之地。如果边境真的多年不起战事,天下太平,那么朝廷也会减轻负荷而削减军队数量和将军的军权。至于能说出打了胜仗也不都是好事的……应该不会是他的这位侧夫人才对。
“这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黎凡征战多年,浴血而生,身上的气势非是常人所能比拟的。此刻的他气势迫人,身侧的孟氏被他逼得跪倒在地。
“这话,确实不只是我一个人想的。是父亲让我在老爷您面前说的。”
“哦?他让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孟氏从袖中掏出一份信来:“这是我父亲近日和家书一道送来的信,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说是让您一看便知。”
黎凡接过信。这信是密封的,封口完好,显然是不想让孟氏或是其他人看到。轻轻一捻,就能察觉信封中的信纸不少,应该是很的事情。想到这里,黎凡的脸色才好了起来,扶起孟氏。
“你也别怪我多心。只是我的位置在这里,不得不防。有时候对手不能从我身上下手,就要把主意打在我的内宅中,我也还是怕你们被人威胁利用。你莫要生气。”
黎凡是个什么心性,做了他多年枕边人的孟氏自认还是了解他的。他刚毅坚强,她就柔弱顺从;他想要红颜知己,她就粗通文墨;他不喜后宅干政,她就蠢笨不言;他心情舒畅,她就笑颜以对。只要她能时时满足他的需求,她就能在这后院中屹立不倒。那新娶的柳柳霏霏又能新鲜几时?还不是仗着自己颇有姿色,又好运救了黎凡一命。新鲜归新鲜,但日日对着,难免不会让黎凡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想起自己曾经的狼狈样子。时间久了,恼羞成怒什么的……
于是孟氏被黎凡扶起,顺势就靠在了后者的胳膊上:“我知道老爷您的难处,我和姐姐必不会成的弱点。”
黎凡忽然想起孟鹃刚刚拍着自己后背的小手和此刻胳膊上的柔软触感,回道:
“别想太多了,你和夫人只要在后宅好好的过日子就行,其余的,都要靠我们男人来做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去叫厨房把饭摆在这里,今夜我在你这里用饭。”
孟氏一喜,这可是自黎凡娶了续弦以后,第一次要留在她这里。她想了想,却又试探道:“那姐姐那里,可用派人请过来?”
黎凡近几日都有柳霏霏陪着,所以索性今日就不招她过来用膳。孟氏院中上下得知此消息,自是喜不自禁,欢欢喜喜地忙着。甚至有那好事的,故意把这消息透给柳霏霏身边的人听,倒是让柳霏霏身边伺候的人十分遗憾气恼。但柳霏霏得知了消息却不气不恼,只掐着时间人送了一份自己煮的汤,也不管孟氏当时见了汤的心情,径自去休息了。
孟氏得了父亲的指点,成功留住黎凡一夜温存。
次日送走黎凡,孟氏便提笔书信一封,命人送到京城,坐等消息。
第五章 厉鬼()
琼枝出了房门,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转过头来,略有忧虑道:
“主子,这天色瞧着有些阴沉,只怕会有大雪。咱们还要今天去若叶寺里听经么?”
“无碍,我还是要去的。再过几天,一叶大师就要奉召去京城讲经。这一去,便轻易就不会回来了。今天我若不去听经,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机会再单独听他讲经了。”
莲心也附和道:“下雪也好,到时候寺里人少,咱们也能清静许多。省得那些人多惊扰了主子。”
大晋人多信仰佛教,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愿意去庙中礼佛。尤其每逢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还愿的人格外多。并且宣扬教义、招揽信徒,各个寺庙也常常有讲经的活动。能够支撑起庙中讲经活动的,都是颇有名气的僧人。
琼枝虽从未觉得一叶大师与百里枫讲经有何意义,但亦不反驳她的话。担心落雪时天冷,只能给她多系上一件大红色滚了白狐狸毛的大氅。
系好大氅,琼枝就和莲心扶着百里枫上了头一辆马车,接过小丫头递来的香炉,塞在百里枫手里。至于身后那些捧着衣物经书等物的小丫头则跟着上了后头的马车。马夫车鞭一扬,两辆马车便悠悠地往着若叶寺的方向驶去。
望云城的上层权贵富商,几乎都知道商场上的“疯娘子”喜好听人讲经。几乎每逢十五,百里枫就会带人去望云城里最有名气的若叶寺。
她不为求签,所以倒很少在前殿滞留,多时是去听寺中的得道高僧讲经、辩经。寺中略有名气的僧人都曾接待过她,对她的评价甚好。
一次偶然,她听了一叶大师对的讲经,十分欣赏,从此便成了若叶寺的常客。因为她的香油钱总是不少,又常给寺中增添僧袍等物,所以也得以有机会可以单独听一叶大师的讲经。恰巧一叶大师也觉得与她很有佛缘,竟也不是十分排斥。像今日这种单独讲经的待遇也常常得到。
然而外界之人所看到的、知道的,都是百里枫想要让他们知道的。百里枫想让他们知道,她披着一张世间最慈悲又虔诚的皮,和普通的妇人一样也有弱点。
马车到了若叶寺山门外便停下,车夫摆好脚凳,便请百里枫了下车。跟随她一同来此的仆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熟门熟路地跟着知客僧把百里枫捐赠的东西送到库房。因为天气转寒,这次捐赠的东西里有一大半是保暖衣物,知客僧见了这些衣物,很是客气地招待起他们。
此时,一叶大师的一名弟子则代替知客僧,将百里枫和莲心琼枝引到一叶讲经的禅房前。莲心和琼枝照例被留在禅房外间,百里枫则进了里间。
佛门子弟不讲享受,禅房里少有地龙火盆。所以即便是一叶这样的禅房里也不很温暖,仍透着些凉气。
一叶大师跌坐在黄色蒲团上,面容祥和平静。眉毛与胡子都是白色,显得十分苍老。直到听到百里枫的脚步声他才缓缓睁开眼。他的双眼没有老人的浑浊,而是透着深沉睿智。双手合掌,念了声佛。
“施主今日想听什么经?”
百里枫径直在对面的蒲团坐下。
“听说今日要有大雪,所以我不想听大师你讲经了。经中所言之事,高于我的理解太多。纵使听你讲了多年经书,我这等迂腐世俗之人也没能参透什么。”
“施主想要听什么?”
“我有些小问题,因为得不到答案,便常常困扰着我。都说以小见大,以大师的本事,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百里枫的态度虽不说散漫,但却也绝对称不上恭敬有加。但一叶对此也没有反应。
“那施主来此想询问什么?”
百里枫随手推开身旁的窗户,院中寂寥的景象便映入眼帘。院中草木已被风霜摧成冷绿色,孤寂而又坚韧地立在地上。天际已经隐隐变暗,有着风雪欲来前的压抑。
一阵冷风便随即卷入禅房。风把窗台边的经书翻得哗哗作响,亦把百里枫的发丝吹得凌乱。她墨玉般的眸子被银白发丝遮住,若隐若现。此刻恍如乘风而来的雪妖。
“我想问,天降暴雪,草木当如何?”
“何草?何木?”
百里枫薄唇轻启,声音顺着风吹到一叶耳边:
“海棠如何?”
一叶双掌合十:
“风雪侵之,当摧且折。”
百里枫眸光一冷:“为何?”
“海棠质娇,风姿绰约,本应爱之、怜之,何苦遍尝辛酸?”
低沉的女声缥缈如风:“若能一生平顺,谁愿意在风雪中苦苦挣扎?”
“那么,若是以金屋贮之,”一叶抬起眸子,直视百里枫,仿佛可一直接看透她的心底:“却囿于方寸之间,折枝剪叶、夺花食果、与人掌上把玩……海棠可愿意?”
“当然不愿。”
一叶念了一声佛。
“若是红枫,当如何?”
“红叶别枝,顺时而已。”
“我偏要留住这红叶似火。”
一叶没有回答,只是捻着手中的佛珠。半晌才道:
“顺天易,逆天难。不可为,不可不为。”
百里枫与一叶打了一阵机锋,最终只得了这最后一句。她低头思量,手也覆在腕上的佛珠。一叶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只是开始慢慢诵起了佛经。他苍老的声音透着奇异的力量,足以安抚住一颗不安的心。
可惜却无法熨烫平她心内的褶皱。
“你当真以为,顺随天意,便能保留残躯吗?”百里枫从蒲团上起身,冷声道:“若真顺天而为,谁又能活到今日?”
“世间万物有序。子从父、臣从君、人从地、地从天。既然身在三界五行中,便要顺从天意。今世之果,必有前世之因,正是因为前世行恶,今世才会尝恶果。生死皆有天数,施主何妨顺从天意,放下执念,来修未来?”
“修来世?”
百里枫眼含冰霜,冷笑一声:“我不修来世。我只信,今生事,今生了;今世怨,今世报。有何仇怨恩德,就在这一世统统应验罢了。让我亲眼看着仇怨了结,何必留到以后?免得我日后死不瞑目,带着这仇怨入地狱,连孟婆汤都不肯喝下,然后化成厉鬼向人索命!”
第六章 吐血()
百里枫孤身立在那里,竟罕见地满身肃杀之气。心中的恨意不断翻涌,如同浓重的黑色烟雾,几乎都要将她整个人连皮带骨地吞没。
这恨意太深太重,谁也无法劝诫她放下这痛苦。明明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觉得对方遥不可及。
恍惚间,一叶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旧主涂天怀。同样的傲然自是,孤行己意。
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隐没于血脉中的嗜血疯狂。
这么一想,他就明白自己无法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