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孩似乎很高兴,丢下玩伴,站起身走到自家院门外,朝里边喊道,“王父,有人来找大闳先生。”
很快,院中出来一个老者,年纪有五六十岁,精神却很矍铄,对这众人说道:“先生住在稻香里,离县城有七八里呢!我让阿虎给你们带路吧。”
小孩就是阿虎,听其对老者的称呼,这个叫阿虎的小孩应是老者的孙子,只见他低头咕囔了几句,似乎很不情愿。
老者狠狠的拍了拍他脑瓜,佯怒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事。”
刘和等对老者感谢了一番,最后行了一礼,告别离去。
刘和对阿虎很是喜爱,问道:“可会骑马?”
阿虎喜道:“你们有马?当然会骑了!”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惜先生不喜欢别人骑马去看他,怕惊扰了乡人。”
汝南曾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至今还有何仪、何曼、刘辟、龚都、黄邵等大寇未除,乡人若是看到骑马的甲兵难免会害怕。
刘和看了景伯一眼,景伯道,“老奴这就去准备牛车。”
于是众人将马匹寄放到驿站,一行人赶着牛车出城了,沿着汝水支流直走。
乘牛车,始于前汉开国初期,当时马匹稀缺,王侯将相出行,也用牛车代步,而且去见的是大闳先生,用牛车也是不错的。
刘和将阿虎叫上牛车,令俞锡三人步随,牛车不快,三人又是行伍出身,自然跟得上。
汝水的支流叫漳河,这河虽然不大,但是却水波粼粼,清澈见底。鱼游浅底,树荫两岸,好一派自然风光。
从城内到稻香里,不到十里路,牛车行进不快,日上三竿时,就到了左近。
刘和对赶车的景伯说道:“将至乡里,且缓辔徐行,不要惊扰了乡人。“
这是刘和环顾四野,只见乡人们都在翻整田地、修理水渠。
隐隐约约有歌声传来:“……立冬动犁耙,小雪送粪还。大雪兆丰年,冬至防畜寒。……”
刘和忙问路边老农,“老太公,不知此歌是何人所作?
老农回答,“大闳先生。”
刘和击掌叹曰,“先生果然大才。”
遂催促加速,急见大闳先生。
大闳先生在乡下房子与城内土室相似,只不过房前多了一个巨大的园子。
刘和本以为以大闳先生的隐士风范必然在院中种满了菊花,正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事实上截然相反。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刘和赶到时中见一老农在园中修整田地。
刘和正欲询问老农大闳先生何在,阿虎已大叫一声“先生”,扑了过去。
身着粗布麻衣的老农已经望了过来。
刘和心中大惊,知晓此必是大闳先生了,连忙上前行礼。
大闳先生姓袁讳闳,表字夏甫,彭城相袁贺之子,后将军袁术的堂兄。与亲弟袁弘并称于世,人称大闳先生。
“东海刘和,见过先生!”刘和乃东海恭王之后,世居东海郯县。
大闳先生对小孩阿虎很是宠溺,揉了揉他的头,招呼了一声,随即请刘和等人入内。
……
待众人入屋,袁闳不由得打量了刘和一眼,眼前一亮。
只见刘和幅巾裹头,顶戴却非冠,身穿白色深衣,腰间悬挂着铜印墨绶,举止从容,气度雍容,前额隐隐透出一股青气,贵不可言。
袁闳笑了笑,很平易近人,说着:“大家都坐下吧。”
众人有些拘谨,刘和摆了摆手,亲卫们方才入座。
分主宾坐好,阿虎进来奉茶,大家闲聊了一会,刘和开门见山说着,“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确是有事相求。”
“哦,有何事,直言无妨!”从一路所听所见可以得知,袁闳与大部分士人不同。
“天子自西迁长安,曾多次私下里对我说,怀念洛阳的风光。来到汝南后,后将军曾和我商议共迎天子的事情。不料国事艰辛,诸侯无道,会稽人周昂竟然偷袭阳县,致使后将军陷于战事,约定遥遥无期。”
“和不自量力,有心相助后将军,奈何幽州来人皆是骄兵悍将,手下实在无可用之人,听闻先生门下皆是吕范、丘纥这等良才美质,特来求助先生。”刘和道。
吕范,表字子衡,家境贫寒,小的时候读不起书,帮人家放有牛。牛往山野里一放,他就在旁边读书。牛不见了,也不知道,每天天黑之后他还得到处找牛,每次回家都很晚了。
因为道路不靖,大人担心,经常斥责,屡教不改。因为酷爱读书,编制竹策的熟牛皮绳都磨烂了,依旧卷不释手。袁闳听说了他的事迹主动将他收在门下。
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郡里的的县吏,长大之后仪表过人。
郡中大户刘家家境富裕而且女儿非常美丽,吕范前往求亲,刘氏的母亲嫌弃吕范,不愿意答应婚事,但是刘氏却说:“您认为吕子衡会是个长贫的人吗?”
她认为吕范有其过人之才,将来必得显贵,于是决定嫁给吕范。
此事一时传为美谈。
而丘纥,字孟昕,乃是郡望丘家的嫡长子,从小就显现出不一样的才能,当时被称为神童。
有一次随王父外出,碰到两个乡人争羊,两人认为祖孙二人非富即贵,想请他们判别。丘纥一眼就确认了羊的主人,但他却把羊判给了另一人,而自己则给羊的主人作出了补偿。
王父问他问什么不指出谁是奸人,小丘纥回答,那有什么奸人,我只看到到活不下去的庶民,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会抢夺乡邻呢?我这样做只是想让邻里少一些议论,希望他能活下去。
后来那人果然没有饿死,却跳河自杀了。丘纥闻之叹息,“都是我的错啊,我当时做的还是不够好啊。”
时汝南许邵善于相人,称之为“大旱之渠。”
这两人一个是名留青史的名臣,刘和前世就听过他的名字;一个名冠当世的俊杰,大族嫡子。得到任何一人,刘和处境都会极大改善,但刘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袁袁闳沉思了半响,开口道:“吕子衡忠笃亮直,确实难得的人才,但前一段时间触犯了刑法,逃难到寿春去了,至今没有联系。”
“而丘孟昕虽有王佐之才,却无意仕途,其身为丘家的嫡长子,老夫也不好多言。”
“至于其他的弟子,恐怕难入伯衡之目。”
“不过南顿城中有一贤才名曰封旻,字文通。先考乃是已故汝南功曹封观,名声不显,却多有才干,正是伯衡所需要的人才。”
刘和极力掩饰心中的失望,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竟然一个弟子都不肯派。刘和需要的不仅仅是袁闳门下的弟子,更是想和袁闳扯上一层关系,现在看来,一切都落空了。
刘和不由得想到半路遇到的青年陈伯举,难道他当时就已想到此时此景?
“封旻之名,和多有耳闻,着正是我所需要的人才啊!”刘和强笑着说道。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替你封书一信吧!”袁闳说着,便站起身来,到了书桌上,拿出帛书,写完后交给刘和。
“多谢先生!”无论如何,刘和不会在态度上失礼,恭谨接过,说着:“学生求贤若渴,这这边走了。”
“去吧!”袁闳说道。
刘和先行一礼,退行出屋,到了门外才转身离开,阿虎也有样学样。
刘和将帛书收到袖子中,先是沉思片刻,又是一声叹息,对景伯说:“回南顿!”
第7章 遗珠()
寒风吹入堂室,夹带着雨后的湿意,令人为之一醒。
袁闳渐渐的从沉思中回转过来,正好这时后面转进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妇人上前为袁宏倒上一杯茶,问道,“君子,前些时日我曾听君多次提及公子和,显然对他颇为看重,为何今日却要拒绝他呢?”
听称呼,妇人应该是袁闳之妻。
袁闳曾筑土室,不见妻子,只有亲母才能相见,传言夫妻不和,今日一见,传言多有谬误。
袁闳闻言苦笑,前几日吕范刚从寿春寄过来一封信,丘纥也亲来询问出仕何职,这些都瞒不过妻子。
确实是袁闳故意拒绝刘和,但袁闳有自己难言的苦衷。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每逢乱世,门阀世家都会多方下注。像颍川荀氏的子弟荀勘投效了本初,荀彧投效了曹孟德,这都是最有希望取得天下的潜龙。而若是天下有变,荀攸等子弟还可以投靠新的明主,保证荀氏长久不衰。”
“而我袁家不同,虽是四世三公,是天下第一等的世家,但本初、公路已参与到了群雄逐鹿的大局。”
“殊不知天下争龙,有进无退,不胜则族灭。”
“我本来想交好公子和,是为了为家族留条后路,奈何如今本初、公路二人同根相斗起来。若是两人衰败,整个家族都有烟消云散的危机。所以,我必须将门下最杰出的弟子留给他们中的一人。”
“而老夫门下的其他弟子多不成器。若用之不当,不但起不到交好的作用,反而会结怨。封文通此人我见过,实在是难得的璞玉,若是将来袁家有难,说不定能用到今日的引荐之情。”
目前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中,仅袁氏就占了两人,袁家可谓是声势烜赫!
然而盛极则衰,又有谁看到这强盛之后的隐忧?
袁闳负手走到门外,望向远处的天空,似乎已经看到了袁氏的衰败。
……
南顿,葛府门前;大雨。
雨淅沥淅沥的地下着,这是本月第几场雨了?
封旻望着雨点落在水洼上溅起的雨点,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此时的封旻身着当世流行的士子青衣,人看起来很文雅,只是上面打满了补丁,显生活有些拮据,看面色也是有些饥瘦,不时传来的几声咳嗽显示着身上还带着病。
封旻不喜欢雨天,这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应该是阿翁去世的第二天吧?
封旻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强烈要求上阵讨寇,说是要投笔从戎,结果被伯父劝阻。当天就下着大雨,自己与伯父大闹了一场,这时传来了阿翁的死讯。
旻父封观,从小就有志节,当时郡里认为他应该被举孝廉,封观却因为兄长的名位未显,耻先受之,称自己有风疾,不能说话。府君赵谦听说了这件事后,十分感动,遂将两人并举为孝廉,一时传为美谈。
没想到为报答赵谦的赏识之恩,最终以死报之。
从那天起,伯父封闻特别痛恨自己,因为弟弟之死而心怀愧疚。于是散尽家财招募勇士,四处讨捕黄巾。
也是在雨天,封旻又收到了伯父丧报。
在办完伯父的丧事后,家里只剩下了城里的宅院,家徒四壁。
想到家宅围墙上剥落的的墙皮,封旻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我这里庙小,着实委曲了先生的才华,还望你离开后能更好的发展。”此时葛府的主人葛休正站在封旻旁边,手拈着须,目光中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俯视。
世态炎凉,封旻脑海里不由得想到这四个字。
犹记得当年天子下诏将与旻父共死的六人封为“七贤”,郡里的名士纷纷前来吊唁,门庭如市的样子。
那时郡里决定举荐观子,封旻以为父守丧辞而不就。待伯父战死,府君赵谦也因败绩迁任他地,封府门前开始渐渐冷落,为了养家糊口,封旻不得以找了一份讲席的工作。
在最初时,葛休还是很重视封旻的,先不说旻父的贤明,封旻的才华他也十分钦佩。
但是容易得到的没人会去珍惜,寄人篱下就会被人看低。
随着时间推移葛家人的心态越来越高,仿佛把他当做了家生的奴仆,白眼渐多,尊重减少,伙食更从开始的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变成了后来的与奴仆同,后来干脆变成了自带午食。
人性就是如此复杂。葛家一边借助旻父之名养望,一边却把自己抬到了恩主的位置。
待到宗族使力,让自己的儿子,封旻的弟子,成为今年的孝廉,葛家就再羞与这样的落魄士子为伍了。
在这世家大族把持仕途的时代,公平对寒门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封旻并没有怨天尤人,毕竟封家也曾经勉强算作曾经的一员。
这些年葛家虽然待秦旻并不怎么样,但封旻还是很感激葛家,毕竟也帮他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日子。
“承元启公吉言!”封旻深深一躬:“要不是元启公的帮助,旻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年连自己都难以养活,此恩此情永不相忘。”
虽然是客气的话,葛休还是感觉很有面子,从怀中掏出两个金饼,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