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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啊!早知道这个叶羲居然心这么大,会吃他们端来的食物,就下些毒了!
但尽管心中懊悔不跌,脸上还是努力崩住了,黑泽巫为了防止语气泄出异样,放慢了语速慢吞吞地问:“涂山巫,他身体还好吗?”
叶羲:“老人家身体很好。”
黑泽巫越发不解,他看向叶羲的骨杖,迟疑地道:“那你……”
叶羲今天不是来解惑的,他微笑着看向黑泽巫的眼睛:“请问您现在可以把我同伴的奴隶印记给消去了吗?”
黑泽巫顿了顿,连声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然后转向貂,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吧。”
貂心头百感交集,他抑制住激动走到黑泽巫的面前,掀开了自己的刘海,把那丑陋的奴隶印记露了出来。
黑泽巫抬起手,张开手掌贴近貂的额头,就这么隔空随意地虚虚一抹。
而那由青色颜料绘制的奴隶印记依旧存在。
别人看不出什么,但同为巫的叶羲却可以看到,原本附在貂额头上的墨绿色能量化成了点点荧光,被吸回到了黑泽巫的手掌中。
黑泽巫:“好了。”
叶羲微笑颔首:“多谢。”
貂摸着自己的额头走回来,叶羲解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递给他:“现在可以用水洗掉了。”
叶羲明白貂有多厌恶多介意那个印记,心知他一定片刻都不想保留。
貂抿着唇接过水囊,接了一捧水后就低头搓洗起额头来,那原本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奴隶刺青,一下子被搓洗掉了。
貂看着青色脏水淅淅沥沥地滴落到泥土中,心头有些恍惚。
折磨了他这么久的奴隶印记,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吗?
没有了奴隶印记,他现在……终于不是奴隶了。
叶羲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对黑泽巫道:“还有狼牙部落的奴隶们,麻烦黑泽巫把他们全部叫过来吧。”
黑泽巫默了默才招手让人把狼牙人带过来。
倒不是他心疼这几个狼牙奴隶,而是有些感叹。他感叹自己这个黑泽巫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外部落人杀到黑泽部落,逼着他不得不按着别人的心意行事。
这在以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事。
很快三十几个狼牙部落人全部被带到他们面前。
这些人全部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大多是女人,而且是怀着孕,大肚便便的女人,皆低着头抖抖索索地不敢看人也不敢讲话——这是被打怕了。
貂一看就感觉心中的火焰旺盛了许多。
他狂怒地质问黑泽巫:“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黑泽巫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眼里貂不配和他说话。
而站在周围的黑泽战士,以及黑泽酋长却怒了。黑泽酋长双眸暴睁,上前一步冲着貂怒喝:“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冲我们巫这么讲话!”
黑泽酋长此刻杀意沸腾,如果不是貂的旁边还站着个叶羲,他此刻已经活生生地把貂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貂却不怕他,寒着脸正要再说什么,叶羲已经伸手按住了他。
他转身问黑泽巫:“人全都在这里了吗?”
黑泽巫这才开口:“都在了,我们不至于瞒下几个奴隶。”
叶羲心知他没有说谎,于是道:“也请您帮她们的奴隶印记给去掉了吧,哦,对了,原先说的代价还算数,一名奴隶一双皮靴加一罐盐怎么样?”
黑泽巫脸皮抽了抽。
这是恶心谁呢,他们黑泽部落会缺这么点东西?
他无奈地挥了挥手道:“不用了,几名奴隶而已,送给你们了。”
叶羲也不推让,笑笑道:“黑泽巫慷慨。”
黑泽巫一一帮狼牙奴隶消除奴隶印记,狼牙奴隶们恍恍惚惚地挨个站到黑泽巫面前,又挨个走下来。
貂红着眼把水囊递给她们,让她们立刻洗去奴隶印记。
等她们脸上全部干净后,这些人看着彼此没有印记的额头,仿佛才回过了神。
有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突然流着泪对着貂凄声大喊:“我不走,我的小磨,我的孩子还在这儿,我走了他怎么办?”
“对,我的女儿在这里,我也不走!”又有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抹着泪说道。
这一下,好多不舍得孩子的女人全都哭了起来。
貂很清楚这些孩子是哪儿来的,原先的狼牙小孩早就没剩几个了,全都在这里,她们的孩子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他攥紧了拳头,压抑着低吼道:“这些都是黑泽人的孩子!别要他们了!”
这些女人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流泪摇头。
黑泽人不会认这些孩子,他们没有阿父已经很可怜了,如果阿姆再抛弃他们,他们该怎么办?该怎么生活?
叶羲看向黑泽巫:“这些奴隶的孩子也请黑泽巫一并带给我们吧。”
黑泽巫皱了皱眉头。
奴隶的孩子不比那些抓来奴隶,因为自小在黑泽长大,忠诚度会更高一些,也比较听话。万一碰到有天赋的,也未尝不能当做黑泽人悉心培养。
黑泽酋长不高兴地对叶羲说:“我们已经把狼牙的奴隶给你了,你先前可没说还要奴隶的孩子,再说这些孩子也是我们黑泽人的后代!”
叶羲收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淡道:
“你确定?”
黑泽酋长心头重重一跳,想起了刚才那死状凄惨的几十名黑泽战士,以及被踹中胸口时的剧痛。
他深深吸了口气,等那口长气呼出来的时候,这原本像暴熊一样的酋长,看起来竟有些虚弱。
“……知道了,都给你们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如果这是美梦()
阿细是个五岁的小女孩。
不过在外人看来,她却是个五岁的小男孩,还是个骨瘦如柴,能一眼数清肋骨的光头小男孩。
自她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黑泽部落中。
以一名奴隶的身份。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被称为奴隶洞的低矮小山洞里,平常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山洞口的阴影里,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看那些穿着干净麻衣,身体壮得像头小牛犊的黑泽小孩,在阳光下奔跑打闹,肆意地大笑。
她羡慕,又向往。
他们真快乐啊,她想。
这样不愁吃喝,不用挨打,又能随意奔跑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阿细很喜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他们——即使不能做他们,能看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今天,她没能看到她想看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黑泽的小孩全都不见了,不止小孩,连大人都不见一个,外面空旷旷的。
“阿细,过来帮我挑挑脓泡!”黑暗的小山洞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女人声音。
阿细起身慢吞吞地往黑暗的山洞里走去。
她一路经过许多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睡大觉的人。这些人和她一样,都是奴隶,之所以大白天睡觉,是因为肚子饿没有力气,或者是因为挨了打,在闭目养伤。
这个小山洞总是阴暗又死气沉沉,弥漫着一股排泄物的味道,且越往里走味道越大,令人忍不住捂鼻。和外面灿烂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截然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
山洞很小,阿细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叫她的女人面前。
这是个十几岁的女人,名字叫草雀,是她的阿姐,面貌看不出相像,在瘦方面倒是一模一样。此刻她歪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兽皮上,额头布满冷汗,肮脏的皮肤上满是鞭痕。
这些鞭子是前几天挨的,伤口长了脓,和绽开的血肉混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草雀见阿细过来,喘着粗气,虚弱又恶狠狠地对她低吼:“你个没心肝小畜生!肮脏又恶心的爬虫!这么喜欢看黑泽的小孩?嗯?很想成为黑泽部落的人吧?!”
“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把你掐死!还千辛万苦省下食物来给你吃!”
因为长期遭受折磨,草雀的心态也因为崩溃而大变,时常对自己的妹妹恶语交加。
阿细低着头不言不语。
肮脏的头发粘成一缕缕垂下来,那细脖子好像随时会撑不住大脑袋,咔嚓一下折断似的。
“……你记住!你是狼牙部落的人!是狼牙部落的人!!”草雀厉声尖叫,模样可怖。
阿细没有说话。
她不喜欢狼牙部落,在她心里,这个名字代表着卑贱,代表着不幸。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做黑泽部落人,而不是狼牙部落人。
草雀骂了一通后稍微好了些,招手对阿细没好气地喊:“还不快过来帮我挑脓泡!”
阿细低着头走过去,用磨尖了的骨头渣子帮她的阿姐挑起脓泡来。
草雀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加上恶心的脓泡,看起来分外狰狞,但阿细却毫无所觉,只是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用脓泡挑破。
她知道她的阿姐这身上的鞭痕是怎么来的。
前两天她的阿姐微凸的肚子刚瘪下去,就有黑泽人跑过来把她扒光然后压着她。她的阿姐就这么浑身赤裸地躺在肮脏的泥地上,双手无力地挥舞着承受,可能是太痛了,于是就抓了一下那人的背,结果不小心抓破了他的皮肤。
那个黑泽人发了怒,用鞭子给了她的阿姐几鞭。而她的阿姐只能躺在肮脏的地上像虫子一样痛苦地蠕动。
当时她就在不远处,抱着膝盖蜷缩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这一幕很常见,每当这时,她就会放下那份羡慕,转而开始恨黑泽部落人,恨不得他们全死光。
可是羡慕,或者仇恨又有什么用呢?
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黑泽人照样过得好好的,她们也照样成不了黑泽部落人。
但是一成不变的日子在今天有了变化。
在她刚给阿姐挑完脓泡后,就有几名黑泽战士冷冷地走进来,指明要小山洞里的狼牙人全部出来。
阿细愣愣地跟着阿姐出去。
她的阿姐很害怕,一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手心汗津津的,身体哆嗦得跟筛子似的。
一大群黑泽战士在尽头等着她们。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黑泽战士,乌压压的,全部用冰冷又恶意的视线看着她们,像要把她们的头颅砍下来似的。
阿细不自禁地有些腿软,以为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结果并没有。
她们被领着来到人群的中心,有几个一看就格外高贵的人站在那里,而尊贵无比的黑泽巫甚至一个接一个地把手贴在她们的额头。
她浑浑噩噩地用水冲洗掉额头的青色花纹,浑浑噩噩地跟着两名看起来很强大很高贵的战士一起离开黑泽部落。浑浑噩噩地来到一个特别美丽,比黑泽部落还要好看得多的地方。
一个叫涂山的部落。
她的阿姐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就这么跪在草地上,抱着她又哭又嚎又笑的,把她的骨头都勒痛了。
“阿细,从此我们不是奴隶了!你也不用再假装成男孩了!”草雀流着泪,哽咽地对她说。
不是奴隶了?
阿细听着大人们的谈话,知道了自己现在成了一名涂山部落人。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当热腾腾的,散发着无比诱人味道的美食被端到她们面前时,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这些……是给我们吃的?”
她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端来食物的阿姨。
这个阿姨叫雉目,据说也曾经是狼牙部落人,但她跟她印象中的狼牙部落人完全不一样。
她看起来很漂亮,胳膊粗壮,肌肉很结实,脸颊有着健康的红晕,身穿干净漂亮的兽皮衣,连指甲缝都是干干净净的。
在她小声问出这个问题后,这个叫雉目的阿姨却一下子哭了,流着眼泪说:
“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随便怎么吃!”
阿细呆了。
这些食物这么好这么香,恐怕连黑泽的战士都没的吃吧?竟然让她随便吃?!
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些食物,吃着吃着,眼泪却啪塔啪塔地往下掉,和着食物一起被吞入口中。不止是她,几乎所有从黑泽奴隶洞里走出来的狼牙人,都是边流泪边吃的。
直到吃得肚皮快胀破了,阿细才停了下来。
那个叫雉目的阿姨又拉着她的手,带着所有狼牙人去溪边清洗。
阿细看到这条清澈的河流时,又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呆。
现在是干季初期,黑泽部落已经开始节约用水了,像她们这种奴隶只有喝的水,是没有水可供洗澡洗脸的。
可是“雉目阿姨”却说这条小溪是安全的,可以随便他们清洗。
阿细回过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