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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景瑄和谢明泽反而没什么睡意,他们躺在帐篷里轻声细语。
“洪都藏了慎皇叔的三千旧部,都是王府精兵,洪都失守后他们隐姓埋名,藏进了西郊木厂里。”
洪都以红樟木而闻名,这种木头不易生虫,花纹美丽,是做家具的好材料。洪都西部郊区,几乎遍布各种大小木厂,专做木料加工生意。
谢明泽见他侃侃而谈,语言十分笃定,不由疑惑问道:“你是如何知晓?”
荣景瑄一愣,犹豫片刻,便说:“第一次……大婚当日你替我……后来我也逃出永安,来了洪都起兵。”
谢明泽点点头,问:“那你如何复生?第一次复国成功否?”
荣景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也死过两回,于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吻了过去。
“那些都不重要,阿泽,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复国之路也可走下去。”
谢明泽对他的心意荣景瑄十分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敢告诉他自己在他死后的遭遇。
那会令谢明泽寝食难安,痛彻心扉。
谢明泽被他一亲就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一吻终结,他只是喘着气说:“这是在外面。”
荣景瑄伸手摸了摸他柔软湿润的唇瓣,低声笑笑:“怕什么?你是我的皇后,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
对于皇后这个名号,谢明泽从来不排斥。
荣景瑄这般说,他也笑笑没有反驳。
他们行过大婚,上了宗祠,本就是一对伴侣。名号之于他们,不过是对世人昭告关系的最好见证。
荣景瑄是大褚当之无愧的王,他是天生的皇帝,那他谢明泽便只能是皇后了。
虽说大褚二百年来并无男人当皇后,但皇后不过是皇帝伴侣的最高称呼,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明泽想得很开,不会为这些不值得费心的事情多做纠结。
荣景瑄见他一脸理所当然,不由笑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走吧,随我出去一趟。”
谢明泽于是就套上外袍,同他出了帐篷。
不远处,有一小队人马正在守夜。
他们见了两位小将军从帐篷出来,连忙想要过来询问,荣景瑄冲他们摆摆手,道:“就在附近走走,不必跟随。”
他说着,也不等士兵纠结,直接拉着谢明泽回到玄天馆台阶下。
荣景瑄一个转身背对着谢明泽,跟他说:“来,我背你。”
谢明泽一呆,笑着拍他后背:“大晚上不睡觉,这是要做什么?”
荣景瑄没动,固执说:“就是想背你爬台阶,快点上来。”
谢明泽有些无奈,从小到大,他认定了的事情是谁都不能更改的。
“你啊,也不怕累。”低声说着,伏到荣景瑄背上。
荣景瑄稳稳背起他,一步一步往上攀登而去。
银色月光下,九十九及台阶前,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拾级而上。
荣景瑄表情十分肃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上苍保佑他们二人长长久久、白发齐眉,再也不受离别之苦,再也不会天人永隔。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这一次,荣景瑄把这一首歌完完整整唱完,九十九级台阶缓缓而上,终于走到了头。
一首梳头歌,唱尽姻缘天定,百年好合。
第46章 王叔()
第二日落日时分,押镖队伍终于赶到了洪都。
他们手中有丰宁郡守开的通关文牒,很迅速就进了城。
洪都是洪北郡的郡都,位于九莲河以北,是大褚中南部最秀丽富饶的水乡。
一条清澈蜿蜒的清水河贯穿洪都南北,清水河上各种小桥连绵起伏,如要细数,整个洪都正好有九十九座各种竹桥木桥石桥。
所以洪都也被称为九桥,正是说明洪都的桥多。
因为城中有清水河,所以道路十分狭窄,蜿蜒曲折,并不如崇宁直上直下来的痛快。
荣景瑄他们进城之后就全部下了马,直接去定好的客栈安置下来。
玄音道士到底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把徒儿清慧也带了出来,说要让他见见世面。
无论他说话多严肃多清冷,谢明泽每次都要别过头去偷笑,见过他逗趣的一面,实在是难忘至极。
他们住的客栈就在清水河旁,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月色下波光潋滟的河水,荣景瑄和谢明泽依旧住一间,用过晚膳后就回房休息了。
水边的屋子很凉快,静静躺在床上,能听到窗外蛐蛐的叫声,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拂过,扫去了白日里的闷热。
到了洪都之后,荣景瑄情绪显然有些不对,谢明泽傍晚时分已经瞧出来,却等到只剩两人在一块时才问。
他把荣景瑄的头搂进怀中,轻轻顺着他黑长的发。
荣景瑄的头发很软,似是个极心软的人。
“景瑄,怎么了?”谢明泽轻声问他。
荣景瑄没有讲话,他微微抬起头,用嘴唇找到谢明泽的脖颈。
“唔,景瑄?”谢明泽突然轻喘出声。
荣景瑄低声笑笑,张嘴在他脖颈上舔|咬起来。
两个人的气息很快便炽热交融在一起,谢明泽不由捂住双唇,就怕自己发出羞人声音。
“怕什么?”荣景瑄咬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他,扶着他的腰往下往下扯了扯,直接吻住他的嘴唇。
这次谢明泽不用捂住,因为荣景瑄已经严严实实堵住了他的声音。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儿郎,又心意相通,初尝情|爱。
这样美的景致处,少不得颠鸾倒凤,缠绵缱绻。
这一闹,倒是把谢明泽的睡意勾了上来,他迷迷糊糊被荣景瑄擦干净身体,便直接睡了过去。
荣景瑄把他抱进怀中,也闭目而眠。
月色娉婷,河水潋滟,窗角下的蛐蛐叫得正欢,便是梦里水乡归处。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便醒了,外面天色熹微,显然还没天亮。
然而清水河上已经有乌篷船出摊做生意,带着洪都口音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若要探出头去,还能闻到船上清甜的叶儿耙。
谢明泽揉了揉眼睛,笑说:“我倒是有些饿了。”
荣景瑄下床倒了些水,坐在床沿喂他。
“慎王叔一系在洪都三十余年,根基十分深厚,就算一朝败落,王府旧兵也很快藏到西郊,当时陈胜之破门而入,却发现王府府库也不知去向。”
谢明泽点点头,荣景瑄知道的事,他也十分清楚。
虽然荣景瑄称呼慎亲王为王叔,但他并不是荣景瑄的亲叔叔,慜帝是文帝的独生子,并无亲兄弟。
文帝为先帝皇后所出,正统嫡长血脉,在他十岁上下,他的母后奇迹般地诞下了第二个嫡亲子。
这位便是老慎亲王,老慎亲王是文帝一母同胞,比文帝小了将近十岁,算是被文帝看顾长大。
后来他十八岁大婚,文帝大手笔把洪北郡给他做属地,还给他娶了九莲盐道的嫡长女。
洪北郡自古便十分富庶,这里景色秀美,风光迤逦,大褚二百余年,这还是第一次作为王爷属地。
这位荣景瑄的堂爷爷也相当给皇兄面子,不仅把洪北治理得比以前还好,每年岁贡都要往永安呈最上好的家具丝绸。
荣景瑄口里的慎王叔,是他同王妃的嫡长子,老王爷唯一的儿子。
他年纪比文帝小上十岁,成亲晚,诞下长子更晚。到了三十上才终于有了嫡亲子嗣,这便是小慎王爷。
虽然他比荣景瑄长了一辈,但年纪也不过就大上六七岁,因着年年进京朝贺,同荣景瑄关系十分不错。
所以他当时的死,对荣景瑄的打击很大。
再归洪都,荣景瑄放不下那三千旧部,也放不下王叔的夫人儿子。
上一次他虽然找到旧部,但是谁都不知慎王妃与小世子藏在哪里,直到他离开洪都去了广清,也终归没有寻回王叔骨血。
这简直是他心中的一大憾事。
如今这般同谢明泽娓娓道来,他也是抱着这一次必要寻到的决心。
谢明泽认真听了,心思一动:“我记得这位小慎王妃是青州织造的嫡次女,当时陈胜之夺取洪都,杀了王叔之后也让人快马青州,直接灭了沈家满门。”
荣景瑄听他这般说,心中对陈胜之的恨意真是如滔天巨浪。
他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斩草除根的狠辣却一点都不少。
洪都之所以看似繁荣安乐,那是因为当年慎亲王直接带兵出城抗敌。洪都古往今来从不是战事要道,城墙低矮,城内百姓又多杂居,要是让陈胜之冲进去厮杀,那死伤百姓不计其数。
为了洪都一方百姓,慎亲王在明知不可能赢的情况下还出城迎敌,以他的死换来了百姓的安康。
洪都这个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这个荣氏血脉而已。
果然慎王爷一死,陈胜之也只派人进了王府搜刮财物,并没有伤害洪都一个百姓。
因为那时他急兵北上,想要一举夺下广清。
见荣景瑄面色阴暗下来,谢明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王叔敢这样拼一拼,肯定安置好了王妃和小世子。我记得王妃一手绣活美妙绝伦,她没有身份文牒,自然出不了城。洪都绣坊不知凡几,不如等联系好王叔旧部后我陪你慢慢找寻?”
他说的这话,荣景瑄却从未想过。
听罢十分激动,拉过他就响亮地亲了一口:“阿泽真聪明,我果然离不开你。”
这青天白日里,谢明泽难得红了脸,微微把头偏向一边,没有马上答话。
两人又在屋中繁复盘算良久,这才出了房门。
一楼大堂里,兵士们大多已经吃好饭喂马去了,而钟琦则等在桌前,十分无奈地看着玄音师徒俩吃早饭。
余光扫到荣景瑄和谢明泽下了楼,钟琦马上站起身来,快步过去小声禀报:“早膳已经备好,主上现在便用吗?”
荣景瑄还没讲话,倒是谢明泽冲他点头笑道:“辛苦你了,呈上来吧。”
他最近对钟琦的态度可谓春风和煦,搞得荣景瑄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却也体谅他到底为何,想着过一阵便好了。
两个人过去跟师徒俩坐到一桌。
定睛一看桌上,顿时都惊呆了。
大清早的,玄音和清慧面前已经摆了一大盘红烧猪蹄,一大盆莲藕花生排骨汤,旁边的红豆米饭盆里已经下去小半,显然已经被吃进肚去。
师徒俩手边还有一碗有些微浑的酒盏,谢明泽低头一看,却是桂花米酒。
荣景瑄:“……”
他真的是道士吗?
谢明泽这会儿又不由自主笑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缓下来才问:“请问大师……道家不都要修清心,不茹荤饮酒吗?”
玄音刚啃了一个猪蹄,听罢放下手里的骨头,慢条斯理擦干净手,这才淡淡道:“那是全真所修,我们玄天不修这些。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身口腹之欲而已,心中有便有,心中无便无。若有而迫无,反其身也。”
别看他这段话说得玄玄乎乎,似乎真是修道大家做派,可再观其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一手捧着酒碗,一手又去摸另一个猪蹄,狠狠咬下一口,还要感叹一句:“红尘果然好,师父诚不欺我。”
荣景瑄和谢明泽:“……”
总觉得带他出来连伙食都要加了,照这个吃法,年轻力壮的士兵也不如他们俩。
荣景瑄他们的早膳很快便来了,他们的就正常多了,两笼小笼包,两笼水晶虾饺,还有一笼洪都有名的叶儿耙,配上桂花糖藕和咸菜小鱼,看起来十分丰盛。
除了这些,两人面前还一人摆了一碗鸡汤银丝面,玄音忙里偷闲,还指点他们:“快先把面吃了,可鲜了。”
感情……这些他已经先吃过了?
荣景瑄抬头看了一眼钟琦,见他满脸愁苦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也想笑了。
这一路坎坷,能有这么两个顽童也是不错。
等到几人都用过膳,荣景瑄便请玄音师徒去了雅间品茶。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大师,请问观天之术用以寻人可好?”
玄音听了没说什么,却认真看了看他们面色。
半响之后,他反问:“寻者何人?如是女人,那么她就在洪都。”
荣景瑄和谢明泽对视一笑,都有些高兴。
“那她如今在哪里?”
玄音凭栏而望,清水河水光湛湛,水中锦鲤三两穿行,端是好兆头。
“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