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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之落日欧罗巴-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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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驻到地方的主教既不用缴纳税收,又不必向所在地的领主服徭役,反而有行政和司法的豁免权,同时享有当地的教会什一税。几乎个个富得流油。许多希望过好日子或者信仰虔诚的农民逃离原籍,拖家带口的跑来耕种教会的土地,“离神更近一步”。按照约定俗成的法则,只要进入教会的土地,无论罪大恶极的暴徒还是负罪逃亡农奴,他的冤孽将一笔勾销。任何世俗领主都不可再追究。所以教会成了相当多民众的保护伞,再加上用信仰灌输豢养来保卫教廷的武装骑士,教堂和修道院所占据的广大肥沃土地俨然成为超然世外的独立王国,以致盘根错节越做越大。

    “公爵大人,请恕我得罪,您这么做恐怕不太妥当吧?”奥登凭借他手下的“巴塞尔泥腿子”一跃从众多贵族长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座上炙手可热的人物,用餐的位置挨得我比较近。在大家各种眼色的怂恿下终于开口。

    “不妥当?”我猛地把小刀撂到桌上,一面故意啧啧有声的咀嚼。一面撑着下巴望向他有些惶恐的脸,“说说看,哪里不妥当了?”

    在场众人被我的动作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到,表情纠结痛苦的奥登估计心里恨死自己鲁莽的决定了,但事发至此,他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的问题:“大人,您看……主教大人虽然参与了叛乱,可毕竟是奉了梵蒂冈的命令行事,无论多十恶不赦也得等教廷的旨意方能处理,现在他失踪的杳无音信,外面都怀疑是奈梅亨做了手脚将其秘密处决了,教士们要求说法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无可厚非,我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如果强行压制他们的正常诉求,我担心……会让误会和矛盾越来越深,万一有谁追究起来,我担心大人您很难摘得干净……”奥登盯着我拧紧的眉头,硬生生把后半句话憋回肚子里。

    我斜着眼睛瞅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把玩着切肉的小刀,奥登面色惨白的僵在那里,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眼神空洞而麻木,十有**以为自己死定了。“哦,那派你去做这件事好不好?”我笑岑岑的把小刀插回皮带问道。

    “不不,公爵大人,我怎敢僭越……我们都听您的。”奥登忙不迭地摇头推辞,这烫手山芋落到自己手里还了得?

    “你们中间谁想接受这个工作,嗯?站出来我看看!”声音拔高了几度,我环视呆若木鸡敛气吞声的众人,上位贵族的威严在这一刻很管用,任何人都不敢冒风险,“既然你们都没法子,那就照我的意思办。首先,教士大人们不是要个说法吗?再给他们重申一遍,康斯坦茨主教从战场逃跑,不幸被某处的暴民杀害了,奈梅亨早已派遣人手搜索多时未果,如果谁还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可以在骑士的护送下加入搜索的队伍;其次,他们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抗议完全是自主行为,既非逼迫又非利诱,虔诚的教士想殉道封圣我们拦都拦不住,能做的唯有尽好自己的本分,安排专人每天按时按点提供饭菜从城堡送过去,阵仗有多大给我弄多大,让沿途百姓看看,奈梅亨已经仁至义尽,送到门口都不吃谁也没办法,总不能我这个堂堂公爵大人跪在地上求他们吧?要不多派些士兵强行掰开教士们高贵的尊口,一勺一勺的喂食?”

    “哪能让您屈尊啊,大人!”“也只能这样了,大人。”“您说的在理,公爵大人。”贵族们纷纷附和,嗅出风向不对立刻调转船头,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家的利益,年纪轻轻全是见风使舵的老手。

    本以为能唬住奈梅亨的教士们得知公爵大人的处理措施傻眼了,饶是以前听说过种种关于我“离经叛道”的夸张传闻,也没想过事情真会做得那么绝,失去了康斯坦茨主教这个主心骨,神父间貌合神离的团结愈发经不起推敲,教堂内部不同派系的串联和私下运作开始了,毕竟他们只想用老法子吓唬吓唬奈梅亨公爵,谁知对手玩得更横,根本不拿几百条值钱的人命当回事,再不找台阶下自己真得饿死了——圣人那种东西,大家都信誓旦旦的崇拜,可落到个人身上,又舍不下眷恋的“肮脏人世”。

    绝食象征性的进行了一天,据躲在暗处观察的探子报告,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几个小修士从后门偷偷摸摸的溜出来拿走不少当地百姓送来的食物,总而言之,教堂的抗议活动到夜幕降临便宣告结束,经过争论和协商,他们选出几名代表来到城堡,要求平等的开展对话和谈判,体面地解决彼此存在的问题。

    “来谈判?呵呵。”吹着羊皮纸上刚盖下的火漆图章,红色的液体逐渐凝固,最终清晰的显现奈梅亨的飞龙图案和表示伯爵权力的单词,我把封好的信件丢进桌旁成堆的文书里,冷冷地笑着,“我当他们的信仰有多虔诚呢,结果实在令人失望,带来者去城堡的大厅,先晾晾这群不识抬举的蠢货。”

    直到处理完满桌摞得厚厚的文件,我疲惫的抻个懒腰,这才想起教堂来的代表还被扔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大眼瞪小眼,瞅瞅窗外升到半空的月亮,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招呼侍从拿火把前面引路,自己披了件斗篷便走出房间。

    连接大厅的走廊传来有节奏的鼾声,和我对视的侍从无奈的苦笑着,那表情像在说:“等得百无聊赖倒头就睡,我也没什么办法。”大门推开的刹那,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教士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搞笑的是,其中一个还趴在桌上舒服的打着呼噜,同伴扯扯他的衣角,后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搞不清目前的状况。

    “上帝啊,实在抱歉,诸位大人,我有紧急军务要立即处理,让大家久等多时,怠慢怠慢。”假惺惺的同那帮冲自己施礼的教士打哈哈,我一屁股坐在主位上,话锋一转换了副阴沉的表情,“各位的条件恕难满足,还是请回吧!”

    这下轮到对方吃惊了,他们面面相觑的瞪圆眼眶,好像一群引颈就戮的王八,“您还没听过我们的陈述呢,公爵大人,怎么就直接拒绝了?”为首的教士面色清癯,身材瘦削,鹰钩鼻子尖得似乎能捅破最柔韧的羊皮纸,他站的位置比较靠前,看起来应该是代表们负责发言的头面人物。

    “该说的全说了,我可以摸着胸口向上帝保证,绝无半句虚言。”我斜靠在椅背上,目光炯炯的回答,“强行征用教会仓储的事情确实情非得已,但奈梅亨做出了相应赔偿,貌似我们之间并不存在需要交涉的问题了,不是吗?”

    “……”鹰钩鼻代表低头不语,方才趴在桌上打呼噜的教士憋得满脸赤红,咄咄逼人的接过话茬:“您这是**裸的狡辩和推卸责任!没准就是奈梅亨指使丑恶的小人谋杀了尊贵的主教大人,您的行为令神圣的信仰蒙羞!”说着说着,气愤的他差点把手心攥着的十字架捅到我脸上。

    我冲鹰钩鼻做了个“你看看吧”的手势,语气恹恹道:“我想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吧?侍从!派人护送几位大人回去。”

    “等等!”一直沉默的另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喊道,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他挪动自己肥胖的身躯挨到桌边,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说,“我们有您感兴趣的东西,没错,公爵大人,我们知道您有多迫切的想得到它……”(。。)

第二百九十九章 四个朋友() 
房间中异常的安静,矮胖的中年男人说完刚刚那句话,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正大口大口的喘着,他的两位朋友难以置信的盯着站在身边的人,我保持着淡定微笑的神态,脑海中也搅作一团乱麻——有我感兴趣的东西?那会是什么?教皇霓下的密信还是皇帝陛下的手令,或者教堂深处埋藏的巨额财宝?这些都不重要,我明白自己必须绷住,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对方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依仗就变得越没有价值,不被坐地起价的可能便越大,从而迫使其做出让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此刻我绝不能自乱阵脚!打定了主意,我动作优雅的倒了杯酒,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淡然的说道:“对不起,我对您所谓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很遗憾,您们可以回去了。”

    “您一定感兴趣,公爵大人!”矮胖的中年男人挣脱同伴扳着肩膀的手臂冲到我面前,激动地吐沫横飞,常年躲在教堂研习经文而不从事体力劳动的白皙皮肤上爆出好几根青筋,“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证明?”我强力抑制住心底对一窥真相的渴望,继续用揶揄调侃的语气回答,“抱歉,我真的不感兴趣!”听完这句话,矮胖中年人的脸上先是现出错愕的神色,紧接着慢慢皱起眉头,最后紧绷的颧部肌肉骤然松弛。

    “恕我冒昧了,公爵大人。”他像是从千钧重负下解脱出来。双臂无力的撑着桌子,额头瞬间大汗淋漓,“大家都很担心主教大人的安危。我们只想要答案,人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

    “您们要的说法早已昭告天下,站在上帝面前我也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郑重发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除非您们强迫我撒谎或是违背自己虔诚的信仰!”我抚摸着杯子光滑的边沿,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矮胖中年人白皙脸颊上的晕红。那是过度激动地后遗症,“难道……您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给康斯坦茨主教大人讨取公道正义而来,说的再直白点。你们三人都揣着自己的小秘密,对吗?”

    “污蔑!您这是在羞辱我们的人格!上帝啊!”趴桌子睡觉的男人好像除了愤怒什么都不会,仿佛火药外泄的炸药桶——一点就着,怒气值绝对满满的够用。典型的唱红脸角色。存在的作用就是不停的发怒搅场子。

    “所以……我们又没什么可谈的了,不是吗?”挤出个无可指摘的笑容,我再次耸了耸肩,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

    鹰钩鼻喝止发飙的同伴,心平气和的说道:“公爵大人,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岂不失去了聊天的兴致?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既然敢独身至此。我们必抱定万死不退的决心,目的尚未达成怎能退缩?”

    唱白脸的来了!我在心里冷笑着。红脸白脸的双簧从古时唱到今朝屡试不爽,没想到中世纪的人竟然做了创新,派了三个角色来演出大戏,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说不说是您的事,听不听是我的事,除此之外,双方再无瓜葛。”我推开喝干的酒杯,胸有成足的搓搓手掌,等待对手乖乖入瓮。

    矮胖中年人热切的望着鹰钩鼻,愤怒的男人也靠过来将他围在中间,皮球又被踢回他们脚下,如何抉择全在一念之间。鹰钩鼻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骨碌两圈,似乎斗争许久,终于停在我的视线上,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太多针锋相对的较量和不足为外人道的信息,他咽了口吐沫,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下,伸手拿起酒壶询问:“口渴,想喝一杯,可以吗,公爵大人?”

    “请便。”我挑下眉毛表示随意,他端着斟满猩红葡萄酒的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很懂行的点点头:“上等勃艮第葡萄酒,比我们修道院产的还要醇香,它的产量不大,应该价值不菲。”

    “生活嘛,您懂的。”我轻佻的摇头晃脑,邀请其他两位教士落座。

    鹰钩鼻用手指蘸着酒液,在桌上画了个不方不正的圈圈,“看了这个您自然会明白我们掌握的秘密到底感不感兴趣……”他说着,又在圈圈旁边重重的敲上三个点,我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不伦不类的符号,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昂首坐着,“成了,就是这样。”鹰钩鼻手指冲上一拐,像是完成什么惊世骇俗的杰作,很得意的将目光投向我,满心欢喜的等待对手“丢盔弃甲”。

    没错,我丢盔弃甲了,可惜是在心里,虽然桌上赫然显现的符号极度冲击着感知,仿佛一根带倒刺的长矛捅进胸膛,然后拼命将五脏六腑搅成混沌的浆糊,那种痛苦和空白充斥头脑,但仍旧有个坚强地声音提醒自己——你必须镇定,至少在自以为得计的敌人面前,以淡定的气势压倒他们狂妄的气焰。

    桌面的酒浆迅速挥发,液体一点点缩小,最后完全消失,不过干涸的痕迹却异常清晰的保留着原有纹路——这是个汉字,我曾经在科尔伦的废弃矿洞里发现过,可当时的感觉却难比此时此刻一个中世纪修士亲手把它写给我看带来的震撼,无异于引爆了我脑袋里的核反应堆……对方知道了什么,或是我还不知道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他们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我不明白……”才刚张口,鹰钩鼻摇摇头打断了我的话,把食指按在嘴唇上摆出噤声状:“您请听我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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