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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发什么呆呢,失魂落魄的。”
他回过神来,微微耸肩,轻描淡写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大学的时候我和初恋来北京旅游,因为钱不够只能挤在地下室一间小破房里的事情了。”
我暗暗吃惊,心道本以为这家伙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却没想到大学时还能和初恋开房。我本想细问他俩最后发展的怎么样了,但转念一想,现在他还是单身就已经说明一切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坐在床上和王霖朔一起小心翼翼的把粘在一起的经书分开。
为了错过下班高峰期,我们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出门。当我坐在空荡荡但装修古朴雅致包间里时,抬腕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原本像块破布瘫在椅子上的张思远忽地挺直脊背,敲敲桌子道:“都别玩手机了,赶紧对下台词,难道你们又想搞成见陈霓时的尴尬局面?”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忙道:“对,这个很有必要。这样吧,他要是问古经是怎么得来的,你们就说咱们是一只业余的考古队,在沙漠里偶然发现它。因为我们是搞历史出身的,所以相比于佛经来说,西夜小国不为人知的秘密更让我们好奇。”
张思远冷笑道:“这个设定有点难度,二朔还好,就凭咱们这种历史知识水平,死铭文说个两句就能让咱们露出破绽。”
我怒道:“你不能少说话,听他说吗,俗话说言多必有失。”
王震咧开嘴笑道:“不如我们再整个化名,你叫张宽,他叫王广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听身后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三下。他立马住了口,眼睛直直地盯住木门。我瞥了眼表,心道这还没到约定时间呢,他怎么来的这么早,连对台词的时间都不给我。门外的人许是有些着急,更大声地又敲了几下,张思远清清嗓子,向我们使了个眼神,喊道:“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约有一米七多,身材中等,二十多岁模样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穿着最普通的灰色运动衣和牛仔裤,留着看了一眼就再也不会有印象的普通小平头,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有着微厚的嘴唇。我只瞥了他一眼便大失所望,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来说,他都是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他微微皱眉,疑惑地看着我们,问道:“请问你们是在等死铭文吗?”
王霖朔点点头,他的神情放松下来,闪进屋内,把门关紧,挤出一个拘谨的笑容。坐下来打量着我们。我忙伸长手臂介绍道:“我叫张幻,就是微信上和你聊天的那个。他叫张想近,他叫王憾,他叫王旱望,这些都是我们考古队的队员,我是队长。他们仨对古经特别有兴趣,多次要求见你时带上他们。”
在听到自己的新名字时,他们仨全都皱起眉头瞪着我,眼睛里像是有火苗。我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对死铭文挤出笑脸。死铭文一个一个的打量过去,边报以友好的微笑边道:“王憾和王旱望是不是兄弟?不过你俩长的也不像啊。”
张思远低着头憋笑,王霖朔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我心道这个死铭文真不会说话,非得给我胡起的名字挑刺,还问这种敏感问题。王震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啊,我们的确是兄弟,我是哥哥。至于长相的问题嘛,我们不是一母所生。”
王霖朔的脸一下子黑了,我和张思远全都低头装作玩手机,其实是在偷偷的咧嘴。王霖朔在我们四个的微信群里发了一堆表情包损我和王震,我还没来得及回击,就听死铭文接着道:“容我再多问一句,你们是在沙漠里找到的这东西?是哪个沙漠?”
我犹豫了一下道:“塔克拉玛干沙漠。”
他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我们看,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他皱眉道:“你们找到的古经里的疑点太多了,我怀疑它是后人伪造的,那些诡异的故事也是后人胡乱加上去的。”
王震很响亮的啧一声,开口就要反驳,却被死铭文拦住。他严肃地道:“王憾,你先等一下,我给你列举一下疑点有哪些。第一,古佛经里怎么会有天主教的文字?你们是考古队的,我不用多说西夜的历史,只问一句,西夜是汉朝时的小国没错吧?”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虽然我很不确定,可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好点头。他嗯了一声提高音量道:“这就有问题了!你们肯定知道天主教成立是在中世纪,明朝时期,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个在汉朝时亡国的小国,它流传下的经书里怎么会有将近一千多年后的东西?”
张思远忍不住低低倒吸一口凉气,死铭文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破绽和我的表情,继续疑惑地道:“按理说你们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个疑点,可为什么不提出来呢算了,这个根本不是最大的疑点,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翻开来,指着上面的梵文和汉字对我们道:“在梵文里还藏着几条类似这样的话:用水湿润页脚会有新发现;拿火烤这一页能发现奇怪的东西。”他啪地合上本子,又点开手机,让我们看一张照片,“这是你发给我的数百张古经页中的一张。我仔细研究了很久,终于确定,这一页古经里藏着什么东西。因为怕你们说我胡说又怕你们不舍得破坏文物,又怕微信上沟通不好,我郑重决定,飞到你们所在的地方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耳边嗡嗡作响,心跳的更加激烈。当时因为数量的原因,我根本就没静下心去一张张细看,只是粗略扫了几眼。这一张估计混在正中间,一般人在学习记忆时对于处于正中间的东西都记不太住。
王震抓过手机来,放大细看,半晌阴着脸惊道:“里面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照片,许久才看出,在如同蚯蚓一样弯弯曲曲,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下面,藏着一个半个巴掌大的东西,似乎是一张非常薄的纸。
第七十三章 夹层里的秘密()
我耳边嗡嗡作响,心像快要爆炸一样,跳动的速度失去了控制,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那张纸,周围的一切都在我眼中黯然失色,脑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直到死铭文连拍我好几下,我才回过神来,张着嘴瞪着眼呆滞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道:“刚发现时,我的震惊比你们有增无减。这古经是你们发现的,你们说吧,要不要破坏它看看里面的东西?”
我颇为犹豫地瞥了王霖朔一眼,内心天人交战,但好奇心逐渐盖过了对古经的怜惜,若不是碍于假冒的考古队员身份,我真想跃起来指着古经叫道:现在拆,马上拆!
但我却低估了猪队友们的入戏程度,王震急切地盯着古经,伸长脖子叫道:“现在就打开吧,我这里有小刀。”
死铭文皱起眉头,盯着王震疑惑道:“你这个考古队的怎么不重视文物?这种麻纸佛经的价值你不会不知道吧,别说小刀了,就算是拿笔划它都会心疼的。”
王霖朔和张思远一个在桌子底下踢他,另一个则拿白眼斜他。我忙陪着笑道:“哦,他是最近进来的新人,还不太懂规矩,也不是历史系出身的。”说罢我特意瞪了一眼王震,假模假样的训斥道,“我教过你的东西全都忘了?再这样你别想在这里做事了。”
死铭文继续道:“其实要不要打开,我心里也十分纠结——倒不是因为对文物的爱惜之情,我不像你们,对它并没那么爱惜。其实是因为……”
他欲言又止,五官在脸上挤成一团,白着脸推过手机来,打开word文档示意我们看。我凑过去,眼睛在一行又一行黑字上移动:
那几天我几乎要崩溃了,身为平时和皇帝关系最密切的人,所有不敢直接问皇帝的尖酸刻薄的问题全都像冰雹一样向我砸来,我无法面对众人的斥责和如箭般的眼光,也无法直视皇帝那仍和平时一样阴郁的面容和表情。我想逃脱,想大吼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更想证明皇帝的清白。可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而且还有很多的嫌疑点。
死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越来越绝望,头发也大把大把地掉,洗澡时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肋骨。他们的死法都非常诡异,从外表来看找不出任何伤疤,但破开身体来看,脏器都变成深黑色,而且仍在流血。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仵作走马灯般地换,没人再敢待在皇帝身边。我虽然想辩解但却无力辩解,能说什么呢?接近皇帝的人和那些传流言的人都是同一种死法,越来越多的人逃离这里,西夜……怕是命不长了。
虽然亲眼目睹了那位老臣的尸体,但我总觉得其中有鬼。他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死,也绝对不可能是被皇帝杀死的!也许他并不是幕后操纵的唯一一个人,可怜的皇上……(死铭文插话道:“写到皇上两字时,纸页有褶皱,而且这两个字有被人用黑粗笔划去的迹象,而且这是‘皇上’这个称呼在本文中的第一次出现。”)
在一件痛苦万分,如同割肉挖骨的事情发生后,我终于摸到了藏在迷雾里的,事情的遮羞布。老臣的死果如我所料,他的一切都是伪装,恐怕那些人也是他杀死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嫁祸于皇帝呢?他们不是互相获取所需的关系吗?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了寝宫。皇帝一如既往地在作画,不过这次的画纸与平时大大不同,竟然是黑色的,而且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我趁等待皇帝画完时偷偷瞄了一眼,依旧是我看不懂的诡异内容,一个只有身体线条的无头人倒在一片森林里,他的手里仿佛捏着什么东西。我大着胆子询问一些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的东西,皇帝一言不发,只是摇头。我见再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好默默退下。
(最后一段是隔了二十几张佛经才出现的,而且字迹极其潦草)怎么会!皇帝怎么会死,而且还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死法!我前一天见他时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身首异处?桌上还有他尚未画完的画……我竟鬼神神差地把它藏在了衣袖里,我到底在做什么啊!现在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幸亏我去得早,也幸亏我仍保持一丝冷静,哪里都没碰,如果要是碰上了起义的队伍……我只希望人不知鬼不觉。
千万别碰那张画!后果会比死和家破人亡更严重!
我紧盯着最后那一行字,看起来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几个字此刻却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张思远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紧缩眉头道:“夹层里的那张纸,不会就是这幅画吧?”
死铭文脸色发白,满面忧色地道:“我也不知道,但从颜色,大小来看……”他顿了顿,嗓音干涩地吐出几句字,“之后一连翻十几页也再找不到这个人的字迹,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感觉肯定不会是好的事。”
王震身子往后一靠,点起一根烟道:“这些话会不会只是恐吓咱们的?夹层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或者财富?反正我是不怕他的恐吓,怎么说我也是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过的,能有什么事情能比我遇见过的那些怪物更可怕?”
死铭文敬佩地看了王震一眼,赞道:“王憾不仅人长的帅,男子气概也很足。”他转头看向我们,问道,“别看我脸都白了,其实我是主张是打开看的,你们意下如何?”
我的好奇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但脑子里仍有根尚未断掉的弦阻止着‘过分’的想法破土而出。张思远咬着嘴唇打量着一脸无所谓的王震,和仍在犹豫的我和王霖朔,又瞥一眼静静躺在桌子上的古经,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道:“这个诅咒其实就跟墓门上写的‘入者必死’一样,就是个没卵用的恐吓小姑娘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比较好。故事都看到这里了,突然太监了,谁能受得了?”
我一横心道:“想近说得对。不知你们早年间有没有在贴吧上看过这样的话:如果不回复或者转发,家人会在七日内遭到横祸……单纯的一塌糊涂的人才会真的相信!”
王霖朔夹起不知什么时候端上来的菜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那就现在开吧,用什么工具?”
众人翻包掏兜,但除了指甲刀和一寸长的小刀之外再没找到什么利器。死铭文皱眉咂嘴,看起来颇为作难:“真的要用这个吗……唉,这么一件珍品,就要被破坏了。”他忽地看向我,“队长,你难道不肉疼吗?”
我还沉浸在震撼和惊奇中,几乎要忘记了我的身份,被他这么毫无征兆的一提,我大挠竟有些空白,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