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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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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握住那只遥控器,随即感到一阵灵力波动。

    他先按了几下,找到目前的位置,然后慢慢向前移动。镜中画面由远及近,

    现出一道城墙。其实一般的宫城都不怎么坚固--真要被人打到皇宫,那也不用

    再打了,就是把皇宫修成碉堡也没用。但这座台城是个例外,它修建之初,就是

    作为建康城的核心,利用坚城消耗敌军的力量而设计的。

    城墙是用尺许长的青砖垒成,高度超过七丈,上面城堞森然林立。程宗扬小

    心调整着灵飞镜,画面从城下升起,映出一座巍峨的城门。门上的匾额刻着宣阳

    门三字,再往上是一对木雕的龙虎,气势峥嵘,俯视着门下三条大道。这便是城

    中最宽阔的御道,向南直通朱雀门,两旁槐柳成行。

    画面越过城头,能看到铠甲整齐的禁军正在城上巡逻,戒备森严。程宗扬不

    理会两旁的景物,沿着御道一路向北。前面又是一道城墙。

    这便是内城了,程宗扬记得云苍峰说过,内城西为太初宫,东为昭明宫,里

    面有神龙、金乌两处正殿。晋帝处置朝政,召见群臣,都在这两处正殿进行。但

    近年来晋帝既不处置朝政,也极少召见大臣,宫门一闭,这内宫便是内外断绝的

    城中之城了。

    程宗扬暗自奇怪,这灵飞镜好端端的,林清浦怎么会看到鬼呢?他左右看了

    一下,然后越过内宫的城门,远远看到宫中一座大殿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镜

    中传来的笑语。

    程宗扬推近灵飞镜,忽然看到镜面边缘,一处假山似乎有东西微微一动。他

    连忙转过画面,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从假山下钻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垂首

    弓腰,一扭一扭地朝大殿走去。

    程宗扬暗暗称奇,这是什么鬼?他刚推动遥控器,假山下又钻出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粗壮,穿的衣物与江上打杂的苦力相似,布料粗劣。

    程宗扬好奇地望那人脸上看去,只见那人生着络腮胡子,衣服半湿,倒像是

    一个打渔的舟手,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了路,莫名其妙闯入皇宫内院。

    依照帝王家法,内宫除了皇帝本人,不允许任何男子居住。宫中后妃以外,

    便是太监宫女,连太子也是年满六岁就别立太子东宫,不在内宫停留。这汉子深

    更半夜在内宫出现,如果被人发觉,就是族诛的大罪。

    程宗扬正在纳罕,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抬起眼,阴狠的目光仿佛

    一条恶狼,穿过灵飞镜,射入自己心底。

    镜中刹那间腾起黑雾,画面消隐,程宗扬心头狂跳,捧着灵飞镜大汗淋漓。

    这一刻程宗扬才知道林清浦为什么不敢轻易施展法术,影月宗的心月之法一

    旦施展,灵台便全部放开,心神稍有波动,便遭到法术反噬。所以影月宗的传讯

    之术,多在知根知底的同门,或是绝对信任的人之间施展,轻易不会独自使用。

    就像刚才,如果自己不是使用灵飞镜,而是和林清浦一样以法术遥窥,此刻已经

    被法术反噬,心神尽失。

    程宗扬闭目休养了半个时辰,这才稳住心神,他起身找到林清浦,把灵飞镜

    交还给他。

    林清浦和云苍峰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

    「确实有异状。但看不清楚。」程宗扬慢慢说道。他仔细把看到的情形告诉

    两人,着重描述了那大汉的形貌,最后道:「他们既然有所察觉,再用灵飞镜是

    不成了。林兄,云老哥,你们不妨查查宫里的禁军侍卫,看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人

    物。」

    「好,我立刻便去查。」云苍峰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你上次说的账目初

    步有了眉目,这一年来,宫里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用量大增。还进了一批上

    等的檀香木,不知作何用途。等再有几日,细目列出来我再和小哥仔细参详。」

    程宗扬心神不宁,又交谈几句,便告辞离开。他连路也没精神走,乘了云苍

    峰的马车返回住处。

    …………………………………………………………………………………

    窗外仍然黑沉沉的,不知道是长夜未过,还是又一个黑夜已经来临。

    卓云君手脚一直被绳索缚着,此时又僵又硬,几乎没有知觉。

    门帘的缝隙中透过一丝微弱的灯光,片刻后,那个包着头发,涂着厚粉的粗

    鄙妇人掀帘进来。

    「死娼妇!下贱的淫材儿!」那妇人一进来就满口污言秽语地大声辱骂,又

    用力踢了她几脚,直把她当成猪狗一般。

    卓云君何曾受过这种羞辱,恚怒地瞪着她,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嘿!你个不要脸的浪**!老娘脸上有花吗?让你瞪着瞧!」

    妇人被她瞪得气恼,抬起手掌「辟辟啪啪」给了她几个耳光。

    卓云君被打得眼冒金星,银牙咬了半晌,最后无奈地闭上眼睛。这会儿自己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白白被这操持贱役的妇人羞辱。

    「养条狗还会看门,养个鸡还知道下蛋!你这娼妇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推

    不得磨,拉不得纤。就肚子下面三寸贱肉,能让汉子们快活快活,还装得烈女一

    样!花了老娘四个白亮亮的银铢,养了你这个吃材!」

    那妇人叫骂几句,转身掀开帘子出去。

    过了一会儿,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卓云君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漉漉。昏

    迷几次后,她已经无法确定时间,大概有三四天的样子。以前修为仍在时,自己

    可以十几天甚至数十天避谷不食,只饮清水仍然神采飞扬……

    那都是以前。现在自己仿佛从云端跌入泥潭最深处,所有法力尽失,沦为一

    个忍不得饥,挨不得打,身上没有半丝力气,蝼蚁一样毫无用处的凡人。

    那妇人这会儿火气似乎消了,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道姑啊,你都

    几天水米没打牙了,饿坏身子可怎么办?」

    那妇人说着冲卓云君一笑,脸上脂粉扑扑擞擞落下来,一半都掉进碗里。

    卓云君又气又恨又是恶心,皱着眉转过脸去。

    那妇人把碗递过来,嘴旁的黑痣一动一动,「道姑奶奶,来尝一口,这小脸

    怪疼人的,可莫饿瘦了。」

    卓云君索性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死浪蹄子!装什么样呢?」

    卓云君僵硬的双手拧住麻绳,使尽力气,也无法挣开。

    「哟,一个私奔的娼妇,还当自己是烈女呢。莫非还想让官家给你树个贞洁

    牌坊不成?」

    那妇人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卓云君唇上。

    卓云君美目猛然睁开,朝妇人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妇人脸色一变,丢下碗筷,揪住卓云君的头发,左右开弓,一连给了她十几

    个耳光,打得卓云君头晕眼花,耳中轰轰作响。

    妇人跳着脚骂道:「狗不啃的烂婊子!真当自己是奶奶了!活该饿死你个不

    要脸的贱货!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吃饭!」

    妇人一边叫骂,一边又抄起门闩,朝卓云君身上一通痛打,这才气呼呼地出

    去。

    那些饭菜都泼在地上,一片肮脏。卓云君身上痛楚难当。门闩打在身上的部

    位又肿又痛,连骨头也似乎断裂。她咬着唇,艰难地吸着气,一颗心越沉越深,

    一点一点陷入绝望。

    自己突然失踪,必然会在太乙真宗惹起轩然大波。卓云君可以想像,无论是

    维护自己的门人弟子,还是欲杀了自己而后快的蔺氏门徒,这些天都在想尽办法

    寻找自己。

    但谁能想到,堂堂太乙真宗教御,六朝王侯的座上贵宾,天下有数的高手,

    竟然会躺在一间破陋不堪的路边娼窠中求死不得……

第二百三十章 :逼良为娼() 
那盏油灯留在案上,一点黄豆大小的火光微微摇曳,那幅画像仿佛随着火光的摇曳在粗糙的墙上浮动。画中绘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物,线条粗劣而模糊。黑暗中,就像一个不知名的恶魔,狞笑着狠狠盯着自己。

    卓云君闭上眼,一时间,江湖中那些隐秘的传闻浮上心头。

    九华剑派的凌女侠,被义子出卖,丈夫遇刺,自己沦为仇家的玩物。三个月里受到数百人轮番奸。淫,尝尽污辱。最后还被强迫改嫁给仇家的儿子--一个天生的白痴,为仇家传宗接代。

    还有飘梅峰的风女侠。她被一个诡秘的帮派擒住,那些恶徒与她无冤无仇,却因为她小师妹的缘故,砍断她的手脚,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侠当成母畜百般玩弄,甚至还让她当众与野狗。交。媾……

    黑暗中,传来一阵「格格」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卓云君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牙关在打战。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尝到过恐惧的滋味,直到这一刻,恐惧突然袭来,鲜明而又震撼,将自己的心防冲得支离破碎。

    自己因为一时贪念,打伤了那个年轻人。没想到他的报复如此狠毒,把自己废去武功,卖入娼窠。像凌女侠、风女侠的遭遇--被人恣意奸。淫玩弄,让仇家干大肚子,当众被畜类污辱,供人观赏,砍去四肢……

    卓云君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仿佛看到自己正在经历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切,却无力挣脱。

    时间过得分外漫长,卓云君感觉像过了一天,一年,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最后连案上的油灯也油尽灯枯,火光微微一闪,整个房间随即被黑暗吞没。

    卓云君绝望地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一件东西。随便什么东西都好,只要能占据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忘掉那些地狱般的场景。可失去武功的自己,甚至连近在眼前的饭粒都看不清楚。

    原来作个凡人竟是如此辛苦。如果自己的修为能恢复一刻钟。甚至只要能重新开始修行,让自己拿什么交换都可以。

    卓云君一遍又一遍在丹田搜寻,曾经充沛无比的真气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竭力调匀呼吸,从最初的筑基开始,试着凝炼真元。当年自己用了多久?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卓云君紧紧咬住唇,绝望的泪水却夺眶而出,在黑暗中无声地划过脸颊。

    「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遥逸摇着折扇,朝程宗扬脸上左瞧右瞧,「眼白发青,眼底发暗,颧骨发赤……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萧遥逸只是开个玩笑,程宗扬却苦笑起来。

    「真的撞见鬼了?」萧遥逸顿时来了精神,「男鬼还是女鬼?」

    「一脸的大胡子,你说呢?」

    「一脸的大胡子?」萧遥逸煞有其事地说:「那是大胡子女鬼。」

    程宗扬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小子,看出自己心情不畅,才故意来逗自己。

    闹鬼的事,牵涉到宫禁隐秘,云家和影月宗的人为临川王私下调查,没有向外界透出丝毫风声。但程宗扬很想听听萧遥逸的主意。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有件事,希望萧兄不要外传。」

    萧遥逸合起折扇,正容道:「这是程兄信得过我。」

    程宗扬把事情原委详细讲述一遍,但略过了云氏、影月宗和临川王的关系。

    萧遥逸一边倾听,一边拿着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听到假山下出现的两个人影,他手中折扇「刷」的一收,眼睛闪闪发光,「程兄,有没有兴趣夜探宫禁?」

    「少来!」程宗扬一口回绝,「台城我也看了,里面的禁军起码有几千,而且戒备森严,明哨暗哨都有,我瞧着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当然。」萧遥逸道:「宫里的禁军都是我老头一手练出来的,里面的戒备布置花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能不周全吗?我敢担保,整个建康城,除了我萧遥逸,谁都别想轻易混到宫里。」

    「那我更不敢了。真要冒名混进去,谁都知道是你小侯爷干的好事,一抓一个准。」

    「冒什么名啊。我要拉上你,换身禁军的衣服混到宫里,那才是往火坑里跳呢。有我这知根知底的大行家在,保证咱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再轻轻松松溜出来,连根草都不碰着。」

    「那你自己去不行吗?」

    萧遥逸涎着脸道:「我不是怕黑吗?不瞒程兄说,要没人陪着,我连半夜撒个尿都不敢出门。」

    程宗扬没想到又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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