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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妇人语音或哭咽或不安,有的说是五年前战死的,有的说是三年前战死的,还有的说去年被征了兵,参加郑国之战,现在音讯还不知道。
吕荼深吸了口气,又问那些老妇人,问她们的丈夫呢?她们的回答让吕荼愤恨自己愤恨到差点大哭,她们的回答是有的说是为当年吕荼回国平叛时战死的,有的说是在灭吴之战战死的,有的说是在黄池会盟战死的,有的说是在吞鲁战争时战死的,有的说灭燕战死的,有的说是在灭越战争战死的,有的说…还有说是在伐楚之战战死的,还有的说是灭蔡战死的,灭中山战死的。
一个个国家被吕荼所灭,吕荼自豪,可是如今听着妇人们哭诉自己的丈夫战死的消息,吕荼没有了一点一丝的自豪,有的是耻辱感,是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死亡,对于吕荼来说变成了一个数字。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无情的数字。
吕荼自诩君子,可是君子要有每日三省吾身的品德他却忘记了。他早已经好久没有反思自己了,自从孟姜女之死后,他就没有再反思了,多少年了?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的游历厮杀,让吕荼便得无情起来,他只关心他要的,从不关心为他所要的人们所被应该付出的。
他没有愧疚感,因为他给这个国家设置了最合事宜的律法和奖励补偿机制。
战死的士兵,给你钱财,给你封地,给你名誉,给你的子嗣福荫,难道这还不够吗?
吕荼自以为是够的!
第787章 我王发《罪己诏》,向齐国臣民,认错!()
国相计然曾经劝他,说,国家再这么征战下去,恐怕士人都会死光了的。
不,吕荼,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计然算的是小账,他吕荼算的是大帐。
小账,齐国的士人死一个少一个;大账,齐国的士人死了一万,却得了五万的奴隶,五万的奴隶在不久将来就会变成浪人,而浪人立下功劳后,就会转换成士人。
前浪死了,总有后浪补充。
这就是吕荼的大账总账。
只是如今看着那些嗷嗷待哺的妇孺,看着哭咽凄惨的老人,吕荼的心此刻再也承受不住生命之痛,他错了,完全的错了。
钱财?封地?名声?奴隶?哈哈,若是让他的儿子去战死换得这些东西,将心比心,他吕荼愿意吗?
不愿意!
吕荼绝不会愿意用自己的儿子的生命去换这些身外之物的。
纵然他的儿子愿意,他也不愿意!
“孤错了,真的错了!”长久之后,吕荼从闭目中睁开眼帘,他对着众乡亲父老狠狠的揖礼。
他的眼泪两行,打湿脸颊,打湿他的花白胡须,坠落,如米粒般的泪珠。
“大王!”
一辆辆兵车响来,遮天蔽日的旌旗,盈野。
吕荼麾下的众文武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赶到了这里,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情形,听到吕荼的仰天咆哮,“自己错了”,所有的人,全都跪下,伏地不起,声音呜咽。
那帮村落的妇孺老人们此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位花白头发的贵族是何人,她们惶惶不安的也全部跪在了地上,不敢去看吕荼。
吕荼颤巍巍的由太子吕渠扶着上了王车,他的背开始佝偻了。
轰隆隆的王车前行着,来到了临淄城门前,穿过了城门,走过了一条条吕荼眼见所熟悉的道路。
燕子飞着,柳条儿又开始青了。
吕荼回到临淄宫,看着眼前成群结队等待自己的妻妾儿女,甚至是孙子孙女们,他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走了。
留下藤玉,郑旦,雅鱼,西子,南子,已氏,燕姬等女面面相觑。钟离春见了本想骂吕荼几句,说他在外面受了委屈,来家里摆什么谱子?可是最终没有张开口。
夜深沉,寒星孤月,吕荼披衣走到了宫殿外,看着星空。
或许是老了,觉少,或许是白天他所见的让他触动,反正他睡不着。
“本初”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吕荼耳边响来。
钟离春掌着灯走到了吕荼的身边,吕荼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她是谁。
吕荼道:“白日里,你是不是想说些什么?为什么最后又不言了?”
钟离春把油灯放在了灯台上,然后给吕荼又披了披即将划掉的外衣,道:“是,我本来是想骂你几句的,可是想着你那么混账,那么可怜,又忍不下心”。
“骂孤?忍不下心?”吕荼重复道。
钟离春沉默,过了会儿道:“本初,哦,不,大王,你不觉得你变吗?自从你称王后就完全变了吗?”
变了?
吕荼自问。
月华如水,照在吕荼的身上,吕荼觉得凉飕飕的。他扭转身去,手一把抓住钟离春的手道:“变了,是的,变了,变的,你我都老了,便得你我都差点陌生了”
“小丑女,我多久没有抱你了……”
噹噹噹
“我王发《罪己诏》,向齐国臣民,认错!”
噹噹噹
“我王发《罪己诏》,向齐国臣民,认错!”
……
一辆辆挂着悬钟的兵车在各个城池,各个邑,各个乡,各个里,响彻了起来,在兵车上站着的虎士,他们大喊着吕荼所执笔亲写的《罪己诏》。
“子渊,大王认错了”历下学宫,孔鲤急匆匆的跑进了颜回的屋中。
屋内看不见颜回的影子,因为颜回早已经埋在卷帙浩繁的书海里。
“真的?”在一排高耸的竹书前,突然冒出半个头来,那头正是颜回的。
孔鲤擦掉额头的汗,从袖筒中拿出一封布绢来,道:“当然是真的,你看《罪己诏》,这可是我亲自从历下令手里誊抄的,而且你不知道现在大街上早已经因为此事沸腾了……”
孔鲤说着,手足舞蹈起来,似乎这吕荼认错,是他的功劳似的。
泰山学宫。
禽滑釐拿着自己誊写的《罪己诏》,像风一样往山上狂奔,他要见自家的夫子,墨翟。
大门被禽滑釐一脚踹开,众同门见状无不大惊,一路上禽滑釐不知撞到了多少人,也不知在路上跌倒了多少次,他只是狂奔着:“夫子,夫子,大王,大王他竟然认错了?!”
正在研究小孔成像的墨翟闻言,手一哆嗦,那刚调好位置的蜡烛,立马倒塌下来,烛火破灭。
“认错了?”墨翟不敢相信,疾步走向禽滑釐。
禽滑釐浑身激动道:“认错了!这是《罪己诏》。”
蓟下学宫,帝丘学宫,东林学宫,凤台学宫,这些齐国官办学宫的学子们听到吕荼竟然认错了,无不欢呼雀跃,甚至不少学子兴奋的,脱掉自己的衣冠,往天上抛飞。
学子们认为是他们的压力让吕荼承认了错误,所以他们觉得有成就感。当然欢呼的不只有这些学宫的学子们,还有各地的大城令,各地的郡守,是他们上血书,上言,甚至是带着麾下臣民,跪谏,才有了今天,所以吕荼的认错,他们自认为自己功劳最大的。
下层的士族民众们他们也在欢呼,因为吕荼的认错,是对着他们认错的,是对他们战死的亲人认错的,他们感动。
欢呼,几乎是全民全贵的欢呼,齐国自上而下皆是一片哗然的感动,感动自己,感动于吕荼的贤达英明。
这场《罪己诏》的余波不仅冲击了整个齐国,更是冲击到了国外的天下诸侯。
宋国是最早接受到这份《罪己诏》的,卿族们拿着这份《罪己诏》逼着宋国新王认错,并让他退位。宋王当然不愿,广招心腹,布于朝堂,宋国内乱是越演越烈。
魏国,魏国刚和齐国商定郑国的领土划分,孙恩带着大军撤回了到了齐国,魏驹正松了一口气,当他看到吕荼的《罪己诏》号,眼神晃动,接着拍案大笑。
王,竟然向臣民认错?
这是天下间最大的愚蠢笑话!
第788章 早晚有一天,朕会打回去的()
多谢默恭的打赏与支持,今日会两更
韩国,躺在病榻上的韩王韩不信听完王太子韩庚所念的吕荼《罪己诏》,久久没有言语,只是一双眼睛呆呆无神的看着殿内的梁柱。
前段时间韩不信被赵无恤设计,导致晋阳大败,他自己也在那场战争中差点淹死,虽然带着残军逃了出来,但因此却受到了惊吓,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瞅着就要去地下见祖宗。
韩不信的手动了,他颤巍巍的,如同得了帕金森,韩庚见状忙抓住他父亲的手:“父亲?”
韩不信感受到韩庚手中的力度和温暖,人立马精神一震,有了安全感,他气喘吁吁教导道:“庚,庚儿,不,要学,要学齐王,齐王。”
赵国,城池之上,赵无恤手拿着吕荼的《罪己诏》,看着晋阳城外还未退去的汪洋恣肆,喟然长叹:”齐王天生胸襟,我赵无恤不如!“
秦国和苟延残喘的楚国是较晚得到吕荼《罪己诏》消息的。
幕后继续执政的赵夷听完孙儿秦王所念完的吕荼《罪己诏》后,幽幽叹息:“夫子,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吗?”
“为何你总爱犯你告诉别人道理的错误呢?”
“夫子啊,你是个口是心非,自己也做不得你自己大道理的人啊!”
赵夷的喃喃自语,幽幽叹息,令他的孙子,大秦的秦王陷入了久久沉思当中。
楚昭王有熊轸兵败,被齐军打到巴地后,和秦军联盟,这才把齐军,阻挡在了武当山之界。
楚国得到苟延残喘,不过楚昭王却是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病死了,新立的大王是越姬和楚昭王之子,有熊章。
有熊章也就是历史上的楚惠王。
有熊章看到吕荼的《罪己诏》是哈哈凄惨大笑:“齐贼,你利令智昏,以为是认错就能解决事情了的吗?”
“朕告诉你,不可能!”
“早晚有一天,朕会打回去的,会把楚国昔日丢掉的山河夺回来的”
“还有……母亲”
有熊章每当想起自己的母亲被吕荼给夺走,当了妾室,就忍不住的愤怒的脸色通红。
蜀国,蜀国开明王五世,黄帝。他听完巫觋翻译出来的吕荼《罪己诏》后,是对着神树呜哇哇乱叫,接着命人开始祭祀,诅咒吕荼。
至于被秦人赶跑的西北的义渠,胡戎,羌人,还有被齐人,楚人,蜀人,碾压南方的巴人,闽人,山蛮人,南越人,他们得到吕荼的《罪己诏》时,虽然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不过他们的震惊程度并不下于北方几国。2yt
像南越国的五大夫之首的文种,他看到这封《罪己诏》后,先是佯狂大笑,接着是涕泗横流,他似乎看到了他以前的老主公,越王勾践,在会稽山上发《罪己诏》时的情形。南越王,鹿郢,却是眼睛笔直的看向北方,那目光似乎想要穿过武夷山,穿过丛丛原始森林,想要回到故土。
“父王,你等着,我大越国一定会打回去的!”
“文大夫,大军准备的如何了?寡人这次一定要把闽人给灭种了!”
至于更南方的如生活在古云南广西广东之地的百濮,他们则是更晚一些,不过当他们得知消息后,本来还打算向天子进贡以求天子的庇佑,但是经过一番酋长们争吵后,最后改成了打算向齐国进贡,而进贡的东西和史书记载的差不多,是茶叶。
吕荼发完《罪己诏》后,很快振作起来,他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能完成不了一统,但是他还是希望能给后人留下一个一统的好底子,所以他要休养生息,努力发展生产,健全国家制度。
休养生息,休养首要做的就是,让驻扎在各地近乎六十万的军士们解甲归田,从中只保留二十大营共十万大军的常规军。
这些事都由各地的大夫还有将领来做,吕荼所需要的只是盖上大王的印玺便足够了。
生息,所谓生息就是繁衍,吕荼不想用汉初的“黄老学说”休养生息,因为这样太慢。他用儒家有为学说,主动让人民得到休养生息。譬如他借用越王勾践的鼓励人口生产政策,对多生育者,实行奖励政策,不仅给他们粮食,猪狗,奴隶,还给土地。
政策执行下去,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吕荼不是节流之人,他想开源。他让高柴去搜集他所有的自己的田产,并把自己的田产改为大庄园,准备搞单一大规模种养殖。
当年会稽山之战,勾践一把火烧了会稽山,吕荼愤怒,让伯牙在会稽山养猪,那是第一次大规模养殖的试点。
伯牙这些年来的呈报,说,会稽山的养猪规模,已经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