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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时的口舌之争没什么意思,不如办点实在的。
也让路姨娘知道知道,这内院,该变天了!
玄嵋抓着枝儿的手起身,她绕过路姨娘,走到晕倒的丫鬟朱莎身边蹲下来,抬手在她脸上摸了摸,状似不经意的探了鼻息。
呼吸带着微微的急促,不够自然绵长,想必是两在个人说话间就早醒过来了。
玄嵋脸上就带了一团孩儿气,边伸了手去捂住朱莎口鼻,边抬眸冲着路姨娘笑。
“路姨娘说的是,只是这事要商量……没门!”
第十三章 岂容轻狂()
四处的惊嘘声,当下就此起彼伏的响做了一团。
玄嵋测完鼻息后,就把朱莎留给了芦雨暂时接手看顾着的,那芦雨闻言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她颇为忌惮的看过路姨娘,想想咬牙说:“二姑娘,这朱莎如今也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不如还是先寻先生给看看,再做其他?”
玄嵋有些意外,她不曾想到芦雨竟会开口。
她话里听着像是说合的意思,实际谁都知道,这么一下,估计准要被路姨娘给记恨身上了。
个中道理芦雨一个媳妇子,又不是小姑娘,能不知道?
多半还是深明路姨娘势大,怕她吃亏,是以才出来插这一句,是劝自己见好就收的意思。
“我好声好气的与你商量,是给足了二姑娘你的面子。”
路姨娘冷笑一声,“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路氏在这王府内院里如何,二姑娘不懂事,也该问问身边人,多掂量着!”
她说完这话,抛下玄嵋不顾,自顾自朝那把老爷椅去了。
“二小姐?”
夕娟一怔,话音一出正对上路姨娘的双眼,就哑了嗓子,低下头口观鼻鼻观心。
路姨娘鸠占鹊巢坐了椅子,抬腕拿了玄嵋的樱桃水,指尖略略摩挲着。
“我好言相劝过了,你既非要落了我的面子,这叫给脸不要脸,那我自然也不必留手了。”
她略停一息,声音更冷:“不然,那才叫没骨气,在这府里多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个不受宠的黄毛丫头子指手画脚了!”
“——砰!”
说完,路姨娘猛地将手里的樱桃水一扔,通透的瓶身立时就碎了一地!
“任由你再有能耐,在这内院凭我的根基,你也无力施展。”她挑了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玄嵋,“二姑娘莫非以为,我是真的怕了你不成?”
玄嵋眼皮动了动,“这就不装了?”
“我本就不屑于装!”
路姨娘的调门猛一提,又放下:“不过是来了兴致,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罢了。谁知……不过如此。”
“和你那个滚刀肉姐姐,一个德行!”
路姨娘施施然的掏了帕子擦手,轻飘飘扔下一句:“说来不愧是血脉至亲,都是一样的废物。”
她这话,惹得整个鹞歌院里都是一凝。
“请二小姐息怒!”
枝儿喊着,扑通一声跪下,朝玄嵋膝行了两步叩了头。
她这一跪,鹞歌院里本还看情况的下人,接二连三都跟着跪了下去。
“请二小姐息怒,路姨娘也少说两句吧!”
“是啊,二姑娘年纪还轻,路姨娘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毕竟是长辈,二小姐快给姨娘陪个不是吧!”
……
玄嵋淡然的看着身边跪了一圈的人,嘴角一勾冷呵出声。
有意思,果然和她猜的分毫不差,自己前世在王府里也就是这般境遇了。
不过遇到个得宠些的妾,敢在主子院子里张牙舞爪,还是胆敢出口成脏侮辱了嫡小姐和已故王妃的,这群下人的反应,竟是害怕生事的路姨娘因此而不高兴了?
通通都是自私自利,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胸口跳的厉害,饶是玄嵋再能克制情绪,一时间两世新仇旧恨,也恨不得将这满院子的人,悉数处决了方能解恨。
可她毕竟是做了太后的人,心里愈怒,面上就愈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攥成拳。
玄嵋将余光在那依旧装死的朱莎身上一晃,这时期的自己势单力薄,要动路姨娘还有些麻烦,可若自己执意,这朱莎死了也就死了……
念头一过,玄嵋就松开了手。
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处置了朱莎,未免太便宜了路氏,得不偿失。
玄嵋就像是丝毫没有留意过朱莎似得,之于路姨娘方才那番大不敬的话,也有意如同不曾听过。
只抓着一事说话。
“管你乐不乐意,那外院柴房,朱莎是去定了。”
“你当我话白说的!”
路姨娘气了个倒仰,心里恨不得把玄嵋扒皮抽筋。
她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谁能想这么丁大的丫头,居然没有被激怒失了分寸?
“好好好,我算是对牛弹琴,我就撂下一句,朱莎是我的丫鬟,她怎样,由不得你做主!”
玄嵋眉角一动,冷然道:“在我的院子里,你想带走她,不妨试试看。”
“用你教我?来人!”
路姨娘银牙紧咬,吩咐出去,就等着人应声领命。
谁想,话说出去,片刻了还不见有人动静。
路姨娘猛地回了头看,却见一地的人,闻言没一个敢上前的,都在那蠢蠢欲动的想往后缩,虽没动,可这不愿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她气的心里发堵,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命令,今日在这儿失了灵。
路姨娘狠命瞪了最前的婆子一眼,那惯来油嘴滑舌吹捧她的老东西,瑟缩了下身子,面上讪讪的躲过去了。
“是不是奇怪,半日不见,你这姨娘的威风怎么就不好使了?”
第十四章 神秘来者()
路姨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会被人打了脸。
她羞怒至极,脸色铁青,抬指气的哆哆嗦嗦的指向玄嵋。
“是你,是你搞的鬼?”
“自然是我呀!”
玄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稚气的脸上,这才爬上些许与之相符的天真,“不是我,难不成还有鬼神?不过路姨娘,我想你应当感激我的。”
“感激你?”路姨娘眼底厌色更浓。
玄嵋歪头笑了,“因为若是这世间真有鬼神,像姨娘你这样的人……十八层恶鬼地狱,怕是都不知道去了几遭了。”
她有些稚嫩的嗓音,先还带着天然的清亮和软糯,说到最后,却沉下了声像是含着什么怨恨,让人遍体生寒。
路姨娘眼角一抽,她张口就要呵斥玄嵋,可听着她的声音,却不知怎么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黄毛丫头明明是在咒她,可为何……她却有些庆幸,这仅仅是个诅咒。
路姨娘晃了晃头,甩去念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姨娘记性真差,我不是说了,我要朱莎贬至柴房。”
玄嵋不紧不慢的重复着,“母妃说过,主是主仆是仆,是最最混淆不得的。所以,这嫡姑娘的鹞歌院,又岂能容妾轻狂呢?”
“你说谁是妾!我可也是你……”
她容色间带了些歇斯底里,那个‘娘’字眼见着,就要从唇齿间挤了出来。
玄嵋眉目间满是森寒的凝视着路姨娘,她心底头次涌现了杀意,几乎就要脱了缰,彻底失去控制的钻出来!
这个不容玷污的称谓,如若路姨娘真的不识好歹自寻死路,那她哪怕拼个全盘皆毁的可能,也势必在此成全她——
“二姑娘!”
一道有些冷厉的男声,骤然呵斥!
玄嵋一怔,被这从未听过的男音打断,她的意识倏忽间就重新归为了原位。
玄嵋彻底冷静如初,她动了动指尖,待要扭过身去,看看来者究竟何人。
身前的路姨娘却不知为何打了个冷颤,她目光越过自己,直勾勾的落在玄嵋身后的来人上。
须臾,竟几不可见的后退了一步!
她这是……害怕了?
玄嵋抬了抬眼,她反倒不心急了。
让路姨娘为之忌惮的人,她却连其声似乎都未曾听过,此人好生有趣。
路姨娘眉心紧蹙,忽然问道:“你怎能来了这里?”
来人从容的一笑,似乎行了礼,语气却不甚尊重,“自是拖了王爷的福。”
“哼!”
路姨娘冷哼着,眸色却颤了颤,她不知想起什么,竟不再与之继续纠缠,连带着连玄嵋也一并放过了。
“二姑娘,今日之事我可记下了。咱们回见!”
她将话撂下,扬了下颌,连那朱莎一嘴都不提,只自个儿走了。
玄嵋目送路姨娘的背影,从那影壁边缘一拐消失不见了,这才无声的淡淡一笑。
枝儿凑巧撞见了,看院子里的人忽然经此一变,谁都不敢再多言语,只是各自跪着不敢抬头。
想也知道,不论如何向来强势的路姨娘,会在不受宠的二小姐这里吃了亏。
管她如何撂狠话,还不是这般匆匆忙的落荒而去了?
难道二小姐当真想通了,打算好好治理院子,管束这王府里因王爷远征,而主不主仆不仆的乱像……
一时之际,众人心思各异的琢磨着,得罪过二小姐的想着如何保全自身;自诩清白老实的,则小心翼翼的权衡日后的前程该怎样投奔了。
枝儿看不过眼,但二小姐不说,自己自然没有做主的份儿。
她便只是提醒道:“二小姐,路姨娘留下的这个丫鬟,可要扔去柴房里待着?”
玄嵋闻言应了一声,抬抬手。
就有那媳妇芦雨找人搭了手,管朱莎真昏假昏,直接摸出条手帕堵了嘴,给人拉了下去。
可惜那朱莎不想自己会遭路姨娘遗弃了,装着晕哼都不曾能哼出声来,末了,还是得去柴房受罚。
玄嵋心里有事,她急于想要弄清方才那人到底是谁,想了想,让夕娟弯下身来,凑到耳边吩咐一句。
夕娟脸色一松,郑重的点了头。
“都散了吧,今日惹得二小姐不快,每个人都跟我去登了记,回头再一件件的拿你们是问!”
“是!”众人懦懦的应了。
夕娟毕竟是一等丫头,吩咐下去有异议也没人敢冒头,不一时,院子里的人就散了个干净。
“二小姐,那奴婢也下去了。”
枝儿福了福身,被玄嵋拉住了。
“枝儿姐姐,你跟着我。”
玄嵋说着不等枝儿反应,单整理下面色,行了几步,绕到身后那处被影壁所遮挡的空地。
自顾自微微扬了声音:“玄嵋失礼了,您来了我院子里,还未曾请教您尊姓大名?”
她语毕,就听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的一绕。
再看时,就有个人影从影壁后面绕了出来,在玄嵋面前站定。
他略一低头,唤道:“二姑娘言重了。”
第十五章 幕僚七爷()
来人果不其然是个十足陌生之人,身形清瘦着一身素色缎袍,蓄着山羊胡一脸的褶子。
他满头银丝,双目却格外清明。
看着怎么也有六十出头的年纪了,是个老人。
玄嵋有些意外,这张脸对她而言,确是陌生,她不记得前世里,自己和此人有过交集。
“二姑娘。”
老者神情自若的唤她,始终站在离玄嵋三步开外的位置,“小不忍则乱大谋。”
玄嵋眼皮一跳,她敛了眼眸,复又睁开,眼中流露出些许憨态,“您说什么?”
老者负着手,面上含笑,并不理会玄嵋的遮掩。
可他也不再说些意味深长的话了,只是目光似是而非的,在候在玄嵋身后的枝儿脸上,飞快打量了下。
“二姑娘看来是好好的长大了,长大了许多啊!”
老者轻叹一声,颇有些感慨之意,“比起大姑娘性子和软良善像王妃,二姑娘才是和王爷,像了个十成十,不愧是父女血脉相连啊!”
他这话说的有些突兀古怪,听着好像不仅对玄嵋姐妹两个,对王爷王妃也极为了解。
玄嵋打心眼里不喜旁人将自己与王爷联系起来,更何况说是与之十分相像的话了。
遂有些坏心的想着,老人这话一说,不就成了暗地里编排王爷不够良善,心性冷硬了吗?可转念又想,他说了自己同父王像,再这么想,那就是把自个儿也给骂进去了。
就老老实实的在心底停了念头,有些讪讪的。
可这人究竟是谁?
想归想,玄嵋始终隐约从他话里深处,莫名的听出了些欣慰的意思,但她不打算顺着他说话。
“您是……”
玄嵋蹙紧了眉,她并非是装样子,而是眼前的老者,看着着实眼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