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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勾了展宁一簇乌发,放到鼻下一嗅,动作柔缓,语气却让人发寒,“我也真是魔怔了,软玉温香,总要抱入怀才放心,何必便宜了别人?”
再之后两人间的形势陡变。
严豫的动作,倒比之前更残酷霸道一些。
展宁的反抗益发没了用,身上的衣衫渐渐零落,严豫滚烫的手掌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流连,逼得她一阵阵颤抖。
他的吻落在她胸前的时候,她的手被压制在头顶,无法挣脱,便侧头一口咬在严豫肩膀上。
她咬得入骨,血腥味呛了满口,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严豫的。
奈何严豫似不知痛似的,任她咬着,不肯停手。
展宁只觉被逼到了绝境,就要无计可施,原本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撞开来。
她带着几分恍惚看向门口,这一望,不由愣住了。
而严豫终于也因这声响停了动作,他回过头去,眼中冷光一闪,已然动了杀意。他眸中怒气闪动,“不想死便滚出去!”
撞进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刘大夫的女儿,一直在外面等候吩咐的芸娘。
她原本在外间守着,初时一颗心乱哄哄地,总想着严豫小心翼翼落在展宁唇边的那个吻。
她从未见过如严豫这般相貌出众,气质又来得硬朗的男子。可瞧起来那般强势的一个人,竟然会有那样温柔小心的动作,瞧他的模样,大概是将床上那个姑娘装在心尖上的吧?
他们之间,该是怎么样的关系?
还有之前送那姑娘来那男子,又是怎样的人?
芸娘想得脑袋发沉,渐渐来了睡意,头一点一点打起瞌睡来。不过她没瞌睡多久,却听屋里突然闹起了动静。
一开始里面的声音不真切,她还没听明白,但后来她却隐约听见里面有衣帛碎裂声,以及女子的哭声,她脑子里一个激灵,虽然不敢往那方面想,可心里却莫名地清楚,里面是出了什么事。
她于是也不待多想,昏昏沉沉就撞了进去。
待看清屋里的景象,看清床上的惨烈和严豫修罗一般的面容,她只觉浑身上下被一桶凉水浇了个透,腿也开始发起软来。
“滚出去!”
严豫又冷冷喝了一声,云娘若不是扶着门,几乎就要腿软站不住。她与对方目光一交接,直觉背后冷汗一潮潮冒了出来,她明白自己该快点远离这是非之地,可她闻着房里浓郁的血腥味,瞧着床上那个美丽女子的惨烈模样,再想起之前见到的严豫那近乎虚幻的温柔,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迎着严豫的视线,将之前对严恪说过的那番话说了来。
“她身上带着伤,你、你……不该这么对她……而且她身子底子差,心思又重……本就不是长寿之相……”
芸娘一席话说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严豫却听明白了。他压制住展宁手腕的手一松,脸上现了错愕之色。展宁得了空,立马挣扎退到床铺角落,扯了床上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这一次,严豫没有制住她,只是目光森寒望着芸娘,“你说清楚,什么叫不是长寿之相?”
芸娘方才话说完,那一点胆气也去得差不多了,此时看着严豫的脸色的,浑身一抖,当即垂下眼,不敢再看,只忐忑地将刘大夫对展宁下过的定论说了出来,“她曾经伤了身子底子,不曾养好……又长期忧思过重,若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只有十来年寿命。”
严豫听得浑身一震,他看芸娘说话神情不似作伪,便将视线转到了展宁身上。
展宁此刻正扯着被子靠在床铺角落。她身上衣衫已然被扯得零落,肩上伤口满是血迹,一张俏脸雪白,带着错落水痕。只是她模样狼狈,神情之中却仍带着几分倔强与硬气。
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展宁曾听刘大夫同她说过。当初那场意外,她在崖上困了数日,后来费尽心思逃脱,但终究亏了身子,加诸后来又是几场大病,她忙着侯府中的一摊子烂事,以及春闱试验,始终不曾养得好。自己的身子,她多少还是清楚的,只是没有人告诉她,具体的期限而已。
十来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比她上一世,活得久多了。
展宁见严豫看过来,面上似有紧张之色,她心头不由冒出些嘲讽念头,不由只回了严豫一个冷笑。
严豫知她性情,瞧她这般反应,便知芸娘所言不是信口雌黄,他重重一握拳,看了展宁一阵,却是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
芸娘见他一脸冷意朝自己走来,心头大骇,面色也阵阵发白。却不想严豫走到她旁边,顿了一顿,只吩咐了一句,便越过她出了门。
他道:“去打些热水,再取些干净的衣物和伤药来,替她整理干净。我在外面等着。”
第四十七章()
芸娘照着严豫的吩咐;赶紧去打了热水,又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和伤药来,替展宁整理形容。
展宁本不愿让人见到自己一身的狼狈,可她刚才与严豫争执已然耗尽了力气;特别是左肩伤处;疼得厉害;几乎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根本没办法自己整理,只能任芸娘替她清理伤口上了药;又帮着她穿好了衣衫。
芸娘的身量比她矮些;她的衣物穿在展宁身上;显得有些短小。
但不合体;总比衣不蔽体来得好。
这一日对展宁而言;简直是劫难。白日被刺杀,弄了一身伤,夜里居然还要招来严豫这个魔障。她有些无力地靠在床头,看芸娘一脸尴尬收拾她原本的衣物。
那些衣物都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现在恐怕只能勉强称之为破布。芸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收拾起来的手都是抖的。
展宁瞧着,嘴角笑容冷冷的,用沙哑至极的声音道:“烧掉。”
芸娘从壮着胆子撞进来,到严豫出去,再到现在,一直没听展宁开过口。此时突然听见,不觉吓了一跳。且她没大挺清楚展宁的话,不由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不舒服,想要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展宁摇摇头,道:“把那些东西烧掉。另外……你是谁?”
展宁曾来过回春堂,但没撞见过芸娘,只是瞧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她今日承她的情,得她帮了一把,总得在心里记上一笔。
“这里是回春堂,我爹爹是这里的大夫。”
芸娘一面小心回着话,一面忍不住悄悄打理展宁。
换回了女装,简单整理过形容的展宁,即便身上衣衫不太合体,脸色又白的厉害,可那张脸依旧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且她这般柔弱无依躺在那的模样,少了些平日的冷清,倒更显得惹人怜些。
芸娘想着之前屋里的惨烈,以及严豫错身而过时,颈上和下巴上带着的伤,再想想展宁肩上伤口的狰狞,与她身上那些尴尬的痕迹,一时间倒无法将面前这个人与那些惨烈联系在一起。她面上有些发臊,心里却说不清对展宁是同情还是好奇,想了想后忐忑着劝道:“等会那个人进来,你且先服一服软,我觉得他对你……”
芸娘本想说严豫对展宁该是心疼的,她从他赶来时对展宁伤势的急切,以及小心翼翼落在她唇上那个吻瞧得出来。可她又觉得说出不出口。
那个人,若对面前这个姑娘是心疼的,又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芸娘一时语塞,展宁倒不在意,只是淡淡与她一笑,“今日的事,谢过你与你爹爹,你收拾好便回后院去,也别让你爹爹出来,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刘大夫和这个姑娘都以善心待她,严豫性情难测,如今又在气头上,她不能让他们父女遭了牵连。
芸娘还想说什么,却见展宁靠在床头闭上了眼。
展宁面貌生得美,与她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可瞧她此刻闭目不语的模样,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感。芸娘张张嘴,终究没能说什么,只安静收拾好东西后,便自己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子夜,回春堂外夜色如墨,医馆外堂也只点了一盏昏黄油灯。严豫便坐在灯旁一张木椅上,以手抵唇,垂眸望着不知名的暗处出神。油灯明灭,光影跳动,他的五官分明,此刻蒙上一层暖光,显得俊美如神邸。
芸娘走到他身旁,望着他,只觉心里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正待开口,严豫眼帘抬起,眼中光芒锐利,一下子将之前昏黄灯火下的柔和逼退,显出他原本如修罗般的冷硬来。
“她怎么样?”
芸娘的心因为他的视线漏跳了一拍,好不容易稳住心跳,赶紧道:“肩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好歹没再流血。不过瞧她的精神,不是太好……”
严豫哗地站起身来。
芸娘以为他还要问什么,却看他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屋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挺拔如山峰,可不知怎么得,她莫名觉得,那绷紧的肩膀,似乎下一刻就会垮下来。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展宁虽然闭着眼,可从严豫进屋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只是不想睁开眼。
她痛恨这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只会更甚。
偏偏现在的她,还不够力量与他抗衡。
今日她因为展臻的事情失了该有的冷静,纵然用言语狠狠伤了严豫,可伤敌八百,反而自损一千,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一点不划算。
眼下,她知道自己应该把心中的痛恨收一收,把今晚的局面扳回来。她得为自己争取时间,她和严豫的三年赌约还得继续。
可她心里明白,情绪却不由理智所控制。她的噩梦因严豫对她的执念而起,可她此刻能用来与严豫谈条件的,竟然是严豫对她的在意?
何其讽刺,又何其可悲?
“仍然不愿与我说话吗?”
严豫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展宁仍旧没有睁眼看他。但下一刻,她却觉得身子腾空,整个人竟被严豫打横抱了起来。
展宁猛地张开眼,严豫的解释倒比她先了一步。
“阿宁,今晚我们都各自退一步吧。我不想再伤害到你,所以……你也仁慈一些,别再往我心上捅刀子。”
展宁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到嘴边的话强逼了回去。今晚上这样的暴风骤雨,她的确已经没有力气再承受一次。
严豫抱了她往外走,“你如今的模样,靖宁侯府是不能回的。我的府邸,你也必定不愿去。我在九曲湖有一处别院,你暂且过去住两日。你的身体,我会找太医替你仔细瞧瞧。”
严豫的府邸,是展宁的梦魇所在,她自然不愿去。
如今的她,也争不过严豫,只能被对方带去了九曲湖边那座别院。
严豫贵为皇子,宵禁之于他,并不算什么。他将展宁带到别院之后,又命人带了他的手信,连夜将太医院首官揪了来。
室内灯火通明,层层帐幕垂下,展宁就坐在垂幕之下,让太医给她把脉。
刘大夫并非庸医,太医替展宁诊过脉后,所下定论,与刘大夫所言相差不远,都道展宁体虚气弱,且郁结于心,并非长寿之象。
不过瞧着严豫随即沉下的脸色,太医及时转了口,“但若姑娘能放宽心思,好生调理,她毕竟年轻,是有转圜之地的。”
之后,太医开了方子,留下一堆医嘱,便让严豫命人送了出去。
同时,屋里的下人也被严豫一并遣了下去,偌大一间屋子,顷刻间只剩下他与展宁两个人,隔了层层帐幕沉默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严豫开了口。
“阿宁,你即便恨我,但身子总是你自己的。我们之间的三年赌约,暂且缓一缓,有些事情……过阵子再说吧。”
严豫的让步,是展宁始料未及的。她猛然抬头,室内无风,隔了层层垂幕,严豫的面容已然看不清,只有他的声音在继续。
“今晚你先歇下,等你伤好些,我会放你回府。”
展宁被迫在严豫的别院养了三日伤。
严豫派了人往靖宁侯府报了信,又替他向工部告了假。
这三日里,严豫没有再强迫过她,只是各种汤药和补品,却流水般的被送到她房中,逼着她服下去。
第三日上头,展宁再熬不住,主动找了严豫,坚持要回靖宁侯府。
她尚且不知,今年工部例行公事的江南巡水,除了严恪以外,严豫也要前往。她只掐算了时间,如今已是五月上旬,就算即刻动身,去到江南也是五月下旬。
上一世那场洪灾,来的时候是七月末,她若是赶得慢些,只怕会来不及布置。
这一场洪水太过重要,不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