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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为守门的,将韩宇与江九帆这两日的相处看在眼中,自然便以为,江九帆这是谈感情了,所以人变得温和起来。
他却忘了,一个人的性子如何会改变呢?江九帆仍旧是那个江九帆,他只是对着韩宇不同而已。就如现在,不过是他发现了韩宇身上煞气的秘密,江九帆的眼神在他感觉,若是眼神可以实质化的话,怕是已经入飞剑已经将他刺穿。不仅仅是那股子上位修士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他心惊,而是那股子护着韩宇的不择手段让他胆颤。
姜帆知道,此时他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或者以后要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江九帆不会放过他。
所以,纵然冷汗直流,心肝颤动了一下后,姜帆还是回归了正常,冲着江九帆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白诺和白夫人闭关修炼,盟主吩咐,百年内不得开关。这十几年,他们也的确没有什么动静。除此之外,飞星盟从那时候到此一刻,便再也无异事,少盟主还有想知道的吗?”
他这是间接告诉江九帆,他会保守秘密,江九帆盯着他看了半日,确保此人可信,这才点头道,“那便好。”
姜帆这才立刻退出去,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江九帆能瞧见他整个汗湿的后背。
等着无人了,韩宇才低头瞧向了两人拉着的手。江九帆的那双手,仿佛是牵着他的情绪的线,那些煞气随着他的怒气一爆发,江九帆便紧紧捏住了他的手,那些温暖的温度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瞬间把他拉了回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会不会失控。
江九帆此时才问他,“多久了。”
韩宇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如何敢瞒着,“一直有,不厉害,原先只有修炼的时候会这样,都被我压下去了,就没跟你说。这是第一次,我……我以为会越来越好,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生气,没想到就失控了。”
这些惊恐,都是日日夜夜累积到一起,韩宇藏在心中自然难受,若是原先,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自然是忍着,可如今有了机会,他又有了江九帆,却是一泻而出。
江九帆突然想到那日在血坑中逃出后,明明是逃出生天,韩宇却是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他还以为韩宇胆子小,带着飞天入地吓唬他,如今想来,韩宇怕是在担忧这个吧。
那股子他爱我所以舍不得告诉我让我担心,我爱他却不能替他分忧的想法一出,即便是个铁打的汉子,也心酸难免,何况对着的,是韩宇这个从韩三乌失踪后,便受尽磨难的韩宇?江九帆将他搂在怀里,叹口气道,“莫怕,有我呢。”
等江承平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飞星盟的盟主令已经传了下去,只是十分简单——只是提了黑衣人为害大楚,要求飞星盟隶属各门各派个家族全部开始警戒。
这表面上看,不过是同凝碧宫一样,防备黑衣人的意思,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他们非但没有将寄居在飞星峰上修炼的修士们遣散回家,而是以一名筑基期领百名炼气期,一名金丹期领五十名筑基期,一名元婴期领二十名金丹期,一名化神期领十名元婴期的方式,顿时将整个飞星峰整理成了严格的队伍,开始在飞星城四周巡视。
江九帆和韩宇刚刚恢复平静,如今却又担心起来,这一听就知道,情况要比刚刚江承平所说的,难得多。
江承平慢慢走了进来,直到屋里仅剩他们三个时,那一直挺直的腰板才塌了下来,他像个已经被岁月腐朽的老人,慢慢的,一步一晃的走到了土炕前,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脸上满是疲惫,江九帆担忧他,便想让他高兴高兴,冲着江承平说道,“爹,刚刚太急,我们竟是忘了告诉你,韩宇在那些记忆中看到了韩叔父了,韩叔父没飞升,只是好像失去了记忆,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九帆自然记得,韩三乌刚刚飞升时,江承平如何慨叹少了个老友如斯寂寞的事儿,他以为江承平会高兴兴奋,果然,一听此事,江承平脸上便露出的兴奋之色,只是这点兴奋仅是一闪而过,随后他便收敛表情道,“若是没飞升,谁也伤不到韩老弟,这事儿且押后,却有更重要的。刚传来消息,黑衣人给凝碧宫送了一颗天忆珠。”
这东西韩宇没少用它,可以录下当时场景,而且可以毁坏,不能更改,可韩三乌与天忆珠有何关系?他俩当即就竖起了耳朵,不知道黑衣人这下子又出了什么招数。
却听江承平道,“她在天忆珠中说,当年烈阳宗等五派联合,欺辱了她的儿子韩宇,害得她儿子九死一生,如今好容易才回了飞星盟,他要为儿子报仇。”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便是连江承平怕是也没想到,他皱眉道,“她在天忆珠里,当着掠去的各大掌门的面,杀了石磊。”
这话一出,韩宇和江九帆当即站了起来,他们回飞星盟都是秘密行动,一直待在十八层不曾出去,甚至连白果南星至今都不知道,这黑衣人如何知道了呢?更何况,他自称是韩宇的母亲,还杀了石磊,自己又不现身,偏偏又告诉别人韩宇的踪迹,那岂不是祸水东引,别说百兽宗,便是其他几个被掠了掌门的宗派,都要找飞星盟讨个说法,或者,让他们交出韩宇,换取被抓之人。
韩宇第一句话就是,“这人心思叵测,不可能是温明月。”
江承平道,“这谁看不出来呢?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能不知道亲娘是什么样子的吗?只是如今不是看情理的时候,是看他们想相信什么。也许他们觉得黑衣人是想和你母子团圆?也许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想借机施压,拿你换人?”
说到这里,他竟是去问韩宇,“他们这样欺负人,你且服不服?”
韩宇从不是懦弱的性子,非但如此,早就将这些人恨得牙根痒痒,立时中气十足的打了一句,“当然不服!”
“这就对了。”江承平冷笑一声道,“他们觉得若是单个门派,便是有施慕青的凝碧宫,我江承平定然不害怕,但若是这么多门派联合在一起,代表了大楚的绝大部分势力,我却不能抗拒。哈哈,他们把我江承平当做何人?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
可偏偏,纵然在秘境之外,江承平已经给过这些人一次教训,他们还是抱得这样的想法——寡不敌众。
此时凝碧宫中,郑竹大声说道,“若是韩三乌在,他们两个联手,我们自然怕他,可如今,仅剩下江承平一人,他再厉害,能一人打得过我们这些人?”想到石磊头颅砍掉的惨剧,郑竹恨得两眼通红,“石掌门对我百兽宗意义重大,我们百兽宗自然不能于此时放弃他。且不管众位如何,我百兽宗定然要上一次飞星峰,去问问江盟主,是大楚重要,还是那个祸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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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不会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黑衣人的天忆珠显然就给了韩宇这种感觉。坊间对黑衣人的猜测,都说他是韩宇的母亲温明月,可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明白,作为母亲,除非是恨得韩宇要死,她怎会如此给韩宇拉仇恨?
事情说完,江承平自然有许多话要问江九帆,尤其是韩三乌的事情,韩宇便坐在一边,偶尔补上一两句话,心里却都在踌躇这件事。
不是温明月,应该是谁呢?
他在心中算计着黑衣人攻击的顺序和门派,第一个是烈阳宗,第二个是百兽宗,后面是斩海剑派和幻海宗,最后是凝碧宫,但作为一个大楚人,他心中却有一本大楚的地图,烈阳宗在大楚中间,百兽宗却在大楚的东边,而其余两个门派,却是在西面,而凝碧宫又是位于靠近中间的位置。这个顺序一点都不合理,他们饶了许多路?
如果是无差别攻击的话,为何要这么麻烦?更何况,这些门派的的确确都与他有仇,其中烈阳宗第一,百兽宗第二,连顺序都一样。
韩宇想到这里,第一反应便是仇家。
可他随即又觉得不对,他的确有不少仇家,譬如他杀死过万家家主,听说他那后娶的妻子是百兽宗的世家,他还惹过白诺,当然那纯粹是为了自保,可白诺也没有背景啊。黑衣人那样的身手,便是连夏春亭和石中玉他们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两家?
可又有能力又与他有仇的,他只想到一个人,或许应该称作那个东西——烛龙。
烛龙当时要他修炼,他却将烛龙心法带走了,那家伙原本就暴虐残忍,怕是恨不得将他拆了入腹吧。
只是韩宇很快就否定了,那东西若是真能出埋骨地,能够以人形与众位修士相斗,怕早不需要困在那个地方,应该不是它,起码不是它的本身。至于是其他人,不知怎地,韩宇闹钟却闪过了韩三乌的离开血坑的影像,他猛然摇了头,他不敢往下想。
那边江承平和江九帆的话也聊完了,江承平道,“如果没飞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不出来,以他的伸手,我们怕是想找也找不到,慢慢等着吧。”
江承平那双被耷拉的眼皮遮住的眼睛,此时看着有点事空洞,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不大的洞府里,终于静谧了下来,一时间竟是可听针落。
过了好一会儿,江承平才回过神来,冲着韩宇道,“他五十年前就曾失踪过一次,当年我也是担心万分,派了不少人出去探听消息,可偏偏没听得半点。”
老人家说起往事,韩宇第一反应,就是他出生的时候。
果不其然,便听江承平道,“若是说起来,他那次失踪却与烛龙埋骨地脱不了干系,当年为了掩护我和方柔,韩老弟垫后,却也受了不少攻击。当年他只说无碍,后来我才知道,他并非一点都没事,而是经常性的会走神,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如今想来,无论是烛龙还是血坑里的烛龙心脏,他们的手段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烛龙用的是沙子,心脏用的是血而已。都能够吸食人的血肉灵力,同时也能毁去人的神智。”
这确实手段相同,所以,江承平冲着韩宇安慰道,“既然当初失忆能回复正常,这次纵然厉害点,肯定也会恢复的。上次你爹失忆后以为自己是个凡人,隐居在大楚极北处的一个小村落,做了好多年农夫,这次说不得又去了哪里,你不用多担心。”
江承平这些话看似简单,倒是真将韩宇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想来也是,韩三乌那等厉害的人,既然无事,便定然不会受到身体伤害,又有何怕。他松了口气,却不知不觉想起了温明月之事,温明月这个娘亲可是硬生生冒出来的,何况,听江承平的意思,他爹是在小村落里当了几年农夫,那如何会娶了温明月这样的高阶修士?
既然已经说起了当年事,韩宇不由刨根问底起来,“那温明月是不是我娘?农夫怎么可能娶那么一个修士?”
这事儿连韩三乌的亲儿子都不知道,可见其隐秘。江承平一听便脸色有些蹊跷起来,这却涉及到韩三乌这辈子最最丢人的一件事,当日韩三乌跟他提及后便道,“此时我原本准备一辈子埋在心间,只是万一日后我不在,我这儿子的身世无人知晓,他被人骗了该如何,所以才告知与你,实在是生平第一大丢人之事,你切莫传给第二人。”
江承平向来是一诺千金之人,更何况此事牵扯着他的好友,又真的不那么光彩,便一直守诺到如今。可如今韩三乌失踪,温明月现身,韩宇对自己身世起疑,却不是瞒着的时候了,他便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道,“此事你不宜听,暂且出去吧。”
江九帆一听便知是秘密,他为人向来端方,当即便站起来出去了。
等着屋子里就剩下韩宇和江承平两个人,江承平这才叹了口气,跟韩宇说了个惊天大秘密,“你爹爹失踪,我们皆没有找到,没想到却被在他望岳峰待了多年的温明月找到了,她也算是对你爹深情一片,瞧着你爹失忆忘了修为,竟然幻想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在那小村落住下去,竟是拿钱雇佣了人,扮作来投靠亲友孤女,因亲戚已经逝世,便要在当地招个丈夫嫁了过日子。”
韩宇此时嘴巴里恨不得塞个鸭蛋进来,他爹竟是招婿吗?
江承平无奈的点点头,“温明月也是,只想着如何合理,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嫁给个穷光蛋,唯有招婿才能让人理解。却忘了你爹何等的骄傲一个人,醒了知道这事儿后会如何生气,等她把事情做下了,怀上了你,思虑多了,八成才想到,当时你爹记忆又开始恢复,她只能死遁了。”
韩宇想起他爹连温明月都不带提一嘴的,便知道有多恼怒。不由问,“我爹知道是她吗?”
江承平嘴角微微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