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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算不上漂亮,但是身材苗条,步态轻盈,没有一些进城女孩子的笨拙和粗俗。她面带笑容,在柜台里走来走去的样子极具观赏性,让人看了舒心悦目。陈小姐举手去取上边的磁带,胳膊从质地柔软的衬衣袖子里伸出来,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在朱启根眼前一亮。
朱启根回到车队以后,陈小姐的影像才逐渐地从他的视网膜上消失。
林风比朱启根幸运一些,四年前,他在县城穿上军装,被火车一口气拉到北京,先是在郊区的教导大队学习驾驶,后来在基层的运输连开了一年大卡车,再后来就被调到了机关小车队。
在最近几年的复转工作中,车队离开营区的战士有一部分并没有托运行李回原籍,他们只是回家办理了有关的复员、转业手续,尔后很快又返北京,把铺盖卷搬到早已联系好的工作单位,就成了事业单位或私企老板招聘的雇用人员。
北京虽然不是一个遍地是钞票、弯腰就捡钱的地方,但是,是一个确实为很多外地人提供了靠才能发展和用力气嫌钱的机会。服役的老兵们谈论起将来如何如何的话题时,有一些人有回老家谋生活的打算,也有一些人有留在北京求发展的计划。
林风从未有过退役以后留在北京生存和发展的念头,“东西南北中,死不离北京”,这句话只是反映有些部队干部在北京安家以后,人走家不搬的现象。复转战士别说在北京安家,就是干个一般的差事,也要四处打听,八方联络,找战友,托老乡,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请客送礼更是免不了的事情。当然,有的人不用怎么费劲也能留下来,比如机关汽车队一分队的司机们。
机关汽车队共有三个分队,三分队是公用车司机,人员车辆都由车队管理,机关一般干部谁用车给谁派;二分队是机关各部门的专车司机,机关的部门只用车不管人,但是司机们有些问题可以向部门反映,有的部门也会酌情帮助他们解决,但主要还是靠车队解决司机们的问题;一分队都是首长的专车司机,只保障首长一人用车,首长,包括首长家里人,对挑选司机、公务员这些事情都非常重视,因为首长家里的许多事情瞒不住这些人,他们评论起首长家的是非曲直来,比法官还严正,比纪委还公正。他们也往往会把自己的命运与首长的命运联系在一起,首长也不会把他们当作外人。所以,专车司机们的考学、调级和工作安排这些事情,一般都会有人事先主动考虑。机关的司机如果能调到一分队,差不多就等于拿到了长留北京的居住证。
太阳从城市上空收走它的最后一束光芒,陆续点亮的灯火把夜空映成了一片橙色。大操场四周的白杨树刚刚吐出的嫩黄叶片,在微风中互相撞击着,鸣奏出让人心醉的小夜曲。杨长林和林风肩并肩漫步在跑道上,感受着春天的温暖气息。
“机关里最近刚刚新调来一个二级部部长,听分队长讲,这位部长准备让咱们车队挑选一个司机给他开专车,我想推荐你去,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杨长林用试探的口气问林风。
林风说:“我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据说好几个司机都想去,先听队里安排吧。即使队里想安排谁去,最后也要看首长同意不同意要。”
“你基础条件好,只要本人再主动争取,应该是很有可能的,你找个机会也给队长或者教导员要求一下,在他们那里先挂个号。还有一个对你有利的因素,听说这个新来的部长和你是一个县的同乡,有些首长挑选身边的工作人员喜欢找老乡,起码是生活习惯相同。”
“你说的首长是姓符吗?”
“好像是。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们家乡在外地工作的高级干部很少,他在我们那里有些名气,我只是听别人提到过他。”
朱启根的驾驶技术在车队的司机中是比较好的,不然他也不会被机关从大西南调过来。调到北京后的第一年,他就改为士官,并被评为优秀士兵。每年年底老兵复转之后,车队都会进行一次人员集中调整。去年年底,朱启根估计自己会被调到一分队,起码应该调到二分队。但是,他在三分队没有动,调到一分队和二分队的几个人,在车队并不是表现最好的,但是他们有的有些“背景”,有的有所“行动”。在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机关车队,朱启根懂得了在高原运输部队体会不到的一些道理,有些道理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他最近也听到了车队要从三分队往一分队调一个专车司机的消息。(。)
“师级干部”(三)()
星期六的上午,朱启根来到队部,看到队长前仰后合地正在听教导员讲笑话。笑是一种感情传染,有时候比流行性感冒还厉害,朱启根也站在一旁陪着队长笑,不过他刚进屋,并不知道教导员讲了些什么,这时候的笑只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你有什么事吗?”教导员似乎是过了一会才发现他。
“我,我来看看这几天的杂志,查个资料。”
教导员指了指摆放杂志的柜子说:“自己到那边去查吧!”
看到朱启根在旁边,教导员没有再讲笑话。队长也止住了笑,对教导员说:“新来的符部长把原来的司机和汽车都带来了,想过一段时间再用机关配备的车辆和调换的司机,让通信员给他的司机送个进出机关办公区的临时车证过去,下周一上班的时候就要用。”
眼睛正盯着杂志的朱启根连忙抬起头说:“队长,让我去吧,我今天不值班,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符部长住的地方吗?”
“不知道,但是我会问。”
朱启根拿着临时的车辆出入证,在值班室给杨长林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队长让他出去办点事,就没有再回班里去。他已经估计到林风也应该是专车司机的人选,而且他有些条件比自己更优越。于是,自己想找机会悄悄地到符部长家里去一趟,不让班里人知道。
林风的女朋友袁莉,是他中学时的同学,那时候他们还小,男孩子的下巴像女孩子一样光滑,女孩子的胸脯像男孩子一样平坦。林风只是隐隐约约地对她有些好感,从学校毕业以后,同学们各奔西东,袁莉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但是,她在他心里已经建立了一块萌生感情的根据地。
当了几年兵,林风已经是一个士官,他第一次穿着军装,踏上了生他养他的土地。那次回去探家有两个使命,一是看望体弱多病的父母,二是争取找个女朋友。
袁莉去福建的一个服装加工厂打了三年工,又回到家乡的镇子上开了个裁缝店,由打工妹变成了小老板。
通过别人牵线,林风和袁莉只见了一次面,如同久埋在地下的种子浸润了甘霖,两个人心中便很快就生出了爱情的萌芽。
林风回到部队以后,因为经常出车在外,袁莉很少给他住部队打电话,林风一般每隔一两天给袁莉打一次电话。
今天是袁莉主动给林风打来的电话。
袁莉告诉林风,她雇请的一个女孩子对她讲,她的舅舅最近调到北京当什么部长去了,“好像就在你们机关,从咱们家乡出去的那个姓符的,你应该知道。”
“是有这么回事,我知道。”
“要不要托老家的人给他打个招呼,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让他关照一下。”
林风沉吟了一下,犹豫地说:“那样不太好吧!”
接完电话回到宿舍,林风独自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有些机关干部们说,司机们是管“方向、路线”的,这是一句笑话。但是在实际生活当中,机关的有些司机可能是职业习惯,也可能是见多识广,方向感和时间观念都比较强,懂得生活和行车一样,要实现某个目标,找靠山这条路最短,拉关系这条道最快。
林风本来对有些人拉拉扯扯,投机钻营的行为就很厌恶,如果是公平竞争,自己去年就应该是专车司机了。自己厌恶的事,又怎么可能主动去做呢!
朱启根在一个环境优雅的营区小院门口把汽车停好,朝着几栋被人们称为“将军楼”的宿舍走过去。
他在第一栋楼房前边,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穿着解放鞋和蓝布工作服的老同志,正在往垃圾箱里倒垃圾,就走了过去。
“请问老师傅,知道新调来的符部长住在几号吗?”
“你找他有什么事?”
那个人用问题回答问题的口气让朱启根心中有些不快,他不太高兴地说:“我给他家送个临时车证。”
“我就是符部长,你把车证给我就行了。”
“你是符部长?”
“不像吗?”对方侧起脑袋看着朱启根,孩子似的乐起来。
朱启根看他满身灰尘,一脸沧桑,笑着说:“你真逗,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开个玩笑,你给符部长家做饭都不够资格。”
“你这句话没有说对,我差不多天天都给符部长家做饭。”那个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是符部长家里的炊事员。”
朱启根跟着那个人到了符部长家里,看到客厅里堆放着很多东西,有些纸箱子还没有打开包装。
一个衣着入时、五十多岁的阿姨,头上戴着卫生帽,腰里系着围裙从里边屋子里走出来,对带朱启根进来的那个人说:“老符你先别往里走,我帮你打打身上的土。”
朱启根惊鄂地对一同进屋的那个人说:“你、你真是符部长?”
“现在假冒的东西比较多,但是你面前的这个符部长货真价实。”
阿姨问清原由以后也笑了起来,对符部长说:“你平时穿着不讲究,我总是说你脱了军装不像个部长,与有些地方看大门的老头差不多,这个小伙子把你当成做饭的大师傅,还算是高看了你一眼呢!”
朱启根只恨地板没有一个缝隙让自己钻进去,一个劲地向符部长道歉:“首长,对不起,我听说这个院子里也实行了社会化保障,经常有一些物业公司的老工人在这里干活,就以为您……”
符部长又哈哈大笑着说:“小伙子不用自责,今天你证明了我这个农民的儿子本色还没有变,我应该谢谢你。”
符部长把沙发上的东西挪到一边,与朱启根一起坐下来,笑着问他:“你说你是车队的司机,现在开什么车?”
朱启根“忽”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立正站好了说:“报告首长,我现在是开‘红旗’,以前还开过大卡车、面包车和吉普车。”
“好,坐下说。”符部长朝他摆摆手,“在北京工作几年了?”
“到北京的时间不算长,两年多一点,但是,北京的主要道路我都熟悉。”
符部长又热情地与朱启根聊了一会天,问了他车队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也问了机关的有关制度和规定。朱启根笔不能生华,口可以悬河,他消除了刚才的拘谨,在符部长面前连说带比划,手嘴并用,讲得绘声绘色。(。)
“师级干部”(四)()
在从符部长家里回汽车队的路上,朱启根心里暗想,今天虽然闹了个笑话,但是符部长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先入为主嘛,能给首长留一个印象就为办好以后的事情打下了基础。他把握着方向盘,觉得自己开的小车不是“红旗”,而是机关二级部长们乘坐的“奥迪”。
星期六下午,杨长林和同屋的几个司机都没有出车任务,就又在宿舍里打起了“双抠”。林风和朱启根照例是对门,杨长林和夏阳对门。朱启根这两天情绪非常好,看见杨长林嘴里喷着烟雾就说:“班长怎么刚开始打牌就灵魂出窍了”,看见小夏出去解手,又说:“这牌刚打了一会就有人屁滚尿流了。”
林风和朱启根连着赢了三盘,林风知道朱启根昨天跟机关里的一个参谋出去开会带回来两盒“中华”烟,就笑着对他讲:“我今天给你配合得这么默契,你得慰劳慰劳我。”
朱启根高兴地说:“没问题,等我结婚那一天请你喝喜酒。”
林风讥笑他说:“先找好对象再许愿吧,这么早就承诺让我喝喜酒,你可是真够大方的!”
“那还用说,咱们俩谁和谁呀!我有两栋别墅给你一栋,我有两台汽车给你一台,我有两个老婆给你一个,我有两个……”
“别扯那么远了,你如果有两盒好烟……”
朱启根连忙用手捂住口袋说:“那可不行,我这几个月都是抽两毛多钱一盒的‘粗粮’,好不容易才……”
杨长林听说朱启根有好烟,把牌扣在一边,猛的一下抱住他的胳膊,朝着夏阳喊:“快,把他口袋里的好烟掏出来,这小子就喜欢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