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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没瞎,那就是决计看不上他家安秀才的。安秀才可都一把年纪了,若是娶妻娶得再早些,大儿子恐怕都能跟伦沄岚一样大了。伦沄岚虽说是丧偶,但胜在年轻,家里也有钱,再嫁不难。
伦沄岚显然是被柳一舒的一席话说得窝心了,立刻紧紧回握着柳一舒,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柳家哥哥是知道我的,我可以赌咒发誓,我从未私底下里单独与安先生有过接触。”为了避嫌,伦沄岚可是连墨珣的课业都不敢问安先生。
柳一舒一笑,“莫慌莫慌,外头那些话我自是不信的。”
“柳哥哥信我就好。”伦沄岚拍了拍胸口,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下我可不怕了。”在第一时间,他觉得恼怒是因为被外头的人恶意中伤。可等他冷静下来,最担心的还是柳一舒。他跟柳一舒早前差点成了妯娌,最终柳一舒与伦沄轲虽有缘无分,但他与柳一舒的友谊一直存在。虽然柳一舒婚后与他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可再怎么说都是知根知底的。
柳一舒看着伦沄岚的做派,十分羡慕。能一直保持这种天真烂漫的性格,可不就是因为日子过得舒心吗?若是糟心得不得了,早早便会成长起来了。柳一舒作为受害人,反过来又安慰了伦沄岚几句。
墨珣全程缩在一边,几乎像是不存在一样。因为柳一舒说的话,让墨珣禁不住高看了他几分。石里乡里的三个村子,墨珣虽然并没有都去过,但他隐约能猜到伦家算是石里乡的大户,伦沄岚的性子比起他伯伯的那些夫郎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像柳一舒这样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脑子清楚,知道为自己打算,也懂得给自己找出路,还能忍。也就是出身不好,否则他还真指不定能折腾出点什么事来。
墨珣以往收徒的时候,不看根骨不看资历,独独喜好脑子清楚的人。跟聪明人讲话那是轻松得多的。墨珣信“天道酬勤”,却不信“傻人有傻福”。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可不就是用来哄骗生了傻孩子的父母?
柳一舒的到来,让伦沄岚彻底放下心来:这件事里头的当事人只有他、安秀才和柳一舒。安秀才不在意,柳家哥哥也不在意,那他还非揪着这个事不放有什么意义?至于谣言,伦沄岚虽然不知道是谁传的,但他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怕!
要么怎么说伦沄岚天真烂漫呢?他的想法固然没错。乡里的人其实都知道安秀才就是来教墨珣习字的,可他们偏生就是要拿这个事来说。更是有一些渣滓一样的男人偶尔在路上瞧见伦沄岚了,还会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他,直把伦沄岚恶心得如鲠在喉。
第 31 章()
墨珣其实觉得,是墨家那群人搞的鬼。
这个事,或许是墨家那几个夫郎中的一个,或许是老二的夫郎,亦或许是老四的夫郎,反正谁都有可能传;当然,也有可能是整个墨老六家的人合起来传的。墨珣这个人的小心眼,就体现在,他根本不管事实真相是与否,只要他起了疑,那么墨家的人无论如何都撇不清干系了。
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就算真的是墨家那群人,墨珣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墨珣下意识咬紧牙关,此时就无比忿恨自己年岁尚小。曾经的他也是一直缩在师父师兄的保护下,等到他们都西去了,才慢慢撑起了“玄九宗”。可那有什么用呢?他真正想保护的人已经死了。
谣言愈演愈烈之后,安秀才像没事人似的照例到墨府教墨珣习字。墨珣有些意难平,但他知道这个事不能怪到安秀才头上。话虽如此,可他整个人浮躁得很,连写出的字都带着一股子“乱”。
“你在烦什么?”安秀才跟墨珣相处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就忽略掉墨珣的年龄。虽然他长得小,但他眼里无意间总会流露出与孩童完全不同敏锐。
墨珣落笔姿势一顿,手腕悬起,随后将羊毫放置在笔搁上。“先生这几日没听着什么流言蜚语吗?”
安秀才了然,但他认为这种事不是墨珣该操心的。墨珣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读书。“你”
墨珣活得久也看得多,一见安秀才板起了脸,就知道他肯定要教训自己。墨珣这个人吧,本身就不爱听训。以往师父师兄还在,他都撒泼打诨混过去了,更别说现在了。他直接插了句嘴,“我只是担心我爹爹。”插嘴有技巧的,如果是随口抢白的话,会给安秀才留下一个不尊师重道的印象;可像墨珣这么说,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孝顺孩子的位置上。安秀才联想时,也会考虑到墨珣年纪还小,从而直接被墨珣的话带过去。那么重点就落在了伦沄岚,而不是墨珣身上。
安秀才顿了顿,这才叹了口气,“流言止于智者。”
“但是先生,三人成虎。”墨珣双手摆在桌上,一副要跟安秀才促膝长谈的架势。“敢问先生,我们这石里乡,真正是‘智者’的人有多少?‘愚者’又有几何?”见安秀才陷入了沉思,墨珣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既然‘愚者’居多,那么又怎么能寄希望于‘智者’呢?”
“信的人自然信,不信的人却是不信的。”安秀才站在墨珣身边,敲了敲桌子,“你能想到‘三人成虎’很好,但是我记得你还没学过战国策?”
“”墨珣完全输给了安秀才的脑回路。他自然是知道流言蜚语无解,但他心里就是不爽,不吐不快的那种。墨珣反复呼吸数次,这才压下心中的愤慨,专心回答先生的问题,“我私下里看过。”
安秀才眼尾微微扬起,眼角的纹路明显起来,看似对墨珣的作为很是满意。“看了多少?”
墨珣思考了一下,“三人成虎”出自战国策魏策二,那就“恰巧看到‘魏策二’。”
“都读懂了?”安秀才颔首。
为什么觉得安秀才哪里怪怪的?
墨珣正巧觉得眉毛有些痒,伸手挠了挠。却在安秀才看来,墨珣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且与先生说说。”
“许是懂了。”墨珣选了个比较稳妥的答案。安秀才总爱问他读懂了没有,若说“读懂了”,安秀才除了要求逐字逐句解释外,还要让他说明含义、当时的时代背景,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若说“不懂”,那就是欺骗师长,需得罚抄课文。墨珣读过归读过,但那时候他并不是为了科举而念书,所以往往无法回答到安秀才需要他回答的意思。
好在安秀才只是“嗯”了一声,又把话题绕回了刚才墨珣说的话。可能是读书人的通病吧,安秀才很爱把家事推及国事,然后说到天下事。“若是有人妄议当今圣上,圣上当如何处之?”
“”不知道是不是安秀才熄了考举人的心思,又教了个学生,反而不大到茶肆里去了。茶肆是一些读书人经常聚集的地方,有时候谈谈诗词歌赋,有时候就聊聊策论。去得少了,满腹牢骚无法诉说,对着墨珣这么丁点大的孩子都开始讨论了。墨珣抿抿嘴,有些欲言又止。
“这就跟你刚才介意的那些无稽之谈是一样的。”安秀才顿了顿,却不打算再往下说了。妄议天子本就不对,更何况墨珣还是个五岁孩童,若是去外头浑说,他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墨珣琢磨了一下,立刻懂了安秀才的顾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或者墨珣眼睛眯了起来,牙关紧闭可以杀鸡儆猴。
安秀才一看墨珣眯眼,当下知道他想到了不好的地方,立刻佯装咳嗽了一声,“墨珣,你爹爹最后有做什么事吗?”
墨珣想了想,伦沄岚似乎“什么都没做?”
“对,正是什么都没做。”安秀才知道墨珣肯定想不通,否则刚才也不会跟他提“愚者”、“智者”了。“你爹爹忍了。因为他知道,哪怕他大发雷霆也没有用。你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仔细考虑一下当前的形势。这时候无论是冲到人群中大喊,或是拒绝了我当你的先生,又或者,干脆让你到我家里来上课,最终导致的后果都会是你爹爹再次成为了大家的谈资。而你爹爹正是因为深知其中的道理,才会选择忍耐。”
墨珣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安秀才说的道理他懂,可他就是觉得心绪难平。“先生是说,若是有人当面提起,也权当没听见,‘厚颜无耻’方是正途?!”
“你这学生!”安秀才板着脸,伸手戳了一下墨珣的脑袋,“我是说”安秀才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 32 章()
墨珣一怔,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本身是脸皮厚,可他护犊子啊!想当初,有人踹了他们“玄九宗”养的一条狗,他都气得追了那人二里路揍得他满地找牙。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气不过,想给伦沄岚找回场子,而不是要跟那些人讲道理。他明明怀疑是墨家那群人,却苦于没有证据,最终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流言正如同安秀才所说,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在墨珣又连着学了几本书之后,清明节到了。
以往虽说墨延之彻底脱离了墨家,但还是会到父亲和爹爹的坟前烧纸。不过这种作为都是避开他那几个哥哥的,而且只是他一个人去办。伦沄岚提过要一起,但墨延之的意思是他现在不算墨家人了,祭拜也是偷偷摸摸的,就不让伦沄岚去受累了。后来墨珣出生,墨延之也没带墨珣去过,所以这个习惯就慢慢延续下来了。
墨延之去世后,伦沄岚六神无主,还是伦沄轲过来坐镇,帮他把这个丧事操办起来的。那时候伦沄轲问过他的意见,墨延之现在不算墨家人,那么墨延之的牌位就不能进墨家祠堂了。伦沄轲提议,是不是把牌位一并放进伦家家祠里了。伦家原也是没这些东西的,但自打发迹了之后,反而更为注重根基,所以他父亲便掏钱在自家庄子旁建了个不大不小的家祠。当然,“墨延之牌位进伦家家祠”这件事也是经过上头老两口同意的,否则他也不敢随意做主。老两口是觉得伦沄岚还年轻,再嫁不是难事,但总得把这个孝期过完。可墨延之一旦入了伦家的家祠,就算是伦家人了,日后吃的是伦家子孙的供奉。伦沄岚还能不能再嫁,也是个问题。毕竟乡里没有先例,他们也琢磨不出个章程来。
伦沄轲把顾虑也对弟弟说了,甚至还写信问过了伦沄岳。沄岳读书多,见识也广,看看有没有哪个朝代有先例。伦沄岳是说,这个事让沄岚自己拿主意。最好还是放在“墨府”里头,自己供奉。日后墨珣长大了,沄岚无论再嫁与否,墨延之都能“吃上”自个儿子的孝敬。
伦沄岚本身刚丧偶,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再嫁与否,所以伦沄轲一提要把牌位放进伦家家祠的时候,伦沄岚就点头了。这刚答应,伦沄岳的回信就到了。伦沄轲立刻改口说,牌位还是放在家里,让墨珣供奉更好。伦沄岚不知道哥哥几个意思,但总归是不会害他的,就又点了头。
孝期有长有短,像这种丧夫的,有守三年孝,也有只守一年孝的。一般想再嫁的只守一年,也没人会说什么。不愿再嫁的,守一辈子节,还能得个乡里发的牌匾,受人尊敬。真尊敬还是假尊敬就不说了,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暗地里没了当家的,真苦假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几天安秀才也没来教书,墨珣便跟着伦沄岚动手用纸钱叠“金元宝”和“银元宝”。家里有很浓郁的香的味道,墨珣不反感,反而很喜欢。以往在“玄九宗”,他酷爱点香,也爱制香,时间久了,连带他身上都带着香的味道。
“元宝”都是有讲究的,墨珣不太懂这个。大概是到了正午,墨珣看着伦沄岚拿着香先站到门口,躬身拜了拜后,把香插到了门上,之后便开始将其中一摞“元宝”点燃了。墨珣没问,只是看着伦沄岚忙里忙外。
“来。”“元宝”烧完了,伦沄岚便进了大厅,将墨珣招到跟前,取了三支香递给他。“告诉你父亲,说你现在已经在习字了,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话音刚落,伦沄岚摸了摸墨珣的脸,“算了,你想跟他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墨延之若是真的泉下有灵,那么他们俩过得怎么样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墨珣见伦沄岚也接过了青松递来的三支香,双手捏着,双眼阖上,似乎是在心里念着。他学着伦沄岚的样子,也闭上了眼,开始在心里想:“墨延之,我不是你儿子。”刚在心里说上这么一句,墨珣立刻觉得有些尴尬了,“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你儿子的身体里了,但既然我已经是‘墨珣’了,那日后我也会担起‘墨珣’的责任。”想着想着,墨珣还是觉得如果他是墨延之可能会从地里跳出来。虽然墨珣曾经去过鬼域,但他从来没在意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