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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羲微微点头,然后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不用管他。
众战士又行了一礼才各自处理起猎物来。
小断翎也把剑齿虎放下,拔出匕首开始解剖它。
叶羲看他头发乱糟糟的跟杂草似的,一只手解剖剑齿虎,一只手还时不时搔搔头皮,看起来很痒似的。后来断翎觉得可能是觉得头皮太痒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虎尸上,低着头开始抓自己头上的虱子。
“断翎,你过来。”叶羲对他招了招手。
断翎立刻跳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仰头问:“巫,您找我?”那模样犹如收敛的爪子的小凶兽,乖巧的要命。
叶羲笑着点点头,走到一个石墩子面前坐下,顺手把骨杖插在地上,然后对他说:“你蹲下,我给你剃个头。”
断翎一呆:“……啊?”
他,他没听错吧,巫居然说要给他剃头!
叶羲噌地一声拔出腰间挂着的牙刀,说:“你这虱子靠抓是抓不完的,必须把头发给剃了。”
断翎瞄了一眼叶羲手中的牙刀,他记得当初叶羲用它划开黑鳞虎的鳞甲时,就好像划什么烂树叶似的轻松。
用它剃头,很可能把头盖骨也一并给削下来吧?
但断翎什么也没说,整个人沉浸在巫居然要亲自给他剃头的喜悦中,红着小脸蛋乖乖地在叶羲脚边蹲下,露出后脑勺来。
叶羲看了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蓬,看起来像鸟窝似的,他一眼就看到有五只跳蚤在头发丝里蹦啊蹦的跳得欢畅,想必头皮那里附着的更多。
叶羲挥起牙刀,锋利冰冷的刀锋贴着断翎的头皮刮过,唰唰唰一大片杂草似的头发就掉了下来。
发根连着附在头皮上的虱子被一并刮下,失去了家园的它们满地乱跳,被周围眼尖的族人给一一踩死了。
不一会儿,一个锃锃亮的小光头就新鲜出炉了。
叶羲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发现手感很好光滑的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断翎很乖地蹲在那里任叶羲摸,转过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叶羲的眼中满是孺慕。
部落里其他小孩都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嘟着嘴巴拉自己阿父,却发现自己阿父也盯着他们,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不得也被巫摸摸脑袋的样子。
小孩:“……”
叶羲放下手,察觉断翎细细的手臂上都是狩猎时制造的伤口,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对断翎说:“你很好,以后用不着在狩猎的时候这么拼命,你的阿父阿姆会以你为荣的。”
断翎眼睛亮晶晶地用力点头:“嗯。”
叶羲莞尔,看着小光头乖巧的模样站起身来又忍不住摸了一把,温和道:“还有,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断翎断翎,他一开始觉得这名字不吉,还误会了他父母,后来得知,原来这片地方有一种断翎雕,每啄断一次翎羽,就能变强一次,最终甚至能变成一片领地的王者。
“嗯!”断翎又大力的点了点头。
“……巫。”
这时候狳酋长走了过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叶羲。
叶羲转头:“什么事?”
狳酋长满脸的为难,嗫嚅着说:“您,您能不走吗?”昨天叶羲找他,说要离开,他想了一晚上怎么也不能安心,这会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夏部落人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的巫竟然要走?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纷纷问狳酋长怎么回事。
看众人激动地把狳酋长围起来的样子,叶羲连忙帮忙解围:“我是要离开,不过我还会回来的。”
众人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叶羲。
叶羲静静地说:“我曾经是涂山部落的战士,虽然机缘巧合成为了你们的巫,但也必须跟以前的部落有个交代。当然你们也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叶羲也纠结过很长时间,他在涂山生活了两年多,还一手把涂山发展起来,早就对涂山有了感情。可偏偏他现在又成了夏部落唯一的巫,夏部落没有他又是万万不行的,而夏苍祖巫又给了他很大震撼,他不可能撇下他的后人不管。
再者,一个部落不能有两个巫,就好像一个国家不能有两面国旗一样,叶羲如果回到涂山也会地位尴尬。
想来想去,叶羲最终还是决定以后待在夏部落,但是要跟涂山交代一下,还要把蛟蛟和小花给一起带回来。
叶羲是巫,在夏部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任何人都不敢反驳他的决定,狳酋长求了一次已经是不合规矩了,其他人见状自然不敢有异议,尽管他们会无比担心他们的巫在路上会遇到危险。
狳酋长叹了口气,殷切地道:“巫,您一定要随时带着隐匿骨牌啊。”
“好。”叶羲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山洪()
两天后。
到了临别的日子。
这天清晨,夏部落所有人都早早起来了,沉默地站在山洞前,来送别他们的巫。
叶羲收拾好包裹走出山洞。
只见他腰间系着牙刀,左手提着包裹,前面斜背着一个贴身兽皮袋,后背斜背着一根用兽皮裹着的棍状物。
这根棍状物就是骨杖,叶羲自巫石中吸收的巫力已经在大祭祀的时候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路上他不打算用它。
“巫!”众人齐齐行礼。
叶羲视线扫了一圈,发现人全都来齐了,一个不落。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都来了啊。”
站在最前面的狳酋长上前一步,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道:“巫,您真的不带一个战士跟随您吗?”
夏部落所有战士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听叶羲的回答。
叶羲摇了摇头:“不用了。”
看着夏部落人沮丧的样子,叶羲笑了:“好了,我该走了,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会尽快回来了。
叶羲提着包袱向炎纹蕨墙走去,炎纹蕨墙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对了,记得多给炎纹蕨浇浇水,它怕干,当然如果有凶兽血浇凶兽血的话它更喜欢。”叶羲想到夏苍祖巫里的记忆,连忙嘱咐族人。
众人齐齐应是。
叶羲嗯了声走了几步,发现众人居然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跟着走出了炎纹蕨墙,于是道:“不用送了,都回去吧。”
巫发话,夏部落人无敢不从,只能止住脚步。
咚地一声闷响。
所有夏部落人对着叶羲的背影重重跪下,用恭敬不舍的目光目送他们的巫离去。
跪在地上的断翎眼巴巴地看着叶羲的背影,看着他越来越远然后即将淹没在丛林里,突然嗷地大叫一声蹦了起来:“巫我要跟您一起走!”
说着拔脚就向叶羲追去。
小光头撒开腿向前跑。
可走在前方的叶羲却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走的越来越快,很快他的身影就完全淹没在丛林中,小光头彻底看不到了。
断翎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又不甘心地乱头苍蝇似的向前追了一大段路。他一直追一直追,直到追到了完全陌生的林子,发现四周依然一点踪迹都没有,才知道叶羲是真的已经走了。
砰地一声。
断翎像失去了浑身力气,脸朝大地闷头趴在了地上。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有人关心,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给他吃烤肉给他剃头发的人,为什么这个人却说走就走了啊,他怎么这么惨,阿父不要他,阿姆也不要他,现在巫也不要他了……
过了一会儿,地里传来闷闷的哭泣声。
站在树上的叶羲见状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从跳了下来,一把将小光头提了起来。
小崽子眼泪鼻涕糊了一地,呆呆地看着叶羲,鼻子里突然冒出了个鼻涕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啵的一声破掉了。
叶羲忍俊不禁,一把将自己的包裹扔给他,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小崽子傻笑着紧紧保住包裹,笑容咧得大大的,清脆地应了声:“哎!”眼见叶羲越走越远,胡乱擦了把脸,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在外面记得不要叫我巫。”
“那我叫您什么,叫您大人可以吗?”
“可以……”
林子里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了。
…………
叶羲带着断翎,两人往西南方向一步一步地行走,用脚丈量着这个世界。
他们一路经过无数原始丛林,也经过不少人类部落,其中有实力不错的大部落,也有那种艰难生存的小部落。
看着小部落战士用命换食物的模样,叶羲心有不忍,他想到夏苍祖巫的遗愿,很想带他们回夏部落好好安顿。可是夏部落现在状况接收外来部落又不切实际,于是叹息一声后只能继续向前。
一个月过去了。
秋风萧瑟,天越来越冷了,还经常下冷雨,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是一场夹杂着狂风的瓢泼大雨。
叶羲不会为大雨停下脚步,顶着风沐着雨地继续大步向前走,而身后的断翎也一声不吭,紧紧跟在他身后,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经过一个月风餐露宿的时间,断翎不仅没有瘦反而壮实了不少,头顶也冒出了浅浅的茬子,再也不是小光头了。
其实以叶羲的能力是能强捉两头凶兽来代步的,但这样的徒步行走其实是种锻炼,行走在天地间能让巫有所感悟从而突破,这也是有游巫存在的原因。
叶羲还用骨片做成竹简一样的东西,以刀为笔,一边走一边画地图,地图上不仅标明了地形和部落,还备注所有区域的特殊植物和危险的兽类。
这个世界的地图都是无比宝贵的资料,对后人有很大帮助的。
这天叶羲和断翎来到了一片连绵险峻的山峰。要想过去,必须像壁虎一样贴着万丈悬崖慢慢地爬。
两人自然不会怕这天险,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峭壁。
有时候崖壁上有窄窄的自然山道,他们就背靠着嶙峋的山壁慢慢挪动,有时候路断了,他们就只能跳着走,实在没有道,他们就用手攀。
爬了大概一个钟头的时候,天忽然打起了雷下起了暴雨。
天空乌云乱卷,狰狞的电蛇划开暗色的天幕,狂风夹着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砸来。
山崖被雨水打湿,变得更危险了,他们的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一旦脚底打滑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此时两人正贴着山壁走,雨天路滑,断翎不小心滑了一跤踩在了有裂纹的岩石上,岩石顿时碎裂,整个人突然就掉了下去!
叶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了上来。
深秋的雨很冷,被拽上来的断翎被冻得嘴唇发白,而眼睛却亮如星火,显然他没有被刚才的失足吓到,反而觉得很兴奋。
“小心些。”叶羲略带责备地叮嘱。
断翎擦了把脸上的雨水用力点头:“嗯!”
又爬了三个钟头,天依然下着暴雨,雷电却停了,两人适应了湿滑的山壁倒没再发生过什么危险。
这时两人脚下突然听到有轰隆隆的,雷鸣般的声音,一低头,却发现悬崖底下竟有滚滚的山洪从远方奔泻而来!
洪水中混杂着黄色泥浆和折断的树枝,其水流的激烈程度甚至不下于怒河,有庞大的恐龙和其他猛兽被洪水裹挟着,在水中拼命挣扎。
叶羲心中叹息。
他曾在前世看到过一整座山在洪水中轰然坍塌的模样,那是如何都逃不了的恐怖劫难,在这样的天灾前,生物的力量是无比渺小的。
半空中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黑色的翼龙。
它们在暴雨中滑翔着,虎视眈眈地盯着洪水中挣扎的生物,瞅准目标后就一个猛子扎下,把猎物从洪水中硬生生拖出来。
但也有翼龙失足了,钻到洪水中后再也没有飞起来,被滚滚山洪所吞没。
叶羲察觉有一只翼龙似瞄准了峭壁上的他们,回头对断翎说:“小心点,它要过来了。”
断翎拔出骨刀,转头看向那只翼龙,眼中闪过如野兽般的凶狠戾芒。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丝光白鹭()
那翼龙在狂风暴雨中迅猛袭来,暗金色的双眼散发冰冷而凶戾的光芒,它展翼长达五米,几乎眨眼间就飞到了。
它很精明地知道哪个比较弱,锋利的喙直接向断翎啄去。
断翎眼中光芒一闪,胆子奇大的在极窄的山道上翻了个滚,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过了攻击。
那翼龙的长喙直接刺入山壁。
山壁像豆腐一样被啄了一个深洞,碎石如子弹般乱崩。
断翎手握骨刀大喝一声,对着翼龙的长喙立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