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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嵋微微抬了眉,当做没有在意的把小手伸出,等枝儿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才装作玩累了的样子,慢悠悠的往回走。
枝儿明显松了口气,虽然仍能看出想要抓紧回去的心切,但好歹还是记住了教训,配合着玄嵋小短腿迈出的步伐,在身边不急不缓的跟着。
“你是叫,枝儿姐姐?”
一人之下了这么多年,现在却对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半大丫头,叫出姐姐两个字,玄嵋有些不自在,幸亏声音本身稚嫩,倒也没露出什么马脚。
她不自在,枝儿比她还要更甚。
在二小姐院子里当差这么久,这似乎还是头一次被二小姐叫出名字来,枝儿惶恐过后,不禁有些兴奋。
脑海中,娘看着她恨不争气的无奈模样一闪而过,枝儿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这次斗胆出来寻二小姐,似乎是做对了,娘说的‘机会’要来了。
这么想着,枝儿就赶忙愈加毕恭毕敬的答应着。
“回二小姐话,奴婢是叫枝儿!”
谨小慎微的样子,和方才仿佛不是一个人了似得。
玄嵋心里门清,有转变总是好的,要是点拨了她这么久还木讷着,才叫枉费了自己的心意呢。
她就佯装好奇的闲话问:“枝儿姐姐,你是谁家的女儿啊?我原先怎么不常见到你?”
枝儿一听,问的都是她知道的话,也不敢多想,就飞快的答了:“奴婢是家生子,从小就在王府里的。奴婢一直负责照料鹞歌院的金银细软,多数时候都待在小库房里,是以不常在二小姐面前露面。”
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府和京中寻常显贵的例制是不太相同的,就说她一个未及笄的嫡姑娘,比起旁家贵女都有区别。她自己的院子里,也是有个人的小库房的,大多放一些月例和寻常赏赐。
以至于她和姐姐齐苒,院子里都是有专门供职小库房的丫鬟,是管着扫撒还是月例,又或者布匹金银,每一样都分的极细。
她前世精力不在这上面,所以不太知道枝儿是负责这些的,可一个三等丫鬟,能够管着嫡小姐库房的金银细软,这可不得不说,是个轻快又干净的肥缺了啊……
前世这丫头究竟是被迫沦为陪衬,还是得了芸浮指点,不争不抢明哲保身呢?
看来枝儿的娘,比起自己以为的落魄,还要更有本事些啊!
第六章 妾以类聚()
本来还是想日后抽空去见见芸浮她们这些旧人,可这么看着,她得将这事提前提上日程才行了。
见玄嵋沉默下来,一直惦记着来意的枝儿,忐忑着见缝插针道:“二小姐,刚才奴婢心急冒犯了您,主要因为……因为姨娘这次又趁您不在来了鹞歌院,您虽然不在意,可奴婢觉得还是,还是……”
她一开始说的又顺又急,没等几句,光洁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湿意,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也是,这话让任何得宠的奴婢对主子说,都是一不小心就僭越了的,更何况她一个往日里不近自己身的三等丫鬟了,确实是为难。
玄嵋没觉得这有什么,反而对枝儿更多了些好感。
自己前世这个时候,在府里是一贯的闲散人士,虽然是嫡小姐,但因为年纪轻又嫌麻烦,加上不受重视,虽然身处王府,但和游离于王府以外也没有太大区别。
加上府里奴才的趋炎附势,虽不至于胆敢欺负自己,但偷奸耍滑自然是免不了了。
而能在这种情况下不顾风险,找她禀报这些,这枝儿看着是个普通小丫鬟,实则骨子里的赤诚忠勇还是有一些的。
“我知道的,多谢你了,枝儿姐姐。”
玄嵋扬了笑,枝儿没想到小姐年纪轻轻,会这么爽快的明白过来,就露出了些讶异的样子,玄嵋当没看到,捏了捏她的掌心。
枝儿所说的,她一早就清楚的很了。
什么姨娘,不过是个妾罢了,只是身为妾唯一幸运的一点,是她生下了儿子。
可那又怎样,就算上头空着主母位,她的儿子总归不过是个出身尴尬的庶子而已。
玄嵋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与之极度违和的不屑来,她无声的冷笑了下。
如果枝儿留意,看到自家主子冷漠的眼神,想必就能明白,为何自己心心念念担忧的事情,会这么轻易的被主子接受。
可惜玄嵋微微低下了头,脚步轻快的绕开石子,任谁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鹞歌院离着主仆两人见面的地方本就不算远,玄嵋这一安静,步伐就自然而言加快了,又绕了个弯子,抬眼就被一座四四方方的端方院子给挡住了去路。
虽没人在外值守,可院子门前的青石道上,两边都载着绿植,即使是入了秋,也不显得荒芜萧瑟。
院子正门上挂的门匾,依旧是前世听闻的,由她母妃亲笔题了字,又亲自挂上了上去的那一块,娟秀的‘鹞歌院’三字写的犹如惊鸿飞天,玄嵋直愣愣的止住了脚步。
她就这么隔着一道狭长的青石路,痴怔的凝视着那块门匾上熟悉的字体,半天,眼圈就红了红。
“二小姐?”
枝儿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轻声的提醒她,又不敢打断。
“没事。”
玄嵋吸了吸鼻子,听见自己不同以往了的小奶音,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又重活过来了。
虽然母妃依旧不在,可至少这块牌匾还在,王府里遗留下的母妃的点点滴滴还在,没有被后来的抄家给毁为一旦。
她提起精神,转了转湿润的眼睛,又将自己的小肉手塞到枝儿手中。
“走吧枝儿姐姐,我们回去。”
枝儿松了口气,抿着嘴角笑出个小小的梨涡,牵了二小姐就要进去,谁想,那脚才在门槛儿上抬到一半,院子里忽然传来女人若隐若现的尖细嗓音。
“我说,我这也不是第一次来鹞歌院了啊,你们几个小东西,却还是跟个废物似得,见着贵人连主动上来接待伺候着都不知道,难怪没什么前程,也就被安排进这种鬼地方了!”
女人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个声音,谄媚的接了上去。
“可不是么夫人!贱妾觉得还不如跟大姑娘院子里的换上一换,大姑娘那么怯怯的人,院子里的都还比这更伶俐些!”
这谄媚的女声却没能如愿取悦女人,让女人本就尖细的嗓门,又吊高了一寸。
“你真是昏了头,大姑娘能是你随便叫的?”
哦?难不成还是要替姐姐教训人?
玄嵋微怔,就听那女人愤愤的接着上话:“堂姑娘才是大姑娘,她玄苒只能叫个苒姑娘就行了!”
“是是是,是贱妾见识少,多嘴了,夫人莫怪莫怪!”
玄嵋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就冷了脸,她就说畜生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成了人呢,果不其然还是一样的低贱。
先还以为是那个妾带着仆妇来撒泼,没成想另一个居然自称为贱妾,这么说里面那种身份恶心的居然是有两个了!
看来她不管教鹞歌院这事,还真是不成,不过出去一会儿,居然连什么身份低微的东西,都敢背着她一个两个挤到自己院子里撒泼去了!
堂堂镇南王府的嫡长女,岂是她一个妾能说嘴的?
第七章 鹞歌院子()
这当下,里面人的恶言甚至还愈演愈烈了起来,依旧是那个谄媚的声音:
“夫人,不说那些扫兴的话,贱妾其实听说,上个周嵋姑娘还从外府夫人那里,得到了几匹锦云绢,说是绛色碧湖色的都有,品质也极好,上头的暗纹都能和浮纹分开成两套不同的纹路呢!”
“锦云绢?”
尖细的女声略一停顿,再开口时就带了微微的不悦。
“我说你这蹄子平日里找不到人,怎么今日如此积极的找上我要来,原来是……”
这两个人尚还在她院子里呢,居然就恬不知耻的惦记上了她的东西!正主还没拜见,却先想好怎样贪了赃?
玄嵋脸色更差,她不再听两个人说话,转头轻声问枝儿:“今日守门的人呢?”
枝儿早从进来时,就瞧见了堂堂嫡出小姐的院子外,居然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但到底因了年纪轻,意识不到严重性,听了玄嵋问话,还有些为难于供出旁人。
但到底还是如实答了话,“奴婢去找二小姐时,一柳和晶花就不在了,所以……”
意思是她也不知道了。
玄嵋早知问不到什么,但还是得问,这枝儿虽说现在看着像样,可自己毕竟年幼式微,若是等她回去被她主意大的娘,再自作主张的‘指点’了什么,回来在自己面前耍心思……
她虽不怕,但总归是麻烦。
不如早点让枝儿知道,自己和同样年纪的寻常小姐不一样,枝儿年纪小,也不会想到重活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反而从开始就彻底镇压下去,以后也就很难生出旁的想法。
“走,扶我进去。”
玄嵋说完这话,忽然自己后知后觉的有些哑然。
果然自己就算是如何伪装,也很难真的回到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状态,尤其是前世自己在宫中的那许多时日,早就让她被迫染上了一身的‘贵人病’。
就方才那句“扶我进去”,枝儿年纪小见识浅,还察觉不出什么,若是让旁人瞧见,心里恐怕是要犯嘀咕的。
玄嵋懊恼的又暗自耳提面命自己一番,眼见着要绕过院子那块巨大的壁屏,就微妙的收了收脸色。
“董婆子,你怎么又不在院外洒扫?我将瞧见外面甬道上落了一地的枯黄叶子!”
玄嵋蹙眉,人未至,先扬了嗓子质问。
话音落下,眼前的视线就开阔了起来。
依旧是方方正正的大院子,种满了许多奇异的花草,还专门在东南角的地方,辟了个小圆池出来,不养锦鲤只养着菡萏。
熟悉的地方让玄嵋心口一紧,她的视线落在院子一侧那颗碗口粗细的桃树上,因不是正季节,看起来有些萧条,树下的石桌上落了一层落叶,也没人给扫了。
玄嵋忽然有些烦躁起来,这里的每一样,都是母妃姐姐或是她亲自布下的,她虽不在意,可现在想想分明是喜欢极了的,难道却偏偏要在这被人怠慢?
她压抑住自己浮动的情绪,将目光投向主屋门前正偷懒的一群人。
“枝儿姐姐,我怎么不知道,鹞歌院里的仆妇们都死没了的?是何时死的?”
还没等枝儿回话,刚刚还或是搬了椅子歇着,或是坐在石阶上磕瓜子的几个媳妇,就都变了脸色起身过来。
为首过来的那个,眼神还有些不忿,过来也不行礼,反而先隐约的埋怨上了。
“二姑娘是王府贵女,怎,怎能动不动就把要死要活的挂在在嘴边上呢?”
玄嵋一眼认出了说话的这媳妇,正是刚刚她口中的董婆子,这会儿不过三十出头,比前世最后见到的时候要年轻了好些,可那刺头的性格看来是没有变过的了。
她心想本不想这么快在外人外面收拾她们,可既然一个个都没点眼色,那她干脆就拿董婆子开刀好了。
玄嵋看也不看她,只将自己精巧的小下巴朝着石桌一指,自顾自道:“连我的宝贝桌子都这么脏了,可不是都死没了。”
枝儿这回机灵的接话:“奴婢伺候了二小姐回屋,马上找人把这院子扫了!”
扫院子的事平日里是董婆子的活计,她本想着自己平日里偷懒惯了的,也没见二姑娘怎么管过,再说就算想管,这么小的一个人,还不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能给敷衍过去了的。
因此刚开始虽被玄嵋语出惊人,但只不乐意自己被说,没想到一转眼,被个库房的小丫头给骑到了头上。
董婆子死死的瞪了枝儿一眼,脸上皮笑肉不笑起来,“不用枝儿说!奴婢刚刚是没空,等会儿自然会扫了院子的!”
“看来是要我等着你了,不知道婆子你都有些什么要紧事?”玄嵋不客气的截了她的话,“还是看我年纪小,小人儿的话就不算话了!”
董婆子脸上登时就有冷汗缓缓的流了下来,她不敢再犟嘴,低着头使劲翻着眼睛看玄嵋的面色。
她没想到玄嵋居然看的这么透彻,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她也不料一贯不管事的玄嵋,这会子居然这么强硬敢说。
对方再不得势,也是府里的嫡姑娘;而自己再有本事,不过是个仆妇罢了,何必非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因此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看玄嵋是个幼女,就丝毫不拿她的话当话听。
一边在心底骂着玄嵋难伺候,一边又想起大姑娘的好来,暗道都是同胞的姐妹,怎么这个阴晴不定脾气大,半点不比大小姐和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