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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泽自然低头认真听他说,等他说完才道:“那臣应当称呼陛下如何?”
荣景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天色昏暗,他自是看不清对方表情,只好道:“朕比你痴长月余,你不如叫朕一声大哥吧,朕就唤你晏之。”
晏之是谢相给谢明泽起的表字,虽二人皆未弱冠,但这个字是谢相和荣景瑄一起商量的,他自然知道。
谢明泽浑身一震,好半天才低声问:“陛下龙子皇孙,微臣怎可高攀。”
荣景瑄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虽不是兄弟,但亲如兄弟。如今荣氏走到末路,你还能陪瑄走这一遭,瑄感激不尽。”
谢明泽抬头看了看他,天色太暗,他们便在这黑夜里沉默对望。
好半天,谢明泽才轻笑出声:“陛下……大哥,晏之有幸陪大哥走这一遭,此生足矣。”
他声音很轻,笑声很柔,荣景瑄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动,那种不能言说的情绪又迅速袭上心头,让他握着佩剑的手都跟着颤抖。
他深吸口气:“晏之,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直接走到柴门门口,先是谨慎地侧耳倾听,然后才招手让谢明泽走到另一侧,两个人贴着柴房薄薄的木墙,手里握紧佩剑。
他们拿的佩剑也不是往日里常用的那把,这剑上面没有任何宝石,也不是梨花木缠金的剑鞘,只是一把最普通的长剑。
荣景瑄努力在柴堆间找寻弟弟的影子,天色黑暗,他终于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才是最好的,钟琦跟小福子都学过武,虽然比不上他跟谢明泽,可却有些常人不知的偏门手段,保护荣景珩是没有问题的。
荣景瑄那时也来过一次,那次自然是很安全,这一次就不一定了。
没有人替他在宫里身死,荣景珩也被他带出宫外,两座公主府人去楼空,除了原本就下落不明的太上皇,陈胜之这一次叛乱逼宫,没有抓到任何一个荣氏皇族。
除了暴跳如雷全城追捕,荣景瑄也想不到他还能做什么了。
所以,这一次他更是小心,也更谨慎。
明泽和小六的命都在他手上,他出半点差池都不行。
荣景瑄深吸口气,轻轻推开门扉。
大概是经年无人进出,木门开合时发出响亮的“吱嘎”声,吓了众人一跳。
荣景瑄气都不敢喘,他一鼓作气推开一条能容人进出的门缝,然后整个人缩在门后往外看去。
借着月色,外面的一景一物倒是清晰可见。
这大概是一所百姓民宅的后院,柴门是最偏僻的一间,旁边似乎还有两间库房,从外形上看,也荒废许久。
这个空无一人的后院就这三间破房子,好似从来都这样斑驳残破,无人问津。
跟上次一样……荣景瑄深吸口气,给了谢明泽一个眼神,然后便轻手轻脚侧身滑了出去。谢明泽紧随其后出来,反手紧紧合上门扉。
他们两个都穿着暗色衣裳,月色下并不扎眼,荣景瑄领着谢明泽一路贴着院墙前行,一直走到院门处才停下。
他们静静听了许久,外面却无半点声音。
虽然是永安人士,可谢明泽往年只在青石板路的巷子里走,这种地方是从未来过的。
他倒是十分用心观察,可依旧不知身在何处。
谢明泽正想得出神,却突然被荣景瑄扯了一下衣袖:“晏之,这会儿应当安全,我们出去,切记万事小心。”
“诺。”谢明泽点点头,还跟刚才一般同他一左一右立在门扉两侧。
这扇门也不知为何是从里面拴住的,荣景瑄轻轻抽掉两道门闩,又安静听了几吸,这才跟刚才一般推开门扉。
这院门跟普通人家的不太一样,只有一扇单薄的木门,谢明泽猜是为了掩藏那个密道口,特地做的区别。
跟刚才不同,院门推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推开一条细细的门缝。
借着门缝往外瞧,只瞧到一片绿色。
谢明泽伸手扯了片叶子凑到眼前看:“大哥,是常青。”
常青是永安比较多见的植物,一般人家都用来种在墙根下,等到生根发芽,它便会顺着墙围往上攀爬,来年便能满墙碧绿。
这倒是掩盖门扉的好东西。
一直到现在,除却叛军提早逼宫,其他都跟以前一样。
荣景瑄心里略微定了定,他反手往回拉了一下木门,那跟围墙一样颜色木门便又轻轻往回旋开。
谢明泽吃惊地看着荣景瑄动作,却什么都没问。
一路跟着荣景瑄走到这里,他心里有许多疑问,也十分恍惚,有些东西,他不知要不要问,也不知能不能问。
他看着荣景瑄轻轻把常青拨开一条豁口,终于还是沉默地跟着爬了出去。
等到……再说吧。
常青外面,却是一条斑驳破旧的暗巷,谢明泽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却发现不远处有一道人影晃动。
谢明泽飞快攥住荣景瑄的手臂,拉着他往常绿后面退了退。
“大哥……有人。”谢明泽几乎耳语道。
荣景瑄拍拍他的手,用佩剑在墙上轻轻敲了五声。
空空,空,空空。
对面那人影半天没有动,似是在思考什么。
荣景瑄和谢明泽也都未动,他们十分有耐心,等候对方的反映。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吹散笼着银月的乌云,星辉月色洒满大地,也清晰照出那人影的脸。
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他面无表情盯着爬满常青的围墙许久,终于蹲下身体,用石头在地上敲了三下。
空,空空。
那正是定好的暗号。
荣景瑄松了口气,他回头定定看了一眼谢明泽,这一次依旧毫不犹豫先走了出去。
那青年看起来极普通,可脚下生花,谢明泽只错眼片刻,回过神来便见他已到了眼前。
只见他微微弯下腰,右手拇指抵心,冲荣景瑄行了一个古老的荣氏家礼。
“陛下,您终于来了。”
第10章 宁远()
相传大褚开国年间,先祖高皇帝有一支最为忠心的精锐近卫,称为宁远卫。
然大褚立国,定都永安,立宫长信之后,这支保护高祖几经生死的宁远卫却全部消失不见,只留给后人一个个动人的传说。
只一瞬间,谢明泽就想到了宁远卫这三个字。
但对方并未表明身份,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态度,谢明泽依旧手握佩剑站在荣景瑄身侧,整个人都很紧绷。
那平凡青年淡淡扫了谢明泽一眼,只是又向荣景瑄行了个古礼,道:“陛下,臣是宁远卫第二十代首领,陛下唤臣二十便可。住处已经准备好,请两位陛下随臣这边走。”
他称呼谢明泽也是陛下,那就说明他知道谢明泽的身份。不过知道归知道,刚才看他那一眼却说不上有多恭敬,谢明泽也不甚在意,只希望他忠于荣景瑄便可。
荣景瑄点点头,对宁远卫还是相当放心的。
“你做得很好,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朕同皇后再去接几人过来。”荣景瑄道。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拉着谢明泽往来时路上走。
等到两个人走得远了,谢明泽才犹豫开口:“陛下,叫臣皇后,听起来真的很不习惯。”
荣景瑄扭头看他一眼,见他确实满脸纠结,不由笑道:“那朕唤你什么?娘娘?梓潼?还是爱妻?”
“这……”谢明泽听了更是纠结,于是只好说,“还是……就叫皇后吧……”
就算是这么说了,谢明泽看起来也很勉强。
荣景瑄刚才只是同他玩笑,见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思索片刻道:“如今只是暂时这样称呼,等我们离开永安,朕也不能再称为朕了,而你自然也不再是皇后。明泽,为我忍这几日吧。”
谢明泽原本只是跟他念叨一句,毕竟两个人十几年的关系了,私底下也都很随意。荣景瑄并不是个薄情的人,就算如今当了皇帝,对待故交挚友也从未变过。
可没想到,却换来荣景瑄这句话。
谢明泽听了心里直泛苦,荣景瑄生来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他身上流着荣氏血脉,是大褚最尊贵的主人。然而现在,他却跟他穿着一样的棉布衣裳,做什么都亲力亲为。
“陛下,您不应该这样!那些叛军为何……为何那么可恶?您会是一个好皇帝,明泽从来都这样认为。”谢明泽低声道。
荣景瑄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一次他一路艰难复国,虽然身边有那么多大臣将军,他还是觉得彷徨孤单。
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可是这次,谢明泽陪在他身边,那些孤独和彷徨再也不能袭击他的心。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不怕面对任何事情。
果然,得明泽忠心待之,比什么都珍贵。
“无妨的阿泽,我们今日狼狈离开,他日定能凯旋而归。”荣景瑄遥遥向长信宫看去,月色下,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长信宫的一宫一殿一草一木,早就印刻在他脑海之中,此生都不会忘记。
谢明泽随着他看去,难得又叫他名字:“景瑄,我们会一起回来的。”
两个人一路上简单谈了几句,却比促膝长谈几个时辰都管用,等到他们接上荣景珩、钟琦和小福子回到原处,那青年再称呼谢明泽皇后陛下,谢明泽已经能很淡然应对了。
其实,这称呼听多了,也就不难么别扭了。
那青年见人齐了,立马道:“陛下,暂时的落脚处离这里不远,请随臣这边走。”
他说完,又冲荣景瑄行了个礼,然后便领着五人往小巷子里钻。
这边应该是永安城的平民区,巷子狭窄脏乱,房屋低矮破败,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充斥在小巷子里,令荣景珩很不习惯。
小福子见他脸白如纸,忙从怀中掏出手帕捂在他口鼻处:“殿下,情况特殊,请多担待。”
荣景珩虽然娇生惯养,但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他拍了拍小福子的手,算是谢谢他细心。
跟他比起来,荣景瑄显得淡定的多,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认真记着路。
二十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偷偷打量他们几人的反应,见他跟谢明泽都很冷静,不由暗暗点头。
这一位荣氏皇帝,跟前边那一位到底不同。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一处小院门口,这边的民宅大多都是正房与偏房围着一个小小的天井,要说是院子,实在算不上大,要说不是院子,却又勉强能消暑纳凉。
因为怕有百姓经过看见他们,因此二十也不废话,上前敲了几下门。
他敲门很有节奏,速度很快,如果不用心记,是根本记不住的。
几乎在他放下手的时候,那扇低矮的门扉便从里面打开了,月色下,一个高瘦的人影站在门后,弯腰请他们进入。
二十没有动,等荣景瑄、谢明泽跟荣景珩都走了进去,才快步跟上,对于身后的小福子和钟琦是看也不看的。
小福子有些委屈,钟琦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虽然他俩没说明身份,但是这些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到底叫人瞧不起了,钟琦低声道:“进去吧,勿叫陛下久等。”
小福子瘪瘪嘴,还是老老实实跟他走了进去。
这小院外面看起来破败,里面倒也算别有洞天,院子虽然不大,却摆了不少梅花桩和木人,显然是宁远卫平时操练用的。
院中有一正两偏三栋房子,刚才开门的高瘦人影此刻正举着油灯,把他们往正房引去。
他看起来四十几许的年纪,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子,穿着书生长衫,倒好似先生样子。
不过荣景瑄和谢明泽却从他行走动作看出端倪,这一位,虽比不上刚才那年轻利落身手,却也相当了得。只看他落脚轻快,不带半点声音。
等进了堂屋,荣景瑄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堂屋里此刻正坐着一位古稀老者,他整个人干瘦如柴,鬓发也花白稀疏,他半闭着眼眸,似连呼吸都停了。
可当众人进去,那老者却微微睁开眼睛,直直往荣景瑄方向看了过来。
只一瞬间,谢明泽就下意识挡在荣景瑄身前,手里一直没有松开的佩剑早就出窍,带来一阵寒光。
那老者的目光彷如冬日里的寒潭,冰冷、锐利、直刺人心。
似乎是有些差异谢明泽的动作,那老者微微偏过头来,突然冲谢明泽笑了笑:“谢怀信的儿子?甚好。”
谢明泽一愣,却被荣景瑄握住手腕,轻轻往身后带了带。
“师父,许久未见,瑄给您见礼了。”荣景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