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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下阕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而就在这一愣间,一个好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猛然觉醒,才发现那声好是当今圣上发出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此句甚妙,妙极啊,爱情本应该如此,应该经得起分离的考验,只要彼此心中有对方,天各一方又如何?如此看来,那些整日的厮守,倒显得庸俗了。”
赵匡胤一番称赞之后,眼角竟然微微湿润起来,晋王跟自己的这个二哥关系最好,知道他的过往,如今见他如此,便知他定然是想起了当年的赵京娘,又想起了两人不能相守的遗憾。
念及此,晋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柳味,此时的柳味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作出了一首上佳诗词而又任何得意,而看他的年纪,却也不可能知道皇上跟赵京娘的事情,晋王看着看着,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今天晚上不是七夕嘛,此词写的全是牛郎织女不得相见,只不过情况跟皇上的略有吻合而已。
这样想清楚后,晋王也不再多想其他,从词面和词意上做了一番评价,而晋王的评价,多称赞。
晋王这样赞完,其他公主驸马少不得也说几句,不过他们虽说了几句好话,可心里却是嫉妒的要死的,他们还是不能相信,这样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词作,竟然是他们从来都看不起的商人子柳味所作,这怎么可能?
如意郡主是惊呆了的,现在的她根本无心去欣赏这首词的词意,她只是惊讶柳味的才情,怎么可能,如今整个大宋,能有此才情的都不多啊,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词来呢?
如果这首鹊桥仙是他所作,那么端午节的那首减字木兰花也必定出自他手了?
如意郡主突然想起那天在阁楼上绿衣说过的话,她是在驸马的桌子上看到过这首词的……
“七夕,往往以双星会少离多为恨,而此词独谓情长不在朝暮,化腐臭为神奇,格局极高,当开我大宋一代词风!”
就在如意郡主思索的时候,孝明皇后说出了这样一番评论,如意郡主微微凝眉,这才开始思考词意,而这时的绿衣,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忍不住咦了一声,如今郡主微微凝眉,道:“绿衣,何故发声?”
绿衣有些紧张,连忙答道:“这首词意,跟驸马以前跟奴婢说的情况颇为相似呢!”
曹珝在一旁听得这话,比如意郡主还是好奇,连忙问道:“那柳兄给你说了什么?”
“驸马……驸马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牛郎和织女在天上,那可是天天见面的。”
突然听到这么新奇的说法,曹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柳兄此词哀而不伤,原来是有这样的观点,有意思,有意思。”
曹珝声音极大,旁边的人都听到了,于是便纷纷要曹珝给说说是什么,曹珝颇为得意,于是将绿衣刚才说的话当众说了一遍,众人听完,皆是恍悟。
皇上和晋王两人也听到了曹珝的话,听完后相视一笑,觉得这柳味当真是有意思的——
曲终人散,热闹的皇宫慢慢平静了下来,赵匡胤望了一眼夜色,而后叹息一声,仿佛突然之间憔悴了许多,晋王跟着他的身后,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匡胤突然开口道:“三弟,京娘的事情你……你多操点心吧,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大宋开国十年,却无她一点音讯,二哥心里颇不是滋味。”
此时的赵匡胤并没有以一国之君自居,而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来对赵光义说话的,多年隐秘,也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最是清楚。
晋王沉默片刻,道:“京娘已经多年没了消息,听闻她曾流落北汉,只怕……”说到这里,晋王忽而改口,道:“请皇兄放心,臣弟一定竭尽所能,找到京娘的下落。”
晋王没有说出的话,赵匡胤是很清楚的,像赵京娘那样的女子,若是流落北汉,怕是凶多吉少的。
长叹一声后,赵匡胤并未多言,只摆了摆手,让晋王离开了。
夜色深,柳味和如意郡主作在马车上向郡主府赶去,如意郡主心乱如麻,且砰砰跳个不停。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如意郡主才终于静下心来,道:“驸马的这首鹊桥仙,只怕今夜过后,当很快流传到大宋的每个地方。”
柳味淡然一笑:“这却不是本驸马能够左右的事情。”
如意郡主没有料到自己的话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心中颇有些气,可还是继续说道:“驸马那首鹊桥仙,颇具新意,且最后一句将整首词的词意都给升华了,细数当今词人,怕也只有南唐国主李煜有此才情了。”
说到李煜的时候,如意郡主神色微微有变,虽然只是很浅很浅的变化,可还是没能逃过柳味的眼色,而当柳味看到这个之后,心中不由得暗想,在提到李煜的时候,郡主为何神色有变呢?
是他们两人早就相识呢,还是她对李煜的词是极其推崇的,所以才会如此?
柳味这样想的时候,嘴上却笑道:“鹊桥仙词最后两句我也很是喜欢,只不过若能跟相爱的人相守,谁又愿意相见且难呢,郡主,您说是不是?”
如意郡主没料到柳味会这样说,而当柳味说出这话之后,如意郡主脸颊顿时苍白起来,她的眼眸更是微微泛起泪花来,可她又很快掩饰了去,将头别过去,偶尔掀开马车的帘子,去观望街道的风景,而与柳味,却是再不多说一言一语的。
柳味见如意郡主突然起了这么反复的变化,有些不解,自己的那句话怎么会惹得她如此呢,难道她的心中,也有一个男子,是她想相守而不能相守的?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会分明已嫁给了自己,却又不让自己碰她呢?她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第1卷 第23章 风云前夕()
夜色深,晋王府。
苏另看将柳味的那首鹊桥仙反复吟了多遍,而后忍不住长叹道:“相逢胜人间,会心之语。两情不在朝暮,破格之谈。”
叹完,苏另看转而又道:“看来王爷今天晚上的测试是成功的,端午节时的那首减字木兰花确是他作,只是当时的他为何没有解释呢,如果他当时解释的话,于他而言,扬名要比现在早很多。”
晋王神色微凝,许久后道:“依本王来看,这柳味心有大志,相比较而言,那首减字木兰花比之这首鹊桥仙要逊色很多,如果真要扬名,就应该扬大名,扬一个此词一出,便足以媲美古今才子的名声来。”
苏另看微微颔首:“王爷此言有理,很多事情,做就要做大,如果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还不如不做的好,只是这柳味心有大志,王爷想要收服他,怕是更为艰难。”
晋王淡笑:“无妨,那柳味若无大志,本王倒难收服他,可他若是有了大志,本王倒不觉得为难了,苏先生对此,应该最有体会。”
晋王此语一出,苏另看顿时明白过来,一个人若是无欲无求,像陶渊明那般向外世外桃源的生活,那么外界的一切都难引起他的兴趣,可如果这个人心有大志,想成就一番事业,那就好办的多了,投其所好便是。
而世上男人所求的,不过是功名利禄,而晋王有的,恰是功名利禄——
次日,秋风微凉,京城的酒楼茶馆都在谈论昨夜谁谁谁作了一首什么词,那个青楼女子为那首词爱的发狂亲自弹唱等等。
而最是让人津津乐道的,却还是柳味的那首鹊桥仙。
秦氏酒楼。
一大早,秦云便听到了柳味的那首鹊桥仙,当她轻吟一遍之后,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流遍全身,这是那个以前只知道借酒浇愁的柳驸马所写吗?
虽然最近秦云对柳味做生意的手段很佩服,可万没有想到,他在诗词上竟然也有这般造诣。
古往今来,那个女子不是爱才子的呢?
以前柳味生意做的好,做的大,可秦云却也从来不曾有过逾越之想,毕竟这个世上会做生意的人很多,可当她看到那首鹊桥仙的时候,却不由得生出丝丝情愫来。
这般才情的男子,当受得起她的情义的。
可很快,秦云又强制自己丢弃这个想法,那柳味是当朝驸马,且不说家里有郡主管着,就是那柳味,也是正人君子,岂是自己一厢情愿就能成事的?
就在秦云这般想的时候,秦氏酒楼门口突然出现两人,这两人只在门口晃了一晃,然后便很快离开了,可当秦云看到那两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的发白,又有些发紫。
秋越来越深,也越来越萧索了,京城有不少人都穿了夹层。
自从鹊桥仙后,柳味的名声已然京城尽知,之前柳味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不过那是他酿酒之名传开的,可如今除了经商奇才外,还有大宋才子的称号,更有一些好事者,在大宋才子中间加了两个字,大宋第一才子。
这个世上才子很多,可敢称第一才子的却少见,因为有了第一这个称号,就难免会有麻烦。
当大宋第一才子的名号传开之后,柳味的麻烦也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首先,京城颇有名气的士子书生纷纷堵在郡主府,要跟柳味切磋诗词,不过任谁都看的出来,切磋诗词是假,想借柳味名声上位是真。
柳味倒不怕与人作词,但却不喜欢与人切磋,特别是与这些汲汲名利之辈切磋,再者,若是自己真与这些人切磋了,那自己的下半生只怕就要在这种日子中过下去了,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每一个自认有才气的人,怕都不会饶过他。
可如果一直这样,却也不是办法,这些人堵在郡主府,让柳味根本无法离开,而且也让郡主府的其他人无法离开,郡主为此可是大为生气。
秋风萧瑟,一场秋雨似乎将至。
如意郡主带着小玉来到柳味的书房,见柳味在悠闲看书,不由得心中微气,冷冷道:“府外那么多人嚷嚷着要跟驸马切磋,你却还有闲心在此看书?”
柳味见郡主来了,不由得淡然一笑,道:“郡主放心,今天他们必会离开。”
“离开?你以为天要下雨,这些人就会离开?可他们离开之后,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柳味颔首:“郡主所言甚是,不过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读书人要的不就是个面子嘛,只是面子也是要自己争取的,不是别人给的,等绿衣回来,郡主自会明白。”
突然提及绿衣,如意郡主这才发现绿衣并不在柳味身边,于是刚才的怒意变成了好奇,可又不想被柳味看破,冷冷道:“绿衣那里去了?”
“本驸马让她去跟府外的书生说几句话。”
“胡闹!”听到柳味这话,如意郡主顿时着急起来:“古往今来,最难缠的就是书生,绿衣一个丫鬟,那里说得过他们。”
说完,如意郡主也不再搭理柳味,带着小玉急匆匆向府外走去。
府外,几十名书生将郡主府的门口给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不仅堵门,而且还嚷嚷,嚷嚷要柳味出来跟他们切磋,如果不出来,就是徒有虚名。
而就在这个时候,郡主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顿喜,可乃至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位丫鬟,顿时怒意更盛,各种因为顾及圣人颜面而没有说的话此时全部说了出来。
绿衣见这些士子书生如此,不由得撇起了嘴,道:“你们这些人,妄自称圣人门徒,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羞人不羞?”
“哼,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快让那柳味出来,跟我们切磋切磋,他不出来,更难听的话还有呢。”
绿衣冷冷一笑:“我家驸马爷说了,想跟他切磋诗词,也可以,首先,你们必须跟我们驸马爷在一个档次上才行,所以,你们必须有诗词拿得出手,可以一出便惊动四座的,如果没有,就趁早离开,我家驸马爷可不想跟一群死皮赖脸的人切磋诗词。”
绿衣这话,可是很盛气凌人的,无论是谁听得,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是这些一向自视甚高的士子书生?可绿衣这话说出之后,在场的那些书生虽是生气,却是咬牙说不出话来。
何以?
情况太简单了,想跟柳味切磋,必须有拿得出手的诗词才行,他们有吗?
他们若是有拿得出手的诗词,一出手便能惊艳四座,那又何须来跟柳味争这些虚名?
一名书生咬咬牙,又摇了摇头,最后叹息一声,离开了郡主府,其他人见有人走了,也不好再这里死赖着,最后也走了,这样一走,郡主府很快空了下来。
如意郡主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些士子书生离去的背影。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