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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国家大事,本不容小辈置喙,但我杨氏已危如累卵,孩儿不得不犯上直谏了。”
杨骏沉下脸来:“大胆,当着二位叔父的面,你又胡言乱语了。”
杨济一直都沉默不语,听了杨柯的话,神情微变:“大哥,你先不要斥责,且听听柯儿的理由是什么”
杨柯依旧不紧不慢:“父亲和两位叔父以外戚的身份,居伊尹霍光那样的要职,掌握大权,辅助皇上,前代辅国重臣,在周代有周公召公,在汉代有朱虚侯东牟侯,都是皇室同姓,没有异姓大臣专朝政而能吉庆善终的。当今宗室有被皇帝亲信重用的大臣,藩王势力也在壮盛之时,皇帝若天不假年,新皇再继位,朝堂内怀猜忌之心,外树亲私党羽,朝局变数无常,我杨氏当务之急非立国平天下,而是立身以自保无性命之忧啊,孩儿有两策,可保杨氏一门。。。。。。。”
“放肆。。。。”杨骏不等杨柯说完,勃然大怒“竖子懂得什么家国大事,当着你两位叔父的面,真真是妄言,还不快退下。”
杨柯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亲和两位叔父一眼,未作任何争辩,深施一礼:“是,请父亲和叔父恕孩儿无礼,孩儿告退”。说完这句话,杨柯躬身退出了书房。
杨珧劝道:“大哥,何必动怒,柯儿还小,慢慢再教他也不迟”。
杨济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二人:“两位兄长,弟觉得柯儿这番话并非妄语,而是很有见地啊。。。。。”
杨骏面沉似水:“老三,小孩子是胡说八道,你怎么也出此丧气之言啊,我们兄弟三人正是该锐意进取的时候,大丈夫当弘毅任远,岂有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
杨济也不再争辩,兄弟三人枯坐,半晌无语,杨济率先起身:“大哥,夜已深了,我们先行告退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我们从长计议。”
杨骏点点头,也不起身,兄弟三人不欢而散。
杨济出了杨府府门,车驾在下马石处已经恭候,同时恭候的还有一个人,长身玉立,气定神闲,正是杨柯。杨济走上前:“柯儿,你父亲今天动怒不是因为你,你不用气馁。”
杨柯笑了笑:“叔父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何以教侄儿?”
杨济眼神一亮,仿佛不认识似得,从头到尾打量着杨柯,欲言又止,沉吟良久才摇了摇头:“从长计议吧。。。。。。。。。”
“朝堂之上大变在即,后党夺权,藩王侧目,父亲进退失据,居安不见危,被宰辅权柄一叶障目,误判大势,祸事将至,刻不容缓了,叔父既已看破迷局,为何不设法解之?”
杨济叹了口气:“柯儿,以前我真是看错了你,杨家诸公皆浑浑噩噩,独你一人慧眼如炬。你父亲为谋求宰辅之位,多年来苦心经营,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劝谏了。今日你父亲之怒,实则是借题发挥,针对我的,自今晚之后,我们兄弟三人再难同心同德,事已至此,我也回天无力了。”
杨柯深施一礼:“侄儿知道叔父的苦衷,望叔父宽心保重,侄儿既看到了危局,为了杨家也不能置身事外,必要尽力救我杨家脱困,只是请叔父务必答应,要助侄儿一臂之力”。
“哦,你有何策可解危局?”
“姐姐、父亲和两位叔父居庙堂之高,形无可匿,侄儿处江湖之远,无迹可寻,当伏一只奇兵,一旦敌明我暗,螳螂捕蝉,就是黄雀在后之时”。
杨济注视杨柯良久,杨柯面色平静,目光深邃,如古井波澜不兴,杨济忽然大笑着拍着杨柯的肩膀:“后生可畏,杨氏后继有人了。成大事者当以求贤为首,明日我派两个门下死士到你府中听令,此二人一为原太谷关都尉,一为河西巨寇,都曾犯下重罪,后为我所救,收录门下,忠义可托生死。”
“敢问叔父,此二人有何长才?”杨柯问道。
杨济微微一笑:“用人之道,求之于势,不择于人,你要自己慢慢体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铜驼暮雨()
杨柯怔怔的看着一轮明月出神,深宵之中一阵寒风透窗袭来,不由打了?34??激灵,回过头来,才发现丫鬟串儿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进来,想给自己披上,杨柯挥了挥手示意不用,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串儿关上了窗,走到桌边,为杨柯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关切的说:“公子,老爷一向严厉,但心里其实最疼爱公子的,就算说了什么重话,您也别往心里去。”
杨柯淡淡一笑:“你怎么知道老爷对我说了重话?”
“刚才您在门口送客的时候,老爷叫串儿问话了,打听您今天和娘娘见面都说了什么,串儿回到您是和娘娘单独说了一会子话,奴婢在山门之外等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老爷又问公子近日都见了什么人没有,串儿回道公子近来只是在家中读书练剑,未曾出过门,也没有朋友来访。最后老爷吩咐串儿将您近来所读的书录一个书单给老爷看看。”
杨柯听了,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朋友来访、朋友来访,是啊,该去访一访朋友了。”
串儿一惊:“公子,奴婢不该搬弄是非,请公子责罚。”
杨柯温言劝道:“你无过,反而有功,对了,何以见得老爷问话你就知道老爷斥责我了?”
串儿松了口气,展颜一笑:“老爷晚上刚进门的时候满面春风,见过两位叔老爷和您之后却满面怒容,又来打听公子近日的行踪,那就是在生公子的气了。”
杨柯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串儿,你就告诉老爷,我近来一直在读太史公的魏其武安侯列传,还有,亏得你提醒,明日准备车驾,我要去会友”。
洛阳城东关外的铜驼巷,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阳春时节,桃花点点,蝴蝶翩翩,莺鸣烟柳,燕剪碧浪。杨柯此时正端坐在铜驼巷的一家酒楼“归山林堂”的雅间之中,凭栏远眺,日落西山,暮色茫茫之时,家家炊烟袅袅上升,犹如蒙蒙烟雨,纷纷扬扬。正在出神之时,一个白衫文士上得楼来,人未见,声已至:“休烈,此等佳处,你是如何寻到的,再有珍馐美酒,配上这“铜驼暮雨”,当不醉不归啊。”
杨柯站起身,恭恭敬敬长揖到地:“劳动叔父大驾,不胜惶恐”。
白衫文士笑道:“你小子转性了,还记得我是你叔父,以前都是老蒯长老蒯短的,你一封请柬,老蒯我巴巴地绕了半个洛阳城来赴你的宴,今日需好好地敲你一顿”。
杨柯也收起了庄容,一脸的笑嘻嘻:“先叙长幼尊卑,再论兄弟情谊。今日为你预备了山珍全席,陈年老酒,不醉不归”。这白衫文士叫蒯钦,任弘训宫少府,与杨骏是姑表亲,是杨柯的表叔,但他与杨柯年龄相仿,性格狂放,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叔侄,私下却引为兄弟之交。
杨柯转头对侍候在旁的串儿吩咐:“快去让店家上酒菜。”
串儿应声“是”,对蒯钦施了一礼,退了下去。不一会,菜如流水般布满了一桌。串儿在一旁为蒯钦殷勤布菜,杨柯不住的劝酒,评点菜品的火候做工,赏玩窗外的盛景,其他的话只字不提。蒯钦连饮了数杯,放下了筷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吧,可是为当朝宰辅之事而来?”
杨柯击桌感叹:“未卜先知,真神人也,蒯兄高才,当再浮一大白”。
蒯钦满饮一杯,满脸自得之色:“今日散朝,我与你父亲共驾回程,你父亲言道你不学无术,妄议朝政,还叮嘱我劝导你多读书,多体验世情人心,先扫一室,方可扫天下,所以我才有此猜测”。
听蒯钦说到这里,杨柯和串儿相视一笑。杨柯故意问道:“哦,今日同车,不知和我父亲谈论何事?”
“都怪你,你父亲痛批了你说的一番话,我为你转圜,说休烈学问见识当刮目相看啊,你父亲就恼了,我和你父亲当街就争执起来,不欢而散,害得我中途弃车不乘,步行回家,到现在还腰酸腿疼”。
杨柯为蒯钦倒满一杯酒,淡淡的说道:“我身为人子,父亲有不测之祸,当不避尊者讳,直言劝谏,老蒯你的直言劝谏,却是为自避不测之祸吧?”
蒯钦正酒酣耳热,志得意满之时,闻听此言,刚送到嘴边的一口酒险些吐了出来,一阵大咳,为掩饰尴尬,佯装微愠:“这是何话,我们同气连枝,我老蒯一贯也是仗义执言的个性,岂有他念?”
“我有两句话,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身旁的串儿,串儿会意,起身告退,轻轻从外边带上了房门。
杨柯转头直视蒯钦,一字一顿:“第一句话,我试言蒯兄之意,杨文长虽然昏聩,但也还知道一个人无罪不能随意诛杀,他一定会疏远我,我被疏而远离他,可以避免和他一起遭祸而死。不然,倾家灭族之灾就不会很远了。第二句话,是小弟我的想法,他日刀俎之人非杨文长,不看有罪无罪,只知斩草必然除根。且灭族之灾,我等鱼肉如你所言同气连枝,俱在罗网中,安得因为你故意获罪于我父亲就能得幸免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初露辩才()
蒯钦听完这番话,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杨柯,再不复口若悬河。杨柯看?34??蒯钦一步步入瓮,已经被诛心之言剥得一丝不挂,知道火候已到,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论亲,你是我的叔父,论情,你我胜过同胞兄弟,老蒯你也是满腹经纶,胸有大志之人,依你的才能,当堪大任,区区一个少府埋首案牍,熬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头?眼前看似绝境,实则是风云际会,大展宏图之时。不遇大变,哪有一飞冲天之际遇?束手待毙还是平步青云全在老兄你一念之间啊”
蒯钦心头像翻江倒海一般,暗自思忖,脸色阴晴不定,杨柯在一盘旁观,再不多言。蒯钦沉默良久,目光闪烁不停:“今日共谋,是文长兄之意吗?”
杨柯笑道:“是耶非耶,都不重要,关键是老蒯你的心思,进退一念之间,结果却是生死殊途啊。”
蒯钦咬了咬牙,举杯一饮而尽说道:“三岁看到老,诚哉斯言,你小子越长大越不是个东西,说吧,要老子干嘛?”
杨柯压低声音:“我要你引荐去拜会一个人。”
“什么人?”
“文鸯文次骞。”
“他是你三叔的属官,何必要我引荐?”
“少耍滑头,谁不知道你们是通家之好,就烦劳老兄你去设法约见了。”
銮铃叮当,马车摇摇晃晃,席散已是满天星斗,正是返程的路上,串儿问道:“公子,那个叫文鸯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您大费周折要见他?”
杨柯笑而不答,却掉起了书袋“文淑,字次骞,小名鸯,有武力筹策。杨欣、胡烈为虏所害,武帝西忧,遣淑出征,所向摧靡,秦凉遂平,名震天下。为东夷校尉,姿器膂力,万人之雄。”
“奴婢没读过书,听不懂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文鸯了不起啊,是我晋朝第一猛将,当年他还是魏国臣子的时候,单枪匹马杀入景帝司马师的阵中,毙、伤敌百余人,最后全身而退,追骑不敢近前。泰始六年,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在河西举兵反晋,先后杀了胡烈、苏愉、牵弘、杨欣等封疆大吏,武帝为此寝食难安。咸宁三年三月,文鸯临危受命,集凉、秦、雍三州军力大破鲜卑,胡人部落有二十万人归降,名闻天下。之后文鸯被任命为东夷校尉、假节。正要上任,向武帝陛辞,谁知道武帝见了文鸯以后,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惯文鸯,竟找了个由头把文鸯免官了。所以文鸯现在空有一个关内侯的虚衔,在家里坐冷板凳。但他带兵多年,在军中威望非常之高。禁军统领之中有很多都曾是他的部将,而且,他与东安王司马繇是有世仇的。”
串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依然是满脸的疑惑:“就是说文鸯是个很有本事,但不被重用的人呗?”
“串儿聪明,一个很有本事又不被重用的人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帮助他建功立业,同仇敌忾。所以,要把这样的人拉过来,变成自己的兄弟。”杨柯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中画着什么,串儿十分好奇:“公子,您在练字吗?写的什么啊?”
杨柯脸上浮现出惯有的淡淡的笑容:“八个字,兄弟就是拿来坑的,串啊,人这辈子要练好这八个字,是必须的,也是不容易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章 神兵古物()
公元290年5月16日,如杨柯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