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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部队大院-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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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工说:“还是局长讲吧,我们听局长的!”

    任复兴掐灭手中的香烟说:“我们建房子,就要让老干部们买得起房子,尽量压低成本,经济适用住房定价以后,公家只能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适当地补助一部分,主要还是个人出资,如果成本过高,有的老干部除了住房补贴,可能把终生的储蓄用上都不够。”

    汪泉听了任复兴的话,对谭森说:“没有房子想建房子,建了房子有有可能买不起房子,老谭,你们家钱多,帮我买一箱‘中华’烟让我抽死,再买一箱‘茅台’酒让我喝死算了,买烟买酒的钱等你也到了‘那边’的时候,我连本带利一块还给你。”

    汪泉的话把大伙都说笑了。任复兴说:“我刚才讲这些话的意思,是想告诉大家,退休干部购买经济适用住房的能力有限,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一定要把房价压下来。综合部的领导也讲了,既然要建房,就要让干部们买得起房,住得上房。”

    汪泉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个很近的老乡在一所大学里工作,现在是个博导,他去年在北京市郊区刚买了一套房子,将近两百个平方米,花了七八百万元。唉,人比人得死,可咱还得活着;货比货得扔,可咱还得留着。”

    “不要灰心丧气,你比他强多了。”谭森说。

    “他经常外出讲课,加上工资,一个月的收入是两三万块钱,我一个月的退休费才几千块钱,我怎么比他强多了?”汪泉奇怪地问谭森。

    “我不是说比收入。”

    “那比什么?比成就,人家是桃李满天下,我是废纸一书柜。”

    谭森笑着说:“我是说比本事,他是个‘博导’,你是个‘驳不倒’。”

    汪泉红着脸捅了谭森一拳说:“我讲正经的,你小子净打岔。”

    谭森说:“我是与你说着玩的,马驾辕,驴拉套,狗见生人汪汪叫,各有各的作用。人的工作岗位不同,收入也不会一样,你看那些‘星’们、‘腕’们,现在对他们是进行了一些限制,以前在舞台上打个喷嚏都能够赚钱,放个响屁都有人出资,你能比吗?”

    汪泉说:“你说这话我爱听,人家骑马咱骑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想有些一起当兵的战友,有的转业了,有的复员了,城市的下岗待业,农村的外出打工,我们也应该是知足了。要说每个人的作用,似马也好,如驴也罢,反正咱俩都差不多,你没有听有些人讲吗,‘瞎参谋、烂干事、助理员混饭吃。’我们俩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其实,对于退休人员来说,只要是能够吃饱穿暖心情好,其他方面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在职的时候,还讲身份、顾面子,退休以后都是老百姓一个,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前几天,我们家乡的县长到北京来,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在饭店里吃饭,他因为和我认识,把我也叫去了。那天吃饭的人员,其他的都在职,只有我一个退休干部。在餐桌上,有几个人都说自己是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有人劝我喝酒,我不想喝,也说是开车来的。其中一个老乡对我说,没关系,你放开喝,这个饭店的老总我认识,你喝多了让他找个司机帮你把车开回去,我说我的车一般的司机开不了,昨天刚坏了一个脚蹬子,还没有来得及修。”

    汪泉的话又把大伙逗乐了。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章 代沟() 
汪泉刚进家门,汪月英就对他说:“念军的大伯来电话了,他说咱们家老爷子想来这里到大医院检查检查病,乡卫生院的医生说,老人家脖子上长了个瘤子,他挺担心的,我给大哥讲了,如果要是检查病就赶快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再往家里打个电话问一问。”

    听了汪月英的话,汪泉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袋,立刻拨通了老家的电话。电话是哥哥汪涌接的,他说老父亲前几天脖子扭伤了,昨天赶集的时候顺便去乡卫生院,想让外科医生捏一捏,结果外科医生说父亲脖子上长了个瘤子,搞不好还是恶性的,要抓紧时间检查确诊。

    汪泉让哥哥尽快买一张火车票,将老父亲送上火车,到时候他在这边去车站里接。

    打完电话,汪泉坐在沙发上,往嗓子里浇了一杯水,在嘴巴上栽了一颗烟。袅袅的青烟像是不断的思绪,又把他拉回到那个梦绕魂牵的遥远乡村。

    汪泉的家和汪月英的家离得很近,都是靠近村前边那条东西走向小河的岸上人家,两家中间只隔着几户人家。村前的小河上有一座砖砌的小拱桥,小拱桥在汪泉记事的时候就有了,它弓着腰,每天从早到晚,把岸这边的人驮到岸的那一边,又把岸那边的人驮到岸的这一边。小河的南端蹲着两个被驯化了的石狮子,几十年都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地坚守着自己守桥的岗位,它们也见证了汪泉和汪月英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再到青年的成长历程。

    人在生活中,如果没有与“甜”的比较,有时候是感觉不到苦的。一年糠菜半年粮,肚里空着半截肠,还能够找到填充肚子的食物,每学期几块钱的学杂费,也可以东拼西凑地集中起来交给老师,汪泉和王月英都觉得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正可谓少年不知愁滋味。真正感到生活的艰难,是在他们结过婚,有了家庭责任之后。有些时候,人会在看到亲人的苦以后,才感觉到自己的苦;看到亲人的难以后,才感受到自己的难,而自己本身的苦和难在没有比较的情况下,反倒算不了什么。

    汪泉家和汪月英家虽然都是姓汪,但是并没有太近的血缘关系。汪泉的父亲一个大字不识,但性格开朗,生活乐观,在村里人缘非常好。汪月英的父亲虽然认得一些字,但性情刚烈,说话直爽,也只是当过不长时间生产队的会计、民兵排长之类的小‘官’。汪泉与汪月英能够结合在一起,除了两个人相互有爱慕之心之外,还由于两个人的父亲情投意合,两个人的家庭关系融洽。汪泉的母亲去世以后,汪泉的父亲跟着汪泉的哥哥汪涌一起生活,汪月英的家里人也给了汪泉的父亲很多照顾。

    知足常乐是一个人的宝贵财富,清心寡欲是一个人的无形资产。汪泉的父亲对生活的乐观态度,教育和感染着年幼的汪泉,使他以后能够哼着小曲、唱着小调,走过了大半辈子曲折的人生之路。

    汪泉的父亲听惯了鸡鸣狗叫,吃惯了粗茶淡饭,不喜欢大都市的生活。尽管他认为城里边人人像神仙,个个似皇帝,月月有人发钱,天天能够吃肉,高兴了还可以坐着飞机从天上边看看皇太爷头顶上长有几个旋,乘着地铁从地底下瞅瞅皇太后脚底板上长没有长鸡眼。但是,自从八年前在北京城里住了半个月时间之后,他就没有再到二儿子这里来过一次。

    “老父亲这一次如果不是想检查病,也不一定会愿意来,这一次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够再来。”汪泉心里在想,“任复兴局长说过,在工作时间上,不会像要求在职干部一样要求自己,只要是不耽误筹建办分管的工作就行了,个人有什么事打个招呼就可以去办,这次老人家来北京,当儿子的一定要多陪他几天。”

    汪泉突然想到一个面临的现实问题,问汪月英:“老爷子来了以后怎么住?”

    汪月英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上次来的时候,我们虽然是住在团职单元,但也和现在一样,是三间卧室,只是少了一个小客厅。那时候念军还小,很乐意跟他爷爷住一间屋子,现在这孩子天天上网,查资料、玩游戏,我怕他影响老人家的休息,不准备让他再和老人住一间屋子。咱们可以让老人家住在我们俩的房间里,睡大床舒服一些,我支一张折叠床睡在书房里,你与念军住在一个屋子里。”

    “你的意思是把猫和老鼠放进一只笼子里?”

    “他夜里睡的晚,你夜里睡的也晚,你们爷俩正好在一起沟通沟通思想,有什么不好?”

    “我情愿每个晚上都睡在客厅里当‘厅长’,也不愿意天天和他打嘴仗。”

    “要不然你和老人家住在一个屋子里。”汪月英为难地说。

    汪泉说:“那不行,我不愿意跟我的儿子一起住,他也不一定愿意跟他的儿子一起住。再说了,我身上的这股香烟味他也受不了。”

    “实在不行,你就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几天吧!”

    汪月英进厨房忙着做饭,汪泉嘴巴像个发烟器,坐在那里一支接一支地抽。

    吃饭的时候,汪泉朝汪念军的房间呶呶嘴,问汪月英:“臭小子干什么去了?”

    汪月英嗔怪地瞪了汪泉一眼说:“你一碗饭快吃完了才想起来问儿子干什么去了,不是在忙着找事干吗!他下午来电话说,别人给他推荐了一个推销化妆品的工作,每个月有两千块钱的固定工资,如果推销的化妆品多,另外还有提成,他今天是去应试,晚一点回来吃饭,我已经把他的饭菜留好了。念军小的时候你没有怎么管他,现在对他的事情应该多操些心。他也是二十大几岁的人了,有很强的自尊心,你不要总是对他看不惯,说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唉,这孩子也可怜,工作没着落,女朋友也不好找。”

    汪月英说着,放下了饭碗。

    “先吃饭,先吃饭!”汪泉劝汪月英,“他前天不是又见了一个女孩子吗?”

    “见倒是见了一个,据念军讲,女孩子长得还可以,就是工作不太好,是个开电梯的。念军觉得不很恰当,我也觉得不大合适。念军还说,天天开电梯,时间卡得太死,这个女孩子要是个开汽车的还差不多。”

    “开电梯的与开汽车的有多大区别?”汪泉也放下了饭碗,情绪激昂地说,“一个是上下走,一个是平着跑;一个是看天有多高,一个是看地有多阔。再说了,他自己目前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还有资格去计较人家的工作好坏吗?”

    “你这些话不要说儿子不爱听,连我都不爱听。既然开电梯和开汽车差不多,你以后就坐着汽车上高楼,乘着电梯逛大街得了。怪不得儿子说,他将来有了钱先去买房子,那怕是有一个只能搁下一张单人床的地方,也要与你分开居住。”

    汪月英说完,生气地离开了餐桌。

    汪泉讨了个没趣,也放下了筷子。

给老兵安个家 第十一章 高校() 
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好天气,太阳伸出温暖的手,抚慰着被严寒折磨了一冬的树木花草,人们用色彩斑斓的春装,点缀着城市的街道。虽然不是双休日,大街上的行人依然熙熙攘攘,没钱的急着赚钱,有钱的忙着消费,胖人想办法减肥,瘦人找地方增膘,各人有各人的事。

    小虹在读的研究生快毕业了,这一段时间忙着写论文,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昨天她给谭森打电话时开玩笑说,她们学校应该是改称体育学院了,因为最近的伙食非常不好。馒头可以当铅球扔;油条能够搭在弓上射箭;面汤稀稠与游泳池里的水差不多;干饭里的大米粒应当送给射击运动员,让他们装到小口径枪支里当子弹使。而肥胖的食堂管理员足以让两个举重运动员同时打破世界记录。谭森心想,女儿学习正是较劲的时候,吃不好饭怎么能行,于是,带着小虹的换季节衣服和自己为她亲手做的一些好吃的食品,准备尽快送到学校去。

    天气好,又是双休日,乘坐公共汽车的人多,乘坐地铁的人更多,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进出站口的台阶上,排队的人们身贴着身,全然没有了陌生人在公众场合应该保持的道德允许的距离。队伍中,除了前边一个被人“追尾”和最后一个追别人的尾以外,其他的都是既追别人的尾也被别人“追尾”。谭森不着急不着慌,随着买票的队伍慢慢往前挪。进入售票厅以后,谭森才发现,后边的队伍排得很整齐,售票窗口外边的秩序却比较混乱。一个依然反季节穿着羽绒服的老年人,手里举着几张零钱,使劲地往前挤,排在谭森前边的一个小伙子不满意地朝他喊:“嗨,老先生,不要插队!”老年人回过身来,似乎是想看清楚是谁在喊他,然后对着后边所有的人,面不改色地大声吆喝:“现在喊着不让我插队,一九六九年我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插队劳动的时候,你怎么不喊?”这时候,老年人的脸没有红,刚才喊话的小伙子的脸倒先红了,一九六九年他还没有出生呢,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过“文革”时期有“知青插队”这档子事。

    队伍刚往前挪动了没几步,一个刚从进出口下来的年轻女子,也踌躇着往窗口移动身子。她大概看到了后边队伍中有不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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