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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听见轮值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跟她汇报二姑娘又来了。
虽意外,还是立时放了手中的活计去见人。
进了正屋的门,就被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哄得鼻端一软。
“见过田妈妈,我又有事来了。”
年幼的二姑娘看见了她,抿着嘴一笑,身边就有那叫夕娟的丫鬟,巧手巧脚捧了茶盏过来奉茶。
看着丝毫不像个小姑娘,熟门熟路从容自在的,活像是那深宫里的太后娘娘享受似得。
田妈妈暗想着,眼神在玄嵋身后两个丫鬟上一划,猜测莫不是她送过去的露雨槐柳不称心,或是哪不小心惹着二姑娘耍性子了?
转眼又觉不可能,昨儿见识过了二姑娘的早慧,心知她并非那不懂事的稚童,就想那怕是来道谢的了。
更是替王爷欣慰,二姑娘的懂事礼数,就难得柔和着脸笑道:“二姑娘一大早的来了正院,可是露雨槐柳两个,用着还凑合?
小的昨儿个就特特叮嘱过,让她们两个规矩些,好好陪了二姑娘玩。”
玄嵋一看她误会了,也不揭穿,展了颜笑说:“不是凑合,我看着都好。”
“那就好,若是哪里做的不对,小的就替二姑娘好好教训了。”
玄嵋却摇头:“我当然知道田妈妈的厉害了,可妈妈虽不用罚她们,却有另一件事,要靠着妈妈呢。”
“是什么事?”田妈妈问。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玄嵋敛了容色,转眼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笑模样?
她小小的人,却极严穆的说:“请妈妈帮我把鹞歌院里的人,全都给撵了!”
都给撵了?
田妈妈怔住,她一瞬间甚至恍惚以为听错了二姑娘的话,再看到二姑娘绷着的小脸,才意识到正是那个意思。
二姑娘是想把整个院子里的数十号人,通通撵了出去!
虽她也知道鹞歌院里的下人,以往因二姑娘年小等原因,平日偷奸摸滑糊弄主子都不是稀罕事,她昨儿晚也想过慢慢筛查了,给二姑娘换些新人进去。
因知道原来的下人油滑惯了,又互相盘根错节定是难办,只能徐徐改之,所以才将露雨槐柳两个精心调教的,咬咬牙送了过去。
谁知,二姑娘根本就不满足于此,想的是一撵就撵走一院子的人,这就有些大张旗鼓不合适了,传出去二姑娘怕是得先落个自小跋扈专横之名,对王府名声也不好。
可私心来看,田妈妈也觉得这是个斩草除根的治根之法,痛快周全却未免太荒诞狂妄了。
加上王爷毕竟不在,她不是主子,做不了这个主啊!
田妈妈凝结了片刻,艰涩的开了口劝着:“二姑娘的心思,小的也明白,可这全将人撵走,实在是……不合规矩。”
玄嵋不焦也不躁,她早就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了,田妈妈不敢做了这个主。
但不敢,却不代表不能做主。
玄嵋就歉然的淡淡一笑,她眸光黯淡着说,“妈妈也知道,这王府虽是我家,可父王不在,府里什么豺狼虎豹牛鬼蛇神都应有尽有,整日里就潜伏在这府里,想等着我哪天松懈了,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呢。”
又说:“我虽年幼些,也被逼着不得不早慧,姐姐事忙,不能日日看顾着我。”
“这内院我虽无力,可自个儿的院子,必须得肃清了换一批清白之人来,不然,我在王府里连个能喘气之地都没有了。”玄嵋平稳的说着,她头一遭说这么一大段话,跟田妈妈袒露心绪。
惹得田妈妈直接愣在了椅子上,她半张着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二姑娘虽没哭没闹,可那说话时的样子,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如同七老八十了的心死之人一般。
身边叫枝儿的丫鬟早已哽咽了,咬着嘴不肯出声,那叫夕娟的丫鬟,则红着眼圈,默默解了帕子抹泪。
田妈妈那不许的话,就愣是一句也无法开口。
玄嵋见差不多了,心里一叹,便要趁热打铁:“我不想逼妈妈难为,可妈妈答应过的,允我一个要求。”
这哪里是不逼人为难,前后几句话一说,简直就是要将田妈妈架在了刀山火海上烤。
田妈妈重重的嗟叹,半晌,想着二姑娘过得这么难,她是难咎其责。
于是决心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等王爷回来了,她就顶了这事,怎么也得把二姑娘开脱过去,一个姑娘家,最不能丢的就是名声!
“二姑娘放心,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了!”
外头的吵闹声和婆子挣扎着扯了嗓子的骂声,吵吵嚷嚷的回响在整个鹞歌院里。
枝儿叹着气,上前关了寝屋的窗,试图把那杂声都给隔绝在外头。
虽不尽如人意,比起之前也还是要好上些。
就取了她带来的棉被,动作轻快的,在玄嵋寝屋里隔开的小间里铺了床,然后转出去给玄嵋剪了烛心。
二小姐亵衣外头穿着牙白色的寝衣,披散了头发靠在床头上,凑着灯影看书。
枝儿走上前去,在床头塞了个松软的大迎枕给玄嵋靠着,想了想,小声劝了一句:“晚上视线暗,二小姐小心伤了眼睛,还是少看会儿吧。”
“这话是谁教你的,枝儿姐姐?”
玄嵋眼皮不抬,将手中记载前朝的列传又翻过一页,问她。
枝儿就颊上一红,挠了挠手,“是回来院子时,夕娟姐姐嘱咐的我,说晚上灯暗,那耗用眼的一律劝着小姐些。”
“她这一变,变得倒是彻底,贴心起来,也算事无巨细当真周到。”
玄嵋微垂着头看书,枝儿瞧不见她的眼睛,听着玄嵋话里不起波澜的样子,犹豫了几犹豫,小心翼翼的开口。
“求二小姐恕奴婢大胆,奴婢还是想替夕娟姐姐求个情,不是申辩她冤枉没有错处,只是觉得她想必早就悔青了肠子,请二小姐给她个将功赎罪,悔改的机会。”
“呵,你倒是懂得以德报怨。”玄嵋轻呵一声。
枝儿立时就跪下叩了头,“奴婢不敢!”
这书是看不成了。
好不容易顶着外头,田妈妈的人清算拉人,撵走仆妇们时的鬼哭狼嚎,想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回。
谁想因为枝儿这丫头,在旁边一味的喋喋不休,还是泡了汤。
玄嵋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枝儿,多少心底有些疑惑。
按说她对夕娟的态度,是源自她一早就盘算好的计策,算是敲打震慑一番,若是可用之人,就等她尝过疾苦再慢慢施了恩,让她自会感激涕零的悔悟来投诚。
可枝儿不同,她早先是被夕娟,多少欺负过了的,怎这会儿夕娟和院子里的人被一道撵了,她反而这么宽宏大量起来?
玄嵋这会儿不必隐藏自己,就面上淡淡的问她:“你凭何觉得她就真悔改了?”
第二十九章 太太进京()
“奴婢,奴婢也说不出来,可就是这两日相处过了,觉得夕娟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奴婢知道她是孤女,自小被亲戚给卖进了府里来的,若是真的被撵走了,出府以后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她……”
“她哪里还有活路?”
玄嵋静静的补上,就听枝儿一下子噤了声,“还有呢?”
“还有……”枝儿一闭眼,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今日从正院回来时,田妈妈还没派人来撵人,夕娟姐姐做完事,就已经先回了屋子里,说是去打点好了包袱,人来了肯定闹闹哄哄的,不如她先做个表率,也能少些争执撕扯。”
哦?对自己竟然能如此狠得下手?
玄嵋有了些意外,她所想的,自然和枝儿单纯的念头不一样。
夕娟果然有些聪明,她这两日的巨大转变,玄嵋虽看在眼中,可见到事到临头方悔悟的人太多,且夕娟旧事摆在那里,就并未太受触动。
只是见她对被赶出王府一事,明明心知肚明了,却能沉稳下心思,不吵不闹也不撺掇了其余人惹事。
管她是当真悔改才会如此,还是旁的什么缘由,就凭这份沉稳……
也值得被她一用了。
玄嵋打定了主意,却不着急,她将手中列传看到的那页折了角,合上书码在枕边靠墙的褥子底下。
而后将被子拉上来,自己躺了下。
半晌,闭着眼含混的吩咐:“枝儿姐姐,吹灯吧。”
那跪在地上的枝儿,本已经做足了她说错话,要遭到二小姐厌弃的准备。
瑟瑟发抖等着发落的时候,忽然听到玄嵋这样一句,有些没能料到,二小姐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没跟她计较。
因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夕娟如何便是尽人事知天命了。
就轻快的答应一声,起身帮玄嵋掖了被角,吹熄灯烛,轻手轻脚的回了小间睡下。
虽是枝儿头次夜里陪着玄嵋,主仆二人倒也相安无事,静静睡了一夜。
这晚,兴许是有了些实感,玄嵋没在入了梦魇。
到了卯时,外头刚一有响动,玄嵋就醒了过来。
“枝儿姐姐?”
她刚叫一声,枝儿就掀了帘子进来,精神奕奕的跟玄嵋笑着行过礼,而后上来服侍穿衣。
“奴婢昨日是头一次服侍二小姐穿衣裳,早上就早起了一会子,好好练了练。”
她有些羞赧,说着的话虽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可手中动作,确实有条不紊娴熟了些。
不错,是个懂得勤能补拙的。
穿过衣裳洗漱了后,就该梳头了,玄嵋坐在百年乌木的妆奁桌案前,暗自有些期待。
就问枝儿:“那梳头呢,可也顺手些了,今日我想要梳个双平髻!”
头顶握着墨玉梳子的手,就僵住了,枝儿略一迟疑老实道:“二小姐,奴婢只会梳双丫髻……”
玄嵋一听,嗓子就给哽了口气,她透过镜子看了眼枝儿,心底一叹。
“算了,你去把夕娟叫来吧,就说我今个想梳双平髻了。”
话出了口,枝儿自己也觉得不成规矩,竟当着二小姐的面,胡说什么丫鬟多梳的双丫髻,就懊恼的福了身退出去。
想着二小姐要生她的气,就垂头闷闷不乐的走了两步,忽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想到二小姐虽是让她叫夕娟回来梳头,可那话里的意思,岂不就是要留下夕娟了?
就顿时溢满了笑,一溜小跑的避开人去了夕娟的屋子。
鹞歌院经过昨日里一整夜的整顿,就还只剩下了六七个,一等的丫鬟和管家婆子,今日晌午之前也得离府。
枝儿加紧进了夕娟屋子时,一眼就瞧见夕娟正低着头,靠坐在床角,拿了针线缝补着什么。
可算是还没走!
枝儿心里一松,抬脚就走了进去,夕娟因原来是鹞歌院里独一份的丫头,连安顿下人的厢房,都住得和别的丫鬟不同些。
是以这屋子里,除了个管着膳食的妈妈,就只有夕娟自个儿住。
那妈妈昨夜里子时,就已经骂骂咧咧出了王府,而她和正院派来撵人的婆子对接好差事后,就到了日出的时候,这会儿收拾好包裹,要准备出府了。
忽而听见有脚步声,心想这时了,怎么还有人到她这来?
“夕娟姐姐做什么呢?怎还不去屋里服侍二小姐,二小姐等着你梳头呢!”
抬眼一见,正对上枝儿满脸欢快,和着眼底的笑,说道。
就顿时回过味来,她那干涩的眼里一瞬间,就簌簌落了泪。
“枝儿!”
“夕娟姐姐怎着哭了,快别哭了,我不会梳头笨手笨脚的,二小姐就让来叫了你,说要梳双平髻呢。”
她这话出口,夕娟就更情难自禁的涕泪横流了。
片刻才好不易平复了些,红了脸拿着帕子收拾自己,生怕玄嵋改了话似得,略略一打理,就跟着枝儿脚步如飞的回了寝屋。
进门,先给玄嵋磕头行了礼,“奴婢来迟了,请二小姐责罚。”
玄嵋垂眼在夕娟的脸上扫过,一眼瞧出她脸上到处隐约的红痕,看着就是才刚大哭过。
心里一静,就不着痕迹的又看过枝儿一眼。
这才抿了唇角,亲自下了椅子去拉夕娟:“你是该罚,不过看在你恳切,我就姑且宽宏大量,绕了夕娟姐姐你这一次吧!”
说着,就催促她:“夕娟姐姐快给我梳头,枝儿手笨,以后就不叫她碰我的头发了!”
“奴婢整日被二小姐骂,本来就笨,怕是更要笨了……”
……
离京城三十里的客栈门前,三两辆简洁宽敞的马车,前后排列着听了好。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的护卫,刚喂好了马,拍干净身上草屑,几步到了局中的那辆马车窗外。
提高了嗓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