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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疯子双臂一张,手中蓦然多了一对钢刀,刚才还疯疯颠颠的样子刹那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同一头突然张开铁翼的猛虎,扑向宗泽的枪锋。
宗泽这一枪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谁知枪至中途,就被年轻人钢刀後发先至地截住,宗泽双臂一震,枪锋如中铁石。
那人双刀接连进击,一刀劈中枪锋,随即扭过腰身,另一刀侧向攻来,用刀背砍向枪身。他这人疯疯颠颠,满口不知所云,看著不太正常,刀法却是凶狠犀利,前刀余力未衰,後刀又至,如果被刀背砍中,只怕数招之下长枪就会脱手。
宗泽沉肘侧身,枪尾蓦然翻出,挑中刀背,向後退了半步。虽然化解了对手的招术,自己的攻势也被硬生生逼了回来。
程宗扬心下大定,宗泽虽然是未来的名将,但现在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後生,枪法应变虽然不错,修为却比自己差了一截。
程宗扬抖擞精神,一手五虎断门刀犹如猛虎出山,使得淋漓尽致。宗泽的长枪失了先机,不出数招就被逼落下风,枪圈越来越小。程宗扬双刀狂攻猛进,却没有痛下杀手,一门心思想著怎么磕飞他的长枪,把这支刚刚崭露头角的潜力股拿到手中。
宗泽越打越是心惊,那人刀法凶猛,一双眼睛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自己,目光中充满贪婪的神色,脸上带著古怪的笑容,就差没在额头刻上「你是我盘里的菜!」这几个字,那种变态的**,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毛骨悚然。
宗泽枪法忽然一变,放开守势,全用进手,不顾生死地以攻对攻。他打定主意,纵然玉石俱焚,也不能被这疯子生擒了去。
这种同归於尽的打法,自己很是用过几次,被别人用出来还是头一遭,一时间程宗扬倒被逼得手忙脚乱,接连退了几步,才稳住阵脚。
吴战威和敖润都紧握著刀柄,一看苗头不对就准备出手。孟非卿却松开天龙霸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态从容。他眼力比吴战威和敖润高出何止一筹,这个小将使出搏命的招数仍奈何不得程宗扬,胜负已无悬念,意外的是短短两月之间,这小子修为竟然大进。看来他只是外表懒散,背地里还是下了不少苦功。
果然,宗泽的强攻被程宗扬一一破开,双刀威势越来越足。转眼十余招,宗泽已被逼到城堞处。程宗扬双刀洒下重重刀网,将他长枪困住,片刻後身形倏然一闪,抢到宗泽身侧,一刀格开他的长枪,顺势刀柄回落,敲向他的胸口。
宗泽已经退无可退,程宗扬单刀砍入枪网,将宗泽长枪逼到外围,刀柄一落便能封住他的穴道。自己费尽力气才等到这个机会,不由心花怒放。
刀柄落下,正中宗泽胸口。宗泽撞在城堞上,喉头一甜,几乎吐血。他咬牙将鲜血咽下,只听那人意气风发地大笑道:「宗泽!不想以後大呼渡河而死,就跟著我!往後自然有你的好处!哈哈哈……」
程宗扬笑声未绝,就看到那小子身体一仰,竟然从四丈多高的城墙上一头栽了下去。
「干!」
程宗扬大骂一声,别人王霸之气一出,小弟争相拜服,自己倒好,这小子宁肯自杀都不愿落自己手里——我有那么衰吗?
程宗扬半身探出城堞外,伸手去夺宗泽的长枪,忽然间身体猛然仰起,向後一翻。
一片白光紧贴著程宗扬的口鼻飞起,却是一柄磨盘大的巨斧。如果不是孟非卿在晴州对他的苦练,这一斧足够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宗泽落下的同时,一只兽爪抓住他的皮甲,消去跌势,抖手扔到城下。宗泽虽然摔了个结实,性命却是无忧。接著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城墙下升起,它鼻孔微缩,吻部突出,一双非人的巨眼凶光四射,脸部野兽般的皮毛上带著豹纹,一侧的耳朵上挂著手指粗的铜环。它张开大口,嗥叫著跃上城头,带著利爪的双足重重落下,在水泥上留下几道爪痕,却是一名兽蛮武士。
那兽蛮武士比自己足足高出两个头,粗壮的躯干上包著厚厚的皮甲,中间嵌著一枚脸盆大小的青铜护心镜,身上遍布著野兽般的鬃毛,却只在头脸上带著豹状的斑纹,就像一只起立行走的猛兽。
吴战威大喝一声,攻向兽蛮武士的右臂。他的大刀是在建康重新打的,比以前的更厚更重,但那兽蛮武士抡起大斧,一斧就将吴战威震退两步。敖润翻腕摘下铁弓,利箭脱弦而出。兽蛮武士咆哮一声,长箭射中它的肩甲,却没有穿透皮革。
「都退开!」程宗扬满心想收下宗泽当小弟,结果费了半天力气,煮熟的鸭子却在自己眼皮底下飞了,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提刀恶狠狠叫道:「好一头大牲口!敢抢我的小弟!有名字吗!」
兽蛮武士胸腔中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咆哮道:「豹子头!」
第五章 (522) 兽蛮()
第五章
程宗扬一边揉著酸麻的手臂,一边丝丝吸著凉气。吴战威和敖润一个瞪著眼睛,一个张著嘴巴,半晌吴战威才道:「程头儿,你啥时候变这么强了?」
敖润也道:「老程,你吃啥玩意儿了?这修为一日千里啊!」
那兽蛮武士小山般的身体伏在城上,随著呼吸微微起伏,躯干下散著一片青铜护心镜的碎片。
刚才一番恶战,程宗扬双刀几乎被兽蛮武士的重斧砍成麻花,他弃刀用掌,一连六掌将兽蛮武士的护心镜拍得粉碎,硬把这个豹子头生生打倒。程宗扬也不轻松,这兽蛮武士天赋异禀,自己出掌时用上九阳神功,就是一头野猪也能打趴下,这厮居然只断了一根肋骨,幸好兽蛮人的身体结构和人类差不太多,自己用重手法封了他几处大穴,如果只拚力气,真不一定能斗得过这它。
这么丑恶的家伙,居然叫豹子头。跟它一比,武二那糙爷都帅得掉渣了。程宗扬心里嘀咕著,一边吩咐道:「把它锁起来,弄个笼子,别让它逃了!」他好奇的是兽蛮人为什么会听从秦翰的命令,如果秦翰再有几个营的兽蛮武士,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敖润应了一声,叫来几名雇佣兵,把兽蛮武士连它的大斧一并拖下城去。
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扬的肩,然後扬声道:「程少校连克两敌!我星月湖!不败!」
远近城墙上的星月湖军士连声应道:「不败!不败!」
夏用和与秦翰交换了一个眼神,「星月湖八骏,何时又多了一个姓程的?」
秦翰与他交过手,折断的指骨仍然没有痊愈,对那个年轻人记忆犹新,开口道:「这贼寇修为尚可。」
李宪道:「莫非是只闻其号,不见其人的玄骐?」
夏用和思索片刻,然後点了点头,「想必就是他了。」
众将恍然大悟,难怪选锋营两次挑战都输了个乾净,只可惜离得太远,城上又没有灯火,无法看清八骏中最神秘的玄骐真面目如何。
宋军挑战失利,但一个秉义郎孤身登城,又从贼酋手中脱身,士气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刚才沉寂的投石机再次发威,数百团火球接连飞来,将城楼和堡垒砸成一片火海,但火光不久即灭,水泥抹过的城堞仍然坚不可摧。
过量投掷的投石机在重负下开始损坏,攻势渐缓。不久之後,最後一团火球投出,投石机突然沉寂下来。
程宗扬恢复了一些力气,「八成是冲车过来了。」
冲车以冲撞城门而得名,最大特徵就是车上巨大的攻城槌。普通冲车都是固定结构,依照人力推动车身,撞击城门。宋军的冲车则是悬挂式,不仅省力,撞击速度也比固定式快出数倍。程宗扬愈发肯定,宋营调集了大批工匠参战,战争还将延续下去。
从三川口开始,星月湖大营在劣势下屡次主动出击,就是想能打痛宋军,迫使宋军撤兵,可宋国不依不饶,在军费飙升的状况下,仍然不惜增加兵力,这让程宗扬大感头痛。毕竟宋军耗得起,星月湖大营可耗不起。
「程少校!」
程宗扬回过头,却是萧五带著云家刚送到的弓、盾赶来,程宗扬一边让人交接弓盾,一边道:「那些少爷呢?」
萧五道:「听到动静,都要来呢,就是服了散,来不了那么快,这会儿正在整顿人马,顺便解解酒。有萧少校在,出不了乱子。」
「乱子倒不怕,只要他们别伤著就行。」程宗扬拿起一张龙雕弓,「老敖!瞧瞧这个!」
敖润已经有了龙鳞盾,看到龙雕弓顿时眼睛发亮,一把抄起来,展臂拉开,接著怪叫道:「这是什么弓!」
程宗扬笑道:「怎么样?」
「这弓有些邪门啊,拉著不沉,劲道却不小。」
旁边伸出一只手,却是孟非卿,他径直取了一张大弓,搭上箭枝,接著松开手指,将二百步外一名拔刀督战的指挥使射杀,「好弓!三石的弓,却有四石的力道!」
这些龙雕弓都是程宗扬定制的,大都是两石左右,只有几张是三石的强弓。
弓身的力道一般都是在弓弦上悬挂秤砣,根据弓弦拉满的负重进行计算。平常人用的大都是一石弓,能开两石弓的都是好汉,而龙雕弓射出的力道比别的弓高出三成,三石弓能射出四石弓的力道,而且龙筋耐用,不用频繁换弦,射程和精度更加稳定,因此张少煌才把他那张一石半的龙雕弓视若珍宝。
敖润拿著龙雕弓爱不释手,程宗扬一笑,「给你了。」
敖润大喜过望,「啥都不说了!看我的吧!」
程宗扬对孟非卿道:「这是我让云家制的龙雕弓和龙鳞盾。龙雕弓的力道比平常弓高出三成,这龙鳞盾能防宋军的神臂弓,就是数量不多,不够人手一张。
老大,你看怎么分?」
孟非卿屈指弹了弹龙鳞盾,「好东西!有了这个,跟宋军的神臂弓硬撼也不怕。具体怎么分,你看著办。」
「行!」程宗扬也不推让,先拿出一百套弓盾,让人分送给堡垒上的守军,其他按各城的兵力分发下去,保证一线战斗的每个连,都有十张龙雕弓和五十面龙鳞盾。
「不错。」孟非卿等他有板有眼地吩咐完,说道:「下面由你来指挥。」
程宗扬叫道:「不是吧!老大!」
孟非卿挑起浓眉,「不敢吗?」
「干!我是说守城的活儿大家都挺熟,用不著谁来指挥,我看这会儿就守得挺好。」
「守得再好也是各自为战。如何补住缺口,振作士气,都要看你的了。」
「老大,你还真信得过我!」程宗扬一把夺过令旗,先问道:「那两辆冲车呢?」
敖润道:「已经到了城下。」
「好!放它进来!」
最前面一辆冲车绕开堡垒,首先进入江州城门高大的门洞,冲车附近一个都的步卒一直举盾防护,等头顶有穹顶防护,立刻放下盾牌一涌而入,抽刀奋力劈砍城门。
城门一般都是木制,最多在外面包上一层铁皮。出乎他们的意料,江州的城门竟然是石制的,钢刀砍在上面火星四溅,效果却远不如鹤嘴锄之类的工具来得实在。
「让开!让开!」
後面传来一阵叫声。沉重的冲车推入门洞,一路洒下满地泥浆。这辆冲车高达丈许,用铁链悬著一根重逾数千斤的攻城槌。众人喊著口号拉起攻城槌,然後用力朝城门撞去,巨大的冲击声几乎让整座城墙都为之震动。
等另一辆冲车也进入门洞,程宗扬朝孟非卿看去,孟非卿抱著肩膀,一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程宗扬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知道城门其实是一道足足五尺厚的水泥墙,不知道会不会哭死……老敖!关门打狗!」
敖润抡起刀,用刀背往脚边一根木桩上一敲。木桩歪到一边,卡在桩上铁链发出沉重的磨擦声,向面前一道尺许宽的裂缝中滑去。
「轰隆」一声巨响,城墙内厚达尺许,高及两丈的水泥门闸坠落下去,几名幸运的宋军正好站在门闸下方,当场被砸得尸骨无存。更多不幸的宋军则被困在门洞内,进退不得。
「石头的!又是石头的!」後面的宋军叫道:「江州这鬼地方,连石头都这么古怪!」
後面一辆冲车的都头立刻下令将冲车後移,攻击门闸,但敌寇的动作更快。
一道炽热的液体顺著门闸泼下,不小心沾到的宋军,顿时发出惨叫,「滚油!是滚油!」
「不用怕!」都头大声道:「这是城门!贼寇不敢放火!」
话音刚落,一道火光便从头顶的缝隙射入,顷刻间,足以容纳数百人的门洞就变成一片火海。
一般的城门最怕火攻,用来投放门闸的缝隙通常是用来灌水,防止攻城方用火烧毁门洞。但江州的城门除了