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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音拉着他过去排队,抽了抽鼻子道:“这家的油一闻就是新鲜的豆油,不错,不错。”
清慧笑嘻嘻,麻利地从袖中摸铜板:“您老真是料事如神!”
玄音高深莫测一笑。
这家早餐铺子的男主人倒是十分勤快,不会儿就排到玄音和清慧,俩人要了十根油条四个油糕四碗豆浆,在老板诧异地目光中坐到饭桌前。
这会儿客少了些,女主人赶紧擦擦手,过来给他们擦桌子。
“道长头回来永安呀?”
玄音笑:“正是,以前都在山上苦修,难得来永安游历。”
女主人声音清脆,手脚利落,三下便擦干净桌子:“那感情好,如今太平盛世,道长跟小师傅多玩几天吧。”
玄音和清慧冲她还礼:“多谢施主。”
因为是在外面,俩人又穿着道袍,为给师门留些脸面,所以这顿早膳两人用得十分矜持,并没有特别的狼吞虎咽,不过还是在一刻钟内吃完了所有的油条油糕。
正如玄音所说,这家用的豆油十分新鲜,确实是极好吃的。
师徒俩酒足饭饱,一路往长信宫走去。
去岁这里几度易主,最后终于回到荣景瑄的手中,他刚复国时却并未大加修缮,只把正殿、大殿、宗祠和褚鸣宫几处常去的宫殿简单修缮一番,其他宫室还保留原样。
从紫金桥上看,长信高大的宫墙都有些斑驳,露出里面青灰的历史。
玄音整整衣衫,拉着清慧走到宫门前,把怀中一块玉牌递给守卫:“劳烦施主,贫道求见陛下。”
年轻的侍卫认出那是荣景瑄的信物,不敢怠慢,匆匆进去回禀。
两刻钟后,师徒俩顺顺利利进了长信宫。
这里自然是十分壮丽,正午时分,金乌金灿灿的光照在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清慧好奇地东张西望,问玄音:“师父,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同。”
玄音笑笑,轻声道:“自然,二百六十九年卧龙,历经风雨,屹立不倒,如今苦尽甘来,偏生出几分仙气来。”
“为师教过你的,做人便也如此。”
清慧问:“可这不过是宫室。”
玄音轻轻摇头,声音缥缈如烟:“万物皆有灵,如你窥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是天地之灵。宫室也是如此,它本无灵,人气足了,便就有了。”
清慧若有所思,不再询问。
不多时,两人便被带到皇帝的寝宫褚鸣宫。
这会儿正是午膳时分,皇帝与帝君陛下刚刚结束上午的政事,正坐在餐桌旁等这师徒俩。
他们穿的简单朴素,只用玉冠束发,看起来倒是十分随意。
玄音和清慧刚一进来,便微微一笑:“两位陛下,许久不见了。”
荣景瑄和谢明泽连忙起身,请两位上座:“两位道长,别来无恙。”
玄音和清慧也不客气,掀起袍子便坐:“陛下倒是实在。”
可不是嘛,这满满当当一桌,都是他跟清慧爱吃之物。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末了还有大内私藏的花雕,那酒坛还塞着木塞,远远却能闻到一股纯味。
“好酒。”玄音感叹道。
谢明泽笑笑,起身帮他倒酒:“道长好灵的鼻子,这酒有五十个年头了。”
玄音端起酒杯,冲他俩敬了敬:“贫道还未祝二位大业已成,在此先干为敬。”
他这般说着,直接仰头喝干,行为举止哪里像个道士,倒有些侠客风骨。
清慧捏起筷子,撇嘴:“什么先干为敬,不过是馋虫上了头。”
玄音不搭理他,面不改色夹了一块香酥鸡吃:“陛下这里的御厨,果然是高手。”
荣景瑄跟谢明泽满上酒,等他吃过一轮,才双双举起酒杯:“道长,多余的话不说,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跟阿泽,无论如何,定能办到。”
这已经是给了玄音很大的权利了,皇帝和帝君说无论如何都能办到,那必定不是小事。
玄音放下筷子,也郑重端起酒杯:“多谢两位陛下,不过贫道跟徒儿不日便要回山中静修,有生之年恐怕再难下山了。”
荣景瑄一愣,谢明泽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道长……”
玄音笑笑,安静夹了清蒸鲈鱼来吃,一口鱼下肚,他才慢悠悠道:“陛下,我们本是山中人,红尘过客,如今国泰民安,我们自然便要回山中去。”
荣景瑄肃然起敬:“是我们着相了。”
玄音悠然吃着菜,道:“佛祖这词,用得倒是精妙。”
之后荣景瑄和谢明泽便没有再提留他们住几日的话。
四人如老友般高高兴兴吃了顿饭,玄音和清慧又欢天喜地逛了一通长信宫,次日清晨等荣景瑄和谢明泽下朝,两人便来告辞了。
“两位陛下,相逢便是缘,贫道此番归去,他日再难相见。”
“此番祝二位山河永固,永结同心。”
他这话说的不伦不类,却把荣景瑄和谢明泽逗笑。
两人步行而出,一直把他们二人送到宫门口:“道长,小师父,珍重。”
玄音深深看他们一眼,笑着说了一句:“珍重。”
说罢,他牵了徒儿的手,一路往紫金桥上行。
小小的清慧偷偷回头望,冲他们挥手道别。
紫金桥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从此,再未相见。
玄天观于山中立,逢乱世出,逢太平隐。
第87章 番外二·十年心()
开盛十年,是荣景瑄的而立之年。
他是三月里生人,正是春花烂漫之时。
礼部提前便征询理阁关于圣上万寿之事,最后被阁老草批:“陛下不喜大办,万寿节之事体稍后另议。”
礼部尚书灰溜溜回来,对着侍郎长吁短叹:“这可怎么办?眼看还有三个月,现在不准备,到时候便来不及了。”
侍郎给他倒了一碗凉茶,抿着胡子说:“大人有何可急?陛下脾气您还不明白?韩阁老给的条子,咱们就乖乖等便是了。”
尚书大人还是火急火燎:“唉你这个小子,怎生不会着急。”
“好了大人,喝点茶,消消火。陛下怎么指示怎么来,这么多年了,您何时见过陛下吩咐出过错的?”
尚书大人愣了一下,末了坐下长叹一声:“你说的是,是我没看透。”
侍郎悠然给自己续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他是开盛元年一甲进士,是当年最年轻英俊的探花郎,熬了十年做到礼部侍郎,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十年他在官场沉沉浮浮,当初年少无知,总觉得圣上与帝君是在做戏,说什么废六宫不过是因着帝君陪伴他一路艰难复国,不想忘记这份恩情罢了。
然而十年之后,他与妻子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再看圣上与帝君朝堂之上的表现,他才终于醒悟过来。
原来圣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句承诺,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侍郎摸了摸腰间妻子给他做的香囊,不由会心一笑。
长信宫中,正是阁议时间。
所谓阁议,便是每日上午由理阁整理前一日所有奏折,然后分轻重缓急与两位陛下奏报。
这项奏报并不是两位陛下共同复议,而是分而批之。
理阁如今已有八人,除谢怀信为宰相外,其他七位皆为从一品大员,只不单独在各省部挂职。
上午的草批是由谢怀信主持,下午阁议他一般就不来,回家休息去了。
他如今是知天命的年纪,也算是二人的父亲,两人却是怕累着他老人家,能让下面人干的就让下面人干,他拿个主意便是了。
这边与荣景瑄奏报的正是韩斌,他正说道:“礼部又来催问万寿节事体,臣草批稍后再议,是否可行?”
荣景瑄年轻时可谓坎坷,一路艰难走到今日,所以从来不为外人拘束自己。他在宫中一向穿的十分简洁,从不穿繁复的礼服,谢明泽也同他一样。
只见他此刻穿着一袭藏蓝色的轻薄长衫,柔软的锦缎上绣着龙纹,衬得他眉目越发威仪。
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比年轻时自然越发气派,有时只是默不作声盯着人看,都能把朝臣吓得直冒冷汗。
但他却鲜少无力训斥别人,阁议的时候也一年比一年温和,却不知道怎么地,让人更是不敢违抗。
如今大褚上行下令,他一句话便再无朝臣敢于反驳,就连最苛刻的那些言官也从不非议皇帝与帝君。
他们只敢欺负欺负老对手,骂骂尸位素餐的朝臣罢了。
荣景瑄此刻面上还带着笑,他一头长发全部用绢束在身后,看着就十分洒脱。
“生日年年都过,没什么好办的。”荣景瑄轻声说道。
韩斌轻缓地出了口气,偷偷在厚重的官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陛下是凉快了,他们热啊。
“陛下,今年可是整寿,不办怕是……”韩斌斟酌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
年年万寿节,都是陛下施恩的好日子。
往年荣景瑄都是简办,白日里也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晚上召三品以上的朝臣跟他们吃个晚宴,便各回各家了。
他也不爱让人给他送寿礼。
送寿礼的钱不是从百姓身上贪的就是从自家内宅里抠的,他又不缺那点东西,从开盛元年就把那这礼节给废了。
简简单单开个晚宴,也费不了多少内库。
荣景瑄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扭头往谢明泽那边看去。
谢明泽比他温和得多,说话也十分客气,所以一般好批的条子理阁更喜欢找谢明泽批,他批复很快,往往三两句写完便成了。
特别复杂难以捉摸的事情,找谢明泽也不顶用,他是不会给批的。
比如军务,他便从来不碰。
虽然大褚百姓都知道他文武全才,跟着荣景瑄重新打回了天下,但谢明泽说不批就是不批,任由阁臣怎么哀求都不答应。
韩斌毕竟算是两位陛下面前最红的得用人,他知两位感情极好,所以还曾僭越劝过谢明泽:“君上何须如此谨慎,陛下不会怀疑您的。”
他说的是实情。
韩斌自己心里清楚,他哪怕有一丁点私心,在理阁里做了肮脏事,荣景瑄都能面不改色把他拖去菜市口凌迟。
可谢明泽哪怕错十次八次,甚至这辈子都做不对任何事,荣景瑄也不会念他半句。
荣氏一向专情,荣景瑄便是最好的例子。
倒是谢明泽听了有些好笑,笑曰:“阁老多虑了,我能批的那些事,不过是为了让他轻松些,不那么疲累。有些事情他比我更用心,自然也能权衡更好,我不是在谨慎,只不过是更省些事罢了。”
他说完,复又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们现在每天都觉得累。”
是啊,怎么能不累呢?
这么大一个国家,泱泱无疆,万万子民,都需要他们定夺。
理阁一共八人,都觉得每日忙碌不停,更不用说他们下面还有六部与六科,而荣景瑄和谢明泽,一共只有两人。
以他们两个人,支撑起了这个庞大的国家。
荣景瑄即位十年,哪怕卧床不起,也坚持让谢明泽临朝理政,年年只在二人生辰和春节时才休朝,这份认真和努力,任何人都能看得到。
如今的大褚,已经今非昔比。
他当年所想一切,所盼望一切,都已经做到。
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家家和乐幸福美满,这便足够了。
韩斌不由有些走神,等他回过神来,却听谢明泽在一旁道:“既然是整寿,还是要办一办的。”
荣景瑄笑笑,声音也软了下来:“好,按你的意思办。”
谢明泽显得十分高兴,又道:“一晃都十年过去了,咱们也都而立。”
荣景瑄点头:“是,不过既然万寿是你办的,等你的千秋,就要听朕的了。”
谢明泽一愣,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两个人明晃晃秀恩爱,下面的七位阁臣纷纷低头,拼命表示自己不存在。
一下午的时光就耗在御书房了,荣景瑄和谢明泽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临近春耕,事情难免多了些。
两人携手缓步而出,往褚鸣宫行去。
虽然开盛三年已经重修了皇后所住的玉坤宫,但谢明泽却一直跟荣景瑄住在褚鸣宫,哪里都未去过。
两人如寻常夫妻般同食同寝,令许多小宫人羡慕不已。
因为坐了大半天,他们也想松快松快,便没有乘步辇,而是步行回去。
刚走到半路,便看到一个小豆丁远远跑来:“父皇,父君!”
荣景瑄和谢明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