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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以后你要继续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看到汪泉吃得正香,汪月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继续开导他:“常言说饿透了不少吃馍,歇透了不少干活。你在家也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出去找点正经事干,咱不图多赚那几个钱,图个有规律的生活。”
汪泉嘴里嚼着饭菜说:“我也觉得在家里闲着没意思,可是像我们这号人,一无关系,二无技术,三无力气,想找个合适的事情干不容易,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宁可在家里闲着。我们部里的老协理员大冯,退休以后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干,前几年拿出六万元的存款跟着别人一起去炒股,虽然他不懂行情,但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第一年竟然赚了两万多块钱,第二年他拉着老伴一起去炒,半年时间不到就赔了三万多块。在股市上,有的人牵牛,有的人拔桩,他们是既没有牵着牛,也没有拔到桩,只是踩了一脚牛屎,而且连鞋子都被牛屎粘掉了一只。结果老两口一个人的情绪越来越低,一个人的血压越来越高,开始炒股,后来吵架,现在只有一起待在家里炒菜了。”
汪月英见自己的话说了以后在丈夫身上不起作用,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来。
给老兵安个家 第二章 新任()
谭森是综合部的副师职参谋,他身材矮胖,脑袋溜光,头发覆盖率不到百分之四十。“妈的,身上的胳膊腿还没有退休,秀发倒是先‘下岗’了。”他自我嘲讽。
谭森已经过了五十四岁生日,在机关的在职参谋当中,是数一数二的老资格了。他深谙参谋在机关的地位和作用,经常给年轻参谋们讲:“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参谋当到老,好比一棵草。参谋在机关办一百件事情,九十九件都是首长们交办的,可能有一件事情因为时间关系或其他原因要求你来不及请示就要去办理,但是也要边办理边报告。别看参谋跟随着首长下部队的时候,‘狐假虎威’,风光无限,一回到机关,还是‘革命群众’一个,任何事情都要按首长的意图去办。”
下班号已经吹过有一会时间了,室外的天空渐渐暗淡下来,白天和黑夜开始交接班。
谭森的爱人出差在外,女儿是在读研究生,他一个人并不着急回家,打开日光灯,继续整理自己办公桌上和保密柜子里的东西,宽阔闪亮的头顶在灯光下毫无忌讳地放着光芒。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任复兴局长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他,机关干部最近对住房问题意见很大,周围同级单位的经济适用住房多数都解决得比较好,综合部因为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军产土地,这件事情就一直拖了下来。部里向北京市有关领导汇报情况之后,市里领导很重视,让规划部门协调,为综合部联系了一个正在寻求合作伙伴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综合部可以与这家公司一起,按照有关程序,在西六环路附近一块已经基本实现“三通一平”的土地上,尽快启动经济适用住房建设工程。综合部机关、直属队的退休干部,以及五十岁以上临近退休的师团职干部共两百多个人的住房问题,这一次准备集中解决。为了做好这项工作,部领导确定从有关局室抽调几个得力的人,把摊子先支起来,名字就叫“综合部退休干部经济适用住房筹建办公室”,首先落实项目,尔后再安排房子建设问题。部首长还决定,任复兴兼任筹建办的主任,有关局室抽调的几个人为办公室成员,计划局拟抽调的人员,任复兴推荐了谭森。
“有什么问题吗?”任复兴把下达任务的事,用征求意见的口气说了出来。
谭森知道任复兴的说话艺术,笑了笑说:“赶鸭子上架呗!我在建筑方面的全部经历,就是入伍前在家里帮助老父亲垒过猪圈、搭过鸡窝。”
任复兴也笑了:“赶鸭子上圈的事你也不是只干过一次了,每一次干的都不错,有人说参谋是‘上晓天文地理,下管萝卜大葱’,没干过的事情只有干了之后才能学会干。我们是筹建办公室,不是建房办公室,先疏通关系,跑土地开发项目,办理有关的手续,建房子的时候还要另外再抽调人员。”
“筹建办的其他几个人都是谁,现在确定了吗?”
“还没有完全确定,直政局准备安排一个退休的老干事,主要负责收集反映退休干部的意见;部里还计划安排一个年轻参谋,主要负责各有关部门之间的协调。部首长也准备与营房管理部门协商,借两个懂行的同志过来给我们帮忙。”
“我现在的工作交给谁?”
“你先做好准备,我晚上与林副局长商量好人选之后就通知你,你明天就进行工作移交。我这个筹建办主任是兼职,局里的事还要管,算是两头兼顾吧,我不可能总在筹建办盯着,那里的事的事情还要靠你多操心。”
谭森坚定地点了点头。
任局长走后,谭森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将准备移交的文件、资料整理好,登记造册,把没有办完尚需待办的事情也拉了个单子,然后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自己工作多年的办公室,心中诸多感慨。
谭森也有过自己苦涩的童年,一个深藏在大山皱折里的小山村上空,曾经回荡着他和其他孩子一起嬉戏打闹的笑声。但是,后来波及全国的天灾人祸,让原来衣食无忧的村民感到了并非来自冬天的寒冷。“形势一片大好,粮食越产越少”,贫穷像一个无赖,呆在各家各户不走,一次又一次抽紧人们肚皮上的腰带——如果有些人还能够买得起腰带的话。他十八岁那一年报名参军,从小就营养不良的瘦弱身体竟然体检合格。在去往县人武部集中的头一天晚上,村里的老支书到了他的家里,羞涩地塞给他二十块钱,悄悄地对他说:孩子,我这个党支书记当得有点窝囊,连村里的老鼠都饿得搬了家,你出去吃几年饱饭吧!
第二天,在快要走出乡亲们的视线的时候,谭森转过身,遥望着村口欢送他的人群,在心里默默地说:“我要走了,但决不仅仅是为了吃几年饱饭。”
在人的思想意识和自然环境一样还没有被严重污染的时候,每个战士都像是一叶小舟,要想前进,必须先用自己的汗水将它浮起来。谭森的政治学习、军事训练样样都走在其他人的前边,入伍时间刚满三年,他就被提拔为干部。
任复兴在部里被人们称为“务实”的人,他到综合部的时间并不长,任局长职务之后不久,就曾经私下里对人说过:“现在有些地方,人用于‘干事’的手的功能在退化,用于‘说话’的嘴的功能和用于‘跑关系’的腿的功能在强化,要不然,谭森不会在参谋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任局长的这句话传到谭森的耳朵里,让谭森在心里感动了很久。
谭森站起身来,又深情的环视了一遍自己非常熟悉的办公室,尔后才关了灯,锁上门。
夜深了,城市在干冷的春日里安睡着。
晚上十点钟,机关大院寂静的上空响起了低沉的熄灯号声,路灯随之关闭,月亮拨开云层,为谭森照亮了回家的路,
给老兵安个家 第三章 逛街(上)()
汪月英早上醒来,看见汪泉衣服没脱就裹着被子缩在自己身边打呼噜,气不打一处来,她使劲地推搡着汪泉说:“快起床,吃过饭跟我去商场!”
汪泉醒过来,眼也不睁,生气地对汪月英喊叫:“我困得要命,你要干什么!”
汪月英继续推搡他:“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打了一夜的扑克?”
汪泉不情愿地坐起来,背靠在床头上,依然眯缝着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是又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你,你今天跟着我去商场。”
“你不要总是对我玩扑克牌耿耿于怀,现在是有钱的数钱,没钱的休闲,你没听有些人讲嘛,打牌不算出格,上网不算缺德。打扑克牌是最经济的休闲方式,花五块钱买两副扑克,够四个人玩半个月的。”
“有利于身体健康的休闲方式,花些钱也应该参加;损害身体的休闲方式,倒贴钱也不能去。你赶快起床,我现在做饭,咱们吃过饭就走。”汪月英说着,叠好自己的被子,又把汪泉身上正盖着的被子强扯过去,也折叠了起来。
王月英最不喜欢汪泉熬夜,最近她想了一个办法,只要汪泉晚上不睡觉,白天就拉他去商场,让他边打瞌睡边运动,作为对他不听自己劝阻的一种惩罚。
汪泉嘴里嘟囔着穿好衣服,对汪月英做好的早饭没有一点食欲。他燃着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抽。
汪月英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从餐桌旁站起身来,不满意地看了汪泉一眼,径自走进卫生间梳理。
汪泉等了一会,不见汪月英从卫生间出来,就不高兴地冲她喊:“马龄薯再打扮还是土豆,西红柿不收拾也是番茄,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要走就快一点!”
汪月英不理她,在卫生间经过十来分钟的“技术处理”,饱经沧桑的老脸上竟然也显现出年轻妇女一样的红晕来。
汪泉看着汪月英羸弱的身体,心里突然觉得有几分爱怜。
汪月英和汪泉是一个村的同乡,初中时的同学。
在汪泉的下巴与大姑娘一样光、汪月英的胸脯与小伙子一样平的时候,两个人相互就有了好感,这种好感的反映,不是亲密无间的肢体语言,也不是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而是心有灵犀的目光交流。后来,汪泉考上了县里唯一的一所高中,成了农村人眼中的秀才。汪月英中考落榜,当上了村里小学的民办教师。
农村的孩子订婚早,女孩子不吃糖了,男孩子不尿床了,大人们就开始为他们张罗着相亲,汪泉和汪月英订婚比较晚,他们在各自的心里都为对方留下了位置。
汪泉当了三年兵,在部队提干的时候,汪月英仍然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只是由汪泉的同学变成了汪泉的妻子。两人结婚以后,汪泉曾对别人说过:“我探家时如果在村口大喊一声‘爹、娘,我回来了’,村里会有两个老头和两个老太太同时出来迎接我,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是我爸和我妈,另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是我的岳父岳母。”
汪泉所在的工程部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汪月英抱着儿子,坐了火车转汽车,下了汽车步行走,传说中的牛郎挑着儿女会织女,现实中的织女领着儿子寻牛郎。
汪泉在老母亲被查出患有肝癌的那一年,他刚刚被提升为连队的指导员,当时正带着部队在工地上紧张地施工。汪月英辞去小学教师的工作,在婆婆的病榻旁支张小床,一口饭一口水地喂,一把屎一把尿地擦,不分昼夜地伺候了老人四个多月。当汪泉请假赶到家里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入殓。悲痛欲绝的汪泉跪在母亲的灵柩前磕了三个响头,也给累得脱了人形的汪月英磕了一个响头。
汪泉被提拔为团里的宣传股长之后,汪月英符合随军条件但并没有随军,两个家庭的三位老人,自己的一个孩子,加上她和汪泉几个在生活上尚未完全独立的弟弟妹妹,都需要她操心照顾,她的双肩上等于压了两副担子。有时候父母不理解、弟弟妹妹不听话,汪月英也曾经难为得晚上悄悄地用眼泪浇枕头,甚至想把自己的委屈和怨气打成包、扎成捆,给汪泉邮寄到部队去,但考虑到丈夫在部队的辛苦和不易,她给汪泉的去信仍然是只报喜不报忧。“两个‘山’字摞在一起就是个‘出’字,你不走还等什么?”在村里一起玩得很好的姐妹劝她。王月英想到,自己一走,两个家庭成员的命运都将会改变,就又在乡村坚持了几年,直到她和汪泉的弟弟妹妹有几个都结婚成家、汪泉调到北京部队领导机关,在综合部直政局当了分管宣传工作的正营职干事以后,汪月英才办了“农转非”手续,吃上商品粮,成为综合部军人服务社的一名售货员。
综合部机关实行生活保障社会化以后,生活区的服务保障事宜交给了地方物业公司管理,汪月英因为年龄偏大,不符合物业公司接收部队员工的条件,就提前在部队里办理了退休手续。
汪月英长期生活在乡下,小时候吃过不少的苦,进城以后,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一直没有变,有人说她不像是师职干部的家属,倒像是个享受低保家庭的主妇。有一次,汪月英出去办事在街上走路,发现一个背蛇皮袋子的老太婆总跟着自己,就好奇地问她:“大娘,你总跟着我干什么?”老太婆说:“我看你手里矿泉水瓶子里的水快喝光了,等着捡空瓶。”汪月英说:“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