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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就像一只和大鲨鱼周旋的小龙虾,速度再快也就折腾那么一小会,早晚免不了被吃掉的命运。
“放弃鹿角防线,让他们马上撤回来。”目睹一个又一个士兵惨叫着死去,用自己卑微的力量来阻止敌人愈发猛烈地攻势,我决定立即停止无谓的牺牲,把所剩的兵力集中在一起,攥成拳头给波兰人好看,徐徐退守下一道防线。
传令兵敲起撤退的鼓点,听到命令的步兵彼此掩护着后撤到长枪兵组成的圆形方阵内,科勒的弓箭手也按照我的吩咐加入战团。此刻如果有人能从天空向下俯瞰,他一定会发现奈梅亨的三个长枪兵方阵就像三团夹心的奶油蛋糕,最外层的长枪兵仿佛包裹馅料的面包皮,中间的步兵是油腻的奶油层,而最里面的弓箭手密集的排列成阵,像是巧克力夹心,敌人若想一口将我们吞下,必将忍受面包皮的酥脆和奶油的起腻以及甜蜜倒牙的巧克力夹心,不就点血水囫囵吞咽估计得噎得半死。
我远远地盯着张牙舞爪正拆除鹿角障碍的波兰重步兵,心里冷冷的一哼:“再让你们嚣张一会,过来之后有你们受的。”
在武装到牙齿的重步兵面前,木头鹿角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轻轻松松便像积木一样被拆碎,面前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前进,也许在他们看起来绞杀人数不过数百的杂牌长枪兵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波兰重步兵兴奋地敲击着铠甲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然后杀气腾腾的拎着武器继续向前推进。
“二十、十九、十八……”我从长枪兵刺向天空的密集枪阵中探出头,眯起眼睛倒数着,“五、四、三、二、一!”话音刚落,渐渐从有序进攻改为漫步奔跑的波兰重步兵喊杀声忽然一滞,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但身子已经陷入齐胸深的壕沟里,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埋在土里的锋利木桩从铠甲最薄弱的下体刺进去,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云霄,甚至比刚才他们兴奋地欢呼还要高亢。后面看不清状况的重步兵依旧和着号令向前,把更多的前排战友挤进坑里,在后跌进来士兵沉重铠甲的压迫下,先陷在里面的倒霉蛋彻底没了生气,表情死不瞑目的凝滞,木刺深深地嵌进要害,轻易穿透了他们貌似坚不可摧的装甲,世间最坚固的防护被最不起眼的武器击碎,冥冥之中的安排多么的讽刺和不可思议。
“就是现在!”我大喝一声抽出宝剑,长枪兵压低身子给后面早就引弓待发的弓箭手闪出空间,还在忙着手脚并用狼狈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重步兵茫然的抬起头,瞅着反射出耀眼光芒的箭尖猛地缩紧瞳孔,将这生命中最后目视的惨象印进脑海。如此近的距离即使穿着重甲,也很难百分百的屏蔽伤害,登时倒地一片,受伤的士兵被自己死去的战友压着腿脚,一面撕心裂肺的惨叫一面发疯的挣扎想要离开,但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奈梅亨的步兵如同出笼的猛虎般扑上去,仿佛圣诞节前屠户给绑在木桩上的牲畜放血,一刀利索的切入咽喉,不带出一丁点飞溅的血污。
敌人乱作一团,我赶忙抓住机会发出第二道命令:“合!”三个长枪兵方阵循着声音首尾相接组成新的圆形方阵,更多的长枪支在地上,构成密不透风的防守,就在我们刚刚完成方阵的整合后,波兰骑兵从两翼包抄过来,保持一定的接触距离围着方阵奔跑。通向奈梅亨本阵的山坡上到处分布着鹿角和蒺藜,不利于骑兵的冲锋,另外谁知道阴险的德意志人有没有也在看似平坦的缓坡上挖了陷坑,所以波兰人干脆舍远求近,先围过来帮助重步兵吃掉奈梅亨最后的力量再说。
在刺猬一样矛尖四出的长枪真面前骑兵占不到丝毫便宜,快速奔驰的战马迎头撞上长枪反而会惯性的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好远,所以波兰骑兵只是尽可能的贴近我们,掩护弓骑兵试探的往这边射箭,同时也小心的躲避着奈梅亨弓箭手的冷箭。“盾牌上前!”针对眼下的情况我立即命令变阵,中间的士兵举着盾牌半蹲在地上,后面的士兵继续将盾牌顺次摞起,长矛从缝隙中刺出,依旧防守的滴水不漏。
波兰弓骑兵松松垮垮的射了两轮之后发现自己的羽箭全都钉在盾牌上,便放弃了徒劳无用的射击,收缩着撤到重步兵侧面待命,以期能随时提供火力支援;轻骑兵依旧保持着对我们压迫式的包围,等待重步兵扯开长枪阵的防守,衔尾追杀溃败的逃兵向来是轻骑兵的拿手好戏。
敌人的重步兵应变能力很强,他们稍稍停顿了一会整理队形,很快重新投入战斗,刚刚牺牲的战友为他们填平了前进的障碍,踩着体温尚存的尸体越过陷坑,波兰人满眼报仇的愤怒快要冒出火来。
“上来了!”我攥紧的手心里满是汗珠,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说实话任谁亲身目睹变形金刚般高大的金属战士步步紧逼都会觉得心跳加速,没被吓尿裤子已经说明自己的胆量锻炼的可以了。
重步兵整齐的和着号令踏步前进,就连战马都感觉到来自大地的震颤,纷纷不安的低嘶,它们的主人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坐骑往两边退让。蹲在前面的一个战士肩膀抖得很厉害,盾牌在他手中歪歪斜斜的搭着,露出一块防守的漏洞,我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莫害怕,我在你身后。”
士兵回过头坚定地一笑,扶正自己的盾牌,我满意的点点头,盯住踏着整齐步子进攻的重步兵,他们裹挟着如山般沉重的压迫感以不容置疑的姿态砸过来,但也就到此为止!埋伏在草地里的士兵猛地拉紧绳索,绊倒了最前面的十几个人,本来给骑兵准备的绊马索伺候在他们身上,这帮穿着重甲的家伙相仆倒地之后很难马上爬起,后面的踉跄着又接二连三的摔倒,整齐的方阵再次出现混乱。
“给我狠狠的打!”我的话还没说完,等得不耐烦的弓箭手便迫不及待的松开了弓弦,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重步兵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箭在自己的视野里越变越大,顺滑的没入肌骨,皮开肉绽的疼痛让他们歇斯底里的尖叫,但更多地箭支仿佛安了瞄准镜似的钻进张大的嘴里,活生生刺个对穿!
波兰人怪叫着后撤,留下遍地尚在挣扎的伤者,轻骑兵于有戚戚不忍直视自己悲惨的战友,也跟着掩护重步兵缓缓后撤。我冷静的盯着一个双眼均插着羽箭的波兰人满脸是血的攀过扭曲的尸体爬动,看不到东西的他只是本能的想要离开这片修罗场,却慢慢耗尽了体力,虚弱的蜷成一团等死。也许他直到见了上帝都不明白为什么穿着东罗马人精心打造重甲的自己会被如此轻易地杀掉,本来公认的最强兵却屡屡受挫于装备破烂看似单薄的长枪兵方阵,他和其他战死的波兰士兵同样心有不甘。
两度攻击不得的重步兵战损刚过两成,按理说还有继续进攻的余力,但他们士气已失成为惊弓之鸟,虽然气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相互推搡着不肯再向前半步;轻骑兵拥挤在步兵中间,逡巡着也不敢冒然动作,奈梅亨层出不穷的小诡计不知道还有多少,谁也不想白白送命。就在我们庆幸着能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波列斯瓦夫的本阵传来浑厚的号角声,作为全军核心的近卫骑兵和余下的两队轻骑兵闻声而出。
米耶什科大公花费重金仿照东罗马甲胄骑兵打造的精锐就像党国当年的纯牌德械师,不用出手光往那一站就够吓得乌合之众们屁滚尿流了。东罗马人自从贝利撒留的军事改革起便一直依靠这支融合了东西方优秀骑兵精华的武装南征北战,打垮了一波又一波妄图推翻帝国的入侵者,在平原地带,甲胄骑兵是一种非常适合对抗无甲骑兵和步兵的作战单位。甲胄骑兵的每位骑手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能够熟练地在马背上使用长矛和弓箭,并且长时间学习指挥以及战术,所以部队能做到进退有序令行禁止又不呆板,可以依据战场形势灵活作出改变。波兰的崛起中一直受到德意志的影响和保护,如今羽毛渐丰想要忘恩负义啄伤身边的巨人,转而向遥远的君士坦丁堡皇帝摇尾乞怜,从上到下师从东罗马人的传统,罗马式的持盾重步兵和近卫骑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终于来了么……”握紧手中的木头投枪,我喃喃自语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使不完的连环计()
这是我第一次在战场上遇见传说中的重甲骑兵,虽然同各国骑士以及所谓的重骑兵交手过许多次,但东罗马人的甲胄骑兵一直是被世人奉为战场之神的存在,光是战马身上沉重的覆甲便价值连城,更何况培养一名优秀骑手几乎要花费同他等重的黄金,如果不是倾举国之力是根本无法装备起这样一支强大骑兵的。由于东罗马人施行寓兵于农的军区农兵制,并不像西欧层层效忠的封建制,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将自己武装成骑兵的能力,所以甲胄骑兵全是职业化的军人,由国库出钱供养,所有的时间都消耗在武技训练和战术学习上,逐渐培养成优秀的杀戮机器,陆地上一切兵种的终极克星。
米耶什科大公为了博取居士坦丁堡紫袍皇帝的信任,不得不摇尾乞怜的花高价从东罗马人手里买到淘汰的骑兵甲胄,请来趾高气昂的罗马教官,募集全国最好的战马,虽然很快依样画葫芦的组织起同东罗马人一模一样的甲胄骑兵,但没有经过战术的教育和真正战火的洗礼,波兰人克隆的近卫骑兵不过是看上去很美的花架子,也就能在平原上吓唬吓唬斯拉夫蛮族和基辅罗斯人的步兵。
眼前的近卫骑兵熟练地操控着马匹,这些最优秀的北欧战马力量惊人,光是骨骼粗壮的高大身材便足以令最健硕的野猪相形见绌,它们能够驮起背上身覆重甲的骑兵全速奔跑,马鞍尾部装饰的华丽羽毛随着颠簸上下跃动,看来倒是很有气势,可惜本应严整的阵列不时有人左进右出的破坏队形,要知道严谨的纪律才是东罗马人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仅凭这个破绽就可以说明波兰人的急于求成只是鼓着腮帮吹成了一个足够大的华丽气球,用针轻轻一扎便会破掉。
随着敌人逼近大地的震颤愈发强烈,我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兴奋地跳起舞,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它们快速的跃动,血压飙升到爆表的高度,感觉头皮下面的每根毛细血管里都充满沸腾的血液,即将冲破束缚炸裂开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咬着舌头抬起头来,近卫骑兵已经放松了马缰,催着战马扬起四蹄飞奔,那种排山倒海的压迫绝不是任何一个感官正常的人类能够承受的。
“保持阵型!”我高举着长剑站在士兵中间,扯着嗓子喊道,明显感觉他们同自己一样的恐惧,没办法,这就像独自站在窄巷中间面对怒吼奔驰扑过来的喷火巨龙,谁都难免腿肚子转筋心下打鼓,他们之所以还继续站在我身边,除了对领主的信任,还能找到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吗?(自赞!)
“保持住!”我声音撕裂的近乎破声,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近卫骑兵,或呆滞或惊悚的表情活灵活现的停留在每个人脸上,仿佛头顶有一块倒计时的丧钟,默数着生命剩余的时间。
近卫骑兵距离我们不过几百米了,对于已经飙起速度的战马来说,这么短的路程倏忽即至,他们端平手中的长矛,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做好了最后冲刺的准备。我呼吸急促连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胸口憋闷得像颗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危险,波兰骑兵长矛锋刃的反光好像带着可以灼伤瞳孔的温度,逼得我不由眯起眼睛——只是这样想着他们就又前进了几十米,最前排骑兵身上的甲片都能够清晰地数出来了,我听着上下牙床不断打战的声音,幻想自己变成脸上涂着蓝色油彩于千万军中面不改色的威廉·华莱士,谁知英雄难当,勉强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命令:“继续保持!不要乱动!”
波兰骑兵越过了脚边标明百米线的木桩,但没有一个人发现不起眼的标志,剩下这点距离的冲刺对他们来说绝对十拿九稳,奈梅亨士兵手中擎着的单薄长矛也不过是一些细削的软木棍,在重甲骑兵的权力撞击之下定会像朽木那样轻而易举的折断,然后便开始他们最拿手的杀戮,将德意志的方阵从中间撕开,就像他们醉酒时扯掉那个丰满舞娘裙子的系带一样轻松。
标示五十米的石块被扬起的马蹄甩上很多带着草根的烂泥,却依旧没有引起注意,满心只想杀戮的骑兵怎么会将时间浪费到思考在这片平缓起伏的山坡竟然出现如此奇怪的石块上面,他们陆续夹紧马肚,将身体缩成同马背浑然一体的流线,惬意的享受气流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